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男子大掌几乎要触及自己,季晓歌心一慌沉身一避,游到池子另一端低着头,却又怕他发怒,笑着说:“你……你别心急嘛……人家迟早是你的人,总要让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好承你的宠爱。”
呸呸呸,亏她之前还觉得这人转性了,虽说有时爱口头上说些无赖话,但实际上也未真的对她动手动脚,一派君子风范,令她觉得他变成这样还不错……哪知这色鬼先前根本是装的嘛!伤都尚未完全痊愈,就不安分了,果然是恶习难改,看到女人就非要向进嘴里才甘心。
若是他晓得她不是美人,还是顶替他人的丑女,她不相信他会有好胃口,饥不择食的连她也吞。
月儿弯弯,明澈柔和,透过琉璃窗洒下晕黄光华,淡淡月光照着池水波光粼粼,玲珑玉胴若隐若现,美若不染尘俗的月下仙子。
季晓歌犹不自知大半春光已落入男人眼中,美得叫人动心,兀自遮掩的拨起水花,不让人瞧见她“非常丑”的瘦腰细腿,和“不堪入目”的纤细身板。
“在我眼中你已经够美了,不需要多余的装扮,美人如画,不饮也醉人,上来,让我好好瞧瞧你。”萧墨竹直起身,受伤的腿明显较便不上力,有些伸不直,半曲着。
毕竟卧床多时,两脚不常走动自是肌肉萎缩了些,日夜按摩后是稍有起色,加上伤口愈合得以下床练走,他现在不用人扶也能走上一段路,只是不能过快,身体慢慢的在复原中。
她干笑,眼露防备。“人……人家怕羞,你转过身,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脸红、难为情的模样。”这会儿抱起衣服冲回房里落锁着衣应该来得及吧!她两条好腿岂会跑不过一个瘤子。
等小王爷拖着残腿慢吞吞地走至,她身上的杉裙已一件一件穿回去,回复原先的丰润,不过妆容肯定是来不及,她只好匀上水粉再点艳双唇,白脸加血唇准吓得他倒退三步,她不信面对一张鬼脸他还有兴致扑来。
可惜她脑子的盘算没一件如愿,眼前的冤家气定神闲的坐到池畔石上,笑意盈满眼眸的等着欣赏美人出浴图。
“何必害羞,早看晚看都是我的人,还能少只胳膊多条腿吗?你口口声声的心愿今夜就能达成了。”看你还能装到几时。
“我……我……”她咬着牙,装出羞臊模样,可心底不知骂了他多少句,着急地想着月兑身之道。
“晓晓,你还要犹豫吗?难不成是在邀我下池共浴?”其实除了逗弄她之外,萧墨竹也有一些期待,梦里遍寻不着的女子是否是她?让他不用再苦苦追寻……可惜月色朦胧,长发半覆面,叫人看不清她妍美秀颜。
“不不要下池,你腿骨不便,池边生苔易滑,干万别贪一时之快,我……呃,很快就到你身边……”她说的是一回事,做的却是另一回事,身子还泡在池子里,毫无离池迹象。
嘴角轻扬,清润笑声满溢一室。“要是没有侍寝决心就不必勉强,看你为难我也不舍,不过,晓晓呀,你要用什么回报我?”
听到前半句,季晓歌怔了一下,不太相信他会轻易放过她,必有所图,果然下一句就听见他跟她讨回报。“你是小王爷呐!要什么奇珍异宝没有,妾身身家贫乏得很,拿不出象样的珍宝,只能让你失望了。”
“那可未必,我的要求对你来说并不难。”他以指搓了搓下巴,神色带着戏谑。“体谅我连作多目的恶梦,明日起,不,从此刻起不准再画可怕的妆容,淡抹胭脂做你自己即可。”
“什……什么?!”她错愕地睁大眼,难以置信。
季晓歌太惊讶了,冷不防抬起脂粉末施的水女敕娇颜,见到那月光辉洒下映出三分秀妍的面孔,温泉池旁的萧墨竹骤然握紧手心,黑眸眯起,喜色溢于眼中。
真的是她,与他在梦里互诉衷情的人儿?!
