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她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抱着这个绒毛玩偶,这玩意一定很值钱,不然她干嘛死抓着不放手。”男孩听了妹妹的话觉得有几分道理,弯下腰想把绒毛玩偶从江暖冬的怀里拽出来。
倒在地上的江暖冬却被一股力道拉了起来,避开了小堂弟的手。
“你是谁?”
“小孩子不学好,只学会欺负人。”沈将翔将江暖冬护在身后,跟江暖冬的小堂弟对视着,比小堂弟高出一个头的他板着脸,将小堂弟震慑了几分。
“是她先拿我东西的。”小堂妹见哥哥被吓到了,马上回嘴说道。
“你胡说,这个绒毛玩偶是我的,是我妈妈买给我的,是弟弟出生的时候妈妈买给我的,妈妈说如果以后她照顾弟弟没时间陪暖冬,就让这个绒毛玩偶陪暖冬一起玩、一起睡觉!”江暖冬躲在沈将翔的身后,藉着沈将翔的气势第一次跟叔叔这家人回嘴。
“你……”没想到江暖冬会反击,小堂妹气得涨红了脸。
远处传来婶婶的叫唤声,“臭小孩,都叫你们昨天就把值钱的东西拿好,现在吵什么吵?还不快给我上车。”
“算你运气好,不然打死你!”小堂弟大声的吼道,边说边拉着妹妹往车库走。
江叔叔一家人开着江暖冬父亲的名车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江叔叔从车窗里探出脸来,“等等孤儿院的人会来接你们,乖乖在这里等。”
汽车扬长而去。
“盼春,盼春你没事吧?”江暖冬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口,整理箸弟弟被拉扯开的衣服,确认他没有受伤这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姊姊,坏人走了,姊姊别怕。”智力不足如江盼春也感觉得出叔叔这一家人不怀好意。
“我不怕,盼春也别怕。”江暖冬任由弟弟抓着自己破皮的手,转身跟沈将翔道谢,“刚才谢谢你。”
“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刚才沈将翔清楚的听到孤儿院这个词,看来这对姊弟也跟他一样只剩下自己了。
夕阳下的天色渐暗,沈将翔不放心的陪着小小的两姊弟站在路边,直到孤儿院的车子将他们接走。
江暖冬偷偷的将一个东西放到沈将翔的掌心里,稚女敕的小脸挂着淡淡的笑容说:“我叫江暖冬,大哥哥谢谢你,你要开心哦。”
小小的身子拉着她的弟弟上了车,缓缓的消失在沈将翔的视线里。
沈将翔摊开掌心,是一颗一直被握在手心巳经快化掉了的糖。
四年前沈将翔学成归国进入白氏企业工作,成为白信雄的左右手,开始出现在财经报刊杂志的新闻上,江暖冬一下就认出了这个人就是当初帮助过自己的少年。
小小的暗恋再次萌芽心动,但是她却没有追逐幸福的权利,她还有一个弟弟需要她的照顾。
甭儿院根本无法负担江盼春庞大的医疗费用,两年前江盼春的旧疾复发,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江暖冬小小的肩膀之上。
两年前沈将翔和白氏企业董事长白信雄的女儿结婚,江暖冬即使伤心仍是祝福。
江盼春的病情不断恶化,她已经无暇关注自己的小小妄想了。
今年年初医院发了病危通知书,如果不做心脏手术,她的弟弟活不过三天……
她已经欠了医院一大笔钱了,哪里还有钱再给弟弟做手术,既然弟弟也要走了,那么她乾脆就跟着他一起走算了。
抱着寻死的想法,江暖冬在被白水央的车撞上的时候才会如此的释然。
“沈太太,沈太太你醒了。”江暖冬一睁眼又是一片白色,充满了消毒药水的气味。
医院……她想起来了,她终於都想起来了!
“镜子,请给我镜子,请给我镜子。”她急着从床上起来,急切的东张西望,想借助任何可以反光的物件看到自己的容貌。
护士小姐被她吓到了,忙着从口袋里掏出她自己用的镜子给她。
镜子里还是那张比原本的江暖冬还漂亮许多的脸,因为这张脸她得到了沈将翔的宠爱,因为这个身体她得到了白信雄夫妇的疼爱。
她根本就不是白水央,她是江暖冬,她是一个无耻的小偷。
她偷了白水央的父母、丈夫、家庭,还偷了他们对她的温柔照顾。
眼泪不可抑制的从江暖冬的双目中夺眶而出,她哭得像一个小女孩一样。
“沈太太你不要太伤心,江盼春虽然走了,但是对他而言也不是一件坏事,盼春那么乖,到了天上一定也有很多人喜欢他的。”在一旁照顾江暖冬的志工同伴以为她是因为江盼春的关系才哭得那么伤心,连忙安慰道。
江暖冬连连摇头,依旧旁若无人的哭泣着,自从父母走后,为了照顾弟弟她逼着自己坚强,从来没有流过一滴眼泪,现在就让她哭吧,把以前的眼泪一起流出来,这样她就轻松了。
棒天江暖冬离开了医院。
她没有去找沈将翔也没有去找过白家父母,她不敢再偷窃他们对白水央的好,她不是他们的白水央,她没有福气享受这份疼惜。
她相信白家人一定会好好处理江盼春的后事,她可以放心的离开,回到她以前江暖冬的生活。
江暖冬租了一间小小的公寓,在速食店找了一份工作,试用期间她吃苦耐劳没有怨言,店长说她表现很好,下个月就可以让她转为正式员工,这样薪水可以多一倍。
每天六点起床,七点要到速食店准备开门营业,如果没有轮班的人,晚上十点才能下班,工作繁杂辛苦但江暖冬很知足,虽然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想起沈将翔和白信雄夫妻,感到几分心酸和几分甜蜜,但是她已经拥有过了,又怎么可能一直霸占下去呢?
