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毕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龙子皇嗣,即使圣皇己经决定传位给圣怀璧,但只要一日没废太子,现在的太子就还是圣怀璟,她即使是一朝之相,终究也只是圣家的臣子,岂能以下犯上!若是此战败了,太子得势,她这谋反之罪必定被
坐实不说,圣怀璧也将命危矣。
但如今圣皇竟然如此暗中安排,显然不仅将大权交给他们,而且还己经下定决心将太子之事做个了断了。
霎时之间,这圣都上下的气氛竟变得如此紧张,朝堂动荡,皇嗣更迭,外有强敌环伺,今朝此时,真的都能一笔了断吗?
她想得深入,忽然有人来向令狐卫享报,“太子己经入宫!”
令狐问君陡然警醒,看看他问。“皇宫内外可有人守护?”
令狐卫笑道。“丞相放心,既然外面陛下都己安排妥当,宫内岂会没有部署引大人应该还记得,陛下手中有一支亲卫军,作战能力极强。”
她岂能不知,圣怀璧当初就是靠这支奇兵击溃了黑羽来势汹汹的进犯。
于是她晃晃悠悠的心稍微安定了些,随即说道。“我们现在就去太子府!”
“遵命!”
太子府,圣怀璧被困之地,如果圣皇选择在皇宫之中与太子对决,那太子府的那场恶战就将交给她和圣怀璧了。
她骑上马。心中还有一个疑惑。为何圣皇不提前动手?既然他有决断一切的判断力和能力,他完全可以在圣怀璧回来之前荡平朝内的不安定,为何他要称病拖到现在,只是为了等圣怀璧回来吗?
圣怀璟走入东暖阁的时候,值守的太监一如既往地笑面迎人,“殿下您……”
没等他说完,圣怀璟身边己经有人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拉到一边去,手起刀落,了结了他的性命二紧接看,四名打扮成太监的侍卫迅速将宫门口的四名太监全都一刀格毙,代替他们站在了原地。
瞬间,守卫易人。
圣怀璟沉声问。“宫外的人手都己经到齐了吗?”
“都己到齐。”他的贴身侍卫躬身回道,“皇宫十二扇可以进出的大门都己有人把守,没有殿下的亲笔手谕,不会放走任何一人。”
“好,嘱咐他们手脚一定要俐落,做事更要安静,不要惊动令狐卫那一千人。”他深吸一口气,“今天我要靠这七百三十匹人,开创圣朝的新世!”
东暖阁内,药香弥漫,有两名宫女跪在圣皇的床榻前,一人捧看药盏,一人端看玉盂,正在伺候圣皇喝药。
圣怀璟俏无声息地走进殿内,就站在床榻前三步开外的地方,其中一名宫女看到一脸阴森的他,吓了一跳,手中的药盏差点打翻,低声禀报,“陛下,太子殿下来了。”
“怀璟来了?为何你们没人告诉朕一声?”圣皇的声音因连日的咳嗽而嘶哑许多,他一摆手,“去,给太子搬张椅子过来,朕有话要和他聊。”
圣怀璟面色僵硬地坐在宫女搬来的椅子上,那椅子是黄花梨木做的,没有放任何的棉垫子,在这个季节里显得格外冰凉。他直挺挺地坐看,总觉得自已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
圣皇微微起身,看了他的坐姿一眼,叹气道。“朕那天打了你,一直惦记你的伤,叫太医院给你送了药膏过去,也不知道你抹了没有。你这孩子向来脾气倔强,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己好,不过朕看你现在能在这椅子上坐得住,大概伤势是好多了吧。”
他艰涩地开口,“多谢父皇惦念,儿臣的伤的确好了大半了。”
“好了就好,到底是身病懊治,心病难医啊。”圣皇扶着宫女的手,缓缓坐起,将药盏里的药一点一点喝进,然后又问。“你今天跑来朕这里,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和眺说吗?”
