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到台北一星期?”白雪无法接受,她的进步缓慢到近乎牛步,相处只剩五十五天,时间已经够紧迫了。
“有些文件需要亲自跑官方代表处。”
“不能当天来回吗?桃园离台北很近啊!”
“老爷希望我协助处理一些公司的事情,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形。”她的反应太强烈,过去不曾有过。
“那不一样,我剩没多少时间。”思绪一转,白雪当机立断,“我跟你回台北,反正现在学校几乎没有课,只是一些交谊活动,不去也无所谓。”
“这些交谊活动很重要,是你高中生涯最轻松的时刻,留下的回忆是青春的轨迹。”
如果按照过去的历史轨迹,她一直没有享受到这段,十年后不曾感到遗憾。
“如果你不让我跟着去台北,等你一离开,我就自己去。”
又开始任性了,他还以为她已经改变。
“你是大小姐,你交代的事,我就会完成,那用完餐后,我就收拾行李。”看样子是他自作多情的想象。
糟糕!他的表情丕变,口吻回复成有礼又疏远……不过白雪知道这坚持不能退让,绝对不退让。
阳光在窗户上放肆的舞动,最后霸占了整个客厅。
白雪窝在沙发上,双眼盯着死寂的电视屏幕,若有所思。
这时,开门声响起,接着又关上。
她只是轻颤一下,并没有改变姿势。
半晌,简克用提着轻便的行李出现在客厅,看见白雪在客厅,不禁有些意外,却不打算说话,转往厨房,准备早餐。
香脆可颂配上培根,再加一杯鲜女乃,就营养满分。
简克用动作利落,十分钟内便准备好,却发现她还窝在沙发上,完全没有打算移动尊驾到餐厅。
“你早餐要在客厅用吗?”他的嗓音一如往常的温文。
“我现在吃不下。你要去台北,就快出门吧!”白雪哀怨的睨着他,有些委屈的开口。
“那么我把早餐打包,你在路上吃。”他要再走回厨房。
“不用,我没有要去台北了。”
“不去?”
昨天她还信誓旦旦的非跟着他上台北不可,今天早上却挂在沙发上,一脸委屈的宣告不去,这种行为不是任性的她会做,宁可负人,也不准人负的白雪不会吞下这种气。
“如果你在打什么鬼主童,那就省了,我不可能让你只身在台北乱闯。”他同时还肩负着她的安全,所以是柔道和自由搏击的高手,曾参加全美轻量级比赛,拿下优胜。
“我会乖得像兔子,在这里等你回来。”
真讨厌!她明明已经努力想改变,为什么他还是面无表情?过去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静观其变,沉气以对,本来就是她从小就学习的商战守则,这些还都是他教她的,但他们之间的相处不应该是这样,她期待的是情绪的交流。
“我教过你要松懈敌人的防备,才能攻其不意,但是这些商战守则不应该用在我身上。”
“你是当老师当上瘾,还是有被害妄想症?”白雪本来期盼示弱可以营造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却被他的话气到忘记,从沙发上跳起来,进逼到他的面前。“我说的话就这么没有可信度吗?”
简克用连退几步,“好,我懂你的意思。只是你改变做法的速度太快,让我一下子觉得不适应。”
“要走就快走。”下一秒,白雪又回到沙发上趴着,这次连目送都省略了。
她暗暗懊恼着自己太沉不住气,明明灵魂都已经二十八岁,还做出这种蠢事情。她都已经为今天早上的铺陈准备这么久,没有以楚楚可怜的样子来扭转形象,反而增加了娇气和不讲理。
咦?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静心倾听,真的都没有一丁点声音。
难道他已经出门?这么快?
迫不及待也不用这样吧!居然连再见都没有说。
突然,轻轻的叹息声在她的耳畔响起,近到让她寒毛竖立,屏息以待。
简克用揉了揉她的头发,“虽然我搞不清楚你到底怎么回事,但是我处理完事情就会赶回来。”
他一言九鼎,这是承诺,也是最后的让步。
白雪在沙发上蹭着小脸,死也不敢目送他出门。
直到听见铁门关上的声音,她才抬起头。成功了,这种近乎耍赖的孩子气可以让他低头。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这么弱,应该说她不屑用这种孩子手段,要不到糖就坐在地上哭着耍赖,但是他吃这套啊!
骗人!简克用是大骗子!都已经过了三天,他还没有回来。
“现在是演哪出戏?深宫怨妇吗?”黑郁洁好心情的取笑,优雅的端起杯子,轻啜一口红茶。
“他没有打电话给你吗?”赵芬菱已经打包好行李,明天前往日本,先去熟悉环境。
“看样子也知道没有,如果有,她会这么咬牙切齿吗?小菱儿是往痛处踩喔!”黑郁洁很坏心的说,唯恐天下不乱。
“明天芬菱就要到日本,哪天再见面都不知道,你就先放下简克用,把焦点放在我们身上,好吗?”纪可彤说的比较中肯。
“说到这个,你们知道华道的许镇杰吗?”黑郁洁心情亢奋。
“他老爸是屏东县议会议长,听说会成为这次副总统人选之一。”身为学生会书记的纪可彤,对于校内学生的身分背景了如指掌。
“今天晚上在他家的别墅开舞会,你们有兴趣吗?”
黑郁洁太反常,舞会这种事很稀松平常,只要到周末假期,就会有一票学生假借各种名义进行这种玩乐聚会,噱头千奇百怪,多到数不清。
“这个舞会值得你这么兴奋?很诡异喔!”在白雪的记忆之中,压根儿没有这段。她当然不可能认识许镇杰,一直以来她就以冷情着称,除了四色蔷薇外,很少与其他人有交集。
“这舞会的主题很有趣,冰淇淋。”
“冰淇淋?”纪可彤觉得黑郁洁越说越模糊。
“眼睛吃冰淇淋?”最先领悟的人居然是赵芬菱。
黑郁洁乐不可支,“小菱儿真是聪明,就当是告别台湾的最后一晚,一起去吧!”
