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小巷内的公寓,门外有个小小的庭院,替这纷扰的城市增添一丝绿意,一楼是琉璃艺品的展览室,地下室则是傅友诚的办公室,在郊外还有个制造场,他除了家里,最多时间就是待在办公室及制造场。
根据罗治伟的说法,傅友诚一旦工作起来就超月兑一切,不吃不喝是常有的事,因为如此才搞坏了自己的胃,进出医院无数次,但每次出院之后,他依然故我地当拚命三郎,真当自己的身子是铁打的。
“小姐,你是看够了没?”
听到身后响起罗治伟带笑的声音,贝郁琦没有回头,只是轻笑,“还没,老大长得帅,怎么看都看不够。”她说得直接,丝毫不见女人家应有的含蓄。
罗治伟跟着她的目光看着玻璃窗另一边的傅友诚。老大确实很俊美,只可惜前一阵子胃出了问题,整个人瘦了一圈,看起来有些憔悴。
“午餐时间到了,”他交代工作,“你上工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去叫老大出来吃饭,他的胃还没好全,要按时吃三餐。”
贝郁琦妖娆一笑,拨了下长发,罗治伟的交代正中下怀,她正打算找个理由去戏弄一下傅友诚。“没问题!”
福气神人啊……纵使有再多与生俱来的好福气,被她这个穷神缠上,注定就是衰运的开始。
罗治伟看着贝郁琦开门走了进去,看她靠着桌子与傅友诚贴近,他承认自己有点奸诈,把不知情的贝郁琦给拖下水,压根不知道自己的老板是多难伺候的人,所以就傻傻的进去了,他有心理准备,没多久小泵娘就会被轰出来。
他跟傅友诚共事多年,不单是他的经理人,关系更如同兄弟亲密。
外人看来,傅友诚温和,总是听他的安排做事,但实际上他有时还挺害怕老大的面无表情,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却又觉得高深莫测,而且常常他在一旁讲一长串的话,老大却惜字如金,看都不看他一眼,工作时更厌恶别人打扰,所以老大才会三餐不正常,把身子搞坏了,怎么劝也劝不听,不过贝郁琦来了之后,他暗自期望情况会有所改变。
毕竟这女人是老大自己要留下的,他不过是出面开口罢了,他很讶异老大会对琉璃以外的事物感兴趣,还花心思在一个女人身上,这就像作梦般不真实。
“老大。”闪着灵动妩媚的双眼,贝郁琦轻靠着傅友诚身旁的桌子,脚轻轻一抬,触了下他的小腿肚,“吃饭了。”
傅友诚正在画设计图的手因为她的打扰顿了一下,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默默的收回视线,把她当隐形人。
“老大”贝郁琦用着软软的语气轻唤,“该休息了。”
“不饿!”他简短回答。
“不饿也得吃,”不在乎他的冷漠,小手爬上了他的脸。真令人嫉妒,这张脸光滑得像个女人。“又不是铁打的身体。”
傅友诚向来不喜欢别人打扰他的工作,更何况这女人还不知含蓄为何物,对他毛手毛脚,看她笑得风情万种,他不由得别过脸,闪过她的手。
“老大别这样嘛,”她越挫越勇,整个人坐到他大腿上。“给点面子,这可是我上工的第一个任务,给我个好彩头,让我可以跟治伟哥哥证明工作能力行吗?”
治伟哥哥?他轻挑了下眉,没看她也没出声。
这冷淡的反应实在伤人自尊,傅大帅哥将视人于无物的精神发挥到淋漓尽致,竟然连赏赐她一个眼神都懒。
她自认自己长得不差,走在路上虽不敢说回头率百分百,但至少也有个八成,偏偏这家伙不动如山,冷硬得像座雕像。
不过如果他以为不理她就能让她打退堂鼓,那就大错特错了,她脸皮厚,多得是办法治他。
贝郁琦站起身,扭着腰,转身走了出去。
罗治伟笑笑的看着她出来,“踢到铁板了?看来我高估了你,还以为你会有办法让老大放下工作,不过你算不错了,没被老大给丢出来。”
“治伟哥哥,”她嫣然一笑,“你言之过早了,东西呢?”
