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我对着手机第一百零八次叹气,设定的待机画面是尧烨的侧影,轮廓优雅、眼神迷离、鼻梁高直、嘴唇菲薄,午后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晕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色,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是那么的完美,不过我有些沮丧,他似乎不太喜欢照相,这是我唯一的、仅有的、难得的、珍贵的一张他的照片,而且还是我偷拍的。
其实我本来还有机会拥有他更多有内涵、有意义的照片,比如cosplay芭比女圭女圭的小尧烨、演绎奔放“披头四”的少年尧烨、充满书生气息的青年尧烨……怪只怪美色误人、祸国殃民,在诱惑面前我把持不住。
就在昨天,我好不容易避开尧烨的耳目,潜伏到狗头军师卓远航的办公室,准备从他那把关于某人珍贵的历史图片数据偷渡回宿舍珍藏,为此我还付出了几顿大餐外加欠一个人情的代价,结果呢?好死不死的半路上就碰到跟学校主管谈完公事的尧烨……这是不是叫做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撇开一群人等向我走来,习惯性地用手环着我的肩膀,把我搂在他怀里,双眸含笑、神色温柔地看着我说:“妳怎么来这里了,有事?”
近看尧烨显得更为清朗俊雅,甚至还能感觉到他灼热诱人的呼吸,但现在我没时间欣赏回味,一心只想保住得之不易的宝贝,刚才卓远航还对我三令五申,千万不能让尧烨知道,因为一旦被他发现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现在这些照片可是我翻身农奴做主人的强力后盾,看人家相原琴子只用一张男扮女装的照片就能把入江直树吃得死死的,还外带很多个暧昧的补习夜晚。
现在我怀里藏了十几张尧烨不同年龄层、不同风格的私密照,说不定能吃定他一辈子呢,所以坚决不能露馅,只是一想起这勾当,尤其还是在面对本人的情况下,我就不由得心虚、忐忑不安,手心不停地冒着冷汗。
等我好不容易定了神,才脸不红心不跳地对他说:“哦,没什么,我就是来找老师谈谈论文的事情,你有要紧事的话就去忙吧,不用管我。”
要是在平时见了他,我肯定主动扑上去赖着不放手,就像蝴蝶见了花、蜜蜂闻了蜜一样,但现在我恨不得他快点走,因为我撑不住了,被他一看就心虚,感觉周围都是低气压,蝴蝶飞说的不错,我这种外表胆大、实则胆小的女人,爬墙机率为零,因为没这种魄力。
尧烨低头看了我一眼,高大如神祗的身躯把我整个人笼在他怀里,顷刻间让我觉得自己好渺小。
只见他嘴角缓缓地勾起一抹笑,摇头说:“妳是我女朋友,还有什么事比妳重要呢?走吧。”他的手滑到我的腰间,自然地搂着我往校门外走去。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把我甜个半死,半推半就的跟着他去,浑身酥麻、大脑当机,还傻傻地问他,“走?我们要去哪里啊?”
他微笑着说:“现在离吃饭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先去看场电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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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院里黑压压一片,在光影交错中,我看到尧烨慢条斯理地把一粒粒爆米花往嘴里送,不知是不是我心太虚,总觉得此时细嚼慢咽的他有那么一点高深莫测,莫非是我的诡计已经被他识破了?不可能啊。
我拚命深呼吸让自己保持镇定,忽然听见他叫我,我抬起头才发现,此时我跟他之间几乎是零距离,两人眼睛对眼睛、鼻尖对鼻尖……太太太让人血脉贲张了。
尧烨睨着我认真地问:“电影好看吗?”
我像中了蛊似的点点头,“很好看。”其实我连男女主角的名字都没看清楚。
他笑得很无害,“嗯,爆米花也很好吃。”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怎么突然转移了话题,就发现他整个人凑上来了,然后就四目相对、两唇相依,另外还有我如雷的心跳声,我颤抖着身体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能激动地、被动地迎合着他的气息流转。
其实我的心里早已经翻起惊涛骇浪,原因无他,因为我的初吻终于诞生了!而且滋味还好得令人回味无穷,像爆米花一样甜,过了很久我的呼吸系统才恢复正常运作。
尧烨低低笑出声,“小呆子,妳不知道接吻要先闭上眼睛的吗?”
