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余饭后,一群人聚集在一株千年老树下,闲话家常的磕牙,此刻众人的目光正一致定在那舌灿莲花的述事人身上。
“话说那驰名整个中原领土的江南三大才子:饶子罕、唐勖、屈治,个个文武双全、好打抱不平,谈及他们的风流韵事更是三天三夜也道不尽啊!”
男人右手握着铁扇,口沫横飞、比手划脚的和人讨论着近日来家喻户晓的热门话题。
“三人的祖先虽代代都在朝为官,身为达官贵人的后嗣,自小便深受琴棋书画的薰陶,在耳濡目染下,养成了自负狂妄的性格,他们向来狂野不羁、爱好自由、不喜受人束缚。会被人尊称为江南三大才子,是因为据说他们有三步成诗的好本领,尤其饶子罕的指上功夫更是厉害,他拥有软化铁壁的好本事,能将字刻得苍劲有力,字字入壁三分,更能写一手好字体。”
江南三才子已成为凡夫俗子们仰慕的对象,再加上加油添醋,更引起众人争相讨论。
“说得口沫横飞,也不知是真是假,你们有谁见过他们的真面目?亲眼目睹过三大才子的风采?”某人妒意横生的口出恶言。
“咱们家那块匾额便是出自于饶公子的手笔,我自然见过饶公子的真面目——他生得可是俊美非凡啊!才气更是在众人之上!”某妇人骄傲的炫耀着。
“那有什么了不起?我的大恩公——唐勖的武功才直一正称得上是顶尖高手,尤其他那石破天惊的气势浑然天成,让盗匪闻风丧胆。”一旁男人不甘示弱的道。“个把月前,我在孤山遇上恶贼打劫,若非唐公子行侠仗义、见义勇为的出手相助,我们一家老小早已魂归西天了。”
“不!你们都错了,屈治的冷静性情才更令人佩服。”另一名男人不以为然的哼了声,他乃是屈治最忠实的拥护者,“屈公子的性格不如饶子罕与唐勖那般冲动易怒,他的才智聪颖足以媲美武则天!笑里藏刀的冷面,更是令盗匪个个不寒而栗,光嗅到屈公子的气味,就自动退到千里远。”
“大家就别再斗嘴了,总而言之,他们各有特色与本事,怎能拿来相互比较?”终于有人出面打圆场了。
“说的是,真希望能有那份机缘,一睹他们三人的风采。”这句话道出了众人的心声。
“有间客栈”的楼阁上——
许多客倌对坐在角落中,那三个有着宛若潘安再世英俊容貌的男人指指点点、品头论足,众人兴奋的神色中还带着难掩的好奇之心,谁都知道那三人可是鼎鼎有名的江南才子。
“掌柜的,你给我听着,这酒壶里爬进了只毒物!”饶子罕忿忿地对掌柜咆哮道。
“饶公子,您是不是看错了?”掌柜闻言忙不迭地举起茶壶,打开壶盖低头一探。
这一看可不得了了,壶中果真有条三寸长的蜈蚣,掌柜不禁胆颤心惊的瞪大眼珠,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
他们三人是“有间客栈”的常客,又是闻名天下的才子,各自拥有无比强大的支持者,若风声走漏出去,被他们死忠的仰慕者得知,他以掺了毒物的酒来招呼三位才子,这间客栈恐怕会被这群人给砸掉招牌啊!
掌柜深知这三人得罪不起,连忙赔罪。
“好样的,原来这间客栈是用渗有毒物的酒来招呼客人的!?你这般行为可称之为蓄意谋杀,今儿个非将你押上衙门定罪不可!”唐勖惊逃诏地的用铁扇拍着桌子附和道。
“这、这……”掌柜被唐勖高八度的恐吓语调吓退了一步,酒壶里的水不慎泼洒在手背上,“公子们请饶命啊——小的无意毒害三位公子,求求你们饶了我这条小命。”
“饶了你也行,不过……得瞧瞧你是怎么赔偿我们三人的损失。”
为了化解这场纠纷,掌柜卑躬屈膝地连连赔不是。
不过机灵的掌柜是个有生意头脑的聪明人,眼下三位是闻名江南的才子,不仅兴趣雷同,就连眼光都相去不远,他悄悄地用眼角打量着他们,心里头一时有了主意。
“三位公子请自心怒,不知三位公子对唐寅的古画真迹是否感兴趣?不瞒公子们,小的家中珍藏了唐伯虎的一幅名画,倘若公子们有兴趣……”
“唐寅!?”三人惊喜的相互对看一眼。
由于三人对才华洋溢、机智过人、饱读诗书的唐伯虎的文采与画,向来情有独钟。
唐伯虎的才华与风流名闻天下,直至今日这清初时期,他的诗词与名画更是几乎到了价值连城的地步,世人将唐伯虎的名画当作稀世宝物般的珍藏,他简直就是所有才子的最佳典范,更是他们三人崇拜的对象。
掌柜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他们的意思,他悄悄地使了个眼色给店小二,示意店小二进房取名画。
半晌,店小二取来了掌柜的家传珍宝,将那珍藏了百年的名画摊摆在三人面前。
“这幅画果真是出自于唐伯虎的手笔!”唐勖雀跃莫名的跃起身子。
“瞧这细腻的笔触,真不是普通人所能绘制!”屈治爱不释手的触模着画。
“画中女子背对着一个身披斗蓬的男子,两人皆站在高山上,意境乃是:高处不胜寒,怕寒就御寒。”饶子罕煞有其事的长吁短叹。
“不、不、不,应是:世间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们都错了,此乃是:有朋自远方来,迎之不亦乐乎;有朋将远方去,这之更加乐乎。”
三人对画的意境、看法虽各有不同,但对唐伯虎的真迹却爱不释手,若能得到它,比得到金银珠宝更来得有价值。
他们三人文武双全,因兴趣相投而义结金兰,交情甚笃,然而,却也因兴趣相投而常造成三兄弟的争斗。
他们不仅文采风流,性情也风流,每当三人齐聚一堂,便开始互斗文采及武艺。
尤其当三人同时看中某样事物时,更是会争得头破血流、互不相让。
如今,唐伯虎的名画只有一幅,想得到它的人却有三个,一张画如何三人平分?而且三人又同时对它爱不释手,不禁各怀鬼胎,开始暗中想着得到它的计策。
“不管怎么说,这确实是一幅珍贵的名画,该给谁才算妥当?”
