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左剑、萧冲、厉天宏,都知道了这件事,大家都聚齐在一起,人人忧心忡忡。
“不知道小王爷是几时留的这张纸条,我们现在就往京城赶,快马加鞭,半日的功夫或许能追上?”率先发问的是萧冲。
“半日?只怕赶不上。你们可知道他骑的马匹是什么吗?”厉天宏叹气道,“那原本是云疆国的国宝踏雪神驹,号称可以日行千里的,平日里我们外出郊游,那匹马就算是不拚尽全力,我们也是追不上的。”
左剑较为沉稳,他主持大局,道:“先不要吵,只说从这里去京城,一共有几条路?”
厉天宏对这一带地形较为熟悉,回道:“大路只有一条,但小路还有两条,大路近,不过危险,小路绕远,但是安全。”
“小王爷知道这几条路线吗?”
“知道,我们这几年都在这附近几个小镇转过。”
左剑一拍桌子,“那好,天宏少爷,您走大路,我和左风走一条小路,萧冲走另一条小路,不管能不能遇到小王爷,都先拚命去追,如果追不到,就到京城会合再说。若是追到了……唉,只怕也要到京城再说了。小王爷那个脾气,除非我们追到把他按住,否则谁也拦不住他进京。”
厉天宏苦笑道:“纵然追上他,我们这些人也都按不住他。我实在是没想到云曦的武功已经练到那么出神入化的地步,我再练十年只怕也是追不上他了。”
左剑看向聂春巧,“你要跟我们谁走?”
她看了众人一眼,瑟缩了一下,回道:“我、我还是在这里等消息吧,或者我自己去京城,你们不要管我了。”
“哼,不管你?回头小王爷找我们要人,我们怎么办?”左风虽然巴不得把她甩下,但是一想到她那天被萧冲丢弃后,唐云曦那吓人的表情,也对她的去留着实为难。
“我自己去京城,不拖累你们办大事,小王爷不过晚两天见到我,你们说明之后他自会理解。”
聂春巧叹气道:“他都把我都丢在这里了,可见也不是真那么在乎我的。”
“随你便吧!”左风先大步跑下楼去。
左剑盯着她说道:“你自己慢慢走,一路沿途也可多观察观察时局动静,我们王爷在京城最南边有一处酒楼,叫锦绣居,太子也未必知道那一处,你若是到了京城,可以先去锦绣居等我们的消息。”
“好。请几位千万保重,务必找到小王爷,保护他周全。”聂春巧深深福了个身。
“那是自然。”左剑也走了。
众人散尽,小小的客栈里恢复了平静,零零星星的几个客人坐在下面喝茶,诧异地看着这一群人如狂风卷云一般的离开。
客栈掌柜的小声来问聂春巧,“姑娘,这些大爷们……还回来吗?”
“不回来了。”她微笑道,“掌柜的,我要等一会儿再走,能在您这儿讨要一份早饭吗?我昨晚都没怎么吃呢。”
“当然当然!”那一百两银子的打赏可以吃多少顿饭啊!掌柜的是个老实人,一口端来五个大肉包子,和一大碗馄饨。
聂春巧看着满满一桌的食物笑了,“这要是我们公子在这儿,肯定高兴,他一个人就能把这一桌菜都吃了。”
用筷子夹起第一个包子,刚刚咬了一口,门口人影一闪,走进来一人,掌柜的讶异地问:“客官,您怎么回来了?”
聂春巧眼皮一抬,只见左剑手扶剑柄正踏步进来。
“左二哥,您怎么回来了?”她也是一脸诧异。
左剑站在她面前,弯下腰盯着她质问:“别和我打马虎眼,公子到底去哪儿了?你肯定知道!”
“啊?您这是什么意思?”聂春巧嘴里咬着大包子,眨着大眼睛,全然不解的样子。
他冷笑道:“昨天公子舍命救你,今日他突然失踪,你却悠哉悠哉地坐在这里吃早饭?那天是谁非要跟着公子上路,说要和公子同生共死的?”
“我纵有此意,可你们看我如看蛇蝎妖女,还要我怎么跟?”她将筷子一放,生气地说:“那天你们合伙甩下我,将我甩给一群流氓般的官差,我的清白都差点毁在那些恶人手里!你知道吗?若不是公子救我……罢了,我欠公子一条命,但是他这回孤身上路,显然就是怕我再卷到这是非之中。
“我是知道好歹的,公子的安危就是我的安危,只要我不给他惹事,就算是帮他了,难道非要我哭着喊着抱着公子大腿才算是真心诚意吗?你们真是奇怪,我跟着他,你们怀疑我是什么内奸,我不跟着,又怀疑我把公子藏起来了。好啊,我这条小命就在这里,任你打、任你查!这客栈也就这么大,你上上下下去搜好了,看我是不是把公子藏起来了!”
