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徐可薇无力的倚着门板,滑坐到地上。
怪得了谁?是她的愚笨和他的放纵,才让陈绍琪在口舌上占上风。
周雅人表情严肃的走进咖啡厅,来到角落的位置,在徐可薇的对面坐下。
“有话可以回家再说,为什么要约在外面?”他不解,而且她在电话里坚持有要事。
“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只要在这张纸上签名,我们去一趟户政事务所,就可以了。”她将折叠方正的纸推到他的面前。
周雅人翻开,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让他的脸孔下沉,“我不是说过这件事要再考虑吗?是因为陈绍琪去找你?我知道她到医院找你的麻烦,已经警告过她了,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
“我不认为她的行为不对,我本来就是你们感情的闯入者,既然我答应离开,你也该给另一名等你七年的女人一个交代。”
“我不是笨蛋,该怎么补偿陈绍琪,心底自有盘算。”周雅人对于陈绍琪曲找徐可薇麻烦,在中午已经大发雷霆。
“你的盘算有把我的意愿计算进去吗?现在坚持不签名有意义吗?”徐可薇微拧柳眉。
“你当初有考虑到我的意愿吗?”
“所以呢,也打算跟我再浪费另一个七年?”
“你认为这是浪费?”
“不想爱的两个人硬要绑在一起,不是浪费,是什么?成功一定要经过努力,努力却不一定成功,我花了将近三十年的时间才明白这个道理。未来我打算把努力这股冲劲用在自己的身上,努力工作,努力爱自己。”
周雅人微皱眉头,“你把我们之间的关系看过枷锁?”
“你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不过现在讨论这些已经太迟了,我相信未来我们会是好朋友,但仅止于点头之交。”
他做个深呼吸,“如果我说我其实不想离婚,发现我以前错了呢?”
“错了?”
“我已经习惯唾手可得的成功,所有的事情都该在我的掌握之中,唯独你,当你坚持,甚至设计我时,就挑战了我的禁忌,也激起我的斗志,我不认为事情会超出我的控制范围,所以在当时不停的游说你,希望你可以改变结婚的坚持,可是你没有,反而更加坚决,尤其我爷爷他们一面倒的支持,更让我觉得没面子,你们狠狠的伤了我的自尊。”
“我狠狠的伤了你的自尊?”徐可薇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就因为我没有顺从你的指示,所以我活该过这七年的悲惨生活?”
“我并没有仔细想过我对你的感觉。”周雅人试着为自己辩驳。
“因为当时你已经被愤恨蒙蔽了所有的感觉,所以藉由狠狠的伤害我来抚慰你那可笑的尊严,那么报章杂志那些八卦闹得沸沸扬扬时,你是不是躲在角落嘲笑我?”原来她爱得连尊严都不顾,被耻笑是自动送上门的女人时,对他来说,都是伤害他的自尊的教训。
“我真的很抱歉,现在是很认真的想要弥补这一切,尤其当我发现……”该死!周雅人承认自己没有示弱的经验,更不擅长追求这件事,向来都是女人投怀送抱,频送秋波,他只需要从中挑选觉得适合的人,就像陈绍琪。
“停,你不要再说了。”徐可薇双手捂着小脸,眼睛开始发热,但是强迫自己不准掉眼泪。“我要的补偿就是离婚。”
“除了这件事以外,我都可以答应你。”
“覆水难收!我只要离婚,没有其他请求。看来我们今天无法达成共识,既然这样,恕不奉陪了。”她站起身,想要离开。
他抓住她的手腕,“陈绍琪去医院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你感到抱歉的不只这件事!”缩回手,徐可薇头也不回的离开。天啊!她对爱情的努力那么多、那么卑微,结果却连他的尊严都赢不了。
徐可薇,你怎么能……别再和他见面了,再见面知道得更多,只是让你更痛苦,或更加为过去的自己感到不值。
“不对!这可恶的家伙,你怎么能够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于皓心不满的拍桌子,大声抗议。
许震洁嘴角微扬,“心心,这么容易激动,我真怀疑你这几年是怎么历练的。”之后转向徐可薇,“小可,我赞成心心说的,你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周雅人。”
“我觉得好累,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趴在桌上,徐可薇庆幸这里是包厢,可以任由她发泄情绪。
“你不可能永远和他划清界线,你忘记孩子们的存在吗?除非你真的能够割舍他们。”于皓心一针见血的说。
“既然周雅人这么重视尊严,你想和他离婚可以朝这方面下手啊!”许震洁扬起恶魔般的微笑。很久以前她就对周雅人这种恃才傲物的性格很不爽,这是情绪的投射,所以产生的迁怒。
“你的意思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向来信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于皓心很快便领悟许震洁的意思。
“我不想这么做,冤冤相报何时了?再说,当初是我自己送上门让人家有机会侮辱,与其怪别人,不如先反省自己。”徐可薇抬起白皙的小脸,双眼哭到红肿,显得十分可怜。
“你怎么这么笨?他这样对你,你还替他说话?!”于皓心不满的斥骂,“当年你是少女情怀,论年纪,他比你大上一截,就算你有错在先,如果没有他的应允,他的家人可能架着他进礼堂吗?他已经几岁了?”
