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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爱俏前妻 第四章

作者:沈韦类别:言情小说

她遗憾地看着他,小手不舍抚向他的脸庞。“你我心知肚明,我们两个再也不可能,没有人会希望我们凑在一起。”

“……”古铜大掌握住在脸上游移的小手,舍不得松开,明明深受彼此吸引,却不能在一起,实在让人十分无奈。

“今天你爸妈也来了吧?假如他们知道我们窝在这里幽会,肯定会气得七窍生烟。”这么重要的场合,相信前公婆不会缺席。

“我以为疯狂的小疯子会任性地不管任何事、任何人,莫非小疯子变了?”他故作轻松打趣,郁闷地将她的手移至唇边,印下一吻。

她提到最关键的重点,他的爸妈,尤其是他妈,就算到了现在,妈妈仍会不时拿出与表阿姨年轻时的合照,感伤落泪,怀念不已。

他也没法忘记在他与小夜离婚,回台度假时,爸爸特地将他叫到书房,语重心长所说的话:克爵,你应该是两个弟弟的表率,爱情不该让你冲昏头,你怎么会愚昧到做出让爸妈失望伤心的事?这样的你,将来如何当我的接班人?如何成为弟弟们的指标?如何让底下的人信服?

当时爸爸并未大声斥责,却激起了他身为蓝家长子的责任感,他对父母深感歉疚,命自己一定要成为两个弟弟的好榜样,千万不能再让情感如月兑缰的野马,安守本分,可是今晚和小夜碰面,又再使他跳月兑正常轨道,关拦不住月兑闸情潮,假如爸妈发现,定会惊愕得七窍生烟。

他们拼命想遗忘的上一代恩怨,像蛇一样缠上来,令两人心头沉甸甸。

咏夜自嘲一笑,耸肩。“或许时间让我有所改变,使我不再那么疯狂,不计后果。”

蓝克爵苦涩一笑,她说的没错,时间确实会让人改变,他们都不自觉多了些理智,因她而起的热情,慢慢平息下来,他拾起被搁置在一旁的高跟鞋,轻轻抬起纤巧的足踝,为她穿鞋。

咏夜透过长而卷翘的睫毛,看着亲密为她拭去脚底草屑与泥土的前夫,心,蓦然涌上无限凄楚,假如她不提起他爸妈,此刻他们一定还用如火的热情燃烧彼此。

为何她要这么杀风景?但是不提,并不表示问题就不存在,她也不想离开他啊,也不想让心碎成一片、两片、三片,乃至于细细碎碎,再也无法复原,眼眶微微泛湿,在心底命令自己别感伤,这又不是头一次分离,久了,就会习惯。

他慎重地为她拭净足踝,为她穿好高跟鞋,再走出露台,套上皮鞋,回身默默为她敞开双臂,想要再拥抱她一回,再次温存、记忆。

咏夜看着为她敞开的臂膀,明白这一次拥抱之后,即是分离,她万般不愿,却不得不走向他,无比眷恋地投入即将舍弃的胸膛。

才见面,就要分离,不如,不见。

蓝克爵紧紧拥抱柔软娇躯,再次深深体会拥她入怀的真实与满足,如果可以,他想要将她锁在怀里一辈子。

他拥得好紧,让她可以暂且停留在他的羽翼下,最后才万般不舍地松开紧窒的怀抱,深吸口气,微笑,以好看的下巴朝安全门扬了扬。“你要再去参加今晚的『凡尔赛之夜』吗?”

咏夜漠视心头的惆怅与苦涩,用轻松的口吻说:“不了,我有点累,想回家休息。”

“……那,好吧,你开车来吗?还是搭车?我安排司机送你离开?”又要分离了,这一次仍旧是万般不舍,却仍得佯装没事,倘若脸上不是正戴着面具,她肯定能看穿他的故作轻松。

她模向他的手臂,阻止他拿手机叫司机送她离开,强颜欢笑。“不用麻烦了,我是开车过来的。”

既然注定要分开,那就别接受他的好意,她一个人可以很好,真的。

蓝克爵收起手机,定定看着深爱过、现在也还爱着的女人,竟一时词穷,不晓得说什么才好。

子夜般迷人的眼瞳望进深邃眼眸,即将分离,令她心痛如绞,冲动摘下他的面具,踮起脚尖,献上热情且绝望的一吻,最后一吻。

他没有一丝迟疑,化被动为主动,接掌这一吻,他的唇与舌和她抵死缠绵,吻得更加激切狂猛,让自己牢牢记住这绝望饱含情感的亲吻。

再热情、再不愿分离的唇舌,终究是要分离,两人默默分开,凝望着对方,不发一言,彷佛时间就此停止转动。

没有道别、没有更多不舍的字句增加彼此的痛苦,咏夜退出他的怀抱,温润红唇勾扬一抹美丽动人的微笑,优雅转身下楼。

她所踩出的每一步皆坚定平稳、从容不迫,不让蓝克爵察觉她的内心有多纷乱、有多不愿。

每踩下一层阶梯,咏夜都要深深地吸一口气,才有办法踏出下一步,绝美的笑容随着走下的阶数,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收起,只要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她就不会失去璀璨笑容。

