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你越早让我这个医生把该做的事做完,我就越早闪人。”
她微笑的伸手替他解开身上的衬衫扣子,他绷着一张脸不发一语。没办法,他的确没啥力气月兑掉这身湿衣,而且,头疼、全身骨头酸痛,再加上饥饿,他整个人都极不舒服!
天气明明凉凉的,不过帮他月兑件衣服,她竟然冒汗了!
好不容易月兑去他的上衣,嗯,精壮结实的体魄,实在很性感,只是,他的皮肤偏白了些,显然都在健身房里健身……
“咳咳咳……”他突然咳嗽起来。
这是巧合,还是提醒她别看痴了眼,忘了正在做的事?偷瞄他一眼,表情一样臭、一样冷,她头一低,急急的要替他解开皮带,但他发烫的手马上拉住她的。
“干……妳……咳!吧什么?”
“啊—对,就月兑上半身,抱歉,没想太多,想说衣服湿了,裤子也一定湿了。”
“妳会是医生”他撇嘴,轻嗤加不屑。她的行为一点也不像个医生,他会信她才有鬼!
她真的是医生,只是,被他这一糗,羞涩涌上,她的脸一阵发烫。
暗暗吐口气,她走到浴室,不意外的见到只有一套洗漱用具、一条毛巾、一瓶沐浴乳跟洗发精,还好,还有一只脸盆。装了温水,她拿了毛巾,走到床铺旁。
他的身体发着高烧,冰凉小手抚过他发烫的额际后,她以毛巾擦拭他的身体。
一开始,他全身绷紧,但慢慢的,大概感觉舒服多了,他开始放松。
稍后,她扶他起身,移到另一张单人沙发坐下,先给他一杯水喝,再翻看衣柜找到干净的床单被褥一一换上,回头再扶着他躺回床上,找了个塑料袋塞床单跟他换下的衣服。
“我拿这些去一楼的洗衣店洗一洗,再替你拿些药回来,还有吃的……”
“不用了。”他打断她的话。这个小女生会不会太鸡婆了她吐了口长气,晶亮的眼里有着愧疚,“你会感冒八成是我害的吧,所以,不用客气,这么做只是让我少些愧疚。”
她的声音很温暖,也不知道是否是药效发作,他迷迷糊糊的竟然睡着了。
严子毅再次睁开眼眸时,空气中多了一抹诱人的饭菜香,但他感觉还是不太舒服,浑身酸疼,而且口干舌燥的。
“你醒了。”
突然,一张俏丽的脸蛋出现在面前,他浓眉一皱,在确定自己还在自己的套房后,他冷冷的质问她,“谁准妳进来的?咳、咳。”
这家伙好像很讨厌别人靠近他,当然,也不想跟人来往,这一点,住对门的她早就察觉了,但他生病了,她再不理,他也许真会像棵植物枯萎至死。
“抱歉,但我真的不想闻到尸臭味。”她一脸认真又带着灿烂的笑容道。
该死的重感冒!害他想用冷飕飕的眼神将她吓走都办不到!他头一回感到自己这么虚弱。
接下来,一连三天,他只能裹着毛毯坐在床上,像个小宝宝被喂食、喂药,要上厕所时更是大工程,总在她的扶持下摇摇晃晃的进到厕所。
她很会利用时间,在他示意自己方便完后,她不忘顺道替他洗脸、擦洗上半身,然后,再一脸认真的看着他确认,“真的只要擦上半身?我是医生,在我眼里,只有病人,没有男女之分。”
她手上拿着温毛巾示意她可以好人做到底。
“不用。”他咬牙瞪回去。她男女不分,他可是分得很清楚!