“是。”
“那就说吧。”
圣怀璟咬紧牙关,下定决心,开口道。“儿臣希望父皇宣布即日起禅位给儿臣。”
屋里的一切声音似是被一只手生生掐断,圣皇抬起眼,那张近日来被病痛折磨的枯黄面庞上,一双眸子依然炯炯有神,威严不可逼视。
“怀璟,你可知道这样的话是何等的大逆不道?你的父皇尚在人世,你就要逼着父皇退位吗?”
他冷冷回道。“因为儿臣怕若等到父皇宾天那日,这江山也不是儿臣的了。”
圣皇望着他,“说下去,你伯这江山会归谁?”
他咬咬唇,“这个人在父皇的心里,也在儿臣的心里,父皇比儿臣还心知肚明。儿臣只想知道,从何时起,父皇决定让他取代儿臣?”
圣皇慢慢吐气,“从他能识字写文章,能上马拉弓箭,从他能将兵书倒背如流,所写的兵策让兵部老臣都惊叹不己,从他和朕说要让圣朝成为前所未有的强大国家之日起,朕便决定,要改立他为太子。可那一年,他才不过七岁。”
圣怀璟的手指紧紧捏着椅子的扶手,手背上青筋暴露,他恨声说道。“父皇果然早己属意于他,既然如此,为何要儿臣一直做这个太子,任由儿臣傻傻的作着皇帝美梦?父皇直接裁撤了儿臣的太子头衔,立他做太子不就好了?”
“当年他才只有七岁,又是四子,骤然改立,师出无名,朝中群臣不会应允。而且,朕也不想过早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圣怀璟听得更是勃然大怒,“父皇心疼他,怕他受伤,就将儿臣推出去为他挡那些风浪,最终却让儿臣落得一个被天下人笑话的下场?父皇,都是您的骨肉,您为何厚此薄彼,冷酷如斯?”
“朕对你难道还不够纵容吗?你知不知道,当你手揽户部大权,侵吞国库钱粮的时候,朕虽然清如明镜,但就因为心中有愧于你,所以对你一再地忍让,否则你以为户部贪续之事岂能到今朝才被揭发?”
圣怀璟面目狰狞,赫然起身,“这么说来,儿臣现在是该跪下来给父皇即首,感谢父皇的宽宏大量,手下留情了?”
说罢,他竟真的跪了下来,对看圣皇在冰冷的石砖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头。
“儿臣今日在此即首拜谢父皇之恩,一谢父皇的养育之恩,二谢父皇的厚德之情,三……是从今日起,儿臣与父皇之间的父子之情,就算是两清了!”
旁边的那两名小爆女听得这王朝之中最至高无上的两父子对话,早己吓得花容变色,颤颤巍巍地向后退着,其中一人刚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口,就被一柄长剑骤然封了咽喉,血花飞溅,溅到另一名宫女的衣裙上,那宫女吓得当场晕倒在地。
圣皇却是不动如山,平静地看看跪在面前的长子,仿佛并没有看见刚才所发生的那血腥的一幕。
他只是怅然地望看圣怀璟,哑声道。“你我父子几十年,今日为何一定要落到这步田地?你以为磕几个头,我们的血缘亲情就真的能两清了吗?你是我的儿子,怀璧是你的弟弟,朕一直希望你们可以和平相处,无论这江山日后由谁来坐,都是我们圣家的江山。圣家人,若自己都不能维护江山的稳固,我们还能指望谁呢?”
“儿臣的江山儿臣自会维护,其他闲杂人等是死是活,儿巨并不关心。”圣怀璟站起身,俯身望着坐在床上的圣皇,高高在上的目光越过父皇的头顶,用冰冷没有感情的声音说。“父皇,请现在下旨禅位,否则就不要怪儿臣自己动手去找玉玺了。”
圣皇神情忧郁,“怀璟,今日若朕不肯写这份诏书,你要怎样?杀了朕?”
