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约第三条,在企业内部实行人性化管理,不准以血腥、残忍、暴力的手段对待下属。
有了这一条规范的存在,所以看见夏承斌糗样的人才保住了命。
而之所以第二回合夏承斌败得这么惨,全都得怪一直住院的廖淳!如果他还在,那么巡视的工作可以分他一半,夏承斌也不至于骑了这么多次的脚踏车。
而在第三回合开始,廖淳出院了,并且在蓝觅的指派下,在此回合中担任了十分重要的角色,因为是否苛待下属,是需要有人监督的,蓝觅无法参与他工作的事,但廖淳却可在医院听说了夏承斌最近被整的事之后,廖淳对蓝觅的崇拜更是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并且以他的眼色,已经很明白的看出了现在谁才能作主、谁才是老大,于是廖淳痛快的答应了这份工作。
与他相比,夏承斌就不是那么高兴了,臭着脸说:“为什么偏偏是他?”
蓝觅不假思索,“因为他大嘴巴。”
夏承斌无奈,“好吧,但是,这次妳也要答应我的条件。”
蓝觅瘪了瘪嘴,“什么条件?”
夏承斌表示,“不准叫他廖哥哥,当然,什么雷哥哥、郝哥哥也不行。”
蓝觅不解的问:“为什么?”
夏承斌说:“妳说我的妹妹只有一个,可是妳为什么要有这么多哥哥?”
蓝觅觉得他说的有理,“好吧,我答应。”
夏承斌的条件还没提完,“现在天气也不这么热了,妳就不要穿得这么少出去闲逛了。”
在蓝觅正准备张口反驳的时候,他又说:“妳现在放假,出去也就是去叶景心那打工,而那家店位于信义路,是我的地盘,妳穿得这么少,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就要由我来收拾,而我收拾的时候,免不了就用到了我的手下,既然妳要求我善待他们,那么就不要给他们找工作做。”
蓝觅又觉得夏承斌说的有道理,“好吧……这个我也同意。”
夏承斌首次觉得自己其实是可以去做律师或者辩论家的。
虽然他提的条件都被采纳了,但他也要履行自己的承诺,善待下属。
尽避狼王府已经不是低级的黑帮,它的成员素质也较高,但其中也不乏脾气火爆的激进份子,这种人你不打,他是不服气的,总想着自己做老大,所以要让夏承斌善待下属,这确实有点难度,但夏承斌还是很努力,效果却很搞笑。
一次有个手下犯了事,被扭送到他的公寓来,夏承斌坐在沙发上,指间夹着一根烟,居高临下的睨视着跪着的人,声音冷漠,“我跟你说过,贩毒交易只针对海外,我们自己的人也绝不能沾毒,可是你似乎都忘记了?”
他跷着二郎腿,微微俯身,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目光森寒,“那你肯定也忘记了,我所说的,如果有违背,下场会是如何。”
廖淳站在夏承斌身边,并没有阻止。
就在夏承斌准备交代他的下场时,公寓大门被打开了,蓝觅提着一袋蔬菜推开了门。
夏承斌的手还卡在那人的脖子上。
数目相对,一阵静默。
夏承斌收回目光,继续说:“批评、教育是一定要的。”
蓝觅无言。
廖淳无言。
众手下更是无言。
廖淳带着那人离开之前,脸色凝重的对夏承斌说:“老大,这人……”
夏承斌点头,“我知道,你去吧。”
众人离开后,他走到厨房帮蓝觅择菜,可是一把菜到了他手里,被两拔三拔的没了。
蓝觅阻止他的浪费行为,“我自己来就好,最近阿景姐教了我几道菜。”
夏承斌支着两只手,“妳和她很好?”
蓝觅低着头忙着,“是啊,阿景姐很直爽,待人也真诚。”
夏承斌不以为然的抽了抽嘴角,她打人也挺真诚,丝毫不含糊,“妳可别学她的坏脾气。”
蓝觅看了他一眼,“只要你不惹我,我就不发脾气。”
夏承斌心虚的移开目光,不过片刻后又想,他最近的表现很好,为什么要心虚?还有,蓝觅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叫他阿承哥了,这似乎是个好兆头,因此夏承斌的心情好起来,忍不住凑上去,从后面抱住了正在洗菜的蓝觅,“蓝小觅,今天表现不错,穿了过膝的裙子。”
蓝觅挣扎了一下,“走开啦,我在洗菜。”
夏承斌不退反进,一把将她的手从水里捞出来,将她抱出了厨房。
蓝觅被他从后面抱起来,双腿离地,不停的踢来踢去,“你又要做什么?我好饿,我要做饭、吃饭啦……”
可是夏承斌完全忽视了她的抗议,把她抱到客厅里,然后腾出一只手来,指着裱在墙上的合约说:“看见第二条与第三条之间的附加条款了吗?”
