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的出路究竟在哪里?这样不管结果的出逃是只有懦弱的她才会做的事情,一向冷漠严肃的他却会纵容著她。今天就是一个奇迹,一个她十六年来想也不敢想的奇迹。他们抛却了一切,来到这个奇特的地方,就这么一次,神呐!就纵容她这么一次,至少让她的生命在这一刻完满,她不敢去想结果,也无力去改变什么.他们两个人,四年的纠缠逃离,冰冷的,狂野的,炙烫的,伤害的,全部经历。她有点累了,逃得好累,那么多纠缠复杂,她一想心就会疼。她不要去想其他,只想著他的情缠,想著他的脆弱。
指抚落无心滑落颊边的泪,叹息在幽静的夜更显沉重。
“为什么哭呢?”
小溪紧咬唇想压下呜咽,可事与愿违,他温柔的指尖仿佛勾动了她心底的痛,她转过身,抱住他,开始嚎啕大哭。为什么他要变得这样温柔?为什么他们会是叔侄?他们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事,为什么要面对这样的命运?
她还是不明白,休泊在心底叹息。他的小溪呵,并没有看清他们早已牵绊相连的命运。他没有办法再去爱任何一个人,因为他的一切都已遗失在了她的身上。爱,如果可以用言语就能表达得清楚,那么心是用来做什么的呢?命运这样安排,或许是有他的深意。他从来都不想抵抗这足以摧毁一切的深情,就像他永远无法抛弃他们之间深深的牵绊。
嚎啕开始转为呜咽,再变成细细的啜泣。休泊始终抱著小溪,感觉夜微微地凉,他也月兑下了浴衣入池。小溪红了脸,她无法忽视他结实优美的躯体在月光下散发的魅力,她只能紧紧揪著胸口的浴巾,聆听自己过激的心跳。她悲哀地知道,自己是有罪的。
伸手将她揽紧,感觉地出她微微的挣扎。轻抬起她闪现著复杂情绪的小脸,休泊淡淡地摇头,“我不会伤害你,你是我的小太阳,更何况,你还太小。”
小溪傻傻地抬头看休泊,为他脸上几乎是疼惜的表情所动容。
休泊按下她的小脑袋瓜,“你是我的,只要我认定了,什么事情都不能阻挡我得到你的决心。但,不是现在。今天的你,向前走了小小的一步,我只要你继续这样跟著自己的心走。”他猛然抱紧了她,“别让我失望。”那一句话,几乎是带著惧怕的,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而她单纯的心,因著他在她面前毫无保留的坦白而兴起小小的喜悦。
他拥得那么紧,仿佛两人就要紧紧地嵌进彼此的骨血。
水中的身体紧紧纠缠,小手慢慢爬过他宽实的肩膀,抚上他微凉的发,温柔地抚著,正是这多年温柔的抚触,牵动了他的灵魂,安抚了他身体中不能自控的猛兽。这样的一双小手,不能算厚实,担不起太多的重物,却满载著他的深情,满满的,流都流不走,这样的一双小手救赎了他枯萎黑暗的灵魂,离开了这样的一双手,他要怎么活才能抓住自己的灵魂?
只怕,早已物是人非,事事难休!
月光温柔地笼罩两个紧依的人儿,他轻抬起她柔美的脸蛋,珍惜而又郑重地在她的额间落下了一个深深的吻,她大大的眼睛透过温柔的月光迎承这个吻,月光洒落在她的眼底,让她的眼睛又微微的刺痛。那一刻,幸福就快溢出胸口,她紧捉住胸口,拦也拦不住。
她静静地依靠在他宽厚的胸口,仰高了小脸依偎著他的颊,伸长了手臂,指点著调皮的星子给他看,顾盼间,娇美纯真无限,惹得他更紧地相拥。
这一夜,沉默怯懦的女孩不再,紧紧依偎著身后坚定宽广的胸怀,她展现了十六年来的青涩和风情。男人就像是一个坚定的柱标,安静地包容女孩的一切,小心翼翼地收藏她敞开的片片真情,仍是沉默的,但嘴角微挑的弧度一夜都没有改变。
也许不管再过多少年,不论经历了多少风霜,他们都不会忘记这生命中的转捩。真正的转捩!
没有噩梦,没有冰冷,没有左右为难,有的只是他干爽清冽的气息,温暖的体温,她不在乎他们相拥的力度,虽然那几乎有些疼痛,只有这样她才会深刻地感觉到彼此的在乎。好温暖舒适的一夜,所以当那温暖要离去的时候,她紧紧抓住。可不能让这温暖跑掉,小溪在睡梦中傻笑。
男人低沉的笑在睡梦中荡漾,“乖,我要出去买些日用品,你乖乖地继续睡觉。”
她喜欢听他笑,因为那笑,她松开了小手,揪起仍带有他气息的被子蒙了个满头,意犹未尽,蠕动著模索著带有他气息的枕头,紧紧地抱在胸口。嗯,这样才好。可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耳朵,竖得尖尖的,听他的脚步声。和室的门被拉上了,不要听见。用心爱的枕头压住了小耳朵还是可以听见吉普发动的声音,那狂野轰鸣的马达,是只有她和他才知道的热力澎湃。失败!她不要他丢下她。快速地翻身坐起,赤著脚跑出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小溪只能哀怨地看著吉普消失的背影。
讷讷地转回身,却被一个急速从屋角闪现的身影拦住去路。小溪愣愣地抬起头,一张优雅美丽的脸,扭曲苍白的脸。
“你,你是谁?”心里突然有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这个女人会毁了她从神那偷来的一切。
“啪!”乔染疯了的眼神闪著恶毒的光,垂下的手火辣辣地痛。她原谅不了她所看到的一切!逼著老江说出战休泊可能会去的地方,她一个一个地方去找,她不相信他竟然连一个理由都不说就无故缺席她的家族聚会?她的面子还要不要?她怎么会那么傻?傻得没有去在意战家的风言风语,傻得刻意去忽略他眼中的冷淡?当她看见他温柔地抱著这女孩下车,她竟然先慌了,躲在树后默默地观察。
她当然知道那女孩是谁,虽然没正式打过照面,可是风言风语却没少听说过。在她没有看见这一切之前她可以告诉自己,休泊向来叛逆放肆,或许他对那个女孩的挑衅让别人误会了?
