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是何时移动的,连姜穹音自己都不知晓,她只知道她不想再听下去了,也不忍再听下去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只要学会了人妻的举动,就可以像他的妻,可如今她才明了,就算她学会所有人妻会做的事,她也无法成为他真正的妻……
“一群庸俗、无聊又满是心计的女人,要我是主公,也看不上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正当姜穹音什么都不想再听地默默走出茶馆时,却听到站在窗外的茶博士们一言一语地议论着。
“不过想想,她们说的也有点道理。”
“有道理个屁!”
“你听我说完啊,虽说主母英姿焕发,飒爽轩昂,可我打由心底还真是希望,我当家主母能在这重要场合惊艳四座、冠压群芳,毕竟如此一来,不仅能长我族威风,更能堵住那些人的嘴,让我主公主母自此后,能继续按他们自己想生活的方式,开开心心的过着他们想过的日子。”
原来,他们是这么想的呢!
原来,纵使自己一点也不像个主母,可他们却因爱屋及乌而如此宠着她,任她做任何她想做的事,任她犯她能犯的任何傻,只因她是巨兽族的主母,蒙赫图名义上的妻……
她可以吗?做得到吗?真能在明晚为这群一直宠着她的族人们长威风、争荣光吗?
但无论行不行,她都得试,不仅为了这群打由她第一天踏入圣兽城,便给了她所有自由、所有的包容的人们,更为了那同样给了她自由与包容,却从来也不说的蒙赫图……
“主母,您今日要提早沐浴?”
“嗯。”
第二日傍晚,在自己寝宫足足坐了一下午的姜穹音深吸了一口气后,挺直了腰杆吩咐了巧姊一声,便走至浴爆,走进那座天然温泉池,让女侍们为自己褪下那一身男装及裹胸布,解开头冠,任一头青丝垂至她光果的腰背间。
虽已看过千百遍,但周遭女侍没有一天不为姜穹音这身雪白无暇、吹弹可破的柔肌细肤惊叹,但在惊叹之余,也不免扼腕,扼腕她的美只有她们少数人能知晓……
“巧姊。”
然而,就在众女侍在心底的叹息声中来回忙碌着,巧姊为自己濯发之际,原本轻合着眼的姜穹音鼓起勇气出声唤道。
“是的,主母。”
听到唤声,这名两年多前被蒙赫图于莞国所救,并就此在巨兽族安身立命,且在姜穹音到来后被委以照顾重任的巧姊淡淡答道。
“我过往从未做过女子装扮,你可有法子让我今夜站在他身旁时看着般配些,也同时符合大家心目中主母的模样?”
是的,这就是姜穹音的决定与决心。
她或许不懂,也或许做不到,但巧姊跟这群一直教导着她许多事的女侍一定可以!
今夜的她,一定要让那些等着看巨兽族、看蒙赫图笑话的人全闭上嘴。
更何况,她还有个很任性的私心,她不想他纳妾,因为一想及他纳妾后,便将与其他女子欢爱,当脑中浮现出他怀中有他名女子的影像后,她的心不知为何那样紧,紧得都疼痛了……
姜穹音的话声并不大,还有些轻哑,但一听到她这番话,浴爆中的女侍们虽看似依然本分地做着自己手边事,可内心几乎都要喜极而泣了。
般配些?符合大家心目中主母的模样?
上苍,她们的主母总算开窍了,想做女子装扮了,并且居然还说出了要与主公站在一起时看来般配些的话。
但这是什么傻话啊?天底下还有谁比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更般配的哪?他们最近在街上走动时,彼此那努力互动着的青涩模样,说有多萌就有多萌哪。
更何况,依她们主母的上等姿容与姣好身段,若再加上她们的巧手装扮,这走出去简直就要逆天了啊。
“好的,主母。”
听到姜穹音的话后,巧姊还是淡淡答道,却立即转头对四周女侍微微眯了眯眼,而女侍们一接到指示后,便迅速散开。
该在水池里撒花瓣的用力撒着花瓣,该去取衣衫的马上小跑步去取衣衫,该准备胭脂花粉的忙着搜罗最顶级的胭脂花粉,每个人的动作都宛若练过绝顶轻功般的迅捷。
待姜穹音沐浴完回至寝宫后,看到的便是一字排开,口里没说半句话,但手中却全高举着一套精致华服的女侍们。
“敢问主母您喜欢哪一件?”巧姊问道。
望着那一件件布料柔软、做工精细的高雅女子服饰,满身淡香的姜穹音难得地静默了半晌,最后才呐呐说道:“我……一点也不懂,你们看着办吧。”
姜穹音确实不懂,不懂自己穿哪件衣裳会好看,更不懂什么样的自己才能像个主母,并且与霸气、威猛、精壮又俊挺的蒙赫图站在一起时,能像他的妻……
“是的,主母。”
听到姜穹音轻幽的话声,巧姊二话不说便遣人唤来了蒙赫图的贴身侍卫,问清蒙赫图今夜要穿的衣衫后,立即下达指令给女侍们,让她们给姜穹音梳妆、更衣。
“原来他……要纳妾了……”但当侍女们迅速确实地为姜穹音穿上她这辈子从未穿过的抹胸、短亵裤,在她脸上涂抹她这辈子从未涂抹过的胭脂花粉时,望着几名女侍将没有选上的大堆明显没人穿过的新衣衫收至桧木盒中时,她喃喃说道。
“这徽印在巨兽族里只有主公与主母两人方可穿戴。”虽姜穹音的喃声很小很小,但耳聪目明的巧姊早全听在心底,然后指着她衣衫臂上的一个特殊花绣淡言道。
“嗯?”听到巧姊的话,再望着那群原本要将衣衫放入盒中的女侍一个个快速将每件的花绣转正让自己望清,姜穹音愣住了,“这是……他为我做的?”
