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在她打工回家,凌晨两点打开计算机想赶BL稿子时,也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反正等她睡醒时,身穿罩衫睡衣的她已经出现在吞云城外的树海里。
这年头穿越似乎成了一种流行,就连她也写过穿越的情节,但是真正穿越时,她只有一种感觉——恐惧。
没有如鱼得水的享受人生,也没有争夺不休的宅斗,她彷佛成了一粒毫不起眼的沙,光是为了活下去,就已耗尽心力。
唯一庆幸的是,她从小自立自强,这么点苦难倒不算什么,只要把自己融入人群之中,生命总会找到出口。
后来她发现这王朝国号和地名跟她刚开稿的BL小说中的设定一致。
一开始,她以为只不过是巧合,因为她并未在书中设下对女子的诸多限制,不像这王朝居然规定女子年过双十未出阁,除非出身名门,否则一律入府为奴,要是无府收留,就得转进地方奴营,也因此累得她这美人只能在山里找些山菜充饥,若不是幸运地得到吞云城郊的村民帮忙,说不定她早饿死在这莫名其妙的地方。
但是三月开始下起雨来,雨势越趋暴烈,教她想起自己书中的设定,三月暴雨造成吞云城洪灾。
几番思索,她豁出去假扮神棍,要大伙赶紧避难。
这话说来玄奇,有人信,自然有人不信。
最终,她带着相信的人避难,果真如她所料,三月洪灾,灾情蔓延了六个县镇,到处民不聊生。
她和数十个村民逃过一劫,从此被奉为神人,再加上她出口成真——她信誓旦旦地说有人会来救他们,果然就有县官派人巡视,给了粮食。
在这个世界里,彷佛不管她说了多荒唐的话都会成真。
于是,她确信了自己是进入笔下的世界。
也许是因为太累太倦,太想要创造一个自己喜欢的世界,再加上太多匪夷所思的因素,总之就是天时地利人和之下,她穿越了。
思绪通了,恐惧消失了。
虽说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但当务之急就是多攒点钱,才能帮助村民。找到努力的目标,她靠着“铁口直断”成了神棍,一路往北而去,而事事确实如她想般的顺心,让她攒了不少钱。
包袱里的皇商令牌更是她此行的丰厚收获,往后村民吃喝用度都不成问题。
而没想到现在她竟和自己笔下的男主角相遇了。
他的五官变得立体,而不是像计算机屏幕上那样的平面刻板……长得真是好看,虽然冷了点,但是真的很适合当BL小说的男主角呀。
马车里,魏召荧眉头微皱着,但空间狭小,马车又在行进中,教他闪避不了她异常大胆的注视。
破例与她同车,已是他最大的让步。她实在不该如此放肆地注视他。
“大人,你是不是要去吞云城?”她笑咪咪地问。
虽说才刚开稿,但设定早就写在笔记本里,所以接下来,身为朝廷官员的他,就是要前往吞云城,查办知府私吞赈灾米粮之事。
魏召荧微扬起眉。“大师何出此言?”
“因为……”话到一半,她收起过度兴奋的心绪。“因为我正要回吞云,想说大人要是方便,我就可以搭个便车。”
瞧她傻的,还真要把实话说出口。要是说溜嘴,肯定被他当成疯子。
那瞬间隐没的思绪,并没逃过魏召荧的利眸。
垂睫想套话,外头却传来八贤的唤声。“大人,客栈到了。”
话被打断,他倒也不急,看着她拎着包袱下马车,那毛躁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个人生阅历丰富的老姑娘。
进了驿站,用过膳后,他们遇到最大的麻烦。
“房间可以让给你,但要让我洗澡。”这一步,艾然绝不退让。
魏召荧冷睇着她,对她蛮横得理所当然的态度相当不以为然。
并非他要以官威逼人,而是他实在不懂,在明知他有官衔的情况下,为何她的态度不但没收敛,甚至还和他讨价还价?
