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情不好?”康润之在餐桌的另一边坐着看她画画,她晚餐只吃一点点便不吃了,然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看看墙上的挂钟,都过了一个小时。
他起身起了两杯乌龙茶端过来,再给她两个河诠麻槽,往往吃过甜食后,她会比较愿意开口。
幸好这招还管用。
“润之。”她淡淡的唤。
“怎么了?”他暖暖的回应。
“如果有一天你再婚了,你会寄喜帖给前妻吗?”
“我会再婚吗?不知道耶!况且,要寄喜帖也要有住址才行。”他深思的说:“我怀疑我会做出那么欠扁的事吗?还是,你不幸遇到了?”
馥雨喝口热茶,落寞的一笑。“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喜帖,寄到学校的办公室,确保我一定能收到。”
“真差劲!直接撕掉就好了。”
说得也是,若是寄到她娘家或外公家,他们一定会替她撕了,以免刺激她。
“我一直很好奇,第二次拍婚纱照的心情是怎样?不过从照片中看,他笑起来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应该会是个好爸爸。”
“你还忘不掉他吗?”他自己也知道没那么快,只能等待时光流逝,有一逃谠方的脸会在记忆中模糊掉,拼凑不出轮廓。
“很想忘掉,但他们总喜欢在我的伤口上撒盐。”她眼底凝满了一片难以言喻的痛楚。
“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即使我要你陪我去参加他们的结婚典礼?”她妻楚地发出一丝冷哼。嘴巴说说谁不会,当初蓝松乔不也对她山盟海誓?
“可以,我陪你去。”不管她做什么,他都挺她。
馥雨从他的脸上读到他的真诚,她的委屈和怒气不禁软化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发泄情绪。”
“你跟我见外,我反而生气。”他扬起眉笑道。“想去参加他们的婚礼,我奉陪,我会把你打扮得比新娘子更美……不对,你不必打扮也比她美啦!”
馥雨被逗笑了。“我一时气话,你别当真,我不会随他们起舞。”
令天下大老婆最难受的便是外面的小三居然比她老、比她丑,难不成老公是真心爱那个小三?她终于可以体会城安娜王妃的心情了。
“馥雨,一昧的隐忍只会得内伤,那些得意忘开的人不会记得他们是如何伤害别人,不晓得别人会痛。”
“我知道,所以我打算出门一趟。”
“去哪?”
“原本属于我的那间房子。”
康润之微楞了一下,随即伸手轻拧她的鼻头一下。“我开车送你过去,然后在楼下等你。”
“怕我发生危险阿?不会……”
“不要让我担心。”
“好吧。”
她回房换好衣服,对镜梳理妆容时忽然想到:若还没离婚,今天便是她与蓝松乔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多讽刺。
原来她已离婚八个周了,小日子过得真快。
康润之将她送到结婚时父亲送的公寓大楼的楼下,告诉她半小时内下来,否则他会上去找她。
馥雨答应了,坐电梯上楼,回想当初自己有多兴奋,终于佣有一个宾全属于自己的家了,即使婚后要与婆婆、小叔同住,她也乐意。
从小案亲每个月寄给她的生活费,妈妈和外婆都会帮她存起来,祖父母给她的零用钱便足以支付念大学的开消,而存下来的数百万元,一半付了蓝松杰换心脏的费用,剩下的也在婚姻生活中用掉许多。
只要蓝松乔依然爱她、忠诚待她,她不觉得可借,因为松杰也是她的家人。
女人啊,面对爱情都傻呼呼的,只要老公还爱着她,婆家也认同她,辛苦付出也不会后侮。
真正令女人死心,同意离婚的原因有一百种,但追根究低,其实只有三个字:心无情!