“是。”
“他怎么知道我的尺寸?”看着那数都数不清的桧木盒,姜穹音又一次喃喃出声,“还有,我平常根本不穿,他为什么还做这么多?”
听到姜穹音的自语喃喃,四周的女侍虽都顶着那张不动声色的脸,一个个却在心底叹息,而彼此眼神交会间,满是爱怜与无奈。
哎,都当夫妻多久了,主公他能不知道主母您的尺寸吗?
而主公之所以做这么多,当然是希望主母您哪天想起来、开窍了,会穿给他看啊!
真是的,她们那傻主公,就不能把话说明白点吗?非得用这么隐讳的方法来暗示她们这天生少根筋的主母……
“自主母您到来后,主公每月都会吩咐裁缝给您做几件新衣,只是主公看您似是没兴趣,就一直没提。”
自姜穹音来后什么事都看在眼底的巧姊,毫不客气地利用着这个机会,巧妙地将一些秘密全泄漏给她。
“那我以后有空得多穿穿,要不浪费了……”
而当听到姜穹音又一回的自语喃喃,满屋子的女侍几乎都热泪盈眶了。
干得好啊!巧姊。
主母总算明白主公的心意啦!小主子的出现指日而待啦。
“主母,请您看看这样您是否习惯。”
在一阵极有效率的梳妆过后,望着姜穹音的模样,巧姊满意地点点头,吩咐女侍推过一面铜镜至她眼前。
老实说,站在铜镜前的姜穹音着实有些紧张,因为她真的不知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但当望清镜中人时,她一时间竟有些恍惚,因为镜中的她,真的像个女人了!
一条横编的辫子,像花冠似的横在她的头顶上,前侧的刘海柔顺中带点凌乱的分开并垂至两颊旁,原本及腰的长发如今松松的向内圆绾在颈后,令她原本俊秀的脸庞变得那样小巧柔媚。
她的上半身,穿着一件包裹不住她她丰盈双乳上缘,更露出她纤纤柳腰的淡红色弧型绣花抹胸,外头则轻罩一袭高领,但前襟只微开至她的锁骨,却整个衬出她完美饱满胸型的及腰短襦。
她的下半身,则是一袭同样以金红两色丝线绣边的雪白长裙,长裙裙摆前后高高低低的分为六片,让她穿着长靴,却依然露出的腿际白皙肌肤在裙下若隐若现,而红底黑花绣成的宽腰带,更让她原就纤细的柳腰更不禁一握。
她没有戴任何多余的首饰,除了当初蒙赫图成婚那日给她的一条镶着小黑坠的银链,便只有左耳上垂着的三条流苏状耳坠,而脸上,胭脂更只是淡淡轻点,仅在她的朱唇上上了点淡蜜……
“主母,这妆发有问题吗?”早明白姜穹音会因自己如今的模样发傻,但当望见她眉间不自觉出现的浅折时,巧姊思索了一会儿后问道。
“衣裳没问题,妆……似是淡了些,跟她们的不一样。”望着镜中人,姜穹音喃喃说道。
“敢问主母口中的‘她们’是指?”
听到“她们”二字,巧姊目光一闪,而一旁的女侍们则一边在心底为巧姊喝彩,一遍张大了耳朵想明白姜穹音口中的“她们”是谁。
“这些日子在府里进出的姑娘家们……”
原来是那群打小就对蒙赫图有意,肖想成为巨兽族主母的梦碎后,改以“妾”为目标的他族公主们。
一听到姜穹音的回答,四周女侍心底全乐开了花,搞了半天,她们英姿焕发却少根筋的主母还是知晓的,也介意着的啊!
会介意,就表示虽然她自己都没发现,但其实她心底一直在意着主公的哪!
但从未踏入宴会厅一步的主母一定不知晓,主公看似夜夜笙歌,可那些姑娘家们在表演、大献殷勤时,主公从头到尾就心不在焉,而眼神,却永远只朝向着她的寝宫哪!
“自是不同的。”巧姊虽还是淡淡答道,但眼底已出现一抹怜爱目光了。
“再浓些吧,这样他会认出我来的……”
浓,浓什么浓啊?
凭她们主母的天姿国色,就算只是淡扫蛾眉便已足够艳惊四座,那些庸脂俗粉画得再浓,也比不上她一根眉毛啊!
“主母不想让主公认出您?”
巧姊不愧是巧姊哪,问得好,快继续往下问哪。
“我以前并不知晓他与我成婚后,便再不能拥抱他人,但他觉得我有些……无趣,又不能拥抱他人,长久禁欲下去,身子终归会受不了的,不是吗?”姜穹音有些惆怅又有些纳闷地望向巧姊,不太明白向来伶俐聪慧的巧姊为何会不知晓这个道理。
“您……无趣?”
听及姜穹音这么说,一旁原本看似正经工作着的女侍们再也忍不住放下手边事,缓缓聚拢到她身旁,毕竟现在不是装镇静的时候了啊,她们的主母竟懂得谈这事儿了啊,若她们不在这时用力推一把,她们的主公何时才能得到幸福哪……
“我除了他外,从不曾与其他男子行过……周公之礼,所以对他来说,自会无趣些,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