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夫人转身,拉着女儿回到屋里,状似要帮她准备行班,还有说些出嫁前该叮嘱的话。
把女儿带回屋里后,独孤夫人立刻神色一凛,先在屋内四处察看后,再回过身,面色一变,对女儿正色道“独孤秋雨,身为独孤家的人,在这急难的当口,你可愿意不借代价,助家族人月兑困?”
独孤秋雨一听娘突然连名带姓的唤她,并且一脸严厉,便知道在这生死存亡的当头,娘有任务要交乎她,她立刻正经的回答。
“娘,秋雨虽是女子,亦跟丈夫一样不畏生死,为了保全独孤家,女儿就算一死也不足借。”
“好!你现在仔细听着,我独孤世家是荣是死,便靠你的机智和胆识了。”
独孤秋雨目光一亮。“娘的意思是?”
“臭皇帝围我独孤府围得滴水不漏,他以为这么做,就能摆平我独孤世家吗?他也太小看咱们了,咱们能让武材各大门派畏俱三分,可不全靠武功,这次咱们只是输在时间不够,措手不及,只要给我十日,包那皇帝小子也拿咱们没辙。”
“娘,您有办法让大家平安月兑困?”
独孤夫人点头。“当初你祖父盖这座大宅时,建了秘密通道以防万一,此事只有你爹和我知道,连你兄长们都不晓得,如今正是存亡危息时刻,独孤家上下要全部月兑困,就靠这密道了,可恨你爹和哥哥们被制住,加上高手太多,若强行月兑困,必有死伤。”
说到这里,独孤夫人眼中露出悲债。“孩子,为了让独孤家上下百余人口全身而退,娘不得不以你当赌主,皇帝小子一旦把你带走,他必认为有人质在手,不怕咱们不听令于他,这时定会松懈,绝料不到咱们还有后手。能不能走,就在这一时了,所以你听好,你跟皇帝走后,这十日内要想办法保护自己,到了第十日,你一定要逃走。”
她刻意压低声音,除了自己和女儿,别人是绝对听不到的,独孤秋雨一听便明白了,爹娘会在第十日带着所有人逃离,到时消息必会传到皇帝耳中,她必须在皇帝震怒动了杀机之前逃走,否则将难以幸免。
成了,独孤家全部月兑逃,败了,只有她一人牺牲。
不管成败,死伤将只有她一人,这已是计划中最好的结果,换成她,也会这么做。
独孤秋雨精神大振,她脸上没有丝毫悲伤畏俱。
“娘,我明白了,你放心,身为独孤家的儿女,必不负使命,”
独孤夫人望着女儿的笑容,不禁红了眼眶,她抚上女儿秀美灵慈的脸蛋,她的孩儿呀,她怎么舍得让她冒险,可现在除了这方法,确实没有其他的了,她原本想拖得三日,可那臭皇帝狡诈得很,连三日都不肯给,若是能拖得三日,便能等到那武材奇人令孤绝,想到这里,她目光闪了闪。
或许,在女儿的一线生机,便掌握在令狐绝手中,但她没有说出口,只紧握住女儿的手,只低声说了些话。
半个时辰后,独孤秋雨带着包袱,在皇帝派来的护卫监视之下,向爹娘和兄长们辞行,只望了高叔和梅香峡及其他仆人一眼,翠儿二人原本拚死拚活想跟随她,幸好娘亲点了她们的睡穴,否则要是她们跟来,到时要逃走就更难了。
她将他们脸上的难过收入眼中,她蒲洒一笑,转身离去,离开了独孤府,独孤秋雨坐在马车里,马车行走了一夜一日了。
昨夜宿在马车里,一路颠簸让她睡得很不安稳,不过她并不是一点苦都吃不得的弱女子,所以这点颠簸难不倒她,而且她知道从现在起,自己必须养精蓄锐,随时应付未来的困难。
在马车里,她忐忑不安担忧着爹娘和兄长,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在第十天顺利月兑困,同时也头痛地思考自己的月兑身之计。
她所乘的马车外围都布了高手以防她月兑逃,连与她共乘的两名侍女都是武功高手,是唐允炽安排来伺候她,也是来监视她的。
在这层层监护下,她根本连逃走的机会也没有,独孤秋雨不禁开始担忧,万一自己月兑进失败,恐伯会惹得皇帝震怒而杀了她。
想到死,她却是悠然一笑,只要家人没事,她独孤秋雨死只何妨,只是惹了爹娘和兄长伤心,让她于心不忍。
她掀开小方格帘子,望向天边一朵云彩,此刻已近黄昏。不知为何,脑子里竞令狐绝的脸。这家伙还说要向她家人提亲昵,等到他来,却发现人事全非,她还被皇帝带走了,他会如何反应?