因为他不爱你了,露出无情无义的嘴脸伤害你,他却一脸无所谓。
不想一辈子痛苦的话,就自己走开,放手让他去。
苗馥雨自己逃开了,因为小三挺着肚子说要搬进来住,不娶也要一尸两命在她们家!苗馥雨几乎崩贵了,蓝松乔却要她走,不要“刺激”周凌霜,他说她很烦,看要回娘家还是去死随便她……
如今她又自己走回来,开始严重怀疑当初是不是蓝松乔与周凌霜串通好演出的一幕好戏?
不管真相如何,她是离婚了,又回来面对伤害她的人。
门铃响了,门开了。
蓝松月有点错愕。“大大……大嫂!”
馥雨星眸含笑地点点头,“松月,我已经不是你大嫂,叫名字就好。”
因为她态度和善,再加上措手不及,蓝松月一时反应不过来,便教苗馥雨堂而皇之的进到客厅,一屋子人全噤了声,包括蓝家老小,还有周凌霜的父母,应该正在商量婚礼细节。
蓝松乔恍地站起身,“你来做什么?”
馥雨神色自若地扬扬后,取出皮包里的喜帖,亮在手上。“蓝先生和蓝太太不是寄喜帖到我上班的地方,怎会不欢迎我来?”
“我疯了才寄喜帖给你!”蓝松乔叮了一跳,但随即将目光转向周凌霜,“你寄喜帖给我前妻?”
“我……”周凌霜是算准了没人会真的去参加前夫的婚礼,才故意寄喜帖过去,要气一气苗馥雨。
但所有人都用一副“你疯了”的眼神看她,让她本能的想否认。
“不要想否认,有邮戳证明,信封也是有人亲笔写的,可不是我的笔迹。”馥雨将喜帖掷在茶几上,忽而笑道。“这组沙发、茶几还是我的嫁妆昵!奇怪了,新任蓝太太都没有嫁妆吗?会不会连新婚卧房的床组衣柜都没换,继续用我买的床睡觉?也对啦,偷情的小三哪有自尊心,连老公都抢了,这个家连同家具自然也要一起抢过去!新人旧家具,正好可以一起取笑前妻笨得拱手让江山。”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自在,包括周家父母。
周凌霜原只是心头一阵慌乱,却被她讽刺得满脸僵硬,一肚子大,怒道。“是你自己签字离婚的,现在又来啰嗦什么?这些烂家具你稀氨就搬回去啊,我马上买新的,我又不是没有钱。”
馥雨点点头,“你当然有钱,只是不愿意砸在松杰的医药费上,当年你忍痛分手。直到我们结婚,松杰动过心脏手术,你便请调至蓝先生任教的学校,开始死灰复燃,有意重续旧情,但一直等到松杰不幸病逝,你才大力全开,一心一意要把我的丈夫抢走,连同我的房子。”
周凌霜气得呼吸急促,破口大骂。“你少来这里信口开河想污蔑我,松乔才不吃你这一套!你这个被老公抛弃的女人还想怎样?快点滚出去!”
蓝松乔也是脸色一寒,不想节外生枝,忍气道。“苗馥雨,我们都离婚好一段时间,你今天才跑来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馥雨冷冷地望着他,“我根本不想理你们,谁教你们要来招惹我!既然都收到你们寄来的喜帖了,我一定会准时参加婚礼,你们等着啊!”
所有人的脸色都一阵青一阵白。前妻要去婚礼会场?光想便直冒冷汗。
“你……”周凌霜直接承受几道责备目光,全是你惹出来的!
“还有啊,既然收到喜帖,理应送上贺礼。”馥雨面无表情的冷笑一下,取出一枚小得不能再小的钻戒,不脸喘嘘地摇摇头。“你们瞧瞧,有见过比这颗更小的钻戒吗?当初蓝先生就用这枚小得可怜的钻戒骗走我这间房子。现在,你们用喜帖跟我要贺礼,我就把这枚小得可怜的钻戒还给你,你也把房子还给我吧!”
蓝松乔的脸色十分难看,下额紧绷,“你……你不要作梦!房子在我的名下就是我的,当初是你心甘情愿付出这一切,我不欠你的!”
