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一个女人厌恶的望着浓妆艳抹的倒影,贝以曦试图将连身包tun的窄裙往下拉一点,但是就这么一丁点布料,裙子才拉长零点几寸,胸部就有曝光的风险,气死了!贝以曦咬牙切齿,只得放弃再做无谓的挣扎。
穿不惯高跟鞋,步出洗手间时她脚踝拐了一下,这是今晚第几次了啊?贝以曦扶着墙壁边走边低声咒骂,眼角余光不经意看见远远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大惊失色,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左译洛?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该死!现在的重点不是管他怎么会在这里,而是绝对不能被他发现她在这里。
紧急时刻肾上腺素飙升,脚上一双三寸半的细跟高跟鞋,仿佛瞬间变成轻便好走的球鞋,趁着左译洛还没走近之前,贝以曦低着头,三步并作两步疾步奔回洗手间。
她后方的不远处,左译洛脚步停顿,眉心不自觉靠拢。
“译洛,怎么了?”黑熊和其他几个人跟着停下脚步。
左译洛迟疑了几秒,“没什么,应该是我看错了。”语毕他继续迈开步伐,他真是的,不管是贝以芯还是贝以曦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穿着还与这里的酒店小姐一样,肯定是他看错了。
暗忖着应该安全了以后,贝以曦偷偷从洗手间出来回到员工休息室的时候,她以手遮脸左顾右盼,活像作贼似的提心吊胆,真是有惊无险啊,她瘫坐在椅子上松了一口气。
“人家不想待在这里了啦!”
“乖,你再多忍耐一下好不好?”
更衣室里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贝以曦无意偷听别人讲话,但休息室是共享的,她不打算特地回避。
“可是人家每天都喝那么多酒,好怕伤到肚子里的宝宝喔。”
“亲爱的,对不起,都怪我没能力,才让你来酒店上班负担我们的开销,还连累了我们的宝宝。”
“阿杰,你别这样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才会提议要我来酒店上班的。”
什么鬼啊,贝以曦眼角隐隐抽搐,男的知道女的怀孕,还提议她来酒店上班?女的在知道自己怀孕的情况下,对于这男人没天良的提议当成用心良苦,呿,一个恶鬼,一个笨鬼!
“庭惠,你真是我的天使,你放心,宝宝已经三个多月,算是很稳定的状态了,很多酗酒的妈妈生出来的宝宝也很健康,何况宝宝是我们爱的结晶,一定会健健康康的,所以你就再忍耐两三个月好吗?”
哇赛,鬼话连篇!贝以曦真的是听不下去了,她怒气冲冲起身,并非她爱多管闲事,是因为这番鬼话里的两个关键词。
她敲敲更衣室的门,“请问连庭惠小姐在里面吗?”
更衣室的人似乎是错愕了一下,才出来应门,“我是连庭惠,请问你哪位啊?”
一看见连庭惠本人,虽然和照片上纯真清新的模样截然不同,贝以曦仍然能立刻确定是她要找的人,就算画上艳丽眼妆还是掩饰不了连庭惠本质近乎无知的单纯。
“本来只是听说你天天出入这间酒店,想不到你真的在这里上班,你知不知道你哥很担心你啊?”她记得资料上连庭惠的年纪和她差不多,怎么脑容量会低得可怜?
“你是我哥的朋友?”连庭惠意外惊呼的同时,几个准备来上班的小姐正好推开休息室的门,看见两女一男正面相对的场景,以为是争风吃醋的剧情,不约而同的噤声想看场好戏。
“你不用管我是谁,只要赶快跟我回家就好了。”贝以曦上前想拉她,阿杰却快一步挡在两人中间。
“这位小姐,你脑子有病啊?谁准你随便把我老婆和我宝贝孩子的妈妈带走?”