“我们三人义结金兰,我是大哥,孔融让梨一直被世人所歌颂,两位老弟,你们该不会不识趣的想跟我抢吧?别忘了识时务者为俊杰。”饶子罕拿出兄长的威严,企图欺压其他两人。
“大哥这么说就不对了,名画和梨子差别这么大,怎能拿来相提并论?”唐勖压抑不住别爆性格,立刻出声抗议。“二哥,我说不对的人是你才对,咱们都是被冠上江南第一才子头衔之人,你怎能如此小家子气?”屈治心头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瞧他那张冷面生寒的笑脸,把嘲讽之言说得头头是道,“再怎么说,打折胳膊也要往里边弯。”
“还是三弟你够义气!”饶子罕见三弟胳臂往他这里弯,不禁喜出望外,又惟恐别人听不见似的,用力地竖起大拇指,声如雷鸣地赞美着三弟的义气。
“大哥,那是当然的!咱们可是拜叩天地的好兄弟呢!扒呵……”
如果就此以为屈治是如此好心肠的人,那真是大错特错了,屈治才高八斗,狡诈的性格早已远近驰名,“不过,大哥,你和两个岁数比你小的‘孩子’争东西,不觉得羞耻吗?”
这一句“孩子”指的正是屈治自己和唐勖,其实他俩年纪也不小了,皆到了该结缡生子的年龄,而三人最多也不过差个一、两岁。
不过,屈治这一招果然使得厉害,马上堵得身为才子之尊的饶子罕愧色满面。
饶子罕在心里头不甘心的咒骂连连,恨得是牙痒痒的。
“不然三弟认为理当把画让给谁才好?”唐勖对屈治的机智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不难看出屈治是打着坏主意……
“我说该公平竞争才是。”屈治冷笑的哼着。
“怎样才算公平?”饶子罕和唐勖异口同声的问道。
“咱们就来立个赌约吧!咱们隔邻有三村——杏花村、银花村、桃花村,这三村里都分别住了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她们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厌恶男人。至于原因,小弟我就不知啦!”
屈治心里头早已有所盘算,他正打着完善的鬼主意呢!
他打算以自认最拿手的伎俩——泡妞,来作为赌注,况且他早把那三名奇女子的底细打听得一清二楚,这样一来,结果可想而知吧?这回他是稳操胜算,不想赢得画都难!
屈治继续道:
“杏花村——苏琉璃,这苏姑娘的医术高明,素有女华佗之称,今年已年满十八,却迟迟未订亲,原因是——她的思维与现今女子大为不同,她痛恨世俗礼教,终生大事不愿受爹娘安排,于是这名苏姑娘的盛名也就此远播开来。
银花村——武舞儿,这武姑娘可美了!听说她比天上的仙女还要美上百倍,因而慕名登门求亲的男子实在不计其数,然而,她皆不为所动,她心头有个心愿,便是终身不嫁,并扬言要出家当尼姑,呵呵,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子若真出了家,岂不万分的可惜?
桃花村——牙菁菁,这牙姑娘绝对不是我在夸大,她简直厉害到家了!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自小就练得一身奇功,她有个忌讳,便是男人碰不得,男人一碰着她的身子,她就活像身子着了火,‘啪’一声,立即赏你一个铁沙掌。
这三名女子,光听她们的事迹就知道并不是那么容易娶上手,不如咱们就将她们当成竞赛的目标,谁先赢得美人归,将美娇娘娶回家门当媳妇儿,这一幅唐伯虎的名画便由谁夺得。两位兄长,你们说这主意好是不好?公不公平?”
“妙哉!这主意好,公平、公平。”不但有名画拿,又有美娇娘可以抱,何乐而不为?其他两人相互对望,皮笑肉不笑的同声赞道,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三人在情场上,向来攻无不克,狂妄自负得很,风流韵事几乎可编写成书了,套一句古谚: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那咱们就来抽签决定目标吧!”屈治将写好的三张纸签卷成长条,散放在桌面上,“大哥,你老人家先请。”
“我不过才大你一年零九个月,别叫我老人家。”饶子罕望了望他俩,随手抓起一张纸签,他抽中的是杏花村的苏姑娘。
“杏花村苏姑娘后半辈子的幸福就全靠大哥你啦!”
剩下两个,一个是美得冒泡的武舞儿,一个是武艺高强的牙菁菁。
唐勖嘴里念念有辞,暗中祈祷着千万别让他抽中牙菁菁,他可不想去追那只母老虎,光听她那惊世骇俗的个性,他就想退避三舍了哪里还会有什么把握。
他伸手战战兢兢的一抽,天啊!天公摆明不作美!唐勖竟抽了桃花村的——牙菁菁!
“哎!真倒霉,今儿个出师不利。”唐勖怨声载道,愤慨的将纸签丢在地上。
“武舞儿后半辈子的幸福不用多说,自然全交付在我手上了。”屈治贼兮兮的昂头狂笑。
于是,一场为了名画而争斗的竞赛,就此激烈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