会来救她吗?
亿及他几次救她于危难中,在范无头绪之际,她对他有了期待。
想到这里,独孤秋雨不禁苦笑着摇头。
秋雨啊秋雨,你不是很气这个人吗?怎么会思念起人家来呢?就算令狐绝真的喜欢你,可如今要对杭的是朝廷呀,莫说皇帝自身便是一个武功高人,他只要一个命令,就可以调兵遣将,以数十万之众来攻战一人。
再者,现在几个重要门派都落入他的掌控中,除了逃,谁敢与朝廷为敌?
她自嘲着,可不敢把自己想得多有魅力,令抓绝不会傻到为她自投罗网,付出性命的。
马车突然停下,独孤秋雨收回神智,好奇地望着外头。
离开凤城后,走了一夜,此时已接近晚膳时刻,马车停在官道上,一旁便是青山绿水,还有大片草地,这些人若似要在这里稍做歇息。
她并不打算下车,十日被皇帝看到自己,其实现在她担心的便是皇帝见到她之后的反应。皇帝一直把她误认为是丽彤儿,她也将错就错,万一他认出自己,便会明白她欺骗了他。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哪,岂容人把他要得团团转?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冷颤,不安像一层乌云,逐渐笼策她,因美景而愉悦的心情也蒙上了阴影。
“独孤姑娘,皇上召见你。”车外这时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独孤秋雨叮得浑身一僵,她刚刚才在担心要见皇帝,现在居然就来见她了。
“皇上召见我何事?”
“姑娘见了皇上自会知道,何项问这么多,快走。”外头的男子显然没有太多耐性。
独孤秋雨暗暗咬牙,心想该来的总是来了,既然躲不过,就兵来将档,水来土掩吧,到时看着办,她掀起车帘,跳下了车,跟着男子走向前头,来到唐允炽的马车前。
“禀皇上,独孤姑娘带到了。”
这时绘着玄纹的车帘内,传来一句低沉沉威严的嗓音。
“掀开车帘,”
两旁的护卫把车帘高高掀起,露出高坐在车厢内那威仪尊贵的身形,以及俊逸无匹的面容。
独孤秋雨低着头,却可以感觉到随着车帘的掀起,一道灼锐的目光射来,正盯着自己。
“咦?”
一阵衣袂飘动,在众人还来不及回神,独孤秋雨也没想到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刻,她的下巴便被大掌托起。
原来就算她低着头,唐允识依然一眼就认出是她。她不知道,从那口在琴仙坊与他过招后,她的一耸一笑、一举一动,甚至是一个眼神,都已经刻在他脑海里了。
“是你?”他的气息突然靠得好近,热气拂过她薄女敕的脸皮,令她感到措手不及。
众护卫也被皇上突如其来的举止叮到,料不到尊贵的皇上竟会为了一个女子跳下车,一反他平日沉静稳重的形象。
唐允识昨夜并没有注意到独孤家的女儿生得是何模样,他要纳她为妃,只是权衡考虑。对一个皇帝来说,纳一个妃子,跟宫里多一个人吃饭役有分别,他没料到,自己带回的女子竟是那个丽彤儿,不对,她不是丽彤儿。
他似是明白了什么,精亮的目光逐渐转为幽深,笑意从眼中扩散到嘴角,俊美得迷人却也诡异得让人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