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我们来赌一赌。”唐云曦一脚踢到谭谦硕的腰眼上。
谭谦硕疼得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刚要发怒,却发现自己竟能动了,于是又不解地瞪着他。
唐云曦一笑,“麻烦谭副统领去和太子说一声,就说我唐云曦现在抓了赛妲己姑娘,问他是要这位姑娘的命,还是要摄政王的命,请他自己斟酌。若是斟酌好了……我在摄政王府等他。”
谭谦硕瞥了他们一眼,冷笑道:“别作梦了,难道太子殿下会为了一个女人的命就放弃杀摄政王那个大奸臣的机会?”
“谭副统领不愿意传话?”唐云曦看着他。
谭谦硕一步步向后倒退,一直到确定自己倒退出他们的攻击范围,忽然大喊,“把这几个乱党就地正法!”
他一语刚出,站在他右侧的另一名士兵忽然出剑如电,将他猛地刺死当场。
所有人都呆住,只有唐云曦对那士兵叹道:“左剑,你又何必非要杀他……”
“此人狡诈,小王爷不能信他的承诺。”左剑斩钉截铁地说。
唐云曦摇摇头,又看向那些惊呆的士兵们问道:“谁愿意替在下去向太子传个话?在下无意再伤人性命,只望能兵不血刃地解决眼前之事。”
过了片刻,一名士兵壮着胆子举起手,“我,我去和太子说……”
他微笑点头,“那就拜托你了。”
左风皱着眉问:“小王爷,真要和太子谈判?只怕太子根本不会……”他看了一眼赛妲己,明显就是不将她看在眼中。
这么一个妖艳的女人,不过是太子的手下奴,凭什么拿她的命和太子谈买卖?总不能指望太子也像小王爷一样,是个多情之人吧?
唐云曦看向赛妲己,问道:“姑娘觉得太子会答应吗?”
她只看着半空中,一语不发。
而聂春巧揉着被绑绳绑得酸痛的手腕,悄悄朝唐云曦点了点头。
这一局中扳回劣势的关键一步,就在赛妲己身上了!
在距离校场还有两三里距离的地方,东方灏忽然勒住了马头。其他追随他的人都不解地也停住了。
他抬头看着天色,午时将至。“下马。”他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下了马。
“庄主,我们难道要步行过去?”厉天宏焦躁地看着天上的太阳,“我们就算是骑马过去,也还是难免要有场恶战。”
“我们不去校场了。”东方灏淡然地说。
“为什么?”东方婉蓉一声惊呼,“不是说好了要去救王爷……”
“太子在那边派了重兵把守,我们若去了,便是自投罗网。”他无声地一笑,用手指着校场周围那隐隐绰绰的暗影。“走吧,但不要骑马,我们只说在这里散步好了,慢点走回去,也许云曦就把聂春巧救回来了。”
“爹!您真是……太奇怪了!”东方婉蓉震惊地大喊,“做人怎么可以这样言而无信?您好歹是江湖上的武林泰斗!”
东方灏看了看女儿,又看向厉天宏,“天宏,你也觉得我出尔反尔太过卑鄙了吧?”
他迟疑着说:“庄主肩负东方世家的声誉和庄内几百人的生死荣辱,您有您的顾虑……”
“你们一定都觉得很奇怪,为何我今日打算一变再变,明明说是去东郊,却跑到西郊来……”
东方婉蓉不耐烦地说:“行了,爹,我不管您是怎么和云曦哥哥商量的,眼下将近午时了,再不去可就晚了……”
东方灏只是挥了挥手,“你们先退开些,我有话要单独和天宏说。”
“和我?”厉天宏不解地看着他,又看看东方婉蓉。她也是一头雾水,但谁也不敢违逆东方灏的命令,只得悄悄向两边散开。
“天宏,你跟着我至少十年了吧?”
“是,十四岁时我到了庄里。”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些话吗……”
“庄主指的是……学武贵德行薄厚,不贵功力高低?”
“难为你还记得。你我这十年也算是情同父子吧?”
“比父子更深切些。”
“那好,我也不拐弯抹角,便和你直说了。”
“庄主有话请讲。”
东方灏的眸光猛然变得锐利,“云曦怀疑,他身边有太子的密探。”
“我知道。”厉天宏笑道,“之前我们怀疑过那个聂春巧是密探,虽然她矢口否认,但终归现在可以证明她……”
“她不是那个密探,最起码,不是那个陷害云曦的人。”东方灏盯着他,“昨晚他们在皇宫中遭遇太子的重兵埋伏,是谁去通风报信?”