她要她在他心中,永远是最美的那颗星。

蓝克爵立在原地,没有追上前,亦没出声要她别走,静静的,静静的,聆听离开的足音于楼梯间回响。

心,崩碎。

他再次被打回原形,变回不完整的蓝克爵。

美丽的身影不疾不徐自眼前消失,他得咬牙忍住,才有办法不追上前,双手成拳,垂落于身侧。妈妈对小夜的妈咪敌意很深,那份怨恨恐怕一辈子都难以消解。他痛苦闭上眼,毅然转身离开,强迫自己回到热闹欢乐的“凡尔赛之夜”,空无一物的双手让他发现,他的面具在她手上,好看的薄唇自嘲上扬,无所谓,纵然失去覆脸面具,他也可以为自己戴上假面具,从容悠游于宾客之间。

看不出虚假的笑容是他最好的武器,只消将注意力放在发挥魅力、讨好宾客上,就会忘了心头严重的失落。

他傲然挺起腰杆,踏出自信满满的步伐,推开安全门,于灿烂灯光照耀下,回到“凡尔赛之夜”,回归让人称赞欣赏的蓝克爵。

咏夜的腰挺得笔直,都快断了,但是她依然坚定维持相同的速度、相同的轻重踩出每一步,曾经在蓝克爵面前璀璨的笑容,在来到一楼楼梯间时已经消失。

“我不会哭、不会痛,真的,这没有什么,不过是让生活又恢复到正常秩序。”她轻声喃喃自语,今晚和大疯子的见面是小小月兑序,离开他后,就什么事都没了,她无须耿耿于怀。

用力抓着面具的指关节泛白,犹能感受到他遗留在上头的温度,她停下来,如同美丽的雕像,拿起简洁的面具,轻抚,宛如告解,对着面具说:“我错了,今晚我不该来,不该和你见面,不该和你接吻,不该和你亲密交缠……”

他们在一起所激起的火花,将她的思绪情感全部拉回十四年前,那个爱他爱到失去理智的小女人。

都已经分开了十四年,为何再次见面,再次分离依旧会让她痛彻心腑?

她不该再感受到任何痛楚,不是吗?既然不能在一起,就接受事实,岂能以为还能回到过去甜美的时光?他们两个都非常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不得不承认,之所以出席今晚的“凡尔赛之夜”,其实是抱着想远远见他一面的期望,她真的想他,好想、好想。

怎料原本的远远见一面,会演变成近距离接触,再掀起万丈波涛,让她再次尝到心痛的滋味。

伤痕累累的心,因渴望他的爱,再次细细碎碎。

咏夜心情复杂地摘下脸上的面具,看着手中两个面具,蹲下来,将它们并排放在楼梯间最角落的地方,对着两副面具说:“既然面具的主人没办法在一起,你们两个就代替我们在一起吧。记住,要好好相处,不论遇到再大的困难,都要坚定不移,不可以松开彼此的手,知道吗?”

话说到最后,有些哽咽,可她硬是吞下梗在喉头的苦涩,努力平复激动情绪,恍若无事地站起身,转头离开,不再留恋。

她前脚才离开不久,一道伟岸的身影便缓缓走下来。

刚刚蓝克爵确实决心走回“凡尔赛之夜”,但安全门推开,甫踏进虚应奉承的场合时,他忽然又冲动回头,想再和小夜说话,哪怕只是一句再见,也好过什么都不说。

望着已经杳无芳踪、空荡荡的楼梯间,他来到被舍下的面具前,弯腰,双双拾起,一道又一道的心酸刷刺心间,小夜最后说的话,令他紧窒难受。

指尖爱怜抚弄缀有白宝石与黑色羽毛的面具,心底不断回荡她所说的话:不论遇到再大的困难,都要坚定不移,不可以松开彼此的手……

一遍又一遍,深深刻画心间,十四年前,他松开了她的手,十四年后的今天,他再次松开了她的手。

没有人能够了解,松开她的手,对他造成多大的伤痛,他不得不,也必须要松开。

她痛,他更恸。

她伤,他更伤。

他痛恨不得不舍弃她的他。

眼眉低敛的蓝克爵,吞下所有苦涩不舍,面无表情收起被遗弃的两张面具,这两张面具,犹如他们的爱情,明明该收拢在手掌心好好珍惜,却遭两人先后遗弃。

将对她的爱仔细收藏好,恍若无事踩着看似轻松、实则沉重的步伐上楼,他走了回去,回到需要他的爸妈和弟弟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