“这房间让给我,你要上哪沐浴?”好半晌,他才淡声道。
寻常这时分,驿站鲜少客满,偏偏遇上吞云洪灾,水路改道,不少南来北往的商贾全塞到这条道上。客满他并不意外,把房间让给她也无妨,只是想和她攀谈几句,模清她的性子。
“所以才说,晚一点要睡觉时,房间给你,可是在你睡觉之前,这房间先借我沐浴。”她轻咂着嘴,怀疑这人是读死书,脑袋僵化了。
难道他会不知道大伙都是在房里搬个浴桶沐浴的吗?不在这洗,难不成是要她到一楼大堂,免费招待大家不成?
“驿站后方有温池。”他提点她。
“温池?”
“只要付了银两就能泡澡,你身上有皇商令牌,没人会拦着你。”
“真的?”她怔愣地张着嘴。温池该不会就是温泉吧,如果真的是,那就太棒了。忖着,她蠢蠢欲动,却又想到什么而停下脚步。“那温池是和人一起共浴的吗?”
这话非得问清楚,否则她就亏大了。
“当然。”
“那我在房里泡。”她毫不犹豫道。
她今天遇到劫财劫色的意外,至今心有余悸,她可不希望有人看见她完美无瑕的躯体后又色心大起。
见他不吭一声地离开,艾然当他默许,赶紧唤来驿站的伙计准备热水,快活地泡澡。
在这里水和柴火都极为珍贵,天天洗热水澡简直是种奢侈,偏偏她是那种一天不洗澡就浑身不对劲的人,况且她在赶路,哪怕是在春暖乍寒之际,还是会流满身汗。
尤其她今天跌了跤,又遇到那三个恶人,更是非将自己洗干净不可。
尽管知道一切都会否极泰来,但是那一瞬间真是教她恐惧,至今仍心有余悸,简直不敢想象有个万一,自己该怎么办。
负面的想法冲击着她,她用力地甩了甩头,不让自己困在不安之中。
没事的,她别自己吓自己,她并非来到一无所知的地方。
这是她笔下的世界,而且她遇到了她的男主角……不知道是不是尚未动笔所致,总觉得这男主角实在是不太优,肯定是她设定得不好,所以他对姑娘家才会半点同情心皆无。
但另一个想法冒出,她不禁低低笑着。
傻瓜,她写的是BL,他要温柔示好的对像是他的另一半,而不是哪个姑娘家呀,所以这设定是合理的。
是说,他的另一半……一道灿亮的光闪过脑际,她忽地想到,如果让他俩有情人终成眷属,她是不是就可以回到原本的世界?
穿越总是有其目的和使命的,不是吗?所以她的到来是要当红娘
“艾大师。”
门外突然传来魏召荧的叫唤,她才惊觉这桶热水都快要凉了,赶忙跨出浴桶,拿起驿站伙计准备的干净大布巾,边胡乱地从头发擦拭到身体,边回应着,“我还没好!”
抓起衣裤套上,她真恨这身衣服老要绑上许多系绳,偏偏每每紧张时,她的手指就更不听使唤。
穿上中衣再套上青衫,长发赶紧用大布巾包起,免得沾湿了衣服。
她只有一套换穿的衣服,要是弄湿了可没得替换。
“好了!”一切搞定,她急忙开门。
门外,刚去温池泡过的魏召荧,瞧着她不伦不类地将长发包在布巾里,露出一张巴掌小脸,这才发现她的五官极为精致,浓黑柳眉配着水润杏眼,挺直秀鼻下有张形状非常漂亮的唇。
刚沐浴过的她,肌肤白里透红,杏眼盈润生光,不是绝美,却是张能教人驻足回头的秀颜。
艾然则呆住了。
这家伙是个魔性男子呀……洗过的长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几绺滑落在颊边,让那双魅眸像是掺着电流,俊美的脸庞表情淡漠,却反倒衬他的五官更加夺目出众,尤其是沐浴过后,浑身噙着酥人心脾的慵懒,此刻的他性感得教人难以相信,她的目光被紧紧地攫住不放。
好帅喔,她的男主角!
她勾唇露出小小梨涡,秀气杏眼噙满愉悦,彷佛瞧见多令她满足的……魏召荧微扬起眉。
这笑意是给他的?
那笑意像阵暖暖春风,柔拂人心,吹进他坚固的心防里。
“……大人,这房间是进还是不进?”