“什么?”他不解。
“午餐。”贝郁琦绝美的笑容浮现得意。
他困惑的指着办公室的方向,她也不多说,很快将办公室里里的海鲜粥端来。
“你要做什么?”罗治伟不解的看着她。
她没有回答,径自拿着粥就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傅友诚有些意外贝郁琦去而复返。
“乖!”她拉了张椅子坐在一旁,自动忽略了他杀人似的目光,舀了一匙粥送到他嘴边,“快吃。”
“你到底在做什么?”他发现自己实在不能理解这女人脑子里的想法。
“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她无辜的眨眨眼,“你只要把嘴张开就行了,啊”
傅友诚的脸有些扭曲,嘴巴也闭得死紧。
“快点!”她催促着,“嘴巴张开,姊姊喂你。”
姊姊?!“你脑子有——”
趁着他开口要指责,贝郁琦动作迅速,直接把粥塞进他嘴里。
没料到她会有这种近乎“霸王硬上弓”的举动,傅友诚俊美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与震惊。
“乖,吞进去。”她的嘴角勾起迷人浅笑,“好吃吧?”
想不到自己好手好脚的,却被个女人调戏喂饭,他的脸一冷,“难吃!”
贝郁琦没生气,得意的笑了笑,“我明白,在老大眼中,这饭菜再香也没有我迷人可口对吧?”
他的思绪还没从被当个孩子喂饭的震惊中回神,她下一句话又不留情的劈下,弄得他愕然。
没办法赶她走,他只能冷冷的看着她,平常人看他拉下脸,早跑得不见人影,但她却毫不惧怕,真不知道她哪里有毛病。
贝郁琦不能理解一个琉璃艺术家为何会有这么冷酷的一面,不过她才不在乎他到底是何种性子,反正只要到她手里,她也有十足的把握把他化成绕指柔。
“不然老大,咱们打个商量,你乖乖自己吃,”她凑上前,温热的气息混合着身上的淡淡清香缠绕着他,轻声低喃,“我就放过你,如何?”
傅友诚僵硬的坐着,察觉她的嘴已经要贴上他的唇,他动作迅速的起身,拿着海鲜粥转身就走。
“老大,你真扫兴欸,你的嘴天生就是要让我亲的!”看着傅友诚的背影,她娇柔的声音微扬,“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的。”
近乎流气的语调让傅友诚眉头一皱,身影迅速消失在贝郁琦眼前。
罗治伟在外头看得一楞一楞的。没想到老大会狼狈的落荒而逃,看来他以后真的不用再担心老大一忙起来就不吃饭了。
他忍不住扬起嘴角,在心里对贝郁琦竖起大拇指。
强啊!或许他该想个办法把这女人丢进老大的家里,反正老大这几年过得跟和尚一样,贝郁琦若真搬进去,说不定第一天就爬上老大的床了,想到老大那副冰山样崩坏,他的心情没来由的感到愉快。
傅友诚看了眼手中的表。现在不是吃饭时间,但贝郁琦却晃到他身旁,虽然她坐在一旁什么都没做,只是拿着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他,却令他心烦意乱。
每个月他至少得花几天的时间看集团的账目,这堆数字本就令他不耐,偏偏这女人又像个影子一样缠着他不放,让他根本无法专心。
现在,他终于忍不住停下工作,静静的看着她,工作的时候,他实在不希望别人打扰,尤其是她——这女人八成投错胎,该当男人才对,每次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想要把他的衣服扒光似的。
“看我做什么?”贝郁琦无辜的眨眨眼,“老大,我只是在“我的”午休时间坐在这里看你而已,有问题吗?”
