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是来帮你哥哥说情的。”夏茉言困惑的问。
“我……是啊。”裴心恬尴尬地抓抓头。“完蛋!我露馅了!其实话不能这么说……我的意思是,人各有所好,海畔也有逐臭之夫。甲之熊掌,乙之砒霜……”
“你想表达你哥是很臭的砒霜,希望我当逐臭的那个人吗?”看她紧张的容颜有着和裴仲礼相似的轮廓,夏茉言表情柔和了下来。
“唉。”裴心恬看着她,深深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夏茉言,你知道为何你这么正,但大学时期追你的人却很少吗?因为你实在太中肯了。”
这算称赞吗?夏茉言无言了。
“我其实是想说,虽然我很唾弃我哥以前混乱的情史,但他今年已经完全改过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请他去做健康检查,确定没性病之后,应该还能用。”
这种话怎么听都不像在称赞。
“你怎么知道他改过了?”夏茉言好奇的问。
“因为你失踪之后,我就从泰国回来,住回他那里。他每天晚上都乖乖回家,一个人喔!没带任何伴侣。害我曾一度以为他使用过度,终于不举了。”裴心恬吐吐舌解释。“后来我才知道,他一直在等着去找你。”
第二个人证实了这件事,夏茉言心里有些动摇了。
裴仲礼这次是认真的吗?根据他以前的纪录,一整年完全没有女伴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他真的为她改变了吗?
“你不要以为搬家离职他就找不到你,其实你失踪第二天他就找到你了,只不过他自己还有些问题没厘清,也觉得你还需要花点时间疗伤,所以才没马上去找你。”裴心恬决定顾念手足之情,在不违背良心的范围内尽量帮哥哥说好话。“最近我知道他去了你公司,就知道他心里的结已经解开了。”
“结?那些科学报导的事情吗?”夏茉言问。
“科学?不不不,他眼中只有钱跟女人,哪有科学那么高尚的东西。”裴心恬一讲完,又懊恼的咬住下唇。“唉,我这样一直诋毁我哥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我也不是很清楚你的立场。”这对兄妹实在太宝了。
“其实是我爸妈的事情。”裴心恬深呼吸了一口气,正色说道,“当时我太小了,对这些事没什么印象,不过后来昕我阿姨他们讲,我爸妈人虽好,但婚姻却一团乱,两人三天两头吵架,还各自外遇,最后我妈在跟其他男人约会时,发生车祸过世……”
“那时我还小,所以这件事对我没什么影响,但我哥已经懂事了,因为这个打击,他对感情再也不信任……如果你认识他久一点,就会知道他其实没有认真交过女朋友,在他身边所有的女人和他都只是各取所需,他没欺骗过人家的感情、没有同时和两个对象交往,最重要的是,他根本没有真正用心经营过任何感情。”
夏茉言静静听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她一直把裴仲礼的花心归类于男人的风流,是他不愿控制下半身冲动的后果,却从来没想过,那是他有着难以释怀的过去,心里有结没打开……
“看着两个相爱的人从争吵、憎恨到劈腿,或许会觉得一开始不要有爱情就好了,所以才导致他后来这么扭曲的爱情观。”裴心恬从来无法理解哥哥的那些感受,但她让夏茉言知道这些事情,是希望哥哥真心爱上的女人能够多了解他一些。
“不过,我真的很意外我哥有一天会对一个女人认真。被我哥喜欢上,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你幸运还是不幸,只希望你知道这些事后,能用不同的角度理解他。”
“谢谢。”夏茉言心里有些难过,但仍诚心的说。
她自小生长在正常家庭,爸妈感情好得不得了,鲜少吵架,总是同进同出。也因为这样,她才会对家庭生活一直有着美好的憧憬,却没想到会遇到极端的相反例子。
“我不是要你同情他,只是让你知道你面对的是怎样的男人。”裴心恬急急解释完,叹了口气,“唉,为什么今天我讲的每句话听起来都像在帮倒忙呢……”
十几坪大的小鲍寓里,传来阵阵红烧牛肉汤的香气,夏茉言利落地从炉子上滚烫的热水里捞出面条,加上些许的香油拌开,再盛入热腾腾的牛肉汤,就是一碗好吃的牛肉面了。
“葱切好了吗?”她回头问着流理台前笨手笨脚切葱的男人。
“你不用特地把葱对齐,我没有规定葱花的长度……你那样会切到手……唉,走开走开。”
终于看不下去,她上前接过菜刀,猫爪压葱,快刀细切,一下子就变出满盘葱花。
搞了半天切不出个所以然的裴仲礼顿时觉得自己像个活动废物,只能略尽棉薄之力,把面端上桌。
“好久没吃到你煮的牛肉面了。”两人坐上餐桌后,他兴奋地接过筷子,愉快的吃了起来。
夏茉言没有动筷,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吃。
“怎么了?”吃着吃着,他察觉到她凝视的目光。
“假设你喜欢我是真的——”她双手托腮,缓缓开口。
“不用假设,我是真的爱你。”他微笑道。
她肯特地约他到家里用餐,他就知道她终于愿意好好跟他沟通了。
“你有想过如果我不爱你怎么办吗?”
尽避裴心恬的话听起来很有杀伤力,怎么听都像劝退多于鼓励,但她还是让夏茉言动摇了,想更了解裴仲礼的想法。
“老实说,我没想过,因为你总是会爱上我的。”他一脸无辜的说。
自恋到没救的男人!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他不以为意,温柔地凝视着她说:“你有想过为何会把第一次给我吗?”
“说好不提的。”她不自在地撇开视线。“而且原因我早就说过了不是吗?”
