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休店做完清洁与整理,沈云沛由拉低的铁门下钻出,与同事道别过后,牵出机车正欲戴上安全帽,眼角余光瞥见人行道座椅上那抹熟悉身影。
她不是一个多小时前就走了吗?
她看起来,心情很糟。椅子上散落各式各样的糖果,每次她思绪烦躁的时候,就会狂吃甜食,尤其今天是情人节,去年的今天,她还笑容满面地分送小礼物、与男友恩爱甜蜜,在这样的日子里,要想不触景伤情也难。
尤其,她前男友的弟弟来过之后,她看起来情绪更低落了。
他真的没打算要打扰她,但是等他发现时,脚步已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弯身捡起几颗掉落在地的瑞士软糖,放回椅面上。
他本想,她若无心理会任何人,那捡完糖果他就会识相地走开,但是她抬眸,看见他,扯开那道与寻常无异的笑容。“嗨!”
“妳——还没回去?”
“情人节耶,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家抱被窝,多凄凉。”她半真半假地笑谑。“你呢?还有一个小时,现在飞车赶去找女朋友,还抓得到情人节的尾巴喔!”
“我没有女朋友。”不假思索地否认,也不晓得在激动什么,很慎重又澄清一次:“真的没有。”
“这样啊,那算同是天涯沦落人。”她顺手递出一颗糖。“要吃吗?”
他接过,放在指间把玩,犹豫了下才问出口,怕交浅言深。“妳心情还是很不好吗?”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刚刚——你们的对话,我听见了。”接着飞快补充:“只有一点点,我不是有意的。”
只是担心她,长久以来,放了太多注意力在她身上,光是那一点点,也足够他拼凑出个梗概了。
这回,她没应声,持续了长长、长长的沉默。
他心下忐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惹恼她了,或许他该开口道个歉,再澄清自己并无意窥探她的隐私——
“既然你都知道,那,这最后一个小时留给我吧?”
“啊?”道歉的话语卡在喉间,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不知道,失恋就是要借酒浇愁吗?情人节这天,我不想一个人。”
所以……是要他当酒伴的意思吗?
孙蕴华没等他反应过来,拉起他的手往前跑,他踉跄了几个步调才跟上。
揪握的掌,传来她暖暖的温度,熨得他掌心发烫,意料之外的体肤接触,扰得一颗心,慌乱、失措。
怦怦!怦怦!
失了规律的心跳节奏,她听见了吗?
她喝醉了。
沈云沛也没想到,她会喝得那么醉。
她总是笑语如花,从一开始,闲聊一些言不及义的琐事,也问他的名字、家庭状况、有几个兄弟姊妹、读什么学校、今年几岁……简直像户口普查一样。
他乖乖地如实回答,却不敢放肆反问她同样的问题。
当她开始问到,他第一次梦遗是什么时候、一周自慰几次、性幻想对象是谁时,他确定她真的醉了。这时候才想到要问她住哪里,已经来不及。
由她口中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将她带回自己的租屋处。
可是他真的万万料想不到,她的酒品会差成这样!平日表现得雍容大方、懂礼数又识大体的知性女强人模样,根本就是诈欺,内心其实累积了太多压力,才会在醉后释放出来,成为另类的纾压管道。
因此,她会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男人全是猪头!”他真的可以理解。
“严君威,你去死!”
“嗯。”他也觉得那男人很猪头,那么好的女孩子,为什么不要?
骂完了,开始哭。
“我知道这不能全怪你,没有人能担保爱了就一定能天长地久,可是、可是……如果爱情都是有『有效期限』的,我不知道……我到底还有没有勇气再爱……”
他忙着安抚在他怀中哭得乱七八糟的她,以为情绪宣泄完应该就会乖乖睡觉了,谁知——精彩的才在后头!
哭完了,开始问东问西,例如——
“我不漂亮吗?”
“漂亮。”至少在他眼里,很漂亮。
“我身材不好吗?”
目光不由自主地顺着问题往她身上扫一圈。“很好。”
“我不够懂事、不够温柔体贴吗?”
“不会。”
“那你对我到底有什么不满?”
“没有。”
“可是你不要我!”她怒气冲冲地指控。
“我要。”是安抚,也是真心话。
可是没多久,他就开始思考自己或许不该这么说,因为她开始宽衣解带、大秀身材,他一度试图制止,换来她的不满。
“你不是说我的身材好?”
对。但是她真的不需要证明给他看。
他头有点痛。
而且她剥自己不够,还剥到他身上来,他防得了这头,防不了那头,最后在她使出的杀手锏下,他绝望地彻底放弃抵抗——
她吐了他一身。
好吧,要月兑就月兑吧!那一身酸臭的衣服,他也没有多恋栈。
以为这样就完了吗?并没有。
她还有新招,不断、不断地蹭他,在他身上跳艳舞。
对喝醉酒的人不能要求太多,但是这真的是他的极限了,他终究不是钢管。
带她回来,并不是想占她便宜,只是目前看来,情况似乎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年轻而敏感的身体,在她的撩拨下,火热、亢奋。
“啊!”他一时失守,男人最脆弱的部位落入她的掌握,甚至,在那巧劲下,无耻地申吟出声。
“别——”已经分不清,是要她“别闹”还是“别停”,欢愉来得太快太急,他全无防备,任由快感冲上脑门,腰椎一麻,想克制都来不及——
沈云沛闭了下眼,近乎悲情地瘫软在床上。
首度与异性如此亲密接触,他纯情地、无比珍贵的第一次,居然就这样贡献在她掌心,前后甚至不超过五分钟。
还有比这个更悲惨的吗?
她歪头,一脸纯真地打量满手的黏腻,还凑到鼻前闻了闻。
他窘得半死又吓得半死。这不是OREO,无法让妳转一转、舌忝一舌忝再泡一泡牛女乃啊!
他赶紧抽来几张面纸,狠心屠杀掉落入她掌心的万子千孙。
然后,他好不容易将她拐到床上乖乖躺好睡觉,安分没几分钟,她又爬到他身上来。
然后他的第二次,是爆发在她腿侧。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一本“第一次照顾醉妇就上手”的书?
缠闹了大半夜,他苦中作乐地这么想。
她好像又发掘到新游戏,开始咬他肩膀。
“……”
他都累了,她为什么还不累?
最后的最后,他只记得自己完全放弃任何的挣扎,任由她宰割了。
到底是谁说女人不可以随便跟人喝酒,容易失身的?
明明被乱来的就是他,男人也很危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