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和我们保护王爷有什么关系?”宋石龙是个脑袋只有一根筋的人,听了半夭没听明白。
连建澄却懂了,眨了眨眼地笑答,“我知道了。我猜,至少会有两三千的商人百姓进京看热闹。”
“你怎么知道?”宋石龙不解地看他。
金沧海也笑了,“我倒觉得,除了这些人之外,江南大营里的兵卒也该时时操兵演练,别懈念了。毕竞我们还有个强敌东辽,若是王爷离开对东辽犯境,我们不能全无准备。”
“这倒是应该,可是……”宋石龙还没完全明白过来,那三人已经一起并肩走了,留下他愣在那里,叫了声,“喂!你们知道我是粗人,不要和我打哑谜了!”
轩辕策刚走进后院,就有婢女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差点一头撞到他。
“急什么?”
他声音一沉,那牌女吓得急忙跪倒,“王爷,奴婢急着去找您,一时间没有看路,冲撞了王爷,请王爷恕罪……”
“我问你跑什么?”
婢女忙磕头回答,“姬姑娘受了寒,浑身一阵冷一阵热,奴婢想问王爷,是不是要请大夫?”
未等她说完,他就疾步进了房。
姬明烟果然发烧了,额头像烧着的炭炉一样热,整张脸都红扑扑的,和她平日的苍白大相径庭。
轩辕策一看到她这个样子就吓傻了。“怎么回事?”他记得他离开对房内是有火盆的,十分温暖。怎么现在火盆已经鸡天,窗子大开,屋内冷得像冰窖一样。
苞进来的婢女哭丧着脸说:“奴婢也不清楚,奴婢来送早饭时,姬姑娘不许我进门,奴婢只好在外面等。看到窗户开着,奴婢怕姬姑娘受寒,想从外面关上,姬姑娘也不肯……”
“出去。”轩辕策喝了一声,然后握着姬明烟冰凉的手在床畔坐下。
许久,他开口问:“你是故意的?”
她的一双眼已经烧得睁不开,只能微微露出一条缝看着他,“我不想回京。”
他胸中燃起一阵怒火,“你这女人能不能不要老拿自己的身体做为赌注?”
他转身出去吩咐婢女在旁边的房间放好沐浴的木桶,又在这边屋内摆上了十几个火盆,让屋内选速热了起来,然后抱着姬明烟去那里用热水洗了一个澡,将她全身都泡得热热的。
等洗完抱她回来时,这边屋子也已经热了。
轩辕策看着躺在床上的她,“你想这样发烧多少天,好阻止我去京城?”
“只要江南的风还是这么冷,雪还在下,我天逃诩可以发烧。”她将脸埋在雪白的枕巾中,声音是含糊不清的。
他皱着眉,忽然将自已的外衣月兑了,躺在床的外侧,在被子下将她接入怀中。她的肌肤被热水泡过,已经不再冰凉,但是乍然接触到他的皮肤和温度还是瑟缩了一下,脚指头都紧紧蜷缩了起来。
“三夭后我就上京。”他斩打截铁地告知她这个决定,“不管你肯不肯,我都会带着你一起走。”
她在他的怀中仰起脸,看着他,“也许我会病得根本走不动。”
“有马车,你本来就无须走一步路。”他抚模着地的秀发,将她的身子再往怀中拉了几分。上一次和她春风一度,他醉酒也发了烧,只依稀记得她的身子像花力一样香甜娇软,此刻记忆中的感觉与眼前实实在在的触感相印,他发现自己竟陷得这么深。
“你不想回京,是不想见慕容眉,还是怕我有危险?”他小心谨慎地问出这个问题,心中期待的是后者的答案。
她半天没有回答,直到他轻轻叹了口气,她才像是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似的咭浓了一声,“轩辕策,你千么要喜欢我?你不觉得我们俩都因为你的喜欢而活得很累吗?”
他苦笑道;“我有同感。但在我因为忍受不下去而举剑自刎之前,我们还得这么累地活着。”
“你是我命中的克星。”她磨着牙,懊悔极了,“我当初不该到江南来问你那个愚蠢的问题。”
“你做过最愚蠢的事情,是不该让我在慕容府见到你。”
姬明烟还在嗦嗽,却坐在轮椅上被两个强壮的士兵抬到王府门外,看着那辆豪华宽故的马车,她不禁苦笑了一下。这世上最悲凉的事情,大概就是折腾了自己的身体,却依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身后有个熟悉的气息逼近,接着她的身子就腾空而起,被抱上了马车。
在车内她擦开车市向外张望着,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跟在车队后面,孤疑地问:“怎么,他也跟着一起进京吗?”
罢在车内坐下的轩辕策没有往外看,“你是说拓跋隆?他听说我要进京,就非要一同前往。这个人你不是说要留意小心?所以我想与其放在外面让他单独行动,还不如让建澄好好盯着他。”
“他应该是东辽的密探吧。”姬明烟沉思着,“东辽这几日忽然没了动静,也许就和此人有关。”
“嗯,他一直设有关键的消息回禀,东辽一定是认为开战的对机还不到。他跟着我上京,也许只是为了监视我是不是真的离开了临江,好为东辽的乘虚而入做准备。”
姬明烟又道:“昨晚你和金将军他们谈了一夜,就是谈边境的驻军问题?”
“不只是边境的驻军,他们担心朝廷会在我一踏入江北土地的时候,就下令抓捕我,所以要求在江南这边以操共演练名为“沿岸驻军”,又找了至少八、九百的精兵化装成商人百姓沿路暗中保护。”
他说得轻描淡写,她听着却连连挑眉,“你就是这样去给太后祝寿?你以为京中的人都看不出你的诡计吗?”
