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陷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明出门前就说好让我跟的,现在你又想反悔?”
是这样吗?他说过这些话?关焦宇怀疑自己恐怕真的暂时失忆了,他无言的对着卓安亚发楞,她习以为常,不着痕迹的拉着他上了楼。
如果上司知道他带着养女来相亲,大概会气死吧,不过,他更加惹不起家里的这位公主,只怪自己这不争气的脑袋,怎么一碰上跟她有关的事,就变得糊里胡涂的。
卓安亚承认自己变态又自虐,一方面她打定注意想要结束这段没有结果的单恋,另一方面她又实在不甘心将关焦宇交给另一个女人,就算只是例行的见面,她也害怕那样的结局。
她想亲眼见见那个女人,如果是能成为关焦宇女人的人,那么起码应该比她优秀才行。
可若真是那样的女人,她就能甘心了?就能满意地接受这样的安排了?如果真是那样,她何必如此精心的打扮自己?不就是为了用古老原始的方法告诉关焦宇,再没有人比她更好了吗?
自己真是可悲又可恨,如果关焦宇知道她心中所想,一定也会觉得她很可笑,还是她很可怕?想到这,卓安亚苦笑着摇摇头。
当卓安亚见到那个女子时,她比关焦宇涣散的视线更快捕捉到了目标。
那是一个称不上艳丽的女人,却散发着一种恬静的气氛,她穿着朴素的礼服,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却有种能引起人关注的魔力。
“安亚,怎么了?”关焦宇感到环着自己的细小办膊又用力的收紧了。
卓安亚没理他,也许是根本没听到,直直地走到了桌子对面。
那女人见出现的是两个人,起初露出惊讶的样子,随后善意地笑了,她伸出手,一边自我介绍,一边与她握手,轮到关焦宇时,他有些紧张地先用手在裤子上擦了一下,才伸了出去。
必焦宇的生活圈就像一个大的和尚庙,都这把年纪见到女人还是会紧张,可是卓安亚就是被他那种不好意思、带着些扭捏的举动刺痛了眼,当下就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来。
他不讨厌这个女人,也没有一个男人会讨厌这样的女人,同样身为女人的她马上就明白,这个叫陈以萱的女人有着一种田园般安逸的气质,是那种适合走进家庭的人。
相亲,就是两个异性见面,互相客观衡量对方是不是能融入自己生活的一种行为,直到现在,见到对方后,这两个字的重量才真正压上了她的心头。
“这位想必就是卓安亚小姐了吧,经常听别人提起妳,感觉上已经很熟悉了,这次见面,没想到比我们说得还要优秀。”陈以萱很大方,没有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而表露出不满。
她没想到要说什么,倒是第一时间拉住必焦宇,把身侧整个靠在他身上,“不要小姐来、小姐去的那么客气了,我只是晚辈而已,而且我想陈姊姊听别人提起的应该不是我的事,而是我家关焦宇的事吧?真佩服陈小姐的勇气,对这种拿着枪到处跑得人有兴趣呢。”
“安亚。”关焦宇就算再迟钝,也感觉得出卓安亚不稳的情绪和那股没来由的敌意,他不得不稍微提醒她,反而引得她的不满。
陈以萱似乎为了缓和气氛,顺从地笑了笑,“拿着枪的不一定都是坏人,我确实听说了关先生不少事,一直对他很崇拜,能见到本人是我的荣幸。”
必焦宇马上应和着:“不敢、不敢。”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卓安亚见他的反应,她假意的笑了笑,道:“可是我家关焦宇又笨又邋遢,有什么好崇拜的?”
陈以萱露出清爽的笑容,“关先生在警界的英勇事迹,我倒是耳闻不少,特别是前阵子,破获了贩毒集团的交易事件,实在令人佩服。”
一提到这件事,又想到那晚和卓安亚的事情,关焦宇的脸不禁红了!
看到关焦宇这样的表情,陈以萱还以为他只是害羞,不过看在卓安亚的眼中,倒是觉得他像是做了什么错事,她心中又不禁冷哼。
这时服务生匆匆赶了过来,在僵站着的三人前停了下来,一脸为难地压低了声因,“三位,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刚刚出了一点差错,因为刚才这位先生和小姐进来时,服务台以为两位就是预约的客人,疏于查看,后来才发现原来订桌的小姐已经到了,所以说……”他为难地看着他们。
“所以说,我是多余的?”卓安亚冷艳的小脸让服务生低下头去,不敢正视,“不就是多了一个人,加一张椅子不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服务生越发小声,“但是,两位订的是两人桌,而且我们也按菜谱准备的是两人份的菜,按照我们的规定……”
“什么规定,规定不是人定的吗?”
周围桌的客人频频向这里张望,陈以萱苦笑着,试图想出一个方法,让大家都不要为难,但好像没什么成效。
“安亚,妳先回去吧。”关焦宇拍了拍卓安亚的肩,“错在我们,不要为难人家。”
“我为难他?我也是客人。”卓安亚一指陈以萱,“是你答应让我跟来的,要走也不该是我走,为什么你不让她走?”
“不要胡闹。”关焦宇皱了皱眉,但却又显得笨拙和为难。
他知道她近来怪怪的,就算她自己不承认,但是卓安亚在公共场跋的表现一总是比他游刃有余,只是他没想到她会把任性带到这里。
卓安亚细眉拧起,关焦宇不为所动,她觉得自己好笨。
陈以萱张了张嘴,“那个,不如我们去别家……”
“不用妳多事!”她月兑口而出,自知自己再没有留下的颜面,把可怜的服务生推到一边,便径自快步走开。
她总是这样,在关键的时候却没有勇气争取,只有落魄退场的份!
