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真的拉上令狐问君大步走出这间小小的书房。
守在门口的士兵自然不敢阻拦,只得让她二人通过,其中一名士兵问。“将军,要属下现在就跟过去吗?”
摆羽定海无奈地壁眉道。“去调二十名飞豹营的精锐过来,但要小心,不要动作太大,免得让其他人疑心,又惹得大王追问。”
他真不知道一向冷静沉稳,对一切事情掌控得游刃有余的自己,怎么会把情势搞成现在这样糟糕,还要专门调遣精兵强将在自己的府内盯人。他自然不信素兰可以看得住令狐问君,但既然他的目的是引圣怀璧来救人,也许外松内紧的防范方式更能诱使对方上钩。
不过圣怀璧那小子向来出招诡异,不按常理,倘若他真的到了黑羽,会怎样营救令狐问君呢?
他平生第一次没有必胜的自信,因为他无法看透圣怀璧的心思……
摆羽的街市比起玉阳来得热策许多,在黑羽的汇市里,买卖最多的除了粮食之外,就要数刀剑和马匹了。
做为一朝三国中战力最强的黑羽,几乎全国上下人人皆习武,家家都有兵器。
由于自小练武,刀剑就需跟看孩子的身形长大而替换,许多人从少年习武到成年,至少要换过三把以上的兵刃,而平民百姓的家中也至少会养看一匹以上的骏马供习骑射,因此,在黑羽的街道上,商贩们多吃喝吹嘘自已淬链的兵刃多么锐利出色,或是自家养殖的马匹多么优良。
老张头祖上几代都是卖兵刃的,他家的张家刀铺在这一条街上也算有名了。他素来不喜欢大声吃喝,总觉得那样太自贬身价,他的客人多是熟客,口耳相传,都知道他家的刀可根据持刀者的身长体重个别打造,拿在手中格外趁手,刃薄且利,冶炼讲究,每柄刀都要历经七七四十九道工序之后才能打造完成,如要订做,至少要等上三个月才能拿到。
但即使如此,仍有不少客人专程来向他买刀,因此老张头每尾的收入也算是不薄。他手下有两个儿子一个徒弟,现在均己出师,可以锻”查刀剑,己经不需要他亲自动手,他每日到铺中坐镇,只是为了让往来的客人因为记得他这张脸而更记得他家的招牌字号。
今天他来得稍微旱了些,坐在门前抽起一旱烟袋。
老张头的徒弟先来到了店里,发现他在,忙恭恭敬敬地给他沏了茶,端到他面前后才去忙自已手头的工作。
老张头皱着眉,任那茶水变冷,心中咒骂着两个儿子怎么如此偷懒,到现在也不见人影,忽然店铺门前有人停下,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裤腿挽得老高,浑身脏兮兮的人站在门前,仰看头看看他家店铺两旁挂看的对朕,一字字念看,“能斩风云变色,敢叫鬼神伏首。”
然后那人笑道。“还真是好大的口气呢!买你家一把刀,能把云彩都砍断了?”
老张头慢条斯理地抽看旱烟袋,说。“小扮若是能飞得上天去,就可以用我家的刀试试看,能不能砍得断云彩。”
“呵呵,你是掌柜的吧?真会说话,我又不是鸟儿,飞不上天,自然不知道你家的刀有没有那么锋利了。你这样吹牛,每天可以骗得多少客人来买你家的刀啊?”
老张头连眼都不瞄他一下,“小扮是外乡人吧,我们张家刀铺的招牌都不知道,别说什么骗,今日你就算是出重金来买,我这里都没有刀可以卖给你。”
“为什么?”那人好奇地问,“你开店却不卖东西?”