身后响起八贤的问话,魏召荧回神,眉头轻皱,像是不解自己怎会瞧她瞧得入神。
时候不早,他也该休息了,不过……眼前刚沐浴过的她,这模样要是走到外头,难保不会再发生傍晚那事。
“八贤,退下。”寻思间,他已经不自觉的如此吩咐。
八贤神情极为意外,但也没多说,带上了门,径自下楼准备睡在马车里。
“那我走了。”艾然跟着回神,带着包袱就要开门,走到他身旁时,又忍不住多看他两眼。真是好看得掉渣呀,这祸水真是太有型了。
“去哪?”他想也没想地将门板按住。
亏她看起来有几分聪颖,没想到行事这般散漫。傍晚那事还没教她记取教训?
瞪着他厚实的大掌,她偏头想了下。“你不是要睡了吗?”
“妳呢?”
“就随便找个地方窝啊。”她回得理所当然。
刚刚在大堂用膳时,她问过驿站伙计了,为了应付来往商旅,厨房就算入夜也不停火,而大堂也常有人吃宵夜。她只要窝在一角假装打盹,不就撑过一夜了?
魏召荧闭了闭眼,心忖实在没必要揽这麻烦事,干脆由着她去。
“放心,我说到做到,说房间是你的就是你的。”她信守承诺,绝不赖皮。
这席话听在魏召荧耳里,倒教他意外了。
金乌王朝中知书达礼的姑娘,必定出身名门,但光听她的谈吐,就知道她是出身乡野,鄙俗难入耳,然而她却明白信守承诺。
想了下。既然马车都与她同坐,再与她同宿一夜,也没有什么好避嫌的,再者她可是巧扮男儿郎,只要不戳破,大抵也没什么问题。
“那个……你的手要不要挪开一下?我打不开门耶。”
魏召荧挪开了手,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妳为何知道我是阳年阳月阳日生?”这疑问存在他心间极久,趁这当头问个明白也好。
“呃……”她抬眼,神色正经道:“难道你不知道相可论八字?”
也许真有大师有这等好本事,不过她就只是胡诌的。
那时在卫府,卫夫人遇亡魂环伺,她刚好瞧见他,便称他是纯阳之人,可镇压阴气。这话当然是随口说,可她在这个世界里,偏偏就是能够开口成真。
要问她为什么,她只能猜是老天的小小弥补,给她这张嘴,帮助她度过一切难关,等到她通过最后关卡,再送她回家。
就像是闯关游戏,总是需要金手指的嘛。
魏召荧微瞇起眼。“光看面相就可以知道这么多?”朝中钦天官也没这样的本事。
“这是需要修行再加一点天分的。”这样应该没太吹捧自己吧。
“妳还有什么本事?”魏召荧走到圆桌旁坐下,倒着微凉的茶水,也替她斟了一杯,长指轻敲桌面,示意她坐下。
艾然迟疑了下,抱着包袱坐到桌边,喝了口茶。“我不太懂大人这话的意思。”
注视她良久,他才以极低的声音问:“在卫府,妳察觉亡魂找上卫夫人时,便已知道亡魂的企图?”
“呃……是啊。”撒谎不好,撒谎真的很不好,可是这时候不撒谎,对她就更不好了。
话说当时卫爷只跟她说,他的夫人身染重病,后来瞧卫夫人像是饱受惊吓,她依常识和现场状况推断,八成是有阿飘找上卫夫人,配上她这张皇帝嘴,死的都要被她说成活的。
唉,要是日后回到原本的世界,这张嘴还这么好用不知道有多好。
“所以,妳看得见亡魂?”
“对啊。”才怪,她一点都不想跟它们交朋友,看不见是幸福的。
“那么妳可以招魂吗?”
听到这里,她终于明白他想问的是什么。“唉,都那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吗?”
说来,这也是种很奇特的经历。
平面的文字叙迤此刻却变得立体,世界如此真实,连带在文中未多着墨的个性都鲜明强烈起来,就像一张图画得再栩栩如生,也无法和实物相比拟。
“妳这话是什么意思?”向来神色淡漠的魏召荧,脸上终于出现一抹人味。
“啊,就……”要死了,她说那么多干么?
