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意着新生活开始的相亲活动,在随后的一个小时内进行得可以说是相当顺利,屠瑞瑞怎么看怎么满意,对方没戴她讨厌的靛青色小礼帽,没穿她讨厌的七分窄管裤和尖头漆皮皮鞋,更没蓄上她最最讨厌的山羊胡,彷佛面前这位不再是稍显老成并有点像书呆子的大学教授,而是她一直以来魂牵梦萦的理想情人了!
她总是起个头后让对方把话连续不断地接下去,如此一来,既展示了他的博学又表现了她的温婉,最重要的是不用操劳到她的脑子,这样她就可以把快乐和享受的情绪一直保持下去了!
就在屠瑞瑞貌似听得聚精会神的时候,从她身边倏地扫过一阵凉风,随即一个人影落在了她与相亲对象之间的空位上,她听到他们俩在互相打招呼,她前一秒还像报废了的弹簧一样松弛无力的神经,在看到那人一身潮男打扮的瞬间,终于一下子恢复到了原始状态,就如同射杀猎物前最后一刻,弓弩上紧绷着的那根弦。
“嗨,好久不见,屠瑞瑞!”周蒋扭过头来跟她打招呼,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眼神里透着阴冷的嘲笑。
屠瑞瑞咬紧牙关后还是不禁打了个冷颤,几次想要避开他阴晴不定的逼视,但两人之间就像有着奇怪的磁场一样,她的感官、感觉统统深陷在他的眼神所散发出来的沉郁气质里,不可自拔。
“你们认识啊?”相亲对象段言明知故问。
身为周恒的大学同学,段言和周蒋认识也有好些年了,却是头一次见周蒋为了男女之情而伤神动怒,周二少不是素来多情却也薄情的吗?不会是真如周恒所说的,杨宗保终于碰上了穆桂英,这跟头一栽就是一辈子?
“不算太熟,是吧,屠瑞瑞,屠小姐?”周蒋明显是在讽刺,他也想克制,也想象个成熟理智的成年人那样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可是不行,他做不到不妒火中烧,不能不在乎她对自己的一再冷落,却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
之前所做的压抑和反抗,在此刻看来除了可笑还是可笑,他现在才了解,他刻意回避的这一个多星期的自我冷静期,完全就是个屁,纯粹就是自残自虐,自从遇见她这个冤家,他爱她、他想要她早已是不可违逆的事实!
屠瑞瑞的眼神凝滞,墨色在眼底一圈圈晕染开,“嗯……不熟,反正又不重要。”语调轻得好比浮云,更像叹息。
确实不熟,她的第一次给了他;确实不熟,记忆里他反复提起,他爱她;确实不熟,她这九天以来诸多的胡思乱想,都是虚妄……她知道,这该是她的命,热烈的爱从来都不属于过于平凡的自己,所以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怎样,换个地方吧?我请客,法国料理。”尽避她的云淡风轻一再让他心中的怒火热烈燃烧,但他的自尊心还没有低贱到能够允许他在熟人面前,彻底毁了自己洒月兑不羁的华丽形象。
明知他中意这只老兔子还敢帮她乱撮合,事后又故意露口风给他,是他亲爱的大哥一手导演了这出好戏,为的不就是想看昔日情圣的自己今日痴情的卑微、落魄样吗?
他是爱了,可他也还是那个风流倜傥、优雅不凡的大艺术家周蒋不是吗?
屠瑞瑞突然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向他们鞠躬,“先生们,抱歉,我头有点痛,就不奉陪了,告辞了。”
二十九年的人生经历告诉她,把握自己能把握的,把握不了的一开始就别奢求,因为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
说完她绝尘而去,而他健步如飞,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如盛怒的歹徒一般吼道:“你这女人,再敢无视我试试看!”
她扭头,怒意终于从眼底流泻了出来,“周先生,我跟你不熟,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周蒋又恨又狠地盯着她,在确定她无所畏惧之后,他强行拖着她离开了茶屋。
在他看来,对付她这样的铁石心肠,只有大刑伺候了!
他早该觉悟的,早该用吼的震住她、用赖的缠住她、用狠的绑住她……
屠瑞瑞被他甩进了车子,来不及呼痛,白色跑车就已经载着他们冲上了国道,她赶紧怕死地系好安全带,默默等着他发完疯后放她一条生路。
半小时后,目的地到了,正是周蒋在文山区的那栋白色别墅,屠瑞瑞却不依他了,一下车就想往反方向逃跑,但还是慢了周蒋半步,随即就被揪着衣领逮了回来。
兔子瞪着精明闪烁的眼睛抗议道:“你这是绑架!”
“你本来就是我的!”恶狼回以充血的眼睛和沉闷的咆哮。
“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的第一次都给了我,你就是我的。”
“你胡说什么?”她窘呆了,气鼓的两颊红艳艳的,她身为女方、身为吃大亏的一方都不愿再追究此事了,他一个男人倒要以此为把柄敲诈、勒索她了?还有没有天理啊?
“为了你的第一次,我已经和女朋友掰了,所以你必须对我负责!”周蒋逼视着她,像要一口吞了她。
屠瑞瑞咬牙切齿道:“说谎,你说谎!你和你的女朋友明明还好好的,我上周三还见到你们在露天咖啡馆谈情说爱!”
“什么?上周三……我们早在你拒绝我的那天夜里就分了手,我比白开水还要清白!”
