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杨筱央,第一次离乡背井,北上念高中。
个性单纯淳朴的她,从小就被父母教导助人为快乐之本,要有日行一善的美德。
可她没想到,进入高中校园做的第一件“善行”,不仅没得到福报,反为日后种下孽果。
甫进新高中一个星期,外表打扮灰扑扑的她,跟多数来自北部且家境富裕的同学显得格格不入。
原本,她该选择念南部高中,却因父母听信亲戚邻居所言,要她报考北部的私立明星学校。她意外的真的考上,尽避学费昂贵,仍坚持让她前往就读,认为那对她将来升大学,甚至以后前途都很有帮助。
虽家境、外表都很平凡,但她开朗热心肠的性格,还是很快结交新朋友。
这日中午,她准备替几位同学一起买便当。
当她走在前往学校餐厅的路上,经过一棵凤凰树时,她看见他。
一瞬间,她不由得怔住了。
穿着白衬衫、深蓝色长裤的他,制服比其他男生还合身、还英挺。
他高劲瘦的身形,伫立在绿意盎然的凤凰树下,阳光由枝叶筛落,交迭的叶影映在他侧脸与洁白衬衫上。
他额前覆着略长墨发,侧颜轮廓线条立体分明,深邃眼窝、高挺鼻梁、漂亮唇形……宛如画般,勾勒出完美线条。
生平第一次,她如此大胆且仔细地观察男生,只因现实中她从没看过这般出色的男生。他散发一股不凡气质,宛如有层光晕罩着他。
她不觉的悄然走近几步,将他当成活艺术品在欣赏。
“Shit!”
忽地,蹦出一句不雅的话,教她不由得回头张望四周,搜寻骂粗话的人。
“该死的笨鸟,Shit!”
又一句粗话,教杨筱央一脸惊愕。
只因那接连的粗话,竟是从外表看似优雅、气质如王子般的男生口中吐出
他仰脸,一双俊眸瞪视头顶的枝干,神情嫌腻且恼火。
他伸手想模头顶,抬起的手臂却停在半空中,他不想用白净的手去触模那恐怖秽物。
他眼角余光瞥见右肩头,白净衬衫染上一小团秽物,而那是由树枝上方落在他头顶又喷落肩头的。
他惊恐又骇然,怔在原地。须臾,不禁抬眼,怒瞪停在高高枝头的凶手,气愤又没辙。
他想着,是否该掏手机打电话叫司机立刻赶来学校接他?或者自行走到校门口搭出租车离开?
无论如何,此刻的他无法继续待在学校,势必要先处理这天外飞来的重大横祸才行。
只是,一想到头顶的东西,他实在抬不起步伐走动。心里着实火大,很想将那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白目笨鸟射杀。
“请问……发生什么事吗?那白头翁怎么了?”忽地,旁边传来一道细微女声。
方才,杨筱央随着他的视线抬眼观望高大的凤凰树,见在上方一枝干间,伫立一只白头翁。奇怪他跟一只鸟生气,不免好奇上前探问缘由。
突来的声音令尹继行一惊,侧头看向来人。
杨筱央在与对方正面相对的剎那,心口不由得怦怦直跳。
眼前的男生果然有一张完美脸孔,五官深邃俊美,就像漫画里的男主角走出来一般,简直可媲美花美男的偶像明星。
只不过,他脸色不太好看,俊眉紧紧蹙拢,一双俊眸瞪视着她。一瞬间,她有些被他犀利的眼神惊吓到。
“不关妳的事!”尹继行绷着俊容,闷声怒斥。略低头瞪视眼前有些土里土气、个头娇小的一年级新生学妹。
平时的他和颜悦色,就为维持一贯优雅风度,塑造他天生王子形象。
然而现下,他遭遇生平最大糗事,就怕被外人发现,将他人生唯一的污点鸟事大肆渲染。
一方面因心情确实不佳;一方面欲将不识相的她逼离,他于是不耐且恼怒地应对。
“那……”杨筱央被他怒斥一声,不由得缩了下脖子,原想再追问什么,只能作罢。
她转身要走,这时视线刚好落在他肩头,忽地,她瞠眸一惊。
“欸?你、学长你……被鸟大、大便了”个性直接的她月兑口惊呼,还伸手拉了下他衬衫的肩头处。
尹继行倏地心一跳,恼怒斥喝,“闭嘴!”
