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管您相不相信,我爹的确没有杀过人。当年他之所以会被人冤枉是害死苏妃娘娘的凶手,是因为有个姓周的御厨长,嫉妒我爹的手艺。
“恰逢那时候我爹手里有一本由他亲自撰写的食谱,里面记载着各类菜色的制作方式,他想要走食谱,我爹没同意,那人便起了歹心,将苏妃娘娘的死怪罪到我爹的头上……”
说到此处,苗雪兰突然抬起头,并向前膝行几步。
“皇上,您贵为九五之尊,统治着我金凌王朝数十年,相信见识和谋略都应该高于常人,如果您肯稍微推敲一下,应该就能从中发现很多疑点。比如,当年苏贵妃和莲贵妃都是后宫之中最受宠的妃子,虽然民女出生于市井,没有多少见识,却也知道后宫中女人和女
人之间的斗争最是可怕……”
永顺帝那双深不可测的目光,轻轻瞟到她的脸上,冷笑道:“你该不会是想对朕说,苏贵妃是被莲贵妃杀的吧?”
苗雪兰没点头也没摇头。
关于宫中的一些情况,她也是从爹口中得知的。
那个时候她年纪还小,本来不该了解这些复杂的宫廷之争,但她爹是被人冤枉的,为了避免将来给子孙后代带来麻烦,她爹在她刚’懂事之际,便将当年宫里发生的一些往事如数讲给她听。
当时她爹曾怀疑过苏妃娘娘之死,与莲贵妃有关,因为苏妃娘娘死的时候,肚子里怀着皇家的血脉。
一个刚刚怀上龙嗣的妃子暴死,如果说这与一个当厨子的男人有关,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至于那个冤枉她爹的周御厨长,私底下与莲贵妃的关系也十分亲密。
诸多证据不难表明,苏妃娘娘根本就死在宫斗之中,与她爹没有半点关系。
她爹只是很倒霉的成了别人犯下滔天罪孽之后,为了寻求开月兑,而找的代替品而己。
所以这些年来,她对皇宫里出来的人始终没好感。
这些位高权重、完全不知民间疾苦的上位者,一个个为了自己的私欲和目的,根本不把旁人的性命放在眼中。
他们虚伪、冷模,说难听一点,就是披着豪华外衣的畜生。
即使永顺帝贵为一国之尊,在她眼中,也只不过就是一个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刽子手而己。
仿佛从她眼中看到了对自己的不屑,永顺帝的眼底蓦地升起一股怒色。
“你还真是好大胆子,不但拒绝承认自己是罪人之女,还胆敢诬陷本朝贵妃。
苗雪兰,你可知道这两项罪名加在一起,足够你死上千万次了。”
她据傲的迎视着他的目光,“民女的父亲不曾杀过任何人,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如果皇上执意不信,民女也没有办法。”
永顺帝被她给气坏了,“好,既然你说当年有人为了一本食谱冤枉你爹,你倒是给朕看看,那本食谱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动了杀念。”
苗雪兰顿时哑口无言。
不是她不想把食谱给他看,而是那本食谱现在根本就不在她手里。
都怪她当时出府的时候太过焦急,竟然将食谱不小心遗留在王府。
见她默不吭声,永顺帝哼笑一声,“怎么,你该不会是拿不出来吧?”
“那本食谱,目前不在民女身上。”
“你说的那个周御厨长,早在几年前就己过世了,至于那本食谱,现在又不在你手中,如此说来,岂不是没有什么能证明,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皇上执意想让民女死,民女今日自然不能活。”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苗雪兰己经隐隐猜测到自己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了。
看来,逍寒当初的担忧果然是对的。
方巧灵从李福的口中打探出食谱的秘密,回京之后,自然会把这个天大的消息告诉当今皇上。
凤阳王府的守卫本来十分森严,都怪她一听到弟弟出事便失了分寸。
这压根就是一场专门为她苗雪兰所设下的骗局。
她既后悔又无奈,最多的,还是对逍寒的不舍与愧疚。
他明明告诉过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提前知会他。
如今她不但把自己逼进了阴谋之中,很有可能还会因为自己的愚蠢,而连累到远在凤阳的逍寒。
“苗雪兰,你是罪人之女,又冒着天下之大不匙来顶撞于朕,按常理来说,朕赐你一个自缢之刑,一点也不冤枉,不过……”话锋一转,永顺帝又笑睨了她一眼道:“如果你肯答应朕的一个要求,朕自然可以赦免你的死罪。”
这个提议,不禁令苗雪兰好奇了几分。
见她怔怔的看着自己,一副寻求答案的样子,永顺帝一字一句说:“只要你能给朕生个儿子,你这条命,朕会给你留下来。”
闻言,她瞬间大惊失色。
是她听错了吗?眼前这足以给她当爹的男人,居然要她给他生个儿子?!
猛然想起白逍寒曾对她说过的那件往事,心头蓦地就是一惊。
原来……原来所有的一切,不过就是一场阴谋。
一场由皇帝亲自编排,并试图激起白逍寒露出本来面目的惊天大阴谋。
苗雪兰又惊又怒,破口道:“皇上明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永顺帝闻言,紧紧缩了一下瞳孔,冷笑说:“你若不从,失掉的,可就是你这条贱命了!”