“叫治伟进来。”反正他说不过她,索性不跟她说。
贝郁琦也没意见,按下电话把罗治伟找进来。老大最近忙着美国的个人展,因为向来不喜欢人群,所以对外的一切大小事务都是治伟处理,甚至展览也是由他代表出席。
罗治伟从楼上走下来。他现在将老大的起居全都交给了贝贝,虽然这丫头有些手段实在令人难以恭维,但他不问过程只求结果,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傅友诚先是看着他,接着将目光扫向一旁的贝郁琦,意思就是要他搞定她,把她带出去。
罗治伟搔了搔头,面露为难。虽说贝贝是领薪水的,但是几天下来,她异于常人的举动把所有人都吓得不知所措,所以莫名其妙就成了这里的地下老大。
“贝贝啊!”
“治伟哥哥,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他才开口,贝郁琦就打断了他的话,手拉着傅友诚的手,不依的甩动着,“我坐在这里又不碍着谁,对吧老大?”
傅友诚因为贝郁琦的话,明显楞了一下。
见老大这泰山崩于前总不改其色的人露出这种表情,罗治伟嘴角忍不住抽动,不过他没胆子笑出来,只好忍着。
“老大?”贝郁琦得不到答案,整个人得寸进尺的趴到他身后,双手勾着他的脖子,“老大你怎么不说话?快点告诉治伟哥哥你不介意人家在这里陪你。”
傅友诚被她这么一压,差点撞到桌子,没好气的瞪她。
“说啊!”她望进他的黑眸,压低声音说出下一句,“不然我要亲你喽?”
还亲咧,这几天早看清了这女人的底细,虽然看似占尽男人便宜,但实际上根本什么都不会做。他没好气的说:“你要待哪随便你!”
闻言,贝郁琦露出得意的神情看向罗治伟,“治伟哥哥,老大不介意!”
罗治伟眼底掠过一抹笑意,有趣的看着傅友诚,“既然如此,老大我可以出去忙了吗?”
傅友诚只能不悦的挥了挥手。反正他拿贝郁琦没办法,罗治伟又帮不上忙,只能认栽。
罗治伟才走出办公室,原本在楼上帮忙打包的助理快步走了过来,“治伟哥,顾总一家来了。”
他一楞。最近太忙,都忘了每到月底姓顾的那一家都会亲自拜访,不过以往都是去傅家,倒是鲜少会出现在傅友诚的工作室……他的眼神微敛。看来这次除了要钱以外,还有别的盘算。
“老大,顾总他们来了。”罗治伟意思意思的探头对傅友诚说了声。
傅友诚闻言没任何反应,对于那些不怀好意的亲戚,他向来不花无谓的心思。
“我会去打发他们。”这些年,他们都是由罗治伟应付,所以他很自动的转过身,但走没几步,像是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对贝郁倚勾了勾手指。
“做什么?”她好奇的问。
“贝小姐,你不要成天只顾着调戏老大,”他笑咪咪的说:“该办正事了。”
她将身子缓缓的从傅友诚身上离开,偏着头,露出感兴趣的神情。
“外头那群人,有个你也见过。”罗治伟这些年受顾家的气不算少,现在终于有扳回一城的曙光,当然不会放过。“顾又安,记得吧?”
“当然记得,想要上我的家伙。”贝郁琦一脸天真,说出来的话可一点都不含蓄。
她的话直接到让低头看帐的傅友诚沉下脸。
贝郁琦没注意到傅友诚的神色,唇角浮现一抹笑意,“他来了吗?”
“嗯。”罗治伟点头,“还带着他爸妈和哥哥。”
“来了一家子啊?那还等什么?快走、快走,几天没见,还真有点想他了,这阵子调戏老大都没半点反应,着实伤了我脆弱的少女心,我来去勾引那家伙找回点自信心。”
听听这话,说她是女人还真没人敢相信!
傅友诚实在没空理会那票讨人厌的亲戚,但是贝郁琦娇柔的话语却不停地在他脑子里转动。
勾引别的男人?他脸色似不悦,似恼怒,最后全数掩去,一脸平静的站起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