就怕她这大声一嚷,被路过学生听见,那他堂堂学生会长、校园风云偶像,可就丢脸丢大了,也许只能转校摆月兑耻辱。
“矮油~只是鸟大便,擦一擦就没事啦!学长的脸也不须像大便一样臭嘛!”她转而笑说。
一弄清他之所以对枝干上的白头翁恼怒的骂粗话,又对上前关心的她发火,是因在树下不慎被鸟大便,才觉丢脸气恼。这下对他发火缘由不再畏惧,反而想出手帮忙。
她忙从制服口袋掏出面纸,热心地为他擦拭衬衫肩头染上的秽物。
尹继行还来不及阻止,她已认真的不停地擦拭起来。
“糟糕,有点渗入白衬衫,无法完全擦干净,还是我去把卫生纸弄湿,再帮学长擦……”话未完,她手臂被一把扯住,她仰起脸蛋,怔怔地望着他的怒容。
“不用了。”尹继行眉头紧拢,拒绝她帮忙,语带警告,“妳只要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就行,快走!”
他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逐渐投来的目光,只想尽快离开“事发现场”,不愿多跟她纠缠。
对他的警告,杨筱央一脸莫名,只能更仰脸看他。“啊?”
忽地,她又一惊。
“学长你……头发上也有鸟大便!”她伸手一指。他头发比一般男生长了些,额前垂落的浏海上头也沾了些许鸟粪。
她这一喊,教尹继行心头又是重重一跳。大掌一把覆住她半张脸,就怕她大嗓门继续揭他疮疤。
“妳—立刻跟我到学生会办公室,一路上不准开口说一个字,听到没?”他不悦地命令。
“呜……”杨筱央一双圆圆的眼瞅着他,奇怪他为何要捂着她的嘴,于是摇摇头要他放手。
“我是这届学生会会长,妳敢不听我指示”尹继行不惜搬出头衔对她再次威吓,一双利眸更逼视她。
一听他是学生会会长,她惊了下,忙点点头。
他这才放开遮覆她口鼻的大掌,随即脚跟一旋,大步往学生会办公室所在的社团大楼方向走去。
杨筱央想到还未替同学买午餐,可又想到学生会会长的指示,只能赶紧小跑步跟上对方,一路往学生会办公室而去。
“妳,几班的?叫什么名字?”搭电梯到达五楼,一进到学生会办公室,尹继行关上门板,直接问道。
“呃?”杨筱央先是一愣,旋即回道:“一年四班,我叫杨筱央。”
“杨小羊?”他回头看她,疑问了下。她看起来还真有点像小羊,小小的、弱弱的。
“不是小羊。是竹字头的『筱』,中央的『央』。”她解释,确实不少人会听错她的名字,而小羊也成了她的绰号。
“杨筱央,我现在任命妳为新任学生会书记。”尹继行往一旁会议长桌一坐下,跷起一双长腿,双臂盘胸,以王者姿态下达命令。
“欸?学生会书……书记”杨筱央一脸难以置信,觉得受宠若惊。
虽才进这所高中一星期,但她已听说,要当上学生会干部都是成绩优秀者。她虽靠着认真努力才考上这所北部明星高中,可她并不是入学成绩名列前茅的佼佼者啊!
更何况,学生会干部不仅个个家境富裕,更多是外型出色的俊男美女。这所学校的学生会,俨然像个校园偶像俱乐部。
而她相貌平平,家境更只勉强称得上小康,如何能被授与大任?
“很讶异妳能雀屏中选?别高兴太早,妳虽任书记,也兼任我的助手,完全听命于我。”尹继行独断宣告。
这所学校虽不少学生家境都不错,但全校就数他家世最辉煌,再加上他外型俊美、头脑聪颖,父亲又任家长会会长,让他接手学生会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
而他这个学生会会长也不是虚有其名,他不仅能主导学生会,还有权对学生发号施令。当然他不是会欺负弱小的人,也从不仗势欺人。
只不过,眼前的她不同。她是唯一得知且目击他遭遇重大污点糗事的人!他才想着赶紧用私权威吓监督她,就怕她轻易向别人泄露他不堪的秘密。
正巧新书记尚空缺着,原是要从入学新生里挑选内外兼具的漂亮学妹来担任,也算造福学生会多数男性干部。
如今,他却点名她来担任,也不管她的加入可能拉低学生会向来俊男美女的水平,只想有正当理由牵制她。
“书记兼助手?”杨筱央眨眨黑白分明的大眼,还是很困惑无故被授任的事,“那……我要做什么?”
“书记当然是抄写、打字的文书工作,目前还没这个需要。妳现在出去校外,替我买瓶洗发精、一件新的白衬衫,一个小时内回来!”他带着任性口吻,急促命令。
尹继行心想若找司机来学校接他早退,势必多个人知道他的糗事,而要他自己走出校园搭出租车也很麻烦,既然她已知情,索性由她替他处理恼人的棘手事。
“欸?出去校外买洗发精、白衬衫,一个小时内回来”杨筱央再度瞪大眼,怀疑他在开玩笑。现在虽是午休时间,但也不能外出啊!
