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工作室里,到处摆放着陶制品,完成的陶器收纳在红桧木的大柜子里,半成品则按照客户的订单依序放置在桌上。
一名年轻女子皱眉盘坐在椅子上,一手把玩着花瓶,一手拿着话筒。
“上次我按照讨论出来的设计烧制,结果你说不要,那我也认了,这次你又想拿什么理由退货?我可不允许有人一再嫌弃我的孩子,不想要就算了,少来烦我!”
她不悦的吼完,正要挂断,电话那端传来焦急的声音。
“等等!罗小姐,妳不要这么冲动嘛!上次是我们不对,但这次是业主要求……”
“去你的业主,当初是你跟我谈的,都讲好了现在才给我搬出业主?那他干嘛不在我做之前来靠夭?我们就按照合约来吧,等着收我的赔偿单!”罗杏懒得跟他啰唆,用力挂断电话。
去他的!竟然一次又一次挑战她的专业?下次再跟这间公司合作,她就把名字倒过来念!
罗杏的脸上满是怒意,烦躁地伸手搔头。
她是个陶艺家,前几年开了自己的工作室,一方面创作喜欢的陶器卖给散客,一方面接受公司行号的委托烧制陶器。她创作的陶器很有格调,质量又好,所以很快就打出知名度。
她热爱陶艺,深信会来买陶器的都是懂得欣赏的人,无论客户有什么要求都会秉持专业做到,但不代表她可以任人耍!
遇上奥客,她可以比他更奥,宁可赔钱也不愿意受侮辱!
“唉!烦死了。”左手的食指隐隐作痛,罗杏仔细一瞧,才发现是昨天烧制陶器时不小心烫伤的伤处。
她再次皱起眉头。创作时她的注意力全放在陶器上头,完全没注意自己受伤了,现在才有感觉。
罗杏啐了一声,道:“医药箱在哪里?”她动作粗鲁地翻箱倒柜,一扯动手指头,又哇哇大叫,活像被烫的小白鼠。
这时,电话再度响起。
“我就说过不想合作,是听不懂喔?”她以为是对方不死心再次打来骚扰,劈头就骂人。
“咦,小杏,妳不想帮我烧制陶器吗?”温柔的嗓音里满是困惑。
这声音……罗杏瞪大眼眸,神色懊恼。
“唐妈妈,对不起,我以为是之前那个客人。我怎么可能不帮您呢?就算是天塌下来,我还是会帮您烧制陶器的!”她马上道歉,并笑嘻嘻地道。
罗杏口中的这位唐妈妈,是个美丽又高雅的妇人。
几个月前,唐母主动找上门,一开口就称赞这些陶器好有个性。
很多人都赞美过罗杏的作品,但是这位妇人笑起来好温柔,说起话来真挚又热情,让罗杏一眼就喜欢上这位长辈。
两人相谈愉快,很快就熟悉起来。
“呵,小杏真可爱。”唐母笑了笑,“遇上不开心的事?”
“哎呀,谈生意总是得这样,没差啦,我习惯了。”罗杏率性地伸手搔头,突然哀叫一声。“啊──”
“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的手指头!罗杏甩了甩红肿的手指,深吸口气。“唐妈妈怎么会打电话来?”
“喔,我是想问之前向妳订的陶器烧制好了没,如果好了,我下午过去拿。”
“烧好了,我本来就想替妳送过去。”
“不用,怎么可以让妳跑这一趟?我过去拿就好。”
罗杏转一下圆圆的眸子,笑嘻嘻地问:“唐妈妈,只有您在家吗?”
“不是啊,我儿子也在,所以有人看家。”
一张充满阳光的笑脸浮现罗杏的脑海。“唐妈妈,下午我会去那附近买东西,就顺便把陶器送到您家,最近天气冷,还是我跑一趟吧!”