左剑直勾勾地盯着她,好一会儿,才似笑非笑地说:“你最好别耍什么心眼手段,你父母把你养到这么大也不容易,若是有正途不走,只走邪门歪道,定是自找死路。”
聂春巧又抓起那刚咬了一口的包子,不耐烦地说:“好烦!我看你也不是真的担心公子的下落,否则怎么会还有闲功夫和我磨牙?要不然你就等着,等我吃完早饭,坐你的马一起去找公子好了!也免得你们担心公子见不到我又降罪于你们。”
左剑迟疑了一瞬,闷哼一声,旋即走了。
聂春巧继续吃着面前的那一大盘包子,这包子是纯肉馅儿的,咬一口,就流出丰沛的肉汁,她禁不住赞美道:“老板,您家的包子真好吃,一会儿能把那三个包起来给我吗?我们公子好吃,他若见到这几个包子,一定会开心死了。”
掌柜的忙应承,“好的,也不用包这几个,那边还有热的刚出锅的包子,给姑娘包热的好。”
“也不知道他吃到时,还是不是热的。”她低头嘀咕一句。两个包子吃下,又吃了半碗馄饨,实在是吃不下了,她便起身回房间。
刚一推门,她便吓了一跳,门内桌边稳坐一个人,对方正冷幽幽地看着她。
“萧冲?”她吃惊过后,生气地说:“你们都不干正经事!一个个都慷慨激昂地说要去找公子,结果都跑回来找我。你也以为我能告诉你公子在那儿吗?”
萧冲的眸光阴鸷,“你知道他在哪儿?”
“不知道!”她气得一**坐在凳子上,“我若知道,我早自己去找了。”
他阴森森冷笑,“这么看来,太子交给你的任务,你是办砸了?”
聂春巧心底震惊,对上那双幽寒的眼,赫然明白为何自己第一次见他时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因为这个人的身上有另一个世界的味道。她冷笑道:“又一个来套我话的,都说了我不是太子的奸细,你要我挖出心给你看吗?”
“你的心,我不要,要挖,也是太子来挖。”他的手指敲了敲,诡笑道:“灵儿,找不到唐云曦,你这条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浑身上下都是透骨的阴寒,那一句“灵儿”将埋在她意识深处的另一个世界的记忆都挖出来了。
是的,她本名不叫聂春巧,她没有姓,不知道自己爹娘的名字。她昨天给唐云曦说的故事,基本上都是真的。只除了七岁时被卖入大户人家那一段,故意隐瞒了真相--她被卖入的不是普通的大户人家,而是浩浩皇宫。
从御膳房最底层的打杂小爆女开始做起,一步步做到了太子的心月复。灵儿这个名字,在出宫后就被封存了,除了太子身边的人,没有人既能认出她来,又知道她的本名。
萧冲见她陡然陷入沉默,便从头解释,“我是奉了太子之命来监押唐云曦的。太子不放心先后派出的几路人马,谭谦硕在明,我和你就是在暗处。本来唐云曦若是肯直接入京,那当然再好不过,但是他手下的左风、左剑是个麻烦,我不便立刻动手,而你跟在他身边,竟然全无作用。灵儿,真难为殿下夸你心思缜密,慧黠过人啊……”
聂春巧忽而一笑,笑若春花,“想不到太子殿下竟然布置得这么周密,连唐川身边最信任的人里都安排了他的人马。只是你之前既然已经认出我来,为何要把我半路丢在荒郊野外,害我差点着了谭谦硕手下人的道儿?”
“殿下说过,你有自保的能力,纵使唐云曦不回头救你,我也不信那几个人能奈你何?更何况……”他对她挤了挤眼,“若非如此,怎能试出唐云曦那个愣小子对你的真心?”他叹口气,模模自己还有鞭痕的脸颊,“唉,只是我这一鞭挨得真是有些委屈。”
“若能助殿下得成大业,这点委屈有什么可抱怨的?”她鄙夷地笑。“那,那晚往我屋里扔纸团的人……也是你吧?”
“众目睽睽之下,不便暴露身份,只好提醒你了。”
“那你现在突然跑来和我暴露身份,想干什么?”
“你当真不知道唐云曦的下落?”
聂春巧又习惯性地耸肩,“我说我不知道,你和左剑都不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