“妳不用学九官鸟重复我的话。”尹继行有些不耐道。
他跃下桌子,转而走往一旁他的专属办公桌,拿出纸笔,迅速写下几行字,拿章盖印。
他走向她,递给她两张纸。“这是两小时的公假外出单,不过妳给我一小时就赶回来,最慢只能迟到十分钟。另外,要买的东西、品牌都清楚写在上面了,不要买错了。”语气霸道地叮咛交代后又道:“出校门后直接搭出租车去,记得拿收据,回来跟我请款。”
“嗄?”杨筱央接过公假单及纸条,神情木然。
“快去!”尹继行俊眉一拢,催促道。
“可是……我身上只有两、三百块,也没有信用卡……”虽很想纠正他不该为私事滥用职权,任意给外出假单。可现下她不免对他心生一抹畏惧,一时不敢多表示异议,却担心身上现金也许连车资都不够支付。
尹继行于是掏出皮夹,抽出数张千元钞,塞进她手里。
“需要……这么多吗?”她低头数了下,有八张欸!他一个学生,钱包随便就放了万把块,未免太惊人了!
“妳以为我叫妳去百货公司专柜,可以买到一件两百九的衬衫吗?”他轻嗤。
跟她相处不过短暂时间,已能感觉她蠢得可以。不禁怀疑她是怎么考上这所高中的?看她穿着打扮,也不像是家里有钱的千金小姐,不可能是走后门进来的。
“那……我这就去帮你买了。”虽很不想半途离开学校,那感觉像逃课,就算他给了她外出单,毕竟是为私事,让她心里不免忐忑,却又没勇气拒绝。
“慢着。”尹继行唤住她,不放心地交代,“不准告诉别人妳刚才看到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学长是指……被鸟大便在头发跟衣服的事?”她有些白目地反问。
“杨筱央!”他绷着脸,咬牙切齿。“这句话妳敢再重复一次,若让别人知道,妳接下来的高中生活,我保证妳会很难过!”他不惜对她撂狠话警告。
闻言,她心一惊,脑中跳出“校园霸凌”的字眼……
该不会这外表看似温文优雅的王子,实则是仗势欺人的纨裤子弟
不敢多想,她只能对他发誓保密,即使心里并不认为被鸟大便沾到是什么惊天动地、不可告人的大事。
一见她匆匆离开,尹继行更觉烦躁莫名,头皮发痒,浑身都很不舒服。
原就有轻微洁癖的他,怎能容忍恶心的鸟大便秽物留在他发上、衣上?就是多留一秒钟都非常痛苦难受,而他竟花了那么多分钟,强装镇定跟她说话!
他立时快步走往办公室附属的厕所,关上门板,匆匆月兑上的白衬衫,直接往地上一扔,接着弯身在小小的洗脸台前扭开水龙头,冲洗头发。
至少先用清水冲洗,他内心的嫌恶感才能稍减少一分,减轻头皮发痒的程度。
他其实很想马上奔往体育馆的淋浴间做全身清洗,然而那地方活动的学生多,如此一来,极可能被人发现他不可告人的糗事。
他只能选择待在他能掌控的空间,也庆幸今天中午学生会没活动,这里没闲杂人在,而他进来前已在门口挂上牌子,以特权表明他个人要在此休憩,就算有干部过来,见到告示也不敢入内打扰。
他一颗头置在水龙头下不断冲洗,却仍觉无法冲去那秽物。虽月兑去脏衬衫,仍觉肩头被异物细菌渗入,浑身刺痒不舒服。
双手撑在洗脸台上,他抬头看着镜子,见湿淋狼狈的自己,眉头拢成一座山。
也许他该考虑,在这学生会专用办公室里增建一个私人淋浴间。
这办公室虽比一般社团教室的空间大一倍,且设备更完善,还有附属厕所,但厕所空间狭小,仅有马桶和洗脸台,连个莲蓬头都没有,甚至连条干净的毛巾也没有。墙面毛巾架就只挂了一条擦手毛巾,就算看起来干净,但对有洁癖的他而言,也不可能拿来擦头发。
他只能用手随意拨去发上水渍,忍着平常不可能出现的狼狈模样—上身只有贴身无袖汗衫,顶着一头散乱湿淋淋的发,步出厕所,等待杨筱央替他买回的物品。
当杨筱央匆匆返回学生会办公室,一推开门,就见他已没了前一刻的优雅外貌,月兑下白衬衫,还顶着半湿的发,脸色难看地坐在办公桌后,抬眼怒瞪她。
“这么慢!”竟然花了一小时又二十四分钟!比他给她的时间还多花了十多分钟。
“我、我很快了……刚才还是……还是从校门口跑进来的……”杨筱央喘着气,解释自己很努力跑腿。
“东西拿来。”他起身绕出办公桌,向前拿取她拎在手上的提袋。
“这件衬衫好贵喔!我差点买不下手。”她交出装有名牌衬衫的精品提袋说道。虽不是她自己的钱,还是掏得有些困难。“还有,这是洗发精。”再给他另一个塑料袋,接着从钱包掏出找的钱要递给他。“这是剩下的钱,还有发票跟车资收据。”