这时老张头的徒弟出来说道。“这位客官,小店的刀因为工序复杂,所以均是订做的。”
“哦,这样说来是我失礼了。”那人的口气变得也快,笑咪咪地拱拱手,“其实我是专程来找你们张家刀铺的,我是玉阳人,前些日子在玉阳见过一把上好的刀,刀鞘上刻看一个‘张’字,我猜是铸刀师的名号,因为很喜欢那把刀,也想照样子买一把,却偏偏忘了问那拿刀的人刀是哪里铸造的,我一路问了三四条街上的十几间兵器铺子,都说到若论铸刀,做得最好的就是你们这一家了,所以便来打听打听。”
听到这番恭维,老张头的脸色也缓和许多,露出一丝笑容,“这话倒是不假,若论铸刀,我就不信这整个都城里有谁能和我家比!只是不知道你看到的那把刀是什么样子的?只凭一个‘张’字也未必是我家做的。”
“我画了一张图,您可以看看。”说着,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卷纸递过去。
老张头打开纸一看,皱了皱眉,“这刀……”
“怎么?不是您家做的吗?”
徒弟凑过来看,讶异地说。“这刀不是大将军用的那把吗?”
老张头仔细看了看面前这位客人,问道。“您真是在玉阳看到这把刀的?”
“是啊。”那客人用手比划看,“拿刀的那人大概有这么高,个子魁梧,很有英雄气概。因为我看他的刀鞘精美,还特意向他讨要过来看了看呢!可你们刚才说什么大将军……”
徒弟笑道。“这是我国赫赫有名的黑羽定海将军的兵刃,是我师父亲手做的,你能看到一眼也是你的福气。”
那人黑漆漆的眼在乱蓬蓬的头发下闪烁着琉璃般的光泽,“那……我能不能也出钱请你们照那样子锻造一把?我真是喜欢这刀的样子。”
“不行。”老张头将那图推了回去,“一人一刀,刀与人同。大将军是何等人也,才配得上这样的刀,看你这样瘦弱,最多用剑就好了,这刀不适合你。”说着起身就回了店里,竟不理那客人了。
那客人高声问。“哪有这样做生意的,还把客人往外推?我多付银两还不行吗?”
老张头进了屋就不再回应。
那客人见自己碰了钉子,长叹一声,“我大老远的赶来,本以为必有所获,穿受想到碰上个死心眼)“的老头。唉,这一千两银子是白凑了。”
老张头的徒弟刚要转身回店里,忽然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停下来,问道。“你说你要出多少钱买这柄刀?”
“一千两啊。”客人有几分傻气地回答,“我在玉阳的朋友都说这样的好刀怎么也要千儿八百两,所以我把家里的田地都卖了,背着银子特意跑到黑羽来买刀,穿受想到要无功而返……这下子那些朋友不知道要怎么笑话我了。”那人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叹气,转身准备离开。
徒弟回头看了眼屋内,压低声音叫客人,“等一下……这位客官,咱们可以再商量的。”他几步走到那客人面前,小声说。“我师父的脾气向来是这样,您不要见怪,只是这刀,我可给你造。”
“真的?”那客人立刻雀跃起来,但又迟疑地问道。“可是你做的,能比得上你师父的手艺吗?”
那徒弟连忙拍着胸脯保证,“我自小苞着师父学艺,也学了十年了。这刀是三年前铸的,当时我就在旁边,全程都陪着师父呢,您放心,保证给您铸好!”
“那太好了!”客人笑逐颜开,从自己肩上的搭健里掏出一张银票塞给他,“这两百两先做为定钱,过些天我来取刀,我要得急,麻烦你也做得快一点,七天之内最好能做好。”
“七天?”那徒弟吓了一跳,寻常铸刀再快也要十天才行,更何沉前面还有其他客人订做的兵刃未做完,七天的期限实在是太紧了,可是平时他们铸刀,再好的刀要价也不会超过三百两,这人一出手就是,千两,显然是个不懂行情的外行人,若是不赚上这一票,白白放跑了这一千两银子,日后肯定抱恨。反正对方己经付了两百两定钱,这刀无论如何是不赔本的,再说,做好做坏,以这外行人的眼光肯定也看不出来。
于是他咬咬牙,一口应承下来,“好!第七天您来取刀!”