我无辜地眨眨眼,心里不满地嘀咕,我又不像你经验那么丰富,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巧妙窍门,而且一想到他曾经吻过别的女人,我就难受,嘴上不服气地说:“谁说我不知道的?我厉害着呢。”
他模着我如花似玉的脸蛋,表情似笑非笑,“小呆子,明明就是妳的初吻还逞什么强呢?妳不知道妳一说谎、一心虚就脸红耳热、眼神闪烁,把什么都写在脸上,哪骗得了人?”他那副得意的表情分明在说,孙悟空怎么逃得出如来佛祖的五指山呢。
我正要反驳,忽然发现他手里晃着几张眼熟的照片,我一激动伸手就要抓回来,“那是我的。”
“妳的?”他意味深长的尾音挑得高高的。
见瞒不过去,我梗着脖子先发制人,“你怎么能对我使用美男计?这实在是太奸诈了。”他肯定是趁刚才我被他迷得七荤八素的时候下手为强了。
他眼中闪过促狭狡诈的幽光,彷佛能把人给吸进去似的深沉,“对付妳就不能仁慈,一仁慈就能上房揭瓦,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现在是人赃并获、罪证确凿,妳还有什么话可说的?比如跟我说说看,妳要我这些照片想做什么?理由充分的话我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尧烨越表现得宽宏大量,我就越显得悲壮,平生第一次干坏事就被抓包,看来我天生不适合这么高难度的工作。
我心不甘情不愿,吸吸鼻子闷声闷气地说:“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受人教唆,误入歧途。”把大部分责任推在某人身上准没错,反正先拉卓远航当炮灰逃过一劫再说。
他嘴唇紧抿着审视我好一会,忽而淡淡一笑,“既然这样,那就罚妳一星期看不到我,妳趁这段时间好好反省一下。”
我大惊失色,连忙拉住他的手臂摇晃,“不要啊,这样太残忍了,我都认错了还不行吗?难道你还要我以死明志?可是这样你以后就不会再遇到一个比我更可爱、更迷人、更善解人意、更喜欢你的人了。”
他想抽回手却被我死命拉着,晃到最后他实在受不了,无可奈何地说:“妳安静一点,我只是要去日本出差一周。”
哦哦,原来是这样,我郁闷,“怎么这么突然啊。”
“嗯,临时决定的。”他语气淡淡的。
接着我又不死心地追问:“那照片呢?”我两眼发红,一直觊觎着他手里紧握的证据。
尧烨嘴角笑了开来,神色平静却隐藏杀机,我背脊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来,许久才听见他缓缓吐出两个字,“销毁!”我适时沉默。
事实证明,尧烨比IQ两百的入江直树还要厉害百倍,只能是我被他吃得死死的,想抓住他的把柄比登天还难,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我回去以后越想越觉得不妥,尧烨怎么一下子就猜到我藏了他的照片呢?好在我从小就看福尔摩斯、韦斯利、柯南、金田一长大,侦探推理能力也有两把刷子,抽丝剥茧、顺藤模瓜一想,很快找出问题的症结所在,跟很多电视剧演的一样,我肯定是被人出卖了。
后来我负气地打了一通电话给卓远航,劈头盖脸就问:“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怎么还好意思曝露我的行踪,这招太过分了。”
卓远航居然没有否认,还在电话里笑得很开怀,“妳傻啊,妳才修行多久?尧烨那人都快修炼成精了,妳以为妳的小动作、小把戏唬弄得了他?”
仔细想一想他说的也有道理,那我一下子傻了,虚心求教,“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放心,有我这个高智商、高情商的军师在,妳还怕不成功吗?怎么样,你们现在到什么程度了啊?”
我被他这么一问又想起那个黑暗中的吻,脸红透了,捏着嗓子嗔道:“八卦!必你什么事?”
卓远航又笑,笃定地下结论,“听这语气就是有情况啦,记得,事成之后妳千万别忘了我的大餐,上次那家火锅店就不错。”
我气闷,怎么围绕在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这么月复黑啊,我咬牙切齿地说:“放心,肯定少不了你的,天天就想着吃,小心吃成相扑选手,到时就没那么多女学生迷你了。”
“妳也放心,我有定期做健身运动,对了,他是不是明天去日本?”卓远航忽然问我。
我懒洋洋地答,“是啊,你们不是好得暗通款曲吗?这点事还要问我。”
“这样啊……”他意味不明地沉吟。
可惜那时我还不够敏锐,没能在只言词组里发现什么异样的端倪,有时候一句话、一个表情、一个动作都隐藏了不为人知的秘密,它就像一个黑洞,引力很深,可是想要窥探出什么,又无可避免的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很多事情早早就埋下了种子,一旦生根发芽,那个果实未必是你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