“那原因是假的。”他看着她,眼神笃定的说,停顿了几秒才又继续开口,“你一直都把感情看得很重,绝不是随便的人,或许很多原因促成了你把初夜给我,但我知道若重来一次,那个人依然是我,你不会选别人。”
“你很自大。”她咕哝着。
“你不是会轻率交出自己的女生,但你却接受了我……”说着,他眼神变得深沉而温暖。“就算是生理上的也好,不管那是否是情感脆弱的转嫁,或者是我太有魅力你被我吸引,不论哪个原因,我都相信我可以让你爱我。”
裴仲礼的分析让夏茉言愣住了。
自从那一夜之后,她一直不愿去回想自己为何会这么冲动,可现在回头去看看当时的决定,她似乎真的无法反驳他的说词。
那时她确实还有很多选择,不打算以结婚为前提和她交往的江宇国、甚至是回头来求她复合的林明伟,可是她却谁都不想要,只选了他……
直到用餐完毕,夏茉言都没有再说话,裴仲礼也没有逼她,帮忙收拾洗碗后就准备离开。
“如果我……不跟你呢?”两人走到门边时,她冷不防的开口。
“嗄?”他困惑的回头。
“如果我们开始交往,”她深呼吸一口气,直视着他的眼睛说:“在婚前,我可能不想再有性行为。”
“好。”他毫不犹豫的微笑点头,看得出心情很好。
“你不考虑一下吗?”看他承诺得这么爽快,她反而有些不确定了。
“反正我们可以明天就结婚啊……”他眨眨跟,见她惊愕的张大眼,开心的笑道:“开玩笑的啦,我答应你。”
夏茉言偏头思索了一下,最后仍决定开口跟他说清楚,“我一直很后悔那时的冲动……不是因为把初夜给了你,而是当时我不是因为很爱你才和你发生关系。这件事情让我很懊恼,我很后悔自己珍视的第一次不是给了当时真心爱着的人。”
“虽然你这么说,但那却是我人生至今最美好的回忆。”他伸手轻抚她的脸颊,“一直以来,男女关系对我来说都只是发泄生理需求,我从来不相信有了爱情会有什么差别,可是在那一夜之后,我突然明白了爱情存在的意义,那种感觉……只有和你在一起的那个晚上才有,就好像心里有块缺角,被填满了。”
“你是过尽吧帆,才说这种话。”她心里涨满甜蜜的温暖,却仍故意调侃他。
“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对不起,要你忍受我荒唐的过去。”他诚挚地看着她,低声开口,“我知道我的纪录让人无法信任,但我会很努力让你得到爱情里应有的安全感。”
他看着她,坚定地承诺——
“未来,我的生命里只会有你。”
未来,我的生命中只会有你。
经过一年的热恋,夏茉言依旧觉得这句话是她听过最动人也最恐怖的爱情宣言,当裴仲礼说生命中只会有她的时候,还真不是开玩笑的,他实在是个超黏人的男朋友!
交往后的每一天,他除了上下班接送外,电话、简讯也没少过,虽然她没要求,但为了能让她安心,不管去哪里应酬开会,他全都主动报备。只要有女性出席的应酬场合,他更几乎是半强迫的带着她参加。
“你要保护我,不然我会被染指。”
他义正辞严的理由让她啼笑皆非,但心里却也慢慢踏实了起来,她知道他确实对自己花心的过去感到后悔抱歉,但无法改变已存在的事实,只好退而求其次,更努力赢得她的信任。
但当他连中午吃便当都要开视讯给她看时,这就未免太过分努力了点……
在他这样跟进跟出、凡事报备的甜蜜贴心之余,她不免也觉得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
就像这一次,裴仲礼必须出国出差,而她恰好无法陪同,她便已经不知被他卢了多少次。
“你真的不能请假吗?”他一面将衣服放进行李箱,一面碎碎念。
“不行,这段时间公司刚好要在世贸参展,我不能不在。”打从他告知要出国参加会议后,夏茉言已是第两万次重申这个事实。
“可是我不想自己去,要去一个星期。”俊脸明白写着烦恼和不甘。
“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她一面在电脑上打字一面敷衍他。
“你真的真的不能陪我去吗?不然我跟邱总问问看。”说着他就要拿起手机。
半年前,裴仲礼为夏茉言的公司成功做出企业升级的企划后,原本普通的小鲍司异军突起,半年不到就抢下几笔业界的大订单,邱总因此简直将他奉若神只,唯命是从。
“不行啦,不能这样。”她连忙拒绝,随即又把注意力放回萤幕上。“你知道邱总很感谢你,一定会做这个人情给你,可是我不能让他为难。”
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坐在床上的他索性伸手转过她的椅子,一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抱怨着,“你每次出国我都有陪你。”
“是没错啦……”她也很哀怨好吗,他跟邱总结束合约后,继续当他的自由企业顾问,但只要一听她要出国出差,就马上腾出时间当跟屁虫,她不要也没办法。
“可是你仔细想想,我们还没交往的时候,你出国还不都自己去。”
“不一样。”自从有了她,他才忽然发现自己过去的人生竟是那样寂寞可笑。
他将她抱得更紧道:“那时又没有你。”
夏茉言虽然觉得他烦,但心里对他的撒娇还是感觉暖暖甜甜的,她笑了笑说:“再忍一下,这是第十二个月,再过十八个月,你的多巴胺就会乖了。”
“才不会。”他真后悔自己当初没事干么讲那些无聊的科学实验。
大掌将她身子转了个方向,让她横坐在自己腿上,他直视着她灿亮柔和的眼眸和轻启的粉唇,忍不住低头吻住了她。
粗糙的掌心轻轻抚着她,加深了热切的吮吻,或许是离别在即,她比平常多了点反应,主动回吻着他,让他闷忍已久的火焰更加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