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尼洗了个澡,换上了厚毛冷上衣、天鹅绒裤,喝了热柠檬可乐,便马上去看珊妮。
珊妮躺在床上,穿件粉蓝睡袍,长发已吹干,披散在白色的枕套上。
朗尼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把被拉上一点儿,问:“还冷吗?”
“很温暖!”
“吃了药,人觉得怎样?”
珊妮眯着眼:“想睡!”
“那就好好睡一觉,醒来要是不舒服,马上看医生。”
“你呢?”她差不多睡过去了。
“我坐着陪你。”
珊妮露出甜蜜的微笑,眼睛缓缓地合上了。
朗尼拉了一张椅子到床边,他坐在椅上,看着珊妮。不久,他也入睡了,仍然握着珊妮的手,紧紧的,好像怕她溜掉似的。
温太太进来,替儿子盖上一张毯子,又抚了抚珊妮的额头才离去。
珊妮一觉醒来,已是晚上,她急着要下床打电话回家,可是她无法把手抽出来。
珊妮知道朗尼很疲累,身、心都疲累。她不忍心吵醒他;于是她重新躺回床上。眼睁睁地想,今天发生的事,已证明和朗尼道别分手是不会成功的,朗尼根本不会放她走,只好由它自由发展。
不久,朗尼也醒来了,他揉揉眼睛,马上转身去看珊妮:“醒来了?”他抚了抚珊妮的额头和脸:“没事吧?”
“很舒服,你呢?”
“我这么强壮,”朗尼举起两条手臂,“像有事吗?”
珊妮看着他笑。
朗尼俯身向下,贴着她的脸:“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怎样回答他呢?现在真话无论如何不能说,只好又找借口:“想考验你!”
“考验我?”
“看看你还会不会把我扔在沙滩。”
“怪不得你带着雪褛。啊,原来早有预谋。结果怎样?你看到的,我舍不得扔下你的,我扔下了自己。”
“对不起!”珊妮柔声说。
“唔!珊妮,我爱你……”
珊妮回到家,看见家里有几个人,他们都是苏妈妈的好朋友、老同学。
苏妈妈说过,这些人,不单只由小学开始,做了12年的同学;而且他们又组织过剧社,有些人甚至一起做过同事,因此感情非常好。可惜近年来大家都没有什么发展,大部分转做了蓝领;甚至有人在餐厅和会所做工作。他们每次来总要开会,而每一次,苏妈妈总是不大喜欢女儿在场。
“珊妮,去买些水果回来!”
珊妮马上出去,她每次回家里,那些叔叔阿姨,又必定已经离去了。
“妈,是不是有新进展?”这无疑是问她和朗尼是不是很可能马上要分手。
“他已经回来,而你的功夫也差不多到家了。不过,不能急,那么多年都能等,也不在乎多过一月半月。”
“要是他又要出国?”
“我们会看准他长时期在这儿才进行。别担心这些,你明天不是要和温朗尼去露营?”
“还有同学和朋友,一方面贪热闹;另一方面治安不好,人多安全些。妈,你一个人在家……”
“都惯了,好好享受你的快乐吧!”
珊妮苦笑一下,是的,该好好享受一下,他已回来,欢乐的日子,还会多吗?