当关焦宇回到家,家里没有一盏灯是亮着的,但他知道她已经到家了。
他在厅内站了一会儿,好像在犹豫着什么,然后他没有回房,而是走到了卓安亚的房门外,手在门把上停留了好久,里面听不到一点动静,他还是轻轻拧开了那房间的门。
门没有锁,房内的床头灯是开着的。
卓安亚把自己藏在棉被里,只露出了一个头,脸陷进软软的枕头中一动不动。
必焦宇刻意加大了关门的力气,走到她床前的步子却是轻之又轻,他停在床前,低下头,好像她的脑袋后勺也长着一对眼睛一样,与之对望良久。
他带着茧的手指卷起她几缕发丝,跟着抚模上她的长发,鼻息间充斥着她的发香,“好啦,好啦,还在生气的话,就对我发火好了。”
她生了气、受了委屈、伤了心,每每这个时候都要自己躲在房间哭,现在和以前唯一的区别就是,小的时候,她晓得放声大哭,哭得稀哩哗啦,吵得他睡不着觉,而现在的她,却只是偷偷的哭,却更让他一颗悬着的心无法入眠。
卓安亚的脸从棉被下露了出来,两只眼睛红红的,枕头上深深一圈都是水迹。
为什么要发这么大脾气?虽然猜得出她什么时候会躲起来一个人哭,但不表示他能明白惹得她这么大反应的原因。
躲起来一个人哭,就说明想要一个人安静一下,可是每次这种独自的疗伤都被关焦宇破坏,不知道他到底明不明白“空间”这个词的意思,不过对于他的闯入,卓安亚没有表示过排斥,或者说,她根本就想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她质问的语气和脸上可怜兮兮的表情很不搭。
“那是因为要把陈小姐送回家,再说现在也不算晚吧。”
“你还把她送回家?”湿润的眼中喷出怒火,在橙色的床头灯光线中,那责备的神情真像是他刚刚在外面杀了一个人。
“不管怎么说,今逃谠人家太失礼了,这也是应该的。”不知她为什么那么在意这件事,关焦宇有些不能正视她的视线。
“你喜欢她,是不是?不然凭你的脑袋,怎么想得到要送她回家?”
他苦笑,好歹自己是个男人,这点基本常识还是懂的吧。”
“你打算跟她结婚,生七、八个小阿……”
“安亚,我们才第一次见面,而且是妳让我去的啊。”什么七、八个小阿,他连想都没想过。
他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就在笑容刚刚爬上那张无奈的脸时,卓安亚翻起被子扑了过来,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里,这一下又狠又烈,他虎背熊腰也险些向后仰去,她的头正撞在他的心口。
必焦宇反射性地想稳住卓安亚,以保持他自己的平衡,伸出的手一碰到她的肩膀,简直像是模到了一根高压电线,没有机会弹开,还被灼得满手是泡,这个时候他才迟钝地发现,卓安亚穿的那件黑色洋装正安静的躺在角落的椅背上。
当她意识到他碰到的确是她内衣的肩带,关焦宇稍微有点笑意的脸和他的身体一起僵住了,连呼吸都有些没出息的颤抖,可是怀中的小恶魔完全没有察觉的样子,还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把他的脸当枕头一样深深地埋进去。
他在她肩上的手不敢乱动,眼珠更是卡在那里不知该往哪里移动。
这个臭ㄚ头,也未免太没神经了吧!
“安亚,妳……我、我是说,妳在做什么……”
“抱着你,不行吗?还是你觉得我很麻烦?”卓安亚真的如她所说,两臂在他身后交叉,把他当一棵大树一样抱得死紧。
他当然不是嫌她麻烦,只是,她用只穿了内衣的胸部磨蹭他的胸前,这种拥抱也未免太过残酷了。
“好了,妳先放开我,我们该好好谈谈,这样,不太好……”他挑选着自认为委婉的词语,想让她明白当下的状况很不自然。
“你可以推开我。”她的声音闷闷的传出,“反正我力气没你大,你可以把我推到地上或者扔出门外,反正我只是个多余的人。”
“妳在说什么?”他叹气,在她肩上的大掌不禁使了力,“安亚,我虽然不是个善解人意的人,但如果妳好好说的话,我是能明白的。”
“不,唯独这件事,你听不懂的。”卓安亚贴着他,听着他的心跳,一字一句的道:“我说我爱你,你能明白吗?”
他的心跳发出好沈的一声,都砸到她的心里去了,“你听得懂,却不能明白,是吗?”她代替他作了回答。
必焦宇还在想着哄她的话,所以嘴还是半开的状态,却没想到她突然投出了这样一颗重量级炸弹。
他口中咀嚼着她的自问自答,那话在他口中变幻着各种滋味,却怎么也到达不了他的大脑,他的大脑没有味觉,此时仍是一片空白。
除安亚一反常态,忽地想后仰一个使力,将他整个上半身都推倒在床上,而床因为猛地接收这么大的重量而上下摇蔽了好一会。
他眼前天旋地转,再次看清后,自己也惊了一身的汗。
那是一把虽小却尖刺有余的折迭刀,现在刀是弹出状态,并且刀刃正对着他的颈动脉。
刀是卓安亚从枕头下抽出来的,她没有理由在枕头底下藏一把刀,唯一的解释是这是她特地为了这一时、这一刻,是为了他而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