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方立命率先前去德国出差,临去前还不忘缠着圣瓷,说要吃她亲手做的满汉全席。
席克赫闻言,浓眉一皱,原想出声阻止,却接到女友抛来一记“我可以处理”的眼神。
于是,在方立命即将上飞机前的几个小时前,圣瓷和席克赫为他饯行。
此时,方立命的行李正堆在圣瓷家的大门旁,两个大男人站在小小的餐桌前,一个一脸错愕,一个抬手遮住忍不住向上弯的嘴角。
“这……这就是满汉全席?”方立命震惊得快要说不出话来。
“是啊。”圣瓷看着一桌满满的食物,满意地点点头,“满汉全席上会使用到的食材,这里统统都有。”
“可是……它们都遗没有煮好。”方立命在心底大叫,这不是满汉全席!
这不是满汉全席!
“等一下放进火锅里,稍微烫一下就熟了,放心,很快的。”圣瓷脸上的微笑里有一丝狡猾的味道。
“亲爱的。”听到这里,席克赫再也忍不住笑着将她轻轻揽入怀里,在她额头落下甜蜜的一吻后,贴在她耳边,轻吐着热气,“你好聪明。”
居然会想到用这招应付方立命。
“谢谢你的称赞。”她笑出声来。
方立命耳尖的听见他们对话的内容,背上的寒毛瞬间根根竖起。“你们居然联手诈骗一个准备为公司卖命的人!你们到底有没有想过,我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一想到那个国家只有香肠跟猪脚,我的心情有多沮丧,你们知道吗?”
“我们有诈骗他吗?”席克赫拥紧女友,看见她阵中慧黯的光彩,忍不住又低下头快速在她唇边偷走一个轻吻。
“没有啊,这里的确有满汉全席上所有的食材,只是我们在烹饪技巧上的认定有些微的差异而已。”圣瓷突然发现,她睁眼说瞎话的功力还满不赖的。
“这才不是只有些微差异!”方立命失望地低吼。
“兄弟,上帝在你面前关上了一扇门,就会为你开启另一扇窗。”席克赫微微一笑,安慰着好友。
“是吗?”方立命沮丧地垂下双肩,万念倶灰地开口:“我的确清楚看见了被关上的门,但是还找不到窗户在哪里。”
“就是那一碗酱料。”圣瓷耸耸肩,请两位大男人就座,眼神瞄了一眼每人面前那碗酱料。
“就是这个?”方立命毫不掩饰眼里的不看好。
“别小看这一小碗酱料,这可是我家吃火锅时的独传秘方。”圣瓷替两人涮好两块上好牛肉,分别放进他们的碗里。
席克赫眉眼间全是笑意,马上将沾着酱汁的肉放进嘴里,接界,他彩缓瞠大双眸,对嘴里逐渐化开的美味感到不可思议。
“它可是用二十几种原料调配的喔。”圣瓷得意地看一眼男友,同时也看见方立命脸上的迟疑立刻变成惊艳。
接下来的二十多分钟,餐桌上只有碗筷轻微撞击与酒杯轻碰的声响。
三个共同经历过圣母峰之行的伙伴,很快便聊起当时的事。
“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就是差点被雪块砸中。”方立命想起自己曾经差点被雪块掩埋,要不是圣瓷及时推他一把,后果他连想都不敢想。
只是,他躲过一劫,差点因而受波及的圣瓷也逃过一劫,但拼尽全力将她抱离危险边缘的席克赫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我也是。”圣瓷跟着微笑附和。
席克赫没有回应这个话题,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一想到你比我还要早一分钟登上顶峰,我就扼腕得要命!你本人可能比较不清楚,当我眼睁睁看着我的好兄弟伸手拉你一把,却把我丢在一旁置之不理时,心中真是百感交集啊。”方立命夸张地摆出一脸痛苦的表情。
“抱歉。”圣瓷感到好笑地和他开着玩笑。
“你是应该跟克赫道歉,毕竟他的左脚是因为你才受伤的。”方立命假装不小心说漏嘴。
“什么受伤?”她困惑地皱起眉头,马上问道。
忽视好友瞬间扫来的警告视线,方立命藉酒壮胆,把话说完。
“这家伙的左脚在那崩雪落下后就一直怪怪的,要不是我观察力够敏锐,也差点被他唬弄过去……”闻言,圣瓷猛然一震。
“有吗,我怎么没有发现?”她立刻想到那时候席克赫为了保护她,整个人护在她身上,而崩落的雪块离他们极近……
想到这里,圣瓷的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
当时她被他紧紧搂在怀里,除了温暖,根本没碰到任何一块冰雪,但他的脚……看着她逐渐恍然大悟的眼神,席克赫马上知道她什么都想起来了,随即转过头恶声警告好友。
“方立命。”见席克赫对方立命直摇头,圣瓷立刻直勾勾注视着席克赫,一字、一字清楚的说:“我想知道全部的事实。”
“那没什么。”席克赫不希望她自责,选择避重就轻地回应。
“也许你觉得没什么,但我还是想知道。”她顺着他的话道,态度依旧十分坚持。“方立命,麻烦你继续说下去,好吗?那时候我并没有察觉他已经受伤了。”
看见好友不安地放下筷子,小心谨慎地观察身旁太座的反应,方立命心底盘算着,这包结婚礼金大概差不多要准备一下了。
“那是因为他总是小心翼翼瞒着你,就算痛得要死也不愿在你面前表现出来,不过,在我面前,他就完全没有这个顾忌了。”方立命笑咪咪地说着,完全无视于好友越来越沉冷的瞪视。
“很严重吗?”圣瓷心疼地问。
“那时候他应该很痛吧。”
“现在呢?”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亲爱的,你为什么不问我本人就好?”听见她语调里的哽咽,席克赫终于忍不住出声阻止。
“你根本不会跟我说实话。”圣瓷怨怪地扬眸看向他。
“事实上也不像方立命说的那么严重。”看着她微微泛红的双眼,席克赫浓眉紧皱,着急的为自己辩解。
方立命无视于他们之间正在进行的对话,依然故我地接着说:“现在脚伤当然是好了,不过留下了一点后遗症。”
他夹起一块章鱼切片,沾了些酱料,放入嘴里细细品味。下次再吃到如此美味的火锅,不晓得是何年何月?
“方立命!”席克赫不高兴地板起脸,冷冷地警告。
“什么后遗症?”圣瓷心焦地问,心疼的感觉一直在她胸中萦绕着。
“那真的没什……”席克赫仍努力想阻止她问下去,他不喜欢看见她脸上有微笑以外的痛苦表情。
她没有说话,但心痛又不舍的微红双眼笔直的逼视着他,最后,他在心底偷偷叹口气,知道这件事已经瞒不了她。
“方立命,后遗症是什么?”她固执地追问到底。
“潮湿。”方立命轻轻松松地丢出两个字。
“什么?”她皱着眉问。
“只要天气有些潮湿,他的左腿就会发酸。”
“只有一点点,大多时候根本没有影响。”席克赫连忙在她耳边灭火。
不过,从她固执的小脸看来,她并不相信他说的是事实。
席克赫杀人般的视线马上扫向好友,方立命见状,立刻敏捷的弹起身,直嚷嚷着该是赶去机场的时候了。
圣瓷完全没有要方立命多吃些再走,马上起身送客。
当下,席克赫立刻被一种不好的预感牢牢攫住。
临走前,方立命在圣瓷没注意时偷偷对席克赫暧昧地眨眨眼,幸灾乐祸的说了一句“要保重啊”。
席克赫眯眼怒瞪着他。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方立命今晚大概已经死了一百次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