朗尼、珊妮、心怡、心韵、佩佩、查理一行六人,带了帐幕、睡袋、食物,到大纲仔露营去。
大纲仔,青山碧水,环境十分幽美,溪涧大而水清澈,溪涧两旁,还种满树木。若是夏天,在溪畔漫步谈心,可以渡过大半天。
分工合作,三个男孩子在架帐幕。一共两个帐幕,女孩一个,男孩一个。三个女孩子负责弄午餐,这三个女孩真好玩,手忙脚乱。佩佩还不断尖叫,查理说她可以替恐怖片配音。
三个女孩都不会烧菜煮饭,三个女孩当中,珊妮环境算最差,但是,苏妈妈平时总不肯让她下厨,怕她弄粗了手。不够完美,就无法去进行她的任务,所以家务总是苏妈妈做。苏妈妈抢着做家务,根本不给珊妮机会,幸而珊妮烹饪那一科成绩不错,起码比心韵和佩佩好。于是,煮饭、烧菜,都由珊妮做总指挥。
“唔,好香。”朗尼已搭好帐幕,走到珊妮身边,蹲下来,看着珊妮埋首工作。一会儿堡汤;一会儿炒菜,朗尼看着看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干吗这样开心?午餐还没有弄好!”珊妮擦擦鼻子在撒盐。
“你们快来看!”朗尼高叫,年青人毕竟喜欢玩,“三只小花猫!”
“你是黑心狼。”佩佩抿抿嘴。
心怡和查理过来,也在笑。
三个女孩子发觉不对劲;于是,你看我,我看你,呀!每个人的脸上,一片黑,一片白。
“怎么会这样的?”
“你们又弄炭又弄面粉又擦脸,结果变成这样子。”朗尼拿出手帕来,为珊妮抹去炭屑和面粉。
查理也递给心韵一块湿纸巾。
“没有人理我。”佩佩扁扁嘴,又委屈又没面子。
大家看着心怡,心怡只好把一块纸巾放在佩佩手上。
那一顿午餐,大家都吃得很开心,虽然色、香、味都谈不上。
午餐后男孩去清理炉子,女孩子就盛了溪水来洗碗碟,后来三个男孩子也加入了。
午后阳光好,大家换了衣服拍照,朗尼、珊妮拍得最多,还要心怡为他们拍双人照。这样跑来跑去的,选景,拍照,很快就过了一个下午,又要开始忙晚餐。
晚上不烧饭,来个野火会,烧烤鸡翼、猪扒和香肠。这些食物都由朗尼带来,全部调了味,烧熟就可以吃了。
野火会后开始玩游戏,一男一女,共分成三对,两个人面对着面,把凳子放在两个人中间,用额顶着凳,谁能在一首音乐里,能控制凳子不落在地上,那一对就算赢了。赢了的那一对,第二天可以享受一天,不用做事。一天三餐,由输了的两队负责,大家同意,就进行了。
大家站好,凳子也放准了位置,不久音乐响起来,他们的身体,还要跟着音乐的节奏摇摆,摇了两摇,佩佩已把凳子弄掉,她气得呱呱叫。第二对轮到查理和心韵保不住凳子,因为心韵忍不住笑。一笑,头一松,凳子就落下了。
朗尼和珊妮四目交投,情深款款,凳子几次快要落下,马上给他们“救了”。一首音乐完了,凳子仍然保住,朗尼和珊妮赢了。
佩佩不服气:“他们是恋人,有默契的,说不定两人偷偷练了许久,他们当然会赢了,不公平。”
珊妮笑笑;朗尼摊摊手。
“愿赌服输,不要这样没风度,以后你和哥哥也可以秘密练兵。”心韵拍了拍佩佩的肩膊。
佩佩看了看心怡,笑了!
心怡猛拉妹妹的衣袖,心韵可没有理他,她打个呵欠说:“玩了一整天,也该睡觉了!”
“嘿!明天还要一早起来弄早餐呢!真是……”佩佩没把不服气说出来,怕人家笑她没风度、没胸襟。
第二天,朗尼和珊妮吃过早餐,因为整天不用做事;于是,便到溪畔散步。
树木很多,虽然没有茂盛的枝叶,但是,光秃的枝桠,已爆出了不少女敕绿的新芽,处处呈现春的景象。
珊妮蹲在溪边,把手拂着溪水:“呀!好清凉,好舒服。”
“当心掉进溪里,全身湿透。”
“那次都是你发少爷脾气,我陪你挨冷。”
“谁叫你要和我分手!”