但,只用了一夜的时间,一夜他便将她的整个生命颠覆!她一整夜就坐在这台阶上,任内心的嫉妒啃嗫,他从来没有那样温柔地对著她笑过,他的双手不会怜惜地沾染她的泪,他从来没有用那种近乎疼痛的眼神看著她。那深刻的双眸中一点一滴全是赤果果,足以让人生也可以让人死的爱。是她努力想要得到却怎样都抓不住的东西。她疯了!她向来要什么有什么,唯一爱上的男人给她的却是欺骗!
恨让乔染只想伤害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孩,“哈!炳哈!”她挑干眼角的泪,看著那双懦弱纯洁的眼睛,她好恨,“不知道我是谁?是吧?你叔叔没有说过吗?我叫乔染,他的未婚妻,你未来的‘亲’婶婶。”
好痛,小溪只能无助地让那痛深入心底,梦醒了吗?她就要面对现实了吗?他将有妻了吗?
看著那双黑眸中无助的心痛,乔染感觉到一丝报复的快感,可是还不够,“我都不知道我将要嫁进的家族会有你这么可怕的女孩!你勾引自己的亲生叔叔?别故意摆出这付小可怜的嘴脸,我不是休泊。不过,我相信,只要我嫁给休泊后,他就再也不会受你的影响了!你太可怕了,只有十六岁,就已经知道要利用自己的身体攀附男人生存下去!肮脏,可耻!你知不知道你们有血缘关系?你了解休泊多少?你能帮助他真正地在战家立足吗?你只是个无用的包袱,他如果和你在一起,不但会从族长的位置下来,而且会被家法处置。?你以为在你们的家族会得到允许吗?”
小溪说不出话,她只能不住地摇头,泪水早已沾湿了双颊,不,不,她不是那样的,她是……是没用,可她不要他受到伤害,不要!如果有罪的话……如果有罪的话,应该让她一个人来承担呵!
尖细的指甲深深刺进肉里,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她此时心中报复的快感。
“你想毁了他还是放了他,全在你一念之间,不是吗?”
她不会看错那女孩眼中的深情,那是只有深爱过的女人才会有的眼神。就像她。
乔染转身离去,她相信,最后胜利的永远是她。
什么都不剩下了,对吗?逃不月兑,躲不掉的命运纠缠呵!咬痛了手指,咬进了骨肉,却压不下口中痛苦的呜咽,怎么这么多的泪,好多好多,多擦一下就会涌出更多,泪,会把她淹没了吗?
双手握住的幼小肩膀有著强烈的抗拒,休泊拧眉,强硬地翻过小溪单薄的身躯,却心惊于她布满整张小脸的泪。
轻捏起她泪湿的脸,“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我!”
朦胧的泪眼中,再也装不下其他,就要割舍下他了,心会痛痛。
小溪啜泣著偎进休泊的怀抱,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再让她体验一下他的气味,他的热度。
休泊知道在他出去的时间,一定出了什么事情。是那隐藏在他背后的力量开始行动了吗?
抱起小溪,抬高她的小脸,“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情。告诉我,我来解决。”
她不会说的,永远都不会说的。他应该有更好的生活,不该深陷在彼此纠缠复杂的情网中。
“你想毁了他还是放了他,全在你一念之间,不是吗?”乔染的话犹在耳边,也狠狠敲醒了她。她知道战家的“家法”有多么残忍,她不要他深陷进危险之中。
“叔叔,放,放了小溪吧……”
小溪不敢直视休泊的眼睛,都是她的错,是她让叔叔带她逃离,到如今她却又要亲手打破两个人得之不易的平静。这温柔平静只有短短的一夜,短短的一夜,他们就要回归正轨。
“你说什么?”休泊无法压抑心中骤然而起的愤怒,“叔叔”?这两个字几乎剜掉了他的心肉。背叛,愤怒和阴郁在心中交织,冰冷从头灌进怒火沸腾的胸月复,烈与寒在瞬间相撞,几乎撕裂了他。
“你,你是小,小溪的亲叔叔,我,我们这样是不应该的呀……”平生第一次,小溪用力喊出了自己的心声,她知道这句话的杀伤力有多么大,这不但会彻底地激怒他,也会彻底地撕裂她!小溪颤抖著伸出手,“求求你,叔,叔,就,就这样算了吧,就当……”哽咽地说不下去,泪眼朦胧,就要亲手将一辈子的伤心在此埋葬,“就当你从来没有遇见过小溪吧,放,放了我,给我一条生路!”
炳哈哈!这就是他自以为是的凌驾于道德之上,超越了爱情,亲情的生死相随吗?好可笑,这条路,只有他一个人在走,她才是那个掌控了一切的人,他怎么会甘心?
阴冷遮蔽了他的理智和情感,他想要的本以为终于得到却在瞬间坍塌,他从山颠跌入地狱。他不甘心,不甘心一个人在阴冷绝望的地狱里苟延残喘。
那凶狠的亮在双眸中燃烧,休泊的表情妖冶而狂暴,小溪开始颤抖,她知道她是完完全全地激怒了他,闭上眼,不想去看他那张阴冷遍布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