她冷哼一声,“就算会为此丢掉性命,我也绝不可能给你这种人生儿子。”
永顺帝不怒反笑,“看来,白逍寒那个孽畜,己经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告诉你了吧。”
“皇上指的是,他并非是你亲生儿子的这件事?”
果不其然,永顺帝的神色顿时一变,他紧紧捏着手中的茶碗,眼底闪过一抹可怕的杀意,“如此看来,你这条命,朕还真是投办法继续留下去了。来人啊!”
很快,候在外面的两名侍卫便应声而进。
永顺帝命令道:“先把她关到锁秋宫,等候朕的下一步发落。”
当苗雪兰来到锁秋宫时才发现,这里不但萧索破落,就连最起码的桌椅床铺都没有。
如果她没猜错,这个地方,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冷宫吧。
起初,她不明白永顺帝为什么不立刻杀了她,打量一番之后才恍然大悟,自己现在还不能死,因为皇上很有可能会利用她来威胁逍寒。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次,她可真是犯了天大的过错了。
锁秋宫的环境极为恶劣,己经进入十一月份,京城的气温又比凤阳低了很多,每到夜晚,便冻得人无法入睡,那滋味真比坐大牢还要遭罪。
就这样折腾了三、四天,她只觉得身体情况越来越差。
宫外有十几名侍卫轮番看守,每天中午和晚上,会有专门的人过来送饭。
虽说是送饭,但吃食的口味却差到了极点。
看着眼前这碗恐怕连猪都不会吃的饭菜,苗雪兰只觉得胃里涌起一阵酸水。
她捂着嘴,干呕了一阵。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凤阳王府养得太娇气了,最近一段时间,她时不时觉得想吐,就连一向健康的身体,也比从前娇弱了几分。
呕了好一阵子,在猛灌了一大口冷水之后,情况才稍微得到一些好转。
猛然问想到,这个月的月事,己经迟了二十几天,莫非……
她脸色一白,本能的伸手捂着小肮,她的肚子里该不会是怀了一个小的吧?
就在她震惊于这个猜测之际,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让她倍感意外的是,来人居然是多日不见的方巧灵。
“哟,苗姑娘,没想到多日不见,备受凤阳王宠爱的你,竟沦落到如此凄惨的下场。”
方巧灵满面嘲讽地走上前,身上披着厚实的兔绒大氅,双手抱着一只小小的暖手包,和衣衫槛褛、蓬头垢面的苗雪兰相比,真是天壤之别。
极为鄙夷的看着她面前那几乎要结冰的饭菜,冷笑道:“不瞒苗姑娘说,咱们方府的狗,都比你吃得好。”
她每说一句,言语之间都会迸发出一股阴森的冷意。
该死的苗雪兰,她现在只恨,皇上为什么还要留着这贱女人的命,不直接把她给杀掉。
没错,她不否认,是她将庞岳之死以及那本食谱的秘密呈送到皇上面前的。
要怪就怪白逍寒不识抬举,她明明己经将自己送到他面前了,他不但对她的热情置之不理,反而还把本该属于她的福分,赐给别的女人。
很好!
既然这样,就别怪她心狠无情,直接断了他所有的后路。
只要藉着皇上之手将苗雪兰这贱人除掉,早晚有一天,她会利用自己的手段,将凤阳王妃的位置夺到手中。
被深深嘲弄的苗雪兰,冷笑的看了自负满满的方巧灵一眼。
“就算你使用卑鄙手段将我害到今天这个地步,白逍寒也不会如你所愿,将你这么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娶进王府做王妃。”
这句话就像一剂猛烈的毒药,瞬间击溃了方巧灵的理智。
她抬起手,一记重重的耳光毫不留情的挥了过去。
就在她的手即将落到苗雪兰脸上的时候,一股外来的力量,将她扯到一边,让她摔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但把方巧灵吓了个结实,就连苗雪兰也被突然出现在锁秋宫中的男人震惊得张口结舌。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马不停蹄赶来京城救人的白逍寒。
幸亏他早有防备,提早在宫中安排了他的眼线和心月复。
当雪兰被抓进皇宫并关进锁秋宫的那一刻,便有人在第一时间通报了这消息。
从雪兰失踪那天直到现在,己经过去了整整十三天。
看着眼前这个双颊消瘦、面色惨白、蓬头垢面的女人,他心中隐隐作痛着。
不待苗雪兰从震惊中回过神,白逍寒一把将她揽进怀中,强压着心底的焦急和担忧,轻轻道:“雪兰,你受苦了。”
瞬间传递到身体上的温暖,让她一时间分不清这究竟是真实还是幻想。
她紧紧回抱着他,狠咬着下唇,直到唇瓣传来浓烈的血腥味,她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作梦。
“逍寒、逍寒!”她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他的名字,很害怕他会燃消失。
白逍寒用力扳住她的下巴,亲吻着她那带着血腥气的唇瓣,“我在这里,没事了,我就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