“花心萝卜!那一定是你又勾搭上了其他女人,总之,我上周三下午五点十五分确实看到了,你在你的店的隔壁的那家咖啡馆里,和一个美女亲了嘴!”她推拒他的拉扯,气得直跺脚,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正大发醋劲。
“那个……哦!那个只是同学聚会好不好,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啊?我们这些人都是搞艺术的,一个比一个张扬开放,蜻蜓点水式的亲吻别说是异性之间,就连同性之间也常会有的。”周蒋突然一顿,眼睛刹那光彩大放,开心地嚷道:“你在吃醋对吗?一定是吃醋了没错!”
这下换屠瑞瑞傻了眼、愣了神,竟乖乖地任他抱、任他亲、任他对自己胡作非为,不但奸没捉到,对他又爱又恨、又怯又惧的心思倒是曝露无疑了。
那天之前,她会不时因想起他的那张蓄着山羊胡的脸而笑得格外开心;那天之后,除了工作以外她很难打起精神,总觉得心里像被洪水洗劫了一遍,荒芜了,唯有对他的想念像杂草般无限蔓生着。
以前再怎么艰难,都不曾那样孤独过;以前再怎么无聊,她总能找到事情做,把自己哄开心了……在此之前,她认为自己是无条件的乐天派,但自从遇见了他,她才知道她不是,她变贪婪了,渴望为他所珍惜、为他所爱。
舌头在齿龈上扫了一圈,周蒋为自己的这个发现有点小得意,兴奋得血液直冲脑袋,他现在就想向全世界宣布,屠瑞瑞在乎他,屠瑞瑞为他所有!
他像得到了生日礼物的孩子一样高兴,忽然将她拦腰抱起,不顾她的尖叫,迳自狂肆地咧嘴大笑,轻快矫健地朝屋内走去。
“今天你就嫁给我啦!今天你就嫁给我啦……”他唱着歌走上楼梯,走进卧室……将她欺在身下,一起躺在摇摇摆摆、清清凉凉的大水床上。
她的一双小手急忙抵制在他的胸膛上,恼羞成怒道:“姓周的,你脑子的结构是不是太原始了一点,我……我有说过我要和……你做什么吗?”
“你想我做什么呢?”周蒋用膝盖顶开她的双腿,索性将她抱起坐在了自己腿上,双手搂着她的腰,不时勾弄着她瀑布似的乌发,温暖又暧昧,“警告你别乱扭,蹭错了地方后果自负啊。”他笑着逗她,爱极了她羞窘的模样。
屠瑞瑞发觉自己的手不知该往哪里摆了,挣月兑不了,可是类似护住胸口这样的动作又显得十分傻气……最后她只好将手掌抵在他的两肩,尴尬得都快哭了,“我……别逼我啊,不……不然我就掐死你啊!”
她瑟瑟发抖的身体明显出卖了她低弱的战斗指数,他露出了个可以清楚看见他两排利齿的超大笑容,“掐吧,反正打是情骂是爱。”
“谁爱你了,少……少臭美。”他的目光太灼热,她撇开美目,撒娇似的声明,“可以交往看看,但不包括任何……激……激烈运动,可以先看个电影、吃个饭、喝个茶、旅个游等等,可以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嘛!”
从了就从了,看在周蒋三番两次大胆示爱的份上,也看在她对他确实有那么点好感的份上,更看在她二十九岁了都没真正谈过恋爱的份上!
沉思了几秒后,周蒋挑起一边的眉毛盯着她,盯得屠瑞瑞心里直发毛,他舌忝着唇魅惑地道:“可我是肉食动物,是精力旺盛的二十七岁正常男性,你让我天天吃素,你认为可行吗?”
“二……二十七,你才二十七,比我还小两岁呐!”屠瑞瑞惊讶得捧着他的脸,左摇右晃看个没完,他居然才二十七,那她……不就是老牛吃女敕草了吗?呜呼,实在太丢脸了!
“现在不是流行姐弟恋吗?而且根据医学统计,女性的寿命也比男性的长,所以我们很配、超配,配得不得了!”他抱紧她,嘴巴好几次都贴在了她来不及躲闪的小脸上。
“可恶,我后悔了,取消交往,取消!我要回去再好好想想!”姐弟恋耶,对她来说,这分明就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嘛!她从来不是个洒月兑的人,是个做任何决定前必须反复考虑,直到有了十足把握后才敢行动的老古板,她必须回去重新心理建设一下,否则她很难面对他、面对他们越加难测的未来。
“嘿,宝贝!”他猛地收紧手臂,猛地攫住她的嘴唇,狂肆地吻着她,掠夺她的芳香甜蜜,不让她的小脑袋瓜去深思那些无聊的世俗偏见。
“啊……不……”屠瑞瑞想抗议,但舌头已然不是她自己的了,他的舌头勾着她的做尽坏事,纠缠着放不开。
“嗯,宝贝,你惹火了我知不知道?你总能轻易地击溃我理智的防线,也总能轻易地撩拨起我心中的怒气、火气,还有无尽的对你的,你知不知道?”她的沉醉教周蒋满意,他改为一小口一小口吸着她的舌、啜着她的唇,偶尔也轻啄她的脸颊与鼻子,她的一切本该属于他。
理智告诉她要推开他,可是她没有,她甚至用双臂环住了他的脖子,头侧向一边,陶醉地被吻,迷醉地回吻,尽避动作青涩却足以勾起对方全部的欲火。
他顺势将她压回身下,在她清醒过来前再次疯狂侵占她的桃唇樱口,吞噬她的呼吸、霸占她的灵魂,除了他,她也想不了其他。
屠瑞瑞揪扯着周蒋的衣领,害怕他皮肤灼热的温度,像是要把自己烤干一样,她的肺在燃烧,她的唇与舌和他的牵扯出无数的银色丝线,淋漓地浇灌着越来越饥渴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