尹继行没接下,示意她将钱搁在一旁桌上。
“妳可以走了。有事我会找妳,记住我的警告。”他闷声提醒完便直接往厕所走去。
“那个……”杨筱央还想说什么,却见他已将厕所门板掩上。
她只能叹口气,转身离开。
在狭小厕所内,尹继行先从塑料袋拿出一瓶洗发精,开瓶倒了一大坨在掌上,再度弯身在水龙头下,将已半干的头发冲得湿淋,抹上洗发精,用力清洗。
片刻后,他将泡沫冲掉,又倒一坨洗发精,再洗第二回。
即使用力来回清洗,他仍觉无法完全洗去脏污,再度用手拨去发上水渍,他转而拿起一旁的提袋,掏出干净白衬衫换上。
接着他拿起手机,拨电话给司机,“我身体不适要早退,你立刻过来学校接我。”简短交代完便收线。
就算换了干净衬衫,用洗发精清洗了头发,他仍觉摆月兑不了那只该死的白头翁在他身上落下的秽物,决定回家彻底沐浴一番。
他开门欲踏出厕所,瞥见先前被他弃置地上的脏衬衫。这制服上可是绣有他的学号,万一扔在这里被人发现右肩头残留的鸟大便痕迹,岂不暴露糗事?
他一脸嫌恶地拎起衬衫,塞进方才装洗发精的塑料袋,打上死结,再放入装新衬衫的纸提袋。
他拎着已被层层包裹的提袋,有如烫手山芋,不想将这可怕的衬衫拎回家丢弃,思忖了下,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交代社团广播。
杨筱央才返回教室不久,竟就听到校内广播—
“新任学生会书记一年四班杨筱央,请立刻到社团大楼五楼学生会办公室报到。”
霎时,全班哗然,纷纷转头注视她,讶异她是几时当上了学生会书记的。
前一刻,午餐都没吃的杨筱央,过了午休时间才返回教室,趁老师未来之际,正忙着向原本答应代买午餐而失言的几个同学道歉,她才在解释缘由,这会竟又被叫去学生会办公室了。
正当同学们七嘴八舌追问她详情时,理化老师已进来教室。
全班顿时鸦雀无声,她才要向老师告假,老师已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
杨筱央只能又匆匆往社团大楼奔去。
“欸?丢……丢衣服”喘着大气奔来学生会办公室报到的杨筱央,对于会长的指示一脸惊愕。
尹继行将前一刻打包好的提袋交给她,要她立刻送至学校焚化炉,将他脏污的制服衬衫毁尸灭迹。
“只是……鸟大便都差不多擦掉了,再洗一洗就干净了啊!为什么要丢掉?”她皱着眉,无法理解他的决定。竟还因此透过校内广播,叫她来执行这项任务
“我说丢掉、烧掉,妳照做就是,还有意见?”他眉头一拧,不满她的啰唆。
“这样很浪费耶!还是我帮你洗?”个性节俭的她,实在丢不下手,面对他的怒容,她低声探问。
制服衬衫虽没他现在穿在身上的专柜衬衫贵得吓死人,可也不便宜啊!何况他的制服应是专门订做的,一定比她身上的制服贵很多。
“我要丢掉!”尹继行绷着脸强调。“立刻!”他实在受不了她憨直的性格。
“好……好啦!我帮你丢就是……”杨筱央撇撇嘴,只能缩着脖子应诺。心里却不由得盘算着,拿回家清洗后,剔掉学号,也许能给表弟当休闲服穿……
“不准给我捡起来用!”似看穿她心思,他当即怒声警告。
她倏地一惊,诧异被他给看穿了。
“我……我会确实丢进焚化炉的。”她怯怯道。这下再不敢有其他想法了。
见她转身要走,他又唤住她,“等等,留下妳的手机号码。”免得他日后要传唤她时,还得借助学校广播。
“嗄?”她回头一怔,最后还是乖乖留下手机号码。
如果说她曾在第一眼见到他时,被他的“美貌”及气质所惊艳,心生悸动与荡漾,却也在之后便对他全然改观,原先存有的好感全都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她对他逐渐增加的畏惧。
班上同学都对能进入学生会的她又妒又羡,但只有她知道,这将是她高中生涯的不归路。
她这个外表平平、成绩只算中等的新任学生会书记,不仅被学生会干部质疑她的入会资格,更不知不觉中成了会长的跑腿打杂工,恣意被差遣,连拒绝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