轩辕策的脸逼近到她面前,“明烟,京中有不少的傻瓜,不过也确实有几个聪明人,比如你的前夫慕容眉,如果他如我所料还活着的话,必然会准备好一切等着我上钩。”
姬明烟呼吸急促了起来,“你凭什么认为他还活着?“前夫”这个词,我不觉得适合他。”
他微微一笑,“你在我身边时,我从未听你主动提起过他。好吧,我可以理解为你是为了不引起自己的心痛和我的嫉妒而不提!但是我也可以理解为是你知道了他平安无事,又因为无法回到他的怀抱而心中忧愤,所以不愿意和我提他。
“至于“前夫”一词……明烟,都到现在这种情况了,你还认为你回得去吗?慕容府的人会怎么说你?他们还能接受一个曾躺在我怀里的女人做他们的儿媳?”
她不禁紧咬住嘴唇,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那条伤腿。他有阵日子没说刻薄卑了,她几乎习惯了他的温存体贴,所以这突然而至的刻薄冷酷,让她心底故意淡忘的那层伤痛一下子又被揭开,一阵阵抽紧。
轩辕策意识到什么,将她揽入怀中,语调转为柔和,“明烟,我向你道歉。”
她苦笑道:“堂堂临江王,有什么可向我这个小女子道歉的?我实在是承受不起。”
静默片刻后,他轻声问:“这些日子以来,你真的一丝一毫都没有对我动过心吗?我不知道你心中是怎么想我的,但是我心中是怎样想你,你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我有时候真是恨,恨你的无动于衷、冷模无情!”
姬明烟贴着他的胸口,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变得激烈而紊乱,就如他的呼吸一样失了规律。
她真的是个无动于衷又冷模无情的女人吗?
若真是,她不会宁死也要回江北。死,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解月兑办法,逃离的办法,因为如果她再停留下去……就会彻彻底底地失落了她的心。
若她是那样的女人,这一次她不会不惜用生病折磨自己的这种方式,阻止他回到江北去。
因为就在他决定进京的那一晚,她作了一个恶梦,梦中他抱着她走在一片荒原上,四周忽然万静齐发,他却仍拚死护住她,从他身上无数个静眼流淌出的鲜血,是那样真实的恐饰,让她在梦中吓得连喊都喊不出来。
她不能让他白白去送死,她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现在的轩辕策对她来说,已不是掠夺者那么简单了。
这个男人,是她命中泣定的天魔星。夺走她平静的生活、夺走她的灵魂、夺走属于她的一切,现在连她恨他的力量,也已被夺去……
从江南的临江到江北的京城,乘车要走十天,乘船七天即可抵达。
但因为现在是冬季,江面到处都结了冰,乘船的速度慢了,所以轩辕策先是乘车活着江南之岸行进了五天,然后再通过一处河道较窄、江面还未冻住的地方乘坐小船过江。
姬明烟沿途细心留意,果然看到有不少商人或旅客模样的人闲散似地跟在他们的人马周围,距离不超过百步。眼前能看到的,至少有一、两百人,若是出现紧急情况,大概一下子窜出来的人数会增加到更多吧?
拓跋隆来找过她两次,轩辕策都没有拦着,她便和他说了几句话,但是她身子不适,表情也冷冷淡淡的,拓跋隆便没有多打扰,说的也无非是让她多保重身体之类的客套话。
但是她心里明白,拓跋隆必然还有重要的事情想和她谈,只是碍于每次轩辕策都在身边,所以没有开口罢了。
有一次轩辕策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忽然诡异地笑道:“你以前的一个提议倒是有些可行性。”
她不解地看着他。
“这家伏似乎看上你了。”轩辕策斜睨着她,顺手替她将一束散发重新盘好。
她挑着唇角,“是吗?可惜他不是东辽王子,否则我或许可以凭去换取点情报。”
他骤然街吻住她的唇瓣,狠狠地咬了她一下,“或许我该高兴,因为除了我,还有别的男人也对你垂涎三尺,这说明我的眼光不差。不过其实我很不高兴,若不是留着他有用,我早就把他的眼珠子抠出来了。”
他的血腥言词让她皱了皱眉,“那你应该把连建澄、樊世朝他们的眼珠子都抠出来才对,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男人见过我。”
“我最该做的,是剁掉慕容眉的手。”他笑得诡矣邙放肆,“但是为了你,我会放他一马。其实倘若他肯和我做个朋友,我们联手,天雀根本不用把东辽放在眼里。”
“你为什么这么抬举一个你的手下败将?慕容眉不过是初出茅庐的一个毛头小于,不懂军事,不懂仕途、经济,做事莽撞缺乏深思熟虑—”
“明烟,你这么眨低他,是怕我杀了他?”轩辕策打断她后面的话,“你既然是他的妻子,当然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我不认为慕容家会傻到拿上万的人马和整个慕容家的荣辱,去交给这样一个没用的人,除非他们是为了毁掉慕容家的声誉和前途。”
她默然许久,又问道:“我们到了京城会住在哪儿?”
“京中我有住处。在城南,是我父亲当年在京为王的时候住的,虽然比不了临江王府,倒也还说得过去。”
他看着她正在悄悄地按摩着自已的大褪,便按住她的手。
“你还希望自己能重新站起来?”
“总不能一辈子做个只能坐在轮椅上的废物吧?你以为你能抱着我上上下下多久?难道你就不会有老到走不动路的那一天?”她设意识到自己这白话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却明显感觉到履在自已手上的那只手突然紧紧地握住她的,等她抬起头看他对,他却故作平静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时……我们已经可以谈到白头到老这件事了?”他终于转过头来,眉眼中的笑意掩都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