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时代已经不同,武器已经科技化,但人还是有血有肉,会流温热的鲜血与产生撕心裂肺的仇怨,那就像怎么也驱不散的恶鬼,紧紧缠绕着你。
这种感觉,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是不会懂的,所以他向谁说都没用。
当他自战区回国后便持续失眠,情绪低落,直到某天早上丁强发现他用一把手枪抵着自己的太阳穴,神情涣散。
夺下他手中的枪后,丁强强迫他远离美国这块土地,到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好好放松,因为他拒绝寻求医事帮助。
他毫不考虑就选择了台湾,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选择了台湾,是因为这里是丁强的故乡或有其它原因,当时陷入极低潮的他根本想不了那么多。
至少台湾离战场有段距离,台湾人不会让他联想起绝望与哭泣的中东老百姓。
“明天是假日,会有更多人来拜拜,我要早点来占位置。”老人边吃着蓝柏带给他的饭盒边说道。
“那我也早点来。”坐在这里看人挺有趣的,简直是个人生百态的小缩影。
“明天中午别带饭盒,带两个面包就行了,一个老乞丐吃那么好的饭盒,不会有人施舍钱的。”老人大口扒着白饭,这回吃完,就得忍受两天吃不到白米饭的日子了。
原来乞讨还有规则与技巧的,又学到东西了!蓝柏想。
都侬试着将蛋壳从泡面里捞出来时,挫折得想撞墙。
右手受了伤,做什么都不对劲,连在泡面里加个蛋都会掉蛋壳。
那个该死的蓝宝坚尼跑哪里去了?明知道她已成“残废”,却还整天往外跑,不到太阳下山看不到人,他真有那么多外务,还是跑去西门町钓女人了?
绑者的可能性较大,那头猪哥!
终于……得手了!都侬开心的将蛋壳丢进垃圾筒里,连忙拿起一旁的抹布,才要端起锅子将面倒进碗公里,她的小指不小心碰触到炽烫的锅子,吓得尖叫一声,整个锅子掉到地上,热汤喷到她的小腿上,她不禁一阵哀嚎,单脚跳着往后退,结果却撞上身后的碗盘柜,柜子里头的碗盘发出一阵匡哪匡卿的声响。
她惊魂未定的闭上眼睛。还好柜子有门,阻挡碗盘往下掉,否则她将不只是个残废,还会被毁容,被尖锐的碎片刺得全身是伤,而这一切全都因为蓝宝坚尼丢下她,自己一个人跑出去风流快活。
要不是跟周必楚他们闹翻了,她也不用自己可怜兮兮的窝在家里煮泡面。
天呀,她好想吃炒饭……她的脚好痛呀!靶觉到生气、委屈又饥肠辘辘她忍不住啜泣起来。
罢回到家的蓝柏循声走进厨房,看见一地的惨不忍睹及单脚贴在柜子上哭泣的都侬,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你做什么呀?”
他走过去,将手里的饭盒放在餐桌上,动手处理地上的凌乱。
听见他的声音,都侬放下手,露出发红的眼睛和鼻头。
“你去哪里了呀?整天不见人影,也不想想我受伤了,就这样自己跑出去!”她哽咽的抱怨,跛着脚走到餐桌旁,打开饭盒。
香味飘出来时,她的肚子也叫了起来。多可怜呐,都晚上了才吃到今天的第一餐。
算他有点良心,还知道要带个饭盒回来给她。
蓝柏拿过垃圾筒,单脚跪着用手将面条抓进垃圾筒里,还在糊掉的面条里发现一大块蛋壳。
这女人是要吃蛋还是吃蛋壳?
“手受伤了就叫外卖,或自己出去外面吃不就好了吗?”他边帮她收拾残局边好心的指点两条明路。
台湾不是美食天堂吗?外卖又发达,随便叫叫都比这碗贡献给地基主的泡面来得好吃。
“外卖不送一份的!”都侬咬进一口香酥的排骨。
“那可以出去外面吃吧?你的脚并没有受伤。”
“走路要走很久,而且我的脚现在也已经受伤了。”她将脚抬高,露出被热汤烫到的地方,感觉此刻那儿正传来阵阵的刺痛。
他见了,二话不说,起身拉过一把椅子,将她的脚放在椅子上,又到水龙头底下弄湿了餐巾纸,轻轻覆在她小腿上烫红的地方。
她看着他,很难想象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竟然也会有这么细腻的动作,他怎么学来的?不,该说他怎么愿意去做?
苞他相处越久,她越觉得他不像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高傲自负又无礼恶质的蓝宝坚尼。
“真难想象你连煮个泡面都会让自己受伤。”蓝柏调侃的说,转身蹲下继续清理地上的汤汁。
“我的右手受伤了!”她对着他宽阔的背影喊道,还在“右手”两字上加重语气。
“显然你是嫌自己伤得不够。”
都侬蹙起秀眉。她搞错了,他仍是那个坏心眼的蓝宝坚尼,那头蛮牛!
昂气的低头吃饭,她不再理会他。
清理完地上的东西,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才要拉开椅子坐下,都侬连忙放下筷子。
她指着放碗盘的柜子。
“那里面的碗盘可能有几个碎掉了,麻烦你顺便清一下。”她满脸无辜的笑。
蓝柏狐疑的看她一眼,走上前去拉开柜子的门,哗的一声,失去依靠的碎片一下子全落到地上,他敏捷的迅速往后一跳.免于被碎片刺伤的危险。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你这几年是怎么活过来的?”
太夸张了!一碗泡面竟能带来如此庞大的灾害,难怪她的厨房里什么都没有,对她的邻居来说,她厨房里的瓦斯炉简直就是个不定时炸弹!