厉天宏惊得猛地绷直后背,“庄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您该不会是怀疑我……”
“听说,你是负责去太子宫殿生事吸引注意力的,连太子在不在宫内你都不知道,就直接闹腾了吗?”
他涨红脸道:“昨晚是我没有查清敌情,但这并不代表我就……”
“太子寝宫在皇宫的南面,你完成任务之后是从南宫门离开的?”
“我……”厉天宏迟疑了一下。
“你是从北宫门走的。那里距离天牢何其近,为何你当时没有出手帮云曦,而是任由云曦和太子缠斗,最终让那丫头落入太子手中?”
厉天宏抢白道:“我是绕道到北宫门,但我们当时的任务不同,我贸然现身,没有商量好,也许会给他们惹更多的麻烦……”
东方灏点点头,“这说词倒也说得过去。不过,左风、左剑又为何一入城便被太子的人盯上?”
“我怎么知道。”
“那你又为何能带着他们两人全身而退?”
“我是费了一番心力……”
“然后我们今天商定分头行事后,这校场周围的兵力在一个时辰之内增加了三倍,你可知道?”
厉天宏皱眉道:“太子知晓我们会来抢人,当然会加大兵力……”
“但围猎场那边的兵力,却撤了一半。”
“那是因为……”他突然语塞了,“因为……因为……”
东方灏盯着他沉重地说:“是因为太子知道了我们的计划,知道云曦会到这边来,而聂春巧的生死就显得无足轻重,因而撤了兵。但太子怎么会知道这么机密的消息的?我们几个人从头至尾都在一起,出门前,只有你一个人借口外出放倒士兵盗衣,而离开了一阵。”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庄主……庄主……”
“天宏,人一时犯错并不可怕,怕的是错上加错,不肯回头!”东方灏一声断喝,惊得连站在周围等候的其他人都是一震。
厉天宏青白着脸,手指攥成拳头,骨节也泛了白。
“你不承认也可以,但是……若等云曦回来后,有了实质证据,你要怎么解释?”
“表叔……”厉天宏轻声换了称呼,“我是一时糊涂……”
东方灏像是被人当头砸了一闷棍,感到痛心,他惨笑道:“好,你是承认了!几时的事?几时你和朝廷的鹰犬勾搭上,和太子的人勾搭上的?”
“半路上……我曾被谭谦硕的人追上,力拚却不敌。他说饶我一命,但是要我……给他一些消息……”
东方灏震怒骂道:“你是习武之人,连起码的气节都没有吗?难道你们不是兄弟吗?”
厉天宏倏然跪倒在地,咬着牙说:“我自认也算是练武奇才,可是在他面前,我就什么都不算了。我也想出人头地,可是在江湖上也不过能博得几分虚名,离开东方世家,谁还认得我?
“但他无论到哪儿,别人都要叫他一声小王爷,好像他天生就该把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似的!
我心里不甘!谭谦硕向我许诺,只要我能帮太子抓住唐云曦,我至少能领四品官印……”
东方灏气得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上“没想到我东方灏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养了头白眼狼不说,,还养了个没人性的东西!我真应该一掌把你毙了!”
昨夜,云曦听说天宏是从北宫门出来时便心里有了怀疑,和他直接说了,虽然两个人都不大相信天宏会成了太子的奸细,可还是定了今日之计想试一试天宏。
刚才他说太子的兵力调遣变化也不过是虚张声势骗他的,毕竟这一时半刻纵然有情报也不可能传递得这么快,只是没想到随便几下试探,竟真的把天宏的真心话试探出来了。
东方灏顿时心里气馁。他平日管束门下弟子甚严,却不料最看重的天宏竟然出了天大的问题,有心一剑刺死他,但想起这十年来的师徒之情……又难以下手。
长叹一声,他拂袖道:“你去向云曦认罪吧。倘若聂春巧和他爹娘都能平安无事,他或许会原谅你。否则……我看你也无颜在江湖上苟活,还是别再丢我们东方世家的脸,自己了断吧!”
厉天宏忍不住趴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