所谓附加条款就是第二、三条之间,用红笔挤着写进去的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大致意思为,完成第一、二条后,可滚床单一次。
蓝觅瞠目,“你什么时候加上去的?”
夏承斌耸肩,“裱框之前,妳没注意吗?”正确的说,是他重新裱框之前。
蓝觅还没来得及回想,就已经被打横抱起,扔到了卧室的床上,之后发生的事可想而知,即使这段时间以来蓝觅稳占上风,但在床上的时候,她是一点发言权都没有的,除了申吟……
夏承斌终于找回了主动权,狠狠的折腾了蓝觅几次,直到她哭着求饶才罢手,将疲软的她搂在怀里,大手一下一下的梳理她被汗濡湿的头发,只有这个时候,蓝觅才会温顺的像个小猫咪。
夏承斌声音喑哑,有种吃饱喝足后的慵懒性感,“蓝小觅。”
蓝觅闷闷的应道:“嗯?”
夏承斌想了想,“今天那个人,我必须严惩。”
蓝觅的睫毛动了动,等着他说理由。
夏承斌如实道:“虽然狼王府涉猎了贩毒,却严格规定不准在国内交易,也不准组织内的人自己吸毒,而今天那个人,他背着我私贩大麻、海洛因给酒吧里堕落无助的高中生,对于这种人,我绝不能手软。”
他俯首,“妳可以算我第三条不合格。”
蓝觅的睫毛又颤了颤,心头有些异样。
或许阿承哥变了,或许他卷入了黑色组织,但他仍旧是个好人。
蓝觅用脸蹭了蹭他的胸口,迷迷糊糊的说:“没关系,算你合格。”
之后她开始昏昏欲睡,就在快支撑不住前,隐约记得自己说:“不过你的字……好难看哦。”
第三回合结束。
夏承斌既没有完成条约,又在蓝觅心中树立了良好形象,所以这回合,夏承斌逆袭。
合约第四条,为普及烹饪知识,每周一、三、五由乙方负责买菜,如有特殊情况,可推迟一天。
这条也是比较人性化的,考虑到了夏承斌的工作问题,如果有事情要处理,他也可以在第二天再完成这个任务的。
对他来说,前三条都熬过去了,这条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不就是买菜吗?问价、拿菜、走人,多简单的程序,不过夏承斌太天真了,他低估了市场从业人员和婆婆妈妈特有的素质,大嗓门与杀价,管你是“玉人”还是“石人”,来了菜市场就是家庭煮夫。
当夏承斌拉着装菜的手拉车站在市场门口时,心底陡然一冷。
完成了这一步,他是不是真的就可以当一个婆婆妈妈的家庭煮夫了?
一种悲凉感自心底油然而生,但没等他多愁善感多久,一股人流就从身后涌来,将他卷进了满是臭鱼、烂虾、破菜叶味道的菜市场里。
一进入菜市场,夏承斌恍惚有种回到当初的感觉,那时他无依无靠,不得不自力更生,做饭、买菜这种事,他也样样娴熟,虽然这几年总是在玩刀枪,但当年的记忆还是在的,于是十分钟后,夏煮夫重生了!
身穿高级衣服的他灵活的穿梭在摊位之间,偶尔还能看见他蹲在菜筐前仔细挑选的认真侧影,在喧哗声此起彼伏的市场之中,他也不得不拔高了音量,和小贩吵吵嚷嚷的讲价钱,然后和身边的婆妈一起批判这家比那家贵了几块钱。
将近一个小时之后,夏承斌拉着满满的菜车挤出了菜市场,然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数年未进菜市场,却仍是宝刀未老啊!
悲凉感一扫而光,他和一位妈妈说说笑笑的往外走……
来看热闹的“亲友团”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感觉每人都被雷劈了不只一下。
艾佐轻轻的问:“刚刚他的笑,真是好……甜美。”
看见这种情景不嘲笑简直不是“亲友团”的作风,但怎奈他们受到的惊吓太大,以致于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来意。
不过他们几个俊男美女站在菜市场敖近也着实显眼,夏承斌一眼就看见了他们,坦荡荡的朝他们走过来,然后把手拉车往身前一立,好像拄着国王的手杖一般,霸气十足,“又是来看热闹的?”