不甘心被他瞧扁了,都侬理直气壮的反驳,“我家附近好吃的小吃店、餐馆那么多,我干么自己开伙?而且你别因为我偶然的一次失手就当我什么都不会,我只是手受伤,少了一点灵活度而已。”
当初周必楚在准备开店之前,她当了长达半年多的品尝员,每逃诩能吃到他自创的美食,根本不用担心肚子饿的问题。
想到周必楚,她神情一黯。他的确帮过她很多,真不希望事情走到这地步,可是她话都说了,掌也掴了,能怎么办,
“你怎么了?”看他站在柜子旁,不发一语的看着一地碎片,她忍不住出声问道。
“我只是在想,”他严肃的回头看着她,英俊的脸庞有些忧郁。“你哥叫我跟你住在一起,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见他如此不苟言笑,都侬也不禁认真了起来。
“他有什么目的?”她也很想知道,这问题困扰她很久了。
蓝柏的眉宇间充满了因思索而产生的皱折。
“大概是来评估你嫁不嫁得出去吧。”他一脸认真。“我想你不嫁的话,对别人比较安全。”虽然丁强是用心良苦,但好歹也该先告知他一声吧!懊在现在发现也不算太晚。
“你在说什么呀?!”都侬气死了,枉费她还那么认真的在听他说话。
“你还是别开伙,在你手好之前,我会负责你的三餐。”他耳提面命,拿起扫帚再度开始清理。
“负责我的三餐?”她眼睛一亮,让他伺候的感觉一定很棒!
“帮你洗澡也行,反正你的手不方便。”他又提了个建议。
“这就不用了。”她没好气的说,脸颊飞上两抹红云。
说没两句就又不正经起来,帮她洗澡?她的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着他那双黑黝黝的大手在她赤果光滑的身躯上游移的景象……天呀,她在想什么!猛地一甩头,她宁愿臭死也不要让他帮她洗澡。
“跟我不用不好意思,洗澡而已,没什么。”
“我还有一只手可以自己洗。”她连忙说。“我又不是两手都受伤了。”
“那月兑衣服呢?一只手月兑衣服挺麻烦的,有需要的话可以叫我。”
真不知道他是真心想帮她,还是在寻她开心!不再理会他,都侬低头猛啃饭盒。
“对了!”蓝柏突然想起一件事,回头看着她。“你再多给我点钱,我明天要去买顶帽子跟几件衣服。”
“买帽子干么?”
“还不都是因为我太帅,骑着单车也有人要来搭讪,不然就是拿名片给我,叫我有时间就去试镜。我来台湾又不是要出名的。”他是来休息的呀,那些人的举止困扰了他,他总得改装一下。
他自大的毛病惫是没变。她翻了个白眼,表示知道了。
他继续清理碎片。
“说实在的,要是你嫁不出去的话,我可以娶你,反正我们已经有过订情之吻,而且我跟你家人又那么好,可以算是亲上加亲,相信他们也会很开心的,你觉得如何?”他认真的询问她的意见。
都侬差点将口中的米粒喷出来。
“谁跟你有过订情之吻呀!”这家伙是千里迢迢跑来毁灭她的清白的吗?
“你忘了?当年你要回台湾前,我特别冒险偷溜进你的房间,我们两个还在床上亲热了许久……”
“停!”见他越说越露骨,越说越荒唐,她忍不住大叫。“那次根本就是你在强吻我,才不是什么订情之吻!而且你还喝了酒。如果我爸妈他们没听见我的求救声,只怕我的清白早就毁在你的手里了!”他还有脸说!
蓝柏闻言郑重的摇摇头,放下扫帚,拉过椅子坐在她面前,真挚深情的眼眸直望进她的眼睛深处。
“第一,当时我是想来个订情之吻没错,是你自己像要被强暴一样的乱踢乱叫,我的力道才会大了点。第二,我喝酒是为了壮胆。第三,如果你不反对,我可以现在示范我的订情之吻。”他缓缓朝她靠去。
都侬伸手挡住他微翘的嘴,他趁机在她掌心不停轻吻,她忙不迭又缩回手,一颗心跳得飞快无比。
“你……你不用示范了!”虽然他的嘴唇是那么的性感,令人忍不住想亲上一口。
“我又不是没接过吻,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此刻她想起的偏偏是周必楚的强吻。
她是走了什么邪运?若长得美也就算了,偏偏她是貌不惊人,有生以来的两个吻却都被好看得不得了的男人给占去,还是被迫的!
“还有别人亲过你?”蓝柏皱起了浓眉。
“当然!”怎么?真以为她的行情很差吗?“我可是很受欢迎的!”她骄傲的灌了点水。
周必楚就说过喜欢她呀,虽然被她拒绝了。
“感觉如何?他们有比我行?”他挑衅的问。
靶觉?她一时语塞。怎么说呀?强吻对她来说,只觉得恶心与疼痛,跟小说或电视剧里的陶醉有着天差地别。
“那不能比呀,你是强吻,其它的又不是。”
她硬是将心虚的感觉压下去。
“那我强烈建议你应该比较一下。”他认真严肃的表情又出现了。“不……不需要吧?”她咽了口口水,两眼盯着他性感的嘴唇。
“你别动!”他抓住她纤细的肩膀,可以感觉到手下的微颤。“我可是很认真的,你需要一个很棒的吻,很棒很棒,让你回味无穷的吻,这种感觉只有我可以带给你,现在,闭上你的眼睛。”他以轻柔的,宛如催眠般的口吻命令她。
都侬乖乖的闭上眼睛。若说她是渴望一个“正常”的吻,倒不如说是好奇,她好奇他说的很棒的吻是什么感觉。
她那么听话,反而换蓝柏紧张了。妈的,坦克大炮他都不怕了,现在要吻她竟然会害怕!真是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