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熟悉的尖叫声,把肺都喊出来似的,平常会让她发毛,但现在她正需要这种发泄!
凭着一股冲动,蒋时钰脚踩着红白拖鞋,身上穿的是磨出毛球的运动服,没有半刻犹豫地冲到对门前,手推了红色油漆已经斑驳的铁门,居然咿呀的轻松开启。
八成是刚才那群闯进来美其名试胆的小表做的好事。
不过鬼屋应该不用关门,谁会无聊到上门偷东西?万一拿到沾染秽气的东西,不就一身楣?
夜深露重,静寂到呼吸的声音都可以听见,脚底每踩一步就出现沙沙声,不管脚步落得再怎么轻。蒋时钰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如果想要尖叫释放压力,大可去看球赛臣。
她怎么会挑这么经济实惠的事情做?脑袋永远在奇怪的时候变得灵光。
突然,右边的肩膀好像被戳了一记。
不对!这一定是错觉,怎么可能有人站在右手边?这里的隔局和她住的地方相反,右手边应该是门。
“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气若游丝,就在右耳。
连回头一探究竟的勇气也没有,啊的一声扯开嗓门,气灌丹田,蒋时钰用尽吃女乃的力气尖叫,“鬼啊!”
鬼?鬼在哪里?带着极为兴奋的眼神环顾四周,但她都还来不及问话,眼前五官十分清秀的女孩已经冲出大门,而且笔直朝对面砰的一声用力关上铁门。
原来她是邻居啊!这邻居运气也真好,第一次来探险就可以看见,不像她都来埋伏好几个晚上,老是遇上有人喊鬼,就她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半个,运气直一背。
“真的有鬼!表出现了!”蒋时钰全身发抖,缩在餐桌下。
她怎么会运气这么好!不知道买乐透会不会中奖?
蒋时钰折腾了大半夜,只要躺在床上就会想到对面……唉!主卧室的窗户就正对着13号,就算拉上窗帘也锁紧门窗,阖上的眼皮就是不安分,最后,她是整个人蜷曲在床角,好不容易睡着,却睡不到三小时就让闹钟叫醒。
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慎重纪念医院,精神不济让她没有放亮罩子,居然直接就和纪勤之对上眼。
“早安。”
“怎么?看见我的脸像踩见狗大便,难道我的长相不入你的眼?”
蒋时钰翻着白眼,皮笑肉不笑的谄媚,“此人玉树临风,仅只天上有,怎么会跟狗大便画上等号呢?”
“没睡饱?小心别把病人给摔残。”
“你这人怎么嘴巴这么坏?有事针对我来就好,干嘛要诅咒病人?”
“菩萨心肠耶!所以昨晚恩蒙佛祖召见?”
亏她还把纪勤之当成风度翩翮的有礼绅士,人不可貌相啊!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是佛耝,就是祖上积德了……不对,这件事怎么可以怪罪祖先。
“难不成撞鬼?”纪勤之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
“你怎么知道?”
“你不就住追远街14号,只要附近方圆一公里内,随便找个人问都知道13号是知名的鬼屋,生人勿近,连带相连的房子都倒霉到没人敢住,只是最近听说陆续有人搬进去住,还有一家准备要开店,卖什么还不清楚。怎样?对方是美女还是帅哥?”
“如果你这么好奇想知道,把八字给我,晚上帮你们引荐,让她去找你,搞不好你们一拍即合,现代人鬼恋,新一代的宁采臣和聂小倩马上合体上演倩女幽魂。”蒋时钰只差没有送他一个恶狠的鬼脸,这家伙从那天让她出糗后,每次见面就喜欢捉弄她,从言语到行为上,无一不缺。
在以讹传讹的流言中,她居然变成倒追纪勤之,还有更夸张的说法是那天的实习生报到大糗事,是她为了吸引他的注意?
特意出现蠢行为来吸引男人的青睐?那些听信八卦的人到底有没有用脑袋思考加以判断?被笨蛋吸引的人叫什么?大笨蛋?大蠢蛋?