没人看出他的激动和亢奋,平静如水的面庞下情绪早已波涛汹涌,他极力按捺不惊吓佳人,但唇角上扬久久。
原来梦中人在唐朝,难怪他会来到这年代,会在一无所察的情况下对她情愫暗生。
“滚开,你这个不知哪来的丑女人也敢碰本王,污秽的脏手还不自行砍去,别让本王发怒。”
“你……你怎么了,我只是扶你一下……”他居然凶她,怒目相视?!
猛地被推开,跌坐在地的季晓歌还不晓得发生什么事,她背部和大腿都疼得厉害,身上仅披着一件单衣,神色茫然地看着一脸怒容的男人。
前一刻,她因泡了太久的温泉而在起身时一阵晕眩,差点溺水,小王爷见状奋不顾身的冲向池边一把将她捞起,百般怜情的安抚,话语柔情得令人芳、心微颤。
谁知他伤腿无力一个打滑,整个人往后滑倒,一声重响撞到头,眼一闭短暂的昏厥过去。
她匆匆披上衣扶起他,见后脑流血,才想呼声救人,小王爷已幽幽醒来,扶着撞伤的头低咒不己,她连忙问他有没有事,可是他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只不领情还冲着她大喊大叫,还用最伤人的字句辱骂她,好像她是天底下最卑贱的女子、一只微不足道的臭虫,碰了他会污了他的身体,全身腥臭难闻。
她做错了什么,为何他前后的变化这么大?一下子轻怜蜜意的在她耳边低喃,一下子又满脸嫌恶,巴不得她离他越远越好,两样不同的性情叫人无所适从。
或许这才是他的本性,在瞧清楚她的瘦弱身躯,顿生反感,他惊觉被骗而怒不可遏,毫不迟疑地推开令他厌恶的丑女……
“我楚天仰是堂堂的大男人,何需你一个贱人相扶!”他试图移动,却发现令人惊恐的事。“我……我的腿为什么没力气,你做了什么,对我下药是不是?!”
他厉声咆哮,两眼赤红,一把椅住她颈项,狠狠地扼紧。
“我……我没有,不……不是我……你从马背上摔下来,腿断了……”她快不能喘气了,谁来救救她……季晓歌开始害怕,张大嘴想吸气。
“我的腿断了,从马背上摔下来……”楚天仰的眼神出现困惑,似乎在回想事情经过。
“……放……放开我,我……我没有害你……你忘了我是晓晓吗?”他的脸色好可怕,像要设了她似的。
“晓晓……”眼眸慢慢退去血红,狂暴的表情趋向平静,似睡了一觉醒来,萧墨竹眨动有些模糊的眼,脑子里残留一些凶残影像。
“你真想杀……杀了我……”是她太天真了吗?以为避开了妻妾争宠便能逃过一劫,没想到最大的劫数是来自喜怒无常的小王爷。
“杀了你?咦!我的手怎会掐住你脖子?!”倏地一惊,他赶忙松开手,查看她颈肩勒出五指印的肿痕。
季晓歌余悸犹存地拉拢衣襟退缩着远离他,眼露惊慌,身子不住发颤,“你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看她如惊弓之鸟避得远远的,他心中自责又心疼,虽想走近安抚,却又怕令她更害怕,只得站在原地说:“刚刚的一瞬间我的确毫无记忆,魂魄像是离开了身体……”
离开了身体?!
萧墨竹蓦地一震,身形微晃,他抚着抽痛的腿让自己冷静,试图厘清眼前的一团乱。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适才突如其来的凶性是小王爷的本性,在他撞到头昏过去的同时,身体的原主回魂了,适时清醒。
若是他推测的没错,楚天仰恐怕并未死去,他的灵魂仍留在这具身体内,只是不知因何缘故迟迟未能醒来,而被他这外来的魂魄侵入体内,形成二魂共享一具躯体的现状。
而现在小王爷要清醒了吗?继续张扬跋扈、强抢民女、鱼肉百姓,让人怨声载道?
那他呢?该何去何从?离了体的一抹孤魂何处是归处?以小王爷的为人,若发现他的存在,绝不可能允许他寄居体内,必定会想尽办法除掉他。
“离魂?”世上真有这种事吗?他刚才的模样分明是传闻中的小王爷形象,脾气暴躁,凶残成性,但现在,他眼中流露的不舍歉疚却又是那般真实,而这不是小王爷会有的样子。
“晓晓,我……”见她不信,还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他心口像被刀割了一下,疼痛难当,决心把一切说开,“如果我说我不是楚天仰,你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