“这样啊,小杏真贴心。”
“呵呵,这是我该做的嘛。”罗杏笑得有些心虚,因为,她会想主动送件,全是因为私心。“那下午见啰。”
结束通话后,她飞快地清点商品,哼着歌开始包装。
※※※
下午,接近约定的时间,罗杏便抱着箱子坐上机车,前往唐家。
来到唐家后,当门一开启,她看到美丽的妇人,立刻眉开眼笑的打招呼。
“唐妈妈午安。”
唐母虽已年过半百,但保养得宜,看来年轻又有活力。
“快点进来。”她热情地拉罗杏进门,“外面很冷吧?赶快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现在是寒冷的十一月,冷风飕飕的,这丫头的鼻子都冻红了。
罗杏一走进宽敞的客厅,便将手中的箱子放在桌上。
“没有那么冷啦!”她笑了笑,“这是上次您订的陶器,您先看看满不满意。”
“好好好。”这孩子的眼中只有陶器,可真是用心。唐母拉着她坐上沙发,打开箱子。“哇,真美,跟我想象的一模一样!”
“喜欢吗?”
“好喜欢!谢谢妳啊,小杏。”
唐母喜爱艺术,有回看了陶器展,就对陶艺很有兴趣,无意间找到了罗杏的工作室。看着罗杏的作品,她可以感受蓬勃的生命力,立刻被它们吸引,经过相处了解罗杏后,她更佩服这个女孩对陶艺付出的热情。
“我只是尽力做好自己的工作罢了。”罗杏微笑,盯着光泽温润的陶制品,目光柔和。“要做出好作品不难,难得的是遇上懂得欣赏它们的人,可以为同样喜爱它们的顾客创作,我很开心。”
对很多人而言,陶器不是艺术品就是可以拿来盛装物品的器具,但对罗杏来说,每个作品都是付出无数心血所完成,意义非凡。
“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唐母拍拍她的肩膀,认真地说。
罗杏笑着点点头,接着,她不由自主地东张西望。
“唐妈妈,不是说唐光在家吗?怎么没看见他?”她佯装不经意地问。
唐光是唐母的儿子,每次唐母来工作室时总会和罗杏聊得忘我,好几次都是唐光下班之后顺道来接人。
“唐光没在家啊,他要去确认建材,到工地去了。”
罗杏愣住,“您不是说儿子在家?”
“喔,是唐泽啦!我没跟妳说过吗?我有两个儿子,唐光是大儿子,小儿子叫唐泽。阿泽是外科医生,时常在医院值班,像今天也是清晨才回来,所以妳没见过他。”
原来是唐妈妈还有另一个儿子。罗杏叹口气,难掩失落。还以为可以见到唐光呢……
“咦,孩子,妳的手指怎么啦?伤口都溃烂了!”唐母注意到罗杏左手食指上的伤,皱起眉头。
罗杏回过神,一脸不好意思。“呵,不小心烫伤了,一时忘记要处理。”
唐母难以苟同地摇头。“什么叫作忘记处理?不会疼吗?我看了都觉得好痛。”她关心地念了几句,旋即站起身。“还好阿泽在家,他最会处理伤口了,我去叫他起来。”
“唐妈妈,不用麻烦,我自己处理就可以了。”罗杏实在不好意思麻烦别人,连忙拉住她的手。
“没关系,那小子是医生,有伤员当然要医治啊!何况妳来者是客。放心,阿泽很善良,不会觉得麻烦的。”唐母拍拍她的手,立刻上楼喊人。
罗杏拒绝不了她,看了一下手指头,叹口气。
没多久,唐母的声音再次出现。
“阿泽啊,小杏是我的客人,要好好的处理她的伤口喔。”
一道温醇的嗓音隐含笑意,“好,我知道了。妈交代的事,我哪次没做好?”
罗杏连忙抬起头,看见一名高大的年轻男子优雅地走下楼梯,视线往上移,一张俊雅的脸庞映入眼帘。
整齐有型的黑短发衬托出他完美的脸型,黑色的粗框眼镜下是一双锐利的狭长眼眸。
此刻他带着笑,眼睛微瞇,看起来很温柔,薄唇上扬,展现迷人的弧度;身穿灰色的横条纹毛衣,一双长腿包裹在卡其色的休闲长裤下。
当他来到面前,罗杏不由自主地仰起脖子。
天啊,他好高!