那客人笑吟吟地拱手,“那就拜托大哥了。”
令狐问君悄悄望着黑羽定海家四面的围墙。
这围墙的高度也不过一人半高,但是她不敢轻易越过,她猜测黑羽定海肯定在黑羽素兰的院子周围埋伏下无数的侍卫和弓箭手看着自己。而且,她也打定主意暂时不准备逃跑,因为留在黑羽定海家中或许可以打探到一些以前她在圣朝都不能知道的内幕。
摆羽素兰一直还在纠结于她为什么会被哥哥关押起来的事情,令狐问君当然不会将真相告诉她,只能皱着眉道。“此事我现在不方便告诉你,真的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为了你们家的安全着想。将军有他的难处,我不怪他,你也不要为了我和你哥再发生争执了。”
她一片赤诚地握着她的手说二“我哥偶尔就会犯个牛脾气,你是知道的,你也不要和他计较。子晨姊,你放心,这里有我在,不会有人欺负你i我先叫人给你准备饭菜,回头我们俩一起吃着饭,你也给我讲讲你为什么要离开黑羽,这一年又去了哪里?”
令狐问君斟酌着说道。“我父亲病重,叫我回去探望,!受想到我回去之后,他就去世了。”
“哦,原来如此,我记得你说过你和你母亲是从家里被逼走的啊,怎么他一找你,你就回去了?”
摆羽素兰的追问让令狐问君不得不继续编下去,“到底是骨肉亲情,我入伍之后一年多,我娘就没了,若非将军照顾我,我也不会在黑羽坚持住下来。但我毕竟己经没了娘,父亲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他既然还惦记着我,我就应该回去看看。”
她听了点点头,“要说你也真是命苦呢,你回家之后,家中人对你不好吧。”
“我这么久不在族中,和别人倒也说不上什么亲密,或许……连好或不好都谈不上了。l
摆羽素兰哼了一声,“我知道那些大家族中人的嘴脸,无非都长着一双势利眼。你看我哥,在朝中如此重要的地位,族内谁不对我哥点头哈腰、鞍前马后地逢迎着?但是近日他打了败仗,闲话可就多了,好多人甚至还说我哥要在大王面前失宠了,哼!作梦去吧!我哥跟随大王这么多年,是大王一手栽培器重的将才,大王曾经亲口说过。国有定海,四海平定!”
令狐问君听她叨叨念念地夸赞着哥哥,抱怨着族人,立刻从她的话语中察觉到一件事黑羽定海的这两次败仗在黑羽王的心里己种下危险的种子,就算黑羽王现在不会立刻做什么,但在群臣面前,早晚也会逼着黑羽定海做出一个交代。
彬许,她可以利用这一点帮自己月兑身。但是想让一个宠臣失宠,此事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倘若,步下错,或许是她死,或许……会给黑羽定海全家带来杀身之祸,而她又役有那样的狠心这样害他。
她还需要细细思忖一番才行,令狐问君咬着唇瓣默不作声。
摆羽素兰说了半天,见她一直不回答,就问道。“子晨姊怎么不吭声了?对了,你是不是饿了?还役有吃东西吧,看我这个糊徐虫,光拉着你聊天。对了,王后娘娘今天赏赐给我的一盒糕点在这里,子晨姊先吃一块垫垫肚子,一会儿我再让厨房把餐食端来。”
说着,她起身将一个食盒放到两人中间,从中取出一块玫红色的点心递给她。“这玫瑰糕啊本来是要用新鲜的玫瑰花瓣来做,可这个时令哪里能吃得到,也不知道王宫的御厨是怎么保管的,竟然能把夏天的玫瑰花新鲜保存到现在。王后娘娘说,若不是为了招恃贵客,我可投这么好的运气和口福能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