魏召荧魅眸炯亮,等待下文。
在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注视下,她只能硬着头皮瞎掰。“其实从你的眉间就看得出你的心是忧鬰而压抑的,显示你曾经历心痛欲死的生离死别,而能造成如此巨大的内心创痛,殡逝的如果不是至亲,那可能妻子之类的。”
这回她学聪明了,没将未婚妻三个字点出来。
是的,在她的设定里,他及第后风光返乡,但未婚妻却在他到家前死于山贼之手,教他耿耿于怀至今。
听至此,魏召荧黑眸微瞇,像是不敢相信她光是从面相就能看透他的过去。
房内鸦雀无声,艾然突然有些尴尬。想安慰嘛,还真不知道要从何安慰起,毕竟两人之前毫无交情可言,但又实在受不了这阵沉默,只能勉为其难地劝道:“逝者已矣,你要往前看,何必难为自己?”
是吧,事情都发生了,还能如何?顶多是怪她该死,做了这种设定。
闻言,魏召荧撇唇哼笑了声。“大师说得这般潇洒,那就代表妳根本不曾失去过。”
艾然为之语塞。
她没办法反驳,因为她确实不曾失去。
可是不曾失去,那是因为她不曾拥有,就某种层面来说,就连失去,对她而言都是奢侈的。
“所以妳没办法帮我召她的魂?”好半晌,他才哑声问着。
她垂着眼。“说不准她都投胎去了,上哪找?只能说你们的缘分已尽。”她能说的安慰就这些了,他就凑合点吧。
魏召荧没再追问,寻思片刻,又问:“除了观貌,妳是否会占卜或观天免预测未来?”
“这个嘛……该说是略通皮毛。”她拉下包着长发的布巾,很自然地在他面前拍打擦拭着。
魏召荧见状,微偏过脸。
从没见过这样的姑娘,竟在只有几面之缘的男人面前拭发……难道她不知道这举措只能在自个儿夫君面前做?
“好比说,未来几天天气应该都蛮好的,不会下雨。”进客栈之前,她瞧见满天星星闪烁,依她既有的天文知识,她判断未来几天应该是晴空万里。
“喔?”他暗暗记下,预计未来几天验证。“那么妳能否推断他人谋略?”
她眨了眨眼,“大人要我帮什么忙?”难不成是要她帮忙查办吞云城知府贪污一案?可不需要她啊,他自己就可以搞定了,不是吗?她是这么设定的。
“我可以顺路送妳回吞云城,但我要妳帮我个忙,至于是什么事,到了吞云城时,我会告诉妳。”
艾然抿嘴笑着。瞧这人正经得像是清廉好官,可骨子里却藏着奸商气息呢。一趟路值多少钱,竟然就要她帮个忙,这算盘真是打得太精了。
“妳身负皇商令牌,难保出门在外不会再惹是非。”瞧她笑而不语,魏召荧也不急,直接分析利害,要她好生思索。
艾然微扬起眉。也对,要是再遇那种事……一想起来,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要是有人保护,至少安心些,况且说不定她的任务就是要撮合他的良缘,既是如此,就让她这个路人甲当个临演吧。
“当然,妳也可以选择把皇商令牌还给卫凡,如此一来也可以避开麻烦。”没等到她的回答,干脆再给个提议。
“没那必要,那是卫爷赏给我的,岂有退还回去的道理?再者大人愿意帮我,一切不就迎刃而解。”真是的,说这么多就是要她帮忙嘛,她又不是那么难商量的人。助人为快乐之本,她一向很乐意的。
她的答允在他意料之中,只是略略嫌弃她贪财的性子。不过把事给定下,也教他终于可以好生歇息,也可以别再见她频频拭发。“要是不嫌弃,妳就在锦榻上窝一晚吧。”说着,他径自朝床边走去,才坐下,就对上她那感动莫名的目光,教他啼笑皆非。
虽然从她的行为举止已看出她的不拘小节,但作梦也想不到她没有男女之防到这种地步。
那神情像是迫不及待,双眼噙满感谢。
不知怎地,他的唇角竟不受控制的浅扬。
之后,就见她兴高采烈地往锦榻一躺,将包袱当枕,安稳入睡……他才刚躺下,就已听到她沈匀轻微的打鼾声。
傍晚才遇贼人轻薄,她竟毫不胆怯,甚至与他同房而不心慌。
这姑娘……真古怪。
翌日,走官道往吞云城。
原本预定五日内抵达寻阳城,再南下往吞云,岂料出现了意外。
“呕呕……”
魏召荧掀开车帘,瞧着蹲在树边吐得七荤八素的艾然。
“哇,大人,艾大师吐得好惨啊!”负责驾马车的八贤都忍不住为她掬一把同情泪了。
也不知道这艾大师是怎么回事,一坐上马车,只要超过一个时辰,或是策马快了些,她就想吐,然后开始狂吐。
于是一路上,总是每隔一个时辰,便放她下车吐一场,如此反复七天,直到现在他们还没进寻阳城。
魏召荧没应声,只是瞧她站起身,拿起皮壶漱口,回头又走向马车。
一坐上马车,她满脸抱歉道:“对不起,不过我没事了,咱们走吧。”
瞧她小脸苍白,唇角满是歉疚,彷佛自责因为自己而延宕了行程,一时之间,魏召荧心底五味杂陈。
“不碍事了?”