周凌霜立即加码还以颜色,“老公你说得太好了!苗馥雨,你不要自取其辱想找我们麻烦,我们才不怕!”
馥雨又冒出了一声冷笑,“夫妻两人一样的没良心、不要脸,果然是天生一对!你们就开心的举行婚礼吧,我会去参加婚礼,分享你们的喜悦。”
卑落,馥雨将手上的钻戒丢给周凌霜,果不其然,她伸手接了。馥雨要笑不笑的瞅视着她,“我们婚礼上见真章,蓝、太、太!”
她转身走了,一屋子的人也炸开了。
一直到婚礼结束,他们都会“挫咧等”!
而苗馥雨根本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参加婚礼,只是想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不愿再三吞忍了。
她今晚的反击,值得掌声鼓励吧!
夏日的午后画阵雨,一下子而已。
将近两百公顷的动物园设有许多凉亭休息区,就近躲一下雨,顺便歇歇脚,喝点矿泉水,把零食水果也拿出来吃,觉得下雨也很好,将天空洗得净蓝,绿叶上的灰尘也被冲洗干净。
康润之舒心道:“忘记有多少年没来过动物园,我笑动物多陌生,动物笑我应如是。”
苗馥雨坐着踢踢腿,“没事来这儿散步,挺好的。”
“跟你在一起还真省钱,也不吵着要出国瞎拼。”
“干嘛吵?我想去就去了,看到信用卡帐单别哭啊!”
“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哭就不哭!”
“听你这么说,很想刷爆卡让你哭一次看看。”
“嘿!”他咧嘴一笑,心中默想:除非你要离开我,我才会躲起来哭。
馥雨拿一颗樱桃喂他吃,他也投桃报李的喂她,凉亭中只有两人,雨幕隔绝了外面的视线,自戍一方小天地。
他垂眸凝视她脸上每一寸线条,觉得无一不美,忍不住亲吻偷香她的小嘴,她用好笑的眼神看着他,亦轻轻柔柔地给他一枚香吻。
如果说被爱比爱人幸福,这话说得对,但他不全然同意。年少时那段急就章的婚姻,他被爱得比较多,但他的心智尚未成熟,还想四处玩耍把妹,导致后来两人彼此怨很,前妻带着他父母支付的留学金离开,毫不眷恋地飞走了。那时候,他只想跳起来欢呼,他又自由了!
而今经过岁月的历练,他清楚知道自己要什么样的女人,不害怕失去单身时潇洒的自在,不在意承担更多的责任。
她的名字叫苗馥雨。
他对她别无所求,只要她别离开他,乖乖的让他爱就好了。
她不项多做什么,只要常常像现在这样静静地依偎在他怀中,跟他说东说西,说到有趣便大笑起来。
他爱极了她的笑容,总是用宠溺的眼神望着她。
“馥雨。”
“什么事?”
“跟你在一起,连动物园都变成浪漫所在。”
“突然下雨,有点扫兴啦!”
“下雨好啊,人生几回雨中谈心?”
她微微笑,“你今天变诗人了?”
“湿答答的湿人吗?那我冲去琳雨……”
“不要啦!”
馥雨拉住他突然站起的身子,笑他幼稚,幸好这时有其他游客也进来躲雨,康润之又乖乖的坐下,收起保鲜盒放进背包。
一大两小的二名游客都穿着新买的雨衣,应该是妈妈带两名小男孩出来郊游,走累了进来休息一下,小阿抢着坐下,妈妈撩下雨帽,竟然是蓝松月。
馥雨面无表情,心里哭笑不得。
蓝松月也大感意外,“大嫂……不,馥雨,又见面了。”好奇的看着她身旁的男士。
馥雨对康润之道:“这位是蓝先生的妹妹,我以前的小泵,跟我很好,现在不方便来往了。”
康润之点点头,才懒得给蓝家人好脸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