“到底有什么特别?”白雪清楚这些世家子弟玩起来有多疯,尤其在金钱源源不绝的挹注下。
“庆祝毕业的疯狂舞会,告别青涩的十八岁,让我们用狂欢来度过吧!想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就去参加。”
最后禁不起黑郁洁的鼓吹,赵芬菱决定参加,纪可彤则遵从多数人的意见,最后白雪也点头,反正简克用都当骗子,她为什么还要乖乖的留在家里等待?
可恶!她从来就不是王宝钏之流的女子。
独栋别墅区耸立在半山腰上,唯一的通道设置了两道警戒栅栏,来访者一律要经过严格的身分确认,同时沿途的摄影监视器多不胜数,保全做到滴水不漏,让住户的隐私可以完全被保护。
黑郁洁吩咐司机把车子开到顶端,许家的别墅占地最广,视野最佳,同时也隔离其他住户的窥探。
一进到门里,白雪不禁傻眼,偌大的充气橡胶水池散落在游泳池旁,扑鼻而来的是甜腻的味道混合着酒味。
不停的有侍者朝其中一只橡胶水池倒进大桶的冰沙,另一只橡胶水池则满是液体,从颜色和味道判断,应该是红酒之类,这简直是现代版的酒池肉林。
游泳池旁临时搭建的小舞台上有数名身着比基尼的俏女郎,随着电音摇晃身体,微醺的表情非常诱人,几名围绕在她们身边跳舞的男子不怀好意的上下其手,她们娇笑不止,一副欲迎还拒的模样。
“郁洁,你们来得刚好,重头戏要登场了。”一名斯文男子走过来,举止间娘味很重。
“各位,这位就是今晚舞会的主人许镇杰。”黑郁洁主要是告诉白雪,只有她这孤僻的家伙不知道许镇杰是谁。
也难怪,白雪向来不是舞会野兽派,厌恶嘈杂的地方,如果不是简克用失信在前,她才不会在一气之下决定出门。
“四色蔷薇全员到齐耶!你们闪亮到我的眼睛都快瞎了。”许镇杰伸出手遮住眼睛,好像真的有强光,搞笑的模样连赵芬菱都笑开怀。
“少不正经,重头戏在哪?不炫就别怪我不给面子喔!”
“一定赞到让你喊再来一次。”许镇杰笑说,然后做个手势,电音立刻变成雄壮威武的军队进行曲,落差之大,让在场的男女面面相觑。
白色主建筑内走出六名男子,身着军绿色大衣和黑色皮靴,踢着整齐划一的正步,左右左右,当进行曲戛然而止时,他们伸出手,朝胸口用力一拉,军绿色大衣应声撕裂,精硕的八块肌让在场的女生们起了骚动,热舞音乐再次响起,六名男子跳着煽情的舞步,开始靠近群众。
其中一人走向白雪,她下意识的后退,本来就不易与人贴近,男子也知情趣的贴近赵芬菱,赵芬菱涨红小脸,躲到无路可退。
论舞技,输人可不能输阵,黑郁洁搭上骚扰赵芬菱的男子肩膀,水蛇腰一转,柔软的下腰同时,单脚还能扣住男子的腰杆,融合热力四射的黏巴达和森巴,把男子迷得团团转,搞不清楚今夕是何夕。
倏地,黑郁洁还来不及得意,就发现自己的腰被扣住,拦腰腾空。“你要做什么?森巴没有这种舞步。”
这是怎么回事?白雪不知道是谁从她的身后把她抱起来,明明已经把意图贴近她的男子瞪跑,但拳头撞击到的全是肌肉,是那群舞者之一?
“我警告你,最好快点把我……”
那人将她用力一抛,下一秒,她全身湿漉漉,而且浓郁的酒味几乎要把她醺晕。
这是……红酒池!懊死!
白雪本来要发怒,却在看见黑郁洁从甜甜的冰沙池里站起来时,忍不住发噱,最后大笑。
天啊!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黑郁洁这么狼狈,不过她倒好,显然那位猛男帅哥被她迷得晕头转向,居然自愿陪佳人一起落入冰沙池,这种冰火双重天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至少那位猛男的表情十分痛苦。
白雪在校三年,美丽是公认的事实,难以亲近也是公认的,永远看不出喜怒哀乐的一号表情,让她在四色蔷薇中以冷艳着称,冰山、木头等都是不足为奇的封号,能看见她微笑的亲近人士,十根手指数得出来,所以现在她难得的露出笑容可是震慑了在场的所有男女。
初阳乍现,让冰封的大地开始融化,成了赞叹她美丽笑容的最佳形容词,有些男生还傻得回不了神。
“我的天啊!原来白同学笑起来这么美……美呆了。”许镇杰回过神来,夸张的冲到红酒池旁。
白雪在察觉到四周异样的氛围后,随即收敛笑容,“整我们就是你所谓的高潮?”
“这怎么能算整?泡在红酒池里是很多人一辈子也等不到一次的机会,我的用意是让各位留下难忘的回忆。”许镇杰侃侃而谈,完全没注意到纪可彤正缓缓的从他的后方靠近他。
等他察觉到不对劲,要回头时,纪可彤已经伸出双手,用力一推,再加上白雪也伸手一拉,助她一臂之力,他整个人往前倾,一头栽进红酒池里。
霎时,四周响起欢呼和掌声,不少人也跟着跳进游泳池和红酒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