虽然有的时候真的好想沈将翔,江暖冬也只是窝在被子里,咬着牙无声的哭泣,第二天她还是照常上班下班。
她很努力的存钱,希望可以把白家花在弟弟身上的钱还给他们,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其实这也只是她给自己找的生存目标而已。
饼了早上十点半,速食店过了早上最忙碌的时叫,又要开始准备午餐。
今天小小的速食店里却出现了一对跟速食店格格格不入的中年夫妻,男的严肃、女的贵气引人侧目,如果是时常有看财经报纸的人説不定还会认出他们而大吃一惊……
江暖冬正低着头核对早上的帐,感觉到有人来了马上抬头露出职业笑容,“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些什么?”
“水央,你过得好吗?”白妈妈看着她露在鸭舌帽下面的小脸,不舍的红了眼眶,下巴都尖了,这个孩子都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的。
水央……很久没有人叫她这个名字了。
江暖冬愣了愣才回过神来,对着白信雄夫妻点了点头,跟店长请了一个小时的假,带着两老到旁边的咖啡店。
“水央,你瘦了好多。”白妈妈不舍的模着女儿的手,怜爱的目光让江暖冬心虚不已。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白水央,我不是你们的女儿。”她低着头不断的跟白信雄夫妻道歉,下唇颤抖着,想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说,他们会相信灵魂互换这种荒谬的事情吗?
“傻孩子,你不是我们的女儿那是谁的女儿啊?”白妈妈抚模着江暖冬低下来的后脑,跟丈夫对看了一眼后缓缓地说。
“我们是有福气的父母,虽然没有了水央这个女儿,但是我们还有你这个孝顺的女儿,你会陪妈妈插花做菜,你会织毛衣给爸爸,你爸爸可是喜欢得很,都舍不得在月兑下来了。”白妈妈一边说一边取笑丈夫,白信雄严肃的脸泛着淡淡的红。
江暖冬不解的望着待她至好的夫妻,仿佛他们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一样。
“傻孩子,做妈妈的是最了解女儿的,难道你以为我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女儿变了吗?起先我们也不愿意相信,也没办法接受水央就这样离开了我们,但是你这孩子贴心得让我们没办法不疼你不爱你,傻孩子,现在愿意告诉妈妈你叫什么吗?”
知女莫若母,早在江暖冬还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时,白妈妈已经有所怀疑,可是这何尝不是上天给他们的补偿呢?在白水央走后上天又给了他们一个可爱的女儿。
“妈……”江暖冬抱着白妈妈的肩膀哭了出声,七上八下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
“傻孩子。”这次是白信雄拍了拍女儿瘦弱的肩膀,“回家吧。”
“爸……”麻终於明白了什么叫做喜极而泣。
於是江暖冬又用白水央的身分回到了白家,却叫江暖冬。
妈妈怕她心里不舒服,命令所有仆人都叫她暖冬小姐。
白妈妈説她离开的啊几个月沈将翔过过得非常不好,都没回家,一直住在公司。
江暖冬很想再问一些关於沈将翔的事情,可是白妈妈就是不肯告诉她,而且她对自己没有自信,以前她觉得自己是白水央、是他的妻子,可以占有他的宠爱,可是她现在知道了自己是江暖冬,又能有什么理由去接近他呢?
白妈妈仿佛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担心,“将翔是聪明的人,绝对不会在相同的地方摔倒两次,他第一次喜欢上水央是因为水央出色的外表,会结婚是为了回报我们对他的恩情,可是水央让他伤心失望了;第二次他又喜欢上水央难道还是因为水央的外表吗?是因为你啊傻孩子。”
第二次喜欢就是江暖冬成为白水央的那段日子。
“水央跟你是火和水的区别,水央热情奔放,用激烈的方法追求她的爱情,你却如水般温润,将翔年少便失去父母,对家庭一直有着他的幻想,他希望可以找一个跟他母亲一样温柔的女人成婚成家,水央不能给他的你都给他了,这样还不能让他喜欢你吗?”
江暖冬被白妈妈说得脸红。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就去公司看他好了。”白妈妈顽皮的挑逗着江暖冬,“说不定你们小别胜新婚,还能早点给我生个孙子玩玩。”
嘴上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江暖冬最终还是被白妈妈一言料中,她想去看他。
江暖冬躲在总经理办公室的外面探头探脑、东张西望的,已经接到董事长吩咐不许阻拦江暖冬在公司内任何举动的秘书小姐,本来想无视她怪异的举动,最后还是忍不住的提醒道:“沈太太,总经理现在开会去了,不在办公室。”
“是、是吗?”江暖冬尴尬的笑笑,把藏在身后的盒子递给秘书小姐,“那个……那个麻烦你把这个交给他。”
她口中的他除了沈将翔又能是什么人?
一说完江暖冬就小跑逃离现场了,在她没注意的角落里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总经理,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跟沈太太说了。”秘书小姐看着沈将翔高深莫测的神情,这对夫妻究竟在搞什么?害得她两边当间谍,既要听董事长的又要听总经理的。
“这个是沈太太叫我交给你的。”
“嗯。”
她回来了,江暖冬回到白家的第一个晚上,沈将翔就已经收到消息了,消息来源当然是那个打着退休旗号、在家里没事情做的白董事长,刚才沈将翔只看见了她的侧脸,她瘦了好多,那个该死的女人到底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他知道她没有跟刘清舟在一起,他知道她把刘清舟画给她的画都烧了,他知道她还在医院当志工,但是他不知道她是不是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