众人一片沉默。
夏承斌认了,“好吧,你们可以嘲笑我了。”
以雷少城为代表的男人们爆发出了参差不齐的笑声,其中雷少城还破了音。
以叶景心为代表的女人们则在笑过之后凑上去翻看手拉车里的菜色,然后开始七嘴八舌的和夏承斌讨论蔬菜价格的问题。
经过这一次之后,“亲友团”算是完全相信了夏承斌追老婆的决心,他做的牺牲比任何人都大,改变的比任何人都多,他很爱那个女人,真的很爱。
而且他的爱霸道而专制,他不仅要留住她,还要掠夺她的心。
而在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成功了,始终被整、处于劣势地位的夏承斌也终于有了翻身的机会,这个机会源自九月份的一天。
那天是周三,本该是夏承斌去买菜的日子,但他决定推迟一次,这是他第一次推迟,也是最后一次,因为今天之后,他的奴隶条约就解除了,他恢复自由,也终于抱得美人归。
当蓝觅醒来时,公寓里空无一人,她觉得浑身疲乏,腰酸又背痛,于是又钻回被窝躺了一会儿。
照理说,如果这个时候夏承斌在家,肯定会来把她揪出被窝,给她灌输早睡早起多运动的思想,但今天怎么都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动静?
蓝觅爬起来,在二楼、三楼转了一圈,都没找到夏承斌,正疑惑着,蓝觅想起今天是周三,或许他出去买菜了,于是接下来蓝觅开始忙自己的事。
她从衣柜里拿出唯一的一条黑色长裙,然后平铺到床上。
接着去浴室洗漱,又去楼下餐厅自己弄了份简易早餐,今天她没什么胃口,不是因为夏承斌,而是因为这个特殊的日子。
将剩下的早餐扔掉,收拾好了厨房,蓝觅又回到房间,轻手轻脚的换上了黑长裙,然后坐在梳妆台前仔仔细细的把长头发梳好,乌黑垂直的长发柔顺的被拢到胸前,衬着她线条优美的锁骨,清纯又美丽。
最后她拿出一条黑色发带,装饰在头发上。
一切就绪之后时间还早,她从衣柜里拿出了两样东西,然后坐在床边。一样是她父母的照片,一样是一张超音波照片。
她把父母的照片拿起来,用手指轻轻的模了模爸妈的脸,而后一滴眼泪落到了上面。
永安墓陵,位于彩虹镇近郊。
蓝觅给夏承斌留了一张字条,就坐车出发。
过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抵达目的地,一下车,湿润而静默的气息就席卷而来,蓝觅站在车前,裙襬因为风而微微摆动。
保镖想陪她进去,却被蓝觅拒绝了。
这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把她带去酒店的保镖了,那件事之后他就不见了,蓝觅也不想问他去了哪里;现在的这个倒是很尽责听话,执意要求和蓝觅进去,然后站在二十公尺之外。
蓝觅无可奈何,只能答应了。
天气阴霾,看起来雾沉沉的,蓝觅抱着雏菊行过山坡上的阶梯,又走了将近十分钟才来到父母的墓碑附近,快到时她让保镖停下,然后自己继续向前走。
快到目的地时,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正垂首默默的看着墓碑,脚下摆着一束雏菊。
蓝觅愣住了,呆呆的走了过去,“夏承斌?”
夏承斌闻言没有回过头,而是笑着说:“妳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
原来他推迟条约是为了这个,原来他竟记着父母的忌日……
蓝觅哭了,她几步奔到他背后抱住了他,小脸贴在他宽厚的背脊上,圈着他的小手里还握着一束雏菊。
夏承斌的身躯微微震动了一下,然后大手攥住了她的小手。
蓝觅把眼泪擦到他身上,哽咽的说:“我原谅你了。”
夏承斌握着她的手在颤抖,一言不发。
蓝觅不停的流泪,“我喜欢你,从六岁开始就喜欢你,我不要做你的妹妹了……”
夏承斌微微阖目仰头,一丝湿润从他眼角沁出。
觅觅,我已经不是说喜欢的年纪了。
觅觅,我爱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