阿杰一声老婆又一声宝贝孩子的妈妈,叫得连庭惠心都快融化了,一脸幸福洋溢的表情,贝以曦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什么老婆不老婆的,他带你去登记了吗?”她用膝盖想是认为没有,看连庭惠略显失落的神情,她更确定她的猜测无误,“这样没名没分的,你怀了他的小孩就算了,还傻傻听他的话来酒店上班,他是曾经帮你把屎把尿拉拔你长大,还是为了你断手断脚,失去谋生的能力?”
“你不懂,我哥也不懂,我是成年人了,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阿杰他很爱我,我也很爱阿杰,我们离不开对方。”
天哪!这个白痴……不仅贝以曦想吐血,站在门边从对话中大概了解状况的几个酒店小姐也很傻眼。
“对,他当然离不开你,因为你好骗嘛!你要不要打赌?他叫你忍耐两三个月绝对不是心疼你大肚子还要上班,而是肚子大了也不会有酒店要你,现在陪酒卖笑是还好,等你小孩生下来以后,他八成会要你去出卖皮肉,讲好听点是赚女乃粉钱,实际上是好让他继续吃软饭,轻松跷着二郎腿数钞票。”
其实小绿有交代,连庭惠的哥哥还不知道妹妹可能在酒店上班的事,只要先确定找到人再说,可是这种电视新闻才有的离谱情况在她眼前发生,她怎能忍住气?
贝以曦连珠炮似的一席话,几个观众不约而同点头如捣蒜,唯有当事人耳根子硬得像是铁打的,“你少挑拨离间,阿杰才不是这种人!”
“这位小姐,我看你是来找麻烦的吧!”完全被说中心事,阿杰紧张的挡在连庭惠身前,虽然咬牙切齿,但盯着贝以曦冷艳绝美的脸蛋,他心头还是不禁搔痒,尤其那光滑无瑕的肌肤、姣好的身材及修长的美腿……啧啧,真是难得一见的极品啊。
“我不屑跟你这种人说话。”贝以曦眼眸半眯,原本如猫儿一般的眼型在浓黑的眼线和灰蓝色的眼影衬托下显得魅惑高傲。
冷冽如冰的口吻、火焰光影的眼神,水火交融的令人炫目,在场众人无不震慑于贝以曦独特少见的气质之中,连闻讯而来的左译洛也不觉凝神屏气。
原本他正在经理办公室和好友谈事情,结果有人来通知说员工休息室有状况,基本上这根本不干他的事,可是刚刚走廊上的惊鸿一瞥令他没来由的担心才跟着来看看情形,没想到真的不是他看错。
别说贝以芯去毕业旅行,人正在韩国,就算贝以芯人在现场也不可能用这样的气焰说话,他不用多想便晓得打扮得跟酒店小姐一样的女人是哪位,只是他不明白贝以曦到底在搞什么鬼。
“你这个爱管闲事的臭女人,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知不知道我杰哥是哪条道上的啊?”性感美女纵然十足诱惑,把他阿杰的面子丢在地上踩就是欠管教!
“依我看……你不是妖魔道就是畜生道。”贝以曦斜抬起美眸神情轻蔑。
真是好……有胆子兼幽默感的女人啊!众人默默惊叹。
阿杰脸色铁青,他都摆出气势了,这女人还不怕得跪下求饶,这么多人面前教他面子往哪儿搁?他恼羞成怒,想也没想顺手拿起一旁梳妆台上的花瓶,作势要往贝以曦砸过去。
“我想这花瓶也砸不死人,你敢砸就试试看,我就不信这里的围事会轻易放过你!”贝以曦也豁出去了,了不起就流点血破相而已,能换回一只迷途羔羊回头也算功德一桩,“喂,连庭惠,你看清楚了,这个会随便对女人动手的男人到底多值得你爱?”
到底哪里来的女人这么不怕死?阿杰简直气疯了,抓着花瓶往贝以曦头上用力一砸!
花瓶砸过来的那一刻,贝以曦咬着牙,闪都没闪只是反射性闭起眼睛。
当所有目击者的惊呼伴随着花瓶应声破裂,她睁开眼睛一瞧,只见鲜红色的血一滴滴落在地上,但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痛。
“译洛!”震撼过后,惊呼声此起彼落,“你没事吧?”