“没事,赶紧走吧,不快点会来不及进城的。”
这条路她走过一遍,知道城门开启是有时间限制的。
而城门一关,今晚就要睡马车了。
车厢内空间不大,要和他一起挤,太教人不习惯了。
“八贤。”魏召荧淡声道。
马车随即徐缓驶动,速度慢慢加快,然而官道上泥土藏着石块,马车行走起来总是颠簸,没一会儿就见艾然皱着即,强忍不适。
观察她半晌,魏召荧终究忍不住地朝车帘外,弹了一记响指。
迅地,马车放缓了速度。
艾然贴靠车壁休息,眉头微展,看似舒服了些,也教魏召荧微松口气。
下一瞬,他不禁一怔,目光落在她微弯的唇角,她尽管眉头紧皱,彷佛还带着笑意……她确实是个古怪姑娘,信守承诺,道谢时大方不扭捏,就连吐得一塌糊涂时,也不忘道歉……
他从没遇过如此特别的姑娘家,这个艾大师神秘得让人想探究。他想,自己刚才会松了一口气,那是因为他还需要她帮助他许多事,还不是时候让她倒下。
艾然自不会知道他在想什么,径自闭眼休息,或许是吐得太累,她不自觉地睡了过去,后来是魏召荧叫醒她的。
“到了?”她揉着惺忪睡眼。
“不,是该用膳了。”声音是从她头上落下的。
她一脸困样,总觉得脑袋打结了,要不然她怎会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既然是要用膳,就是到城里的额栈喽?”
“不是。”
“不然咧?”
“麻烦妳先起来。”
那嗓音冷沈如刃,彷佛压抑着极度强大的怒火,她不由得皱起眉。
设定得不好!他应该要温柔一点的。虽然她不小心睡着了,但是她又不是故意的,知不知道一路吐下来,也是很耗精气神的?
头晕脑胀,她只能用双手往前撑,却突然听到抽气声,还没抬眼瞧发生了什么事,忽觉掌心下的车板似乎是会动的……
她用力地闭了闭眼,想让脑袋快快清醒的,车门被推开,阵阵凉意拂进来,伴随着八贤的惊呼,“哇!大人,你们……”砰的一声,车门立刻被用力地关上。
几乎是同一时刻,上头传来低斥声。“太放肆了,艾大师!”
“咦?”还没反应过来,一把力道硬是将她推开,教她险些撞上车壁,一回神便见他横眉竖目地瞪着。
正在心底月复诽这人动作粗暴不懂怜香惜玉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是趴着睡的,而他就坐在正对面,所以说——“我刚刚趴睡在你腿上?”
他瞧也不瞧她,径自下马车。
艾然抱头无声哀嚎。天啊,不会吧……她是睡昏了不成?!
更糟的是,她的双手刚刚模到的是什么?
按照位置推算,她的手往前推,而他的某个部位与她趴着的上身平行,看着掌心,她用力地咽了咽口水。
她大概知道为什么他会用那种杀人目光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