第四天,恼人的昏沉终于月兑出他的脑袋瓜,他能凌厉的瞪着那个径自拿着他的钥匙又进房的女孩,一见到她手上的餐食,他冷声道:“妳没欠我什么,不必天天备餐过来。”
“我知道,等你感冒好了,我会自动消失。”
会吗?他怀疑的挑眉。
看出他眼中的不信任,唐韵璇连忙举手发誓,“我说真的,每个人有自己想要的生活模式,旁人无权置喙,我会尊重的。”
闻言,严子毅那双深沉得不见情绪的黑眸闪过一道难以察觉的莫可奈何。
再两天,他终于能活动自如,她也真的没来了。在他养病的期间,原本静谧冷清的屋子,总在她进门后的剎那间明亮温暖起来,还有那一双爱笑的眼睛—不对,她脸上的笑容太灿烂,也太刺眼了,基本上,他几乎不笑的,因为,在他的家庭里,要找到快乐的事极不容易。
但其实,他又没自己想象中的讨厌她,甚至,在出门时,总想着会不会巧遇她,那双闪动慧黠与俏皮的眼眸又会透露出什么?是他终于病好了,没她的事了?
诡异的是,越想遇到反而不再碰面。
另外,他发现了,她还真的是个医生,从他的套房望出去,可以看到不远处她就职的私立医院,有一次,他不经意的望过去时,竟看到她穿着白袍与护士说话,甚至与病人家属说话。
他是惊讶的,本以为她是胡说的,没想到是真的,然后,在他常常光顾的便利商店里,从不注意他人说些什么的他,在听到某名病患家属跟店员闲聊时,耳朵竟忍不住竖直了。
“你知道吗?替我爷爷看病的医生才十八岁耶,天啊,我年纪都比她大,可是,她真的超强的,我爷爷的病在之前的医院都看不好,她一看马上找出病灶。”
“我认识她啊,她叫唐韵璇,是个IQ两百的资优生,跳级念完了医学院,难得的是,她很亲切,不会瞧不起人,又长得很漂亮……”年轻男店员说到后来脸都红了。
当时,他正在排队等着结账。
原来她是个天才少女,或许如此,她跟其他看到他就脸红的女孩不同,也不会在他出现的地方等待或来个“不期而遇”,不过,凡事过与不及都是不好的,这位天才少女显然忘了这个道理。
因为,他开始发现,为什么他不曾再遇见她。
曾经,两人在同一条巷子遇到,她竟然还刻意倒退闪人,之后,在大楼里,总是他进门后,对门才会打开,后来,他更发现,她出门前会打开门缝探头,确定他没有在长廊上,这才以跑百米速度冲进电梯。
有没有这么夸张?在一连几次见到她像老鼠在躲猫后,他益发不是滋味,一颗心更是没来由的从闷闷不乐转为愤怒,反骨的他开始刻意出现在她面前,看着她为闪躲他而狼狈不已。
就像现在!他都像座山挡在她面前了,她还刻意的低头想闪过他,但她往右,他也往右,她往左,他便往左,一直到她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他。
“有什么事吗?”最近不知怎么回事?她躲他躲得好累喔。
她还好意思问反正他是猫,她是老鼠就是!“我在生气。”很明显,她是真的看不懂他眼中的怒火所为何来。
“你在生气?”
还给他一脸无辜!他气炸了,“这阵子不会躲我躲得太过了?”
她顿时恍然大悟,但还是无法理解,“我知道你已经觉得女人很烦了,所以想说你能少碰一个是一个,免得坏了心情,这样不好吗?”
咬着牙,他面无表情的走进她身后的全家便利商店,冷飕飕的买了面包跟鲜女乃再走出来。
她仍站在原地,以担心跟困惑的眼神看着他。
连理都懒得理,他板着脸再次越过她,转身走入租屋大楼,他知道她也走进大楼,还跟他一起进到电梯,不躲了吗?
“你到底在气什么?”她鼓起勇气问,但不只是好奇心而已。
邻居都说他孤僻又冷漠,不论谈什么事情,他的眼神连半点波动也没有,一副麻木状,事实上,在她看来也是如此,可最近,那双黑眸却冒着两簇熊熊怒火,到底是怎么了?她没给他吃错药啊!
沉默继续蔓延,电梯灯号也一路往上攀升,他瞪着镜面,看见她试图开口但一见他绷着一张脸,又低头了。
电梯门一开,他率先走出去,径自回到自己的套房,在将门关上的剎那,他看到她双手一摊的瞪他,一副他到底想怎样的表情。
他只是将门关上,再走到窗前,望着天空出神,因为,连他自己都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