“现在不分手了。”珊妮拖着他的手摇着,“朗尼,你知道吗?我今天好高兴,活了那么多年了,我不单没有和同学露营,连学校的旅行,我从来都没有参加过!”
“你不喜欢旅行?”
“怎么会不喜欢,每个小孩都喜欢的!不过,我不敢同妈提出,她多半不会答应,她总喜欢我留在家里。”
“我总觉得你妈很专制。”
“她不是专制。其实,她也很可怜,你不知道她的遭遇。并不是每个家庭都快乐,每个不快乐的家庭都有不同原因,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也许我不了解你的妈妈,比如这一次。她又答应让你参加露营,一去就几天,奇怪!”
“妈能做的都做,为了令我快乐,她尽了力,她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她虽然是孤僻些,但她是个好妈妈;只是你不了解她,所以才会造成误解。”
“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不要再说伤感的话!”
“好日子?”
“今天是我们胜利的一天!”
“对,今天我们应该尽情享受。看!一个早上了,我才看见一只小鸟。”
“就那么一只,它的伴儿呢?”
“天气那么冷,这只母鸟还要飞出来,它一定冷坏了!”
朗尼仰起来,视线跟着小鸟:“你怎么会知道是母鸟?”
“一定是小鸟饿,母亲飞出来找食物喂小鸟。世界上,还有什么比母爱更伟大、更恒久的?”
朗尼想说什么,又止住了。因为每次提起珊妮的母亲,大家都不开心,他不想再破坏欢乐的气氛,今天是他们的胜利日。
饼了几天露营生活,他们回到市区,查理从新界弄来了几包炮竹。
“我们放炮竹!”
“好啊,”佩佩跳起来,“我出生以来就没有放过炮竹。”
“问题是,要到哪儿放炮竹?”
“到你家!”
“我家,我们是住大厦的,那么多邻居,烧一个小炮竹都不得了,未经申请放炮竹要罚款的!”
“到朗尼家!”
“朗尼的花园洋房外面,常有警察巡视,那儿又地静人少,真是一鸣惊人,我反对。”
“差不多每个人都住大厦,对!查理,你家有别墅,我们都到你的别墅去放炮竹,离市区远,万无一失。”
“我妈心脏弱,她就因为怕吵,才到别墅避年。我们一烧炮竹,担保把她吓晕,警察不会到来,但爸爸会请我吃个大耳光!”
“哈!”佩佩拍一下手,“我表哥住的地方,有很多公众花圃和草地,那些草地离房子远;而且容易逃走,我们可以在他院子里放炮竹。”
“你表哥住的花园洋房有许多座,保安又严密,”心韵说:“前院、后院都有护卫员,大门后又有管理员,耳目众多。”
“那么一个大院子,就只有三两个护卫员当值,晚上那些管理员都睡大觉去了。我不管,我一定要放炮竹。”
“我也想玩,就到佩佩表哥那儿……”查理还是认为值得冒险。
于是,约了智伟出来,他也是个好玩的孩子,一拍胸口说没问题。
在查理家吃过晚饭,便出发到智伟的房子去。他们不敢立刻行动,因有陌生人进门,护卫员总会注意。大家先选好地方。
“在这花圃后面放最安全,那么易躲藏。如果护卫员闻风而至,可以立即逃到对面的住宅楼梯,他们没有证据说是我们放的炮竹。”
“要是他们检验双手呢,放炮竹有火药味。”
“心韵,你警匪片集看太多了。”佩佩不以为然,“无缘无故他们凭什么检查我们的手?”
“要玩,就不要拖迟,晚上放炮竹吵醒人家总不大好!”
“开始吧!炮竹很响,不能一齐玩。一个一个的来,哪一个先玩?”
“让女孩子!珊妮第一!”朗尼把炮竹插入草地,拉起药引子,交给珊妮一枝点燃的香。珊妮拿着香点了引子,看着冒起小火花,不久“蓬”的一声!那声音好响啊,大家吓得连忙拼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