“这倒是不会,你也知道医院什么最多,尤其我又在外科。”
“你的意思是你有看见过?在这医院?”蒋时钰瞠着黑白分明的大眼,非常灵动。
“你说呢?”加快脚步,很快就走赢小短腿,其实也不能说她腿短,毕竟他身高有一百七,但偏偏走路就是一副闲散样。
蒋时钰也跟着加快脚步,“你不要吊人胃口,告诉我哪里见过?手术室还是急诊室?”
马上把那地方列为禁地,在离开慎重纪念医院前,绝不踏进一步。
哈!就是喜欢这点才逗她,又圆又大的眼睛直觉让他联想到可爱又天真的幼犬,只要拿颗毛球在眼前晃着,就会又跳又跑的追逐。
“你问什么年纪的?”
“还有分年纪?”她倒抽一口气。
“当然,棺材装的是死人,这句话总耳熟吧?”
“你嘴巴还真不吉利。”
“真话刺耳,病人来这儿看病,总不会是希望医生隐瞒病情吧?所以我是实话实说。”进了茶水间,他替自己倒了一杯现煮的黑咖啡,“要喝吗?”
“要!”蒋时钰需要的不是一杯,而是一壶,如果咖啡因可以动脉注射,她应该是第一位挂号。
纪勤之才刚倒给她一杯,就看见她连闻香的动作也没有,对嘴就咕噜的干杯。
这咖啡豆一磅要价两千块,是顶级的蓝山,怎么被她这么一喝,就跟随处有的便利商店咖啡豆一样?
“好喝吗?”
“好喝,可以再给我一杯吗?”她捧高杯子等着。
“不要!你根本没喝出咖啡的浓香。”
“重点是咖啡因的多寡。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大不了下次回请你一杯。”撇撇嘴,她承认是比超商卖的咖啡豆香浓,还带着淡淡的甘味,“不过这个茶水间好气派!”
除了自动咖啡机上放着温热的黑咖啡,三芳还有排放整齐的杂志和报纸,柔和的鹅黄色墙壁还嵌着一盏海芋灯,更别提显眼的L形棕色沙发上放着两颗毛绒绒的米色大抱枕,看起来很好睡。
怎么办?她真的好想睡觉!
“这是我的办公室。”
“你的恶势力有这么大?”一月兑口而出,蒋时钰就知道该糟,都怪精神涣散,让警觉心下降。
“恶势力?”
“你听错了,我讲的是有魄力。你二疋是具备寻常人所没有的魄力,才能成为外科第一把交椅外,还能把医院管理得有声有色。”
“所以你听过我的事迹?”啖了一口浓醇的黑咖啡,微微炭香在鼻尖窜动,纪勤之对于含有咖啡因这类的饮品非常节制,毕竟他的手是要拿刀的,任何会影响稳定性的事情,他绝对敬而远之。
会喝起咖啡是有原因的。
“拿着手术刀威胁要割断纵贯线老大的喉咙这件事吗?”
“你不怕?”
“怕!我怕到全身在发抖啊!所以没事我先出去,不打扰你休息。”
“我觉得你真的很有趣!我记住你了!”
不会吧?蒋时钰忙不迭的离开,要关上门前不忘挣扎,“如果可以把记住换成礼貌的点头微笑打招呼更好!”
想知道的问题答案,完全没有着落,反而还引来一个更大的麻烦。
“我知道了,谢谢纪医生的指导。”蒋时钰突然大喊,同时恭敬的对门板敬礼。
一切、颓势来得及挽救吗?
回头,蒋时钰挂着完美的微笑,“陈姊,你怎么站在这里?”
陈姊是护士长,但在同僚间最有名的身分是慎重纪念医院的消息包打听。看着陈姊笑得暧昧,蒋时钰真想一头撞死自己。
“你不要误会!”
“我知道,年轻人嘛。”
“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姊离去的脚步让她明白什么叫大势已去的感慨,无端惹得一身腥就是在讲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