“他很尊重爷爷。”徐可薇委屈的咬着下唇。
“阳奉阴违吧!否则怎么敢在结婚前夕要求你许下七年的承诺?你想想,他是怎样对你的?你依照承诺提出离婚,他却依照自己的心情反悔,现在是怎样?他说了算吗?他要你的爱情,你就提供,不要时,弃如敝屣,你甘愿吗?”许震洁谆谆善诱。
徐可薇摇头,“不甘愿!曾经有段日子,我每天以泪洗面,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当时的黑暗已经吞噬我微薄的生存意志,尤其当我父母遽逝……”她泣不成声。
曾经陪着她走过那段岁月的于皓心和许震洁也跟着眼眶泛红,两人面面相觑。当时她们非常担心她会撑不下去,深沉绝望的痛楚牢牢包覆着她。
许震洁还记得,只要和徐可薇讲话,她的表情和语气是正常的,但是透露出来的全是负面的气息,让接近她的人感受到死亡拂面,所以她和于皓心二十四小时轮流守着她,就怕万一。
“那么就不要轻易的放过他,折磨人的方法绝对不只一百种,你就乘这个机会好好的吐口怨气,最好能让他知难而退,同意你提出的离婚要求,你觉得呢?”于皓心再接再厉的劝进。
“好。”徐可薇点头同意。
周雅人突然觉得背脊发凉。
“爸拔,妈咪怎么还没有回家?小凑想要睡觉了。”周子凑揉着眼睛,从父亲的怀里抬起头。
“不然爸拔先抱你去睡觉,好不好?等妈咪回来,爸拔再叫你起床。”
“好,爸拔,要叫我喔!”她乖乖的闭上眼睛,不再抗拒周公的召唤。
周雅人把女儿放到床上,走出卧室时,对上从书房里出来的儿子。
周宇扬露出狐疑的表情,尾随在父亲的身后。客厅的茶几上摆满了卷宗和笔记型电脑,这里根本不舒适,父亲大可以回家里使用大书房,就算要让他们来妈咪家,也可以安排司机接送,以前也是司机送他们上学和放学,就算搭校车,他也不介意,甚至乐得自在。
“你的家庭联络簿要签名?”
“妈咪今天这么晚还没回家,是因为你在的关系吗?”
“妈咪只是和朋友一起聚餐,这是一种正常的社交活动。”周雅人知道儿子有敏锐的观察力,但是不认为什么事都该跟他解释。
“你以前很热衷社交活动,现在为什么不?”
周雅人犹豫了一会儿,“或许爸爸发现你们的成长速度很快,一眨眼就长大了,所以想多留一些时间陪伴你们。”
“不能等我们回信义区的家时再陪吗?”周宇扬似乎也没有期待他的答案,有礼的退出客厅。
所以儿子清楚他拿着他们当借口?当初在信义区的家,他夜不归营时,她也是这么辛苦的应付古灵精怪的儿子?不,儿子太爱他的母亲,几乎以保护者自居,所以他应该是快乐的。
折磨人的方法有一百种?徐可薇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种,原来这种事业需要天分,于是不耻下问。
“当初他怎么对你,你现在就怎么对他。”许震洁这么说。
就从夜不归营开始。当晚她住进于皓心的高级公寓,虽然有打电话告诉儿子,交代去向,但是放着儿女在家,她还是有罪恶感。
所以天一亮,她就忍不住偷偷模模的离开于皓心家,蹑手蹑脚的打开自家大门,害怕吵醒还在睡觉的儿女,她不会承认是怕吵醒在客厅沙发上的大坏蛋。
咦?客厅空无一人,沙发上空荡荡的,所以他昨天没有睡在这里?难道后来他把儿女都带回信义区的家?
徐可薇一惊,连忙走进儿女的卧室,被窝中,他们的睡颜就像天使。
松了一口气,她放心的走出房间,半晌才惊觉,他居然把孩子们丢在家里?如果半夜出事,怎么办?
当初她把两个孩子放在家里,可是通知过保全人员要注意,还把手机交给儿子,千交代、万叮咛,如果周雅人真的没有回家,就要在第一时间通知她。结果呢?他这个当父亲的人居然这么不负责任。
徐可薇气冲冲的进入自己的卧室,没有察觉到床上有人,迳自走进浴室,扭开水龙头后,才开始宽衣解带,动作依然隐含着怒气,干脆跨进莲蓬头下,任由热水从头顶流过全身,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复情绪。
做个深呼吸,她离开莲蓬头,缓缓的睁开眼睛。
喝!印入眼帘的人让她倒抽一口气。
周雅人!
“你……”
不让她说下去,周雅人攫住她的红唇,让彼此之间完全没有距离。
他的双手滑过她的娇躯,距离上次已经好久,久到他几乎要发狂,尤其每天下班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忙碌,窈窕的曲线魅态着他的双眼,不停的在体内叫嚣,连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忍耐多久。
直到她就这么视若无睹的走进卧室,进入浴室,当着他的面开始轻解罗衫,强烈的视觉刺激让他完全依循着本能,品尝着记忆中甜美的红唇,体内饿极的野兽开始不满足,顺着颈子来到丰满的,他饥饿得唇舌并用,一一品尝,轻重不一,留下透明的津液和红色的痕迹。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雅人彻底的做了晨起运动后,觉得精神饱满,反观徐可薇,已经体力不支的倒在床上,进入梦乡。
他们以前不曾如此疯狂,看见她在外的手臂,呈现的红痕可以想见床战的激烈,虽然他事后有帮她沐浴,泡过热水澡,但是相信这些欢爱的痕迹短时间内依然会留在她身上。
“夜不归营,你到底跑去哪里了?”他在她的耳边轻声的问,热气吹拂着她。
徐可薇嘤咛一声,表达抗议后,翻身找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