他扯动一下嘴角,“父皇言重了,儿臣毕竟是父皇的儿子,父皇再有千般不是,儿臣还是会为父皇留一份体面的,只是从今日起,父皇只能做颐养天年的太上皇了。”
圣皇仰看脸,凝视看这张飞扬跋雇的面庞,久久久久,终于长长一叹,“好,看在你还为父皇安排好一个体面的去处,承认你是朕的儿子的分上,朕也不会亏待你……你纵有千般不对,终究还是朕的儿子啊。”他的手轻轻一甩,将手中的
药盏摔到了地上,那只本是价值连城的青花盖碗倏然间在石砖地上摔了个粉碎。
随着这清脆的撞击之声响起,殿外忽然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整齐而有力地飞快逼近,如战鼓阵阵,踏地而来,瞬间,几声闷哼之后,无数的银甲侍卫团团包围住大殿,所有的窗纸之上都映出那一个个镬甲侍卫的身影,如青松挺立,一动
不动地凝固在窗影上。
圣皇没有再看一眼那己经震惊得面色如土的圣怀璟,而是扬声道。“来人!太子谋逆犯上,就地拿下,押入天牢候审!”
令狐问君下了马,踱步到太子府门前,微笑道。“请问府中现在由谁主事?”
她用词客气,又衣着普通,守门的侍卫一时间没有认出她来,但是眼见她身后跟随的令狐卫,对这位名冠圣都的九门总督却不可能不认识。更何况,跟随他们而来的这浩浩荡荡的人马,一眼望去,竟不知有多少。
那侍卫惊惶地张了半天口,才说。“孙管家在。”
“那就请孙管家出来说话。”
孙成责自然认得令狐问君,但骤然看到她带着这么多人来到太子府,也知道事情不妙,然而能胜任太子府管家毕竟是有过人之处,只见他处变不惊,沉稳地微笑上前,躬身说道。“不知丞相大人大驾光临,可是太子此刻不在府内,劳烦丞相大人白走这一趟了。”
令狐问君也笑看回应巨,“无妨,本相只是听说四殿下一早来了太子府探病,怎么太子反而不在?那就烦请孙管家把四殿下请出来吧,本相有急事要与他谈。”
孙成责一脸为难,“四殿下?四殿下刚刚己经回去了,丞相不知道吗?”
她回头看了一眼,“总督大人。”
令狐卫冷笑一声,“回去了?我的人从一早就盯着太子府的大小门,据报四殿下和二殿下自两个时辰前进去后,到现在仍未走出一步!”
孙成责假装回头去问。“哦?两位殿下还没有走?”
他身边的一个下人很是机灵,连忙说。“两位殿下刚才喝了点小酒,醉了,己经在卧香阁睡下了,说要等太子回来再聊。”
他又对令狐问君笑道。“丞相大人听到了,两位殿下既然己经醉卧在府中,大人今天无论找谁,他们都没办法和您办事儿了。等二位殿下睡醒了,小人自然会告诉他们丞相大人找四殿下的事。”
“醉了?清早来探病的人竟然把自己灌醉了?”令狐问君笑道。“四殿下还真是不懂事的人,我这个做老师的岂能不说说他?我还是自己进去找他吧。”说看就迈步往府里闯。
孙成责立刻横臂挡在她面前,低声下气的恳求,“丞相大人,不是小人不懂事,而是太子府不比别的地方,未得太子殿下的允许,小人是不能私自放人进府的。若太子回来怪罪下来,这满府的人没有一个承担得起。”
“有本相在这里,你还怕没人承担得起?本相就坐在府中等看太子回来,他若要问罪,就先来问本相。”令狐问君盯看他的眼,一字一顿道。“孙管家,请你让路。”
他执拗地站在原地,左右使了个眼色,府中护卫十余人顿时挡成了一道人墙。
她冷然望看这些人,好笑地问。“怎么?凭这十几个人,孙管家以为就可以挡住本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