贝以曦听见黑熊的声音,心下顿时一惊,她抬起头一望,看见的是她再熟悉也不过的脸庞,“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吓坏了。
“这问题应该是我要问的吧?”左译洛眸光冷冽怒瞪着她。
贝以曦无暇顾及他的质问,他的伤让她整颗心都揪在一块,“怎么办?你的手……你的手流了好多血!”
面对凶神恶煞的攻击不害怕,看到他受点小伤就惊慌失措,这女人的脑袋究竟是装了些什么啊?左译洛火冒三丈却顿时无言。
“又来一个鸡婆的混账,我警告你……”
阿杰的叫嚣停在左译洛杀气腾腾的怒视之下,虽然不确定突然杀出来的是何方神圣,但这霸气逼人、饱含魄力的眼神让人胆颤心惊,害他一时有点脚软。
贝以曦像只被激怒的母狮子,眼眸迸裂熊熊火光,“我警告你,要是他的手有什么万一,我保证绝对不会放过你!”因为不确定花瓶的碎片有没有伤到左译洛其他部位,贝以曦火大归火大,也只能乖乖的像只小猫待在他怀里不敢?动。
同是目光焦点的男女,同样不容小觑的气势,强大的气压垄罩全场,所有人噤若寒蝉。
乱抢别人台词的家伙!她是把黑熊和酒店其他围事放在哪里?就算他有什么万一,也轮不到她不放过人家吧,左译洛霎时有想劈死她的冲动。
“浩克,借用一下你的办公室。”他用力的深呼吸压抑火气,对着一旁的好友说完,以眼神示意黑熊帮忙收拾残局,才拉着贝以曦大步往外走,直到走进好友的办公室他才放开她。
左译洛的手刚松开,贝以曦便赶紧拉起他受伤的那只手,一张小脸上净是忧心,她想仔细看看左译洛的伤口,又怕自己不小心多余的动作碰疼了他,“你的手怎么样了?痛不痛啊?要不要去医院处理一下?”
“你先告诉我,你跑来这里干嘛?”左译洛咬牙切齿的说。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手……”从左译洛手肘蜿蜒而下的鲜血直流,仿佛灼烫了贝以曦的眼睛,她眨眨眼中的热气,四处张望有没有能止血的东西。
“先回答我的问题!”左译洛近乎咆哮的吼,漫天的火焰着实骇人。
贝以曦吓了一跳,怔怔然的望着他,她从来没看过左译洛发这么大的火。
“这是我这个寒假兼差之一的征信社派的工作,一个哥哥寻找妹妹的委托,于是我……”她过人的胆识在左译洛面前全然派不上用场,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眸,此时燃烧的火焰仿佛能在片刻间将人烧成灰烬。
“你到底是有多缺钱?”他气急败坏的吼,从认识她到现在,她好像没有做过一个正常上下班和规律休假的工作,他本来以为她是爱好自由,不喜欢被同样的工作内容闷死,但就算是讨厌拘束,也不能没一点自律和危机意识吧。
“这不是缺不缺钱的问题……”贝以曦声如蚊蚋,不知该怎么解释,“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下次会小心一点。”
哎,她的苦衷实在很难说出口。
自从把姊姊把左译洛介绍给爸妈认识之后,半年多来左译洛时常出现在她家里,她不可能每次都有借口开溜,只好硬着头皮留在家里和大家一起吃饭聊天,起初她还以为,她小小欣赏爱慕被闪光扫个几次就会熄灭,发现事与愿违之后,她想勒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尤其几次无法推却的出外共游以后,她居然不只一次幻想拥有左译洛无限柔情疼爱的人不是姊姊而是她……
她真是无耻到极点了!为了不让这份要不得的心意继续滋长,她只好想办法把所有空闲的时间填满,让自己忙一点,也尽量避免和左译洛有见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