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散落一地,白色的石板上红色的鲜血已经蔓延一片,比她身上那件红色的斗篷还要鲜亮。地上的人儿面色苍白,双手捂着小肮,闭着眼睛似乎沉然睡去,只有眉间但深深的褶皱似乎在诉说着刚刚那锥心刺骨的疼痛。
用颤抖的双手将她纳入怀里,却发现她的罗裙已经被染成红色,红色的液体还顺着她的脚踝流淌,他却无能为力,再一次的无能为力!
靳其墨的心也因这滚烫液体的流失而渐渐麻痹。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心头,与亲人诀别的画面再一次清晰地闪现,感觉着生命的气息正在他的手中流失,他只能喃喃地重复着一句话:“醒来,不要离开我……”
“将军?”
朱建功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地上一片血迹,靳其墨盯着怀中的人儿全身都在颤抖,目光呆滞,只是重复着相同的话,似乎已经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这样的靳其墨他还从未见到过!
“将军,大夫马上就到,将军……”
朱建功的话哽在喉咙里,看着这个叱咤风云的男儿无力无助的样子,他的鼻子竟开始酸涩。故意的疏落并没有理想中那样可以无牵无挂,反而徒增那不曾珍惜的悔恨。
如今上天眷顾蒙冤者,幕后恶人也预将被绳之以法,而此刻,上天还会不会再降福将军大人,让他从内心的阴霾中解月兑出来。朱建功不敢想象,当将军的复仇计划尘埃落定之后,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将军夫人却悄然离开,将军会成什么样子,一个没有目标,没有动力,也没有牵挂的人还会留恋这人世间吗?
大夫匆匆赶到,靳其墨却依旧抱着她不放,大夫无奈之下只得蹲在地上为程云把脉。片刻之后大夫倒吸了口气,迅速将一颗药丸赛如她口中,表情严肃地对双眼充血的靳其墨说:“将军大人,请您立即将夫人交给我,否则她会有性命之忧!”
靳其墨眼眸微动,疑惑地看了大夫一眼,迟疑了片刻之后才起身将她转移到床塌之上,此时他衣襟前已经染成一片鲜红。
“将军,夫人一定是误服了一些草药,才会导致小产。”大夫一边为程云止血,一边向靳其墨解释程云出血原因。
“小产?”这两个字如同一记闪电劈入他脑中,让他从刚刚的混沌直接转为清醒,“你是说她怀孕了?”
“是的,将军大人。”大夫点头,手上也没有停,“因为服用的剂量比较大,才会流血不止。”叹了口气,大夫神色凝重地说:“太严重了,就算夫人好起来,以后也可能无法再受孕……”
床上的人儿面色惨白如旧,只是一滴泪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淌下……
“我只要她重新活过来!”他只要她,其余的他不再考虑!
大夫沉默,没再说什么,处理完后他悄悄退出去,房间里只剩下这一对冤家……
一个月之后。
“清澄”安然地挂在程云的胸前,她轻敲两个玉片,望着皎洁的圆月,思绪飘远……
今天是她在古代的最后一天了,她所谓的时机终于在她的恋恋不舍中到来了。原来靳家的传家宝“清澄”就是穿越时空的法宝,只要在月圆之夜,在月光的照射下,合并“清澄”,在风的陪伴下,就会听到悠扬的高低音合鸣,那时空的隧道也会因此而打开。
二十年的真相终于大白,王丞相只为获得传世宝物“清澄”借倪振戎的手而陷害靳其墨的父亲,现他已经被压入天牢,靳其墨二十年的仇恨也终有了解。
倪振戎也已经辞官,在花越武的带领下举家正在牵往蓟州的途中。
而当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那个传奇人物贺斯竟也出现了。
“清澄”的秘密就是他告诉她的,而半年前也是他用“清澄”将她召唤回古代的。今日的贺斯仿佛不若往日般孤寂,他似乎也已经找寻到那条坦途,也找寻到可以伴他一路走过的人。
他告诫她,她必须要回到现代,因为只有这样,靳其墨才会有完美的结局。
半年前,她无奈之下听从贺斯的话,孤身来到古代,而今,她就要回到曾经日思夜念的现代,却有着舍不得,只因那已经熟悉的味道,只因那已经熟悉的男人……
“这么晚了,还开着窗子做什么?”抱起她,直接将她转移到床上,看了看她脚上绑的相思豆,笑着替她盖好被子。
“我想看月亮,不要关。”程云拉住他的手,噘起嘴说,“我们盖着棉被,又有大暖炉,很暖和!”
靳其墨转身上床,将她揽在怀里,眼神里是少有的宠溺。
在他的胸口深深吸了口气,将小脸贴在他胸膛上,那种幸福的安心油然而生。
“阿依朵还好吗?”在她出事后阿依朵独自离开将军府在城郊的尼姑庵出家。听朱立业说,她是流着泪离开的,当时她一时冲动,却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吧!
“我不想再听到她的名字。”靳其墨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话语中难掩愤怒。其实她知道这话语中的愤怒并不是针对阿依朵,而是针对他自己。那种没有将她好好珍惜与保护的自责和自己盘桓在心底不肯屏弃的仇恨种子伤害了两个女人。
她习惯性地抱住他的腰,小脸在他胸口蹭呀蹭地像只撒娇的小猫。靳其墨对此毫无办法,只得叹了口气道:“好了,睡吧。”
“亲亲。”她嘟起小嘴。
靳其墨摇头失笑,俯身点了下她的唇,可她却一要再要,让靳其墨有些把持不住。
“你身子还弱……”靳其墨嘎然出口,气息已经不匀称,“云儿,你……”试图拉住她无法无天的小手,却没法隔离她身体的碰触,最终靳其墨的自持宣告投降,用身体的本能迎接她的热情……
靳其墨半眯着眼,看着偷偷爬下床跑到院子里的程云,心中存着一半疑惑,一半忧心。他的程云身上有太多的迷团,尽避她也向他坦白,但她所说的那些与他的认知相去甚远,让他带着一种不安的情愫,生怕一转眼就失去她。
她望着月亮看了半天,而后又转身望望他的方向,最终举起“清澄”,让清冷的寒风滑过光洁的玉片细孔,让皎洁的月光撒在她消瘦的身影上……
仙乐飘然而起,月光渐渐将她照得闪亮,她转过身,对他嫣然而笑,却看到他彷徨失措的一张脸。
“云儿,你要做什么!”靳其墨一跃而起,看着她逐渐虚幻的身体,他几乎用飞地冲到院中。
“回娘家了。”她依旧笑着,眼角却流下一颗晶莹的泪。
靳其墨只感觉到她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一颗心也因她逐渐虚无缥缈的身体而渐渐被掏空。
“你想离开我!”靳其墨吼道,“我知道你走了就回不来了,不要走!不要走——”他冲到她面前,伸手拉她,却攥了个空。
抬头望着旋转在空中的“清澄”,靳其墨回身取来软剑道:“如若这传家宝是带你离开的罪魁祸首,我情愿当个逆子,将它劈碎!”手起剑落,一道寒光盖过金光似乎要将这个夜空劈为两半。
可也就在这一瞬间金光消失不见,软剑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弹了回来。靳其墨凌厉的目光准确地扫向暗器袭来的方向,如发怒的野兽般。
黑色的身影慢慢呈现在月光下,手中还提着“清澄”。
“我就是贺斯。”他仰起头,在白月光下露出一张俊美得不真实的脸看向靳其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