“你有多高啊?”她月兑口而出。
“一八八。”唐泽挑起眉,依然面带笑容打量着她。
她将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那双圆眼似是会说话,明亮又灵活,粉女敕的嘴唇没半点形象的张得大大的。
她的穿著打扮相当随性,而清秀的面容虽不是让人印象深刻的类型,但她一下子皱眉,一下子伸手抹着鼻头,举止率真,倒是挺可爱的。
“哇,比唐光还高。”
“妳似乎跟我哥很熟。”唐泽坐下,将老妈塞给他的医药箱放在桌上。
“见过几次面。”罗杏抬手搔头,这才瞥见他身后的唐母。“唐妈妈。”
“阿泽,你就好好帮她上药,我先把陶器拿去收好。”唐母抱起那箱陶器,笑着叮咛。
唐泽没有回话,目送母亲上楼之后,一双狭长的眼眸扫向罗杏的手指头。
“不好意思,还得麻烦你。”罗杏注意着他的视线,一脸抱歉地道。
“我妈说的,我是医生,这只是举手之劳。”他淡淡地说。
她望着他温柔的笑容,眨着眼眸。
他们兄弟俩的面貌有些相似,但气质截然不同。唐光浑身散发出阳光般的气息,笑起来魅力四射;唐泽则是斯文儒雅,笑容温和,像潺潺的流水,让人觉得舒服。
“你应该很累吧。”
“我看起来很累?”
罗杏摇头。他看来好优雅,一点都没有显露出疲态。“医生不都是很忙的吗?”
“刚刚才合眼,算忙吧。”唐泽瞥她一眼,仍笑容可掬。
“呃……对不起。”她非常愧疚,赶紧垂首。
他拿起棉花棒开始处理她的伤口,启唇道:“妳就是我妈常挂在嘴边的陶艺家?”
“我是做陶艺的没错。唐妈妈常提起我啊?我们是挺聊得来的,唐妈妈很懂我的作品,我很高兴可以认识她……喔……”他的动作看起来很轻柔啊,为什么上药的力道这么重?伤口好痛!
“嗯……我怎么看,都觉得像是二流陶艺家。”唐泽俊容亲切,但冷不防地冒出这句话,让人呆住。
“你说什么?”罗杏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错愕地问。
“『二流』不好听吗?那『业余』可以接受吗?”他以冰凉的药膏擦拭她的手指头。
她皱起眉头,想抽回手,却被他抓得更紧。
“什么二流、业余?若是对我的作品有任何疑虑,欢迎你指教,犯不着这样讽刺我!”
“我对陶艺本来就没多大的兴趣,是我妈老是买妳的作品,不想看到也难,现在知道罗杏是怎样的人,更不值得我浪费时间了解妳。”唐泽不顾她的挣扎,继续替她上药。
好痛!他果然是故意这么用力的!
罗杏难以置信,他怎么可以顶着这么温柔的笑脸,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你根本不认识我,凭什么这样说我?”她气急败坏地道。
唐泽冷冷地看着她,“陶艺家是拿什么创作陶器?就是这双手,不是吗?”他用力抓着她的左手,“会把重要的手弄伤,还任伤口溃烂,连自己的双手都毫不在乎,却说自己对作品有多认真,谁相信?”
那是烫伤,若及时处理,并不会轻易发炎,按照伤势来看,她根本是放任它不管,要不是顾虑老妈,他压根不想浪费时间治疗对自己毫不在乎的人。
他那冰冷的语言鞭入罗杏的心扉,让她愣住。
“我不是不在乎,是当时太忙了,我想要尽快完成作品,才会没注意……我本来就想好好处理,是忘了……”对上他冷厉的眸子,她倏地止住话。
借口,都是借口,他说得没错,她是不在乎自己的伤势!
“连痛都能忘记,妳对陶艺还真认真。”唐泽嘴角上扬,“看来我得好好认识一下妳的作品。”
他的口吻真讽刺!罗杏知道自己不对,但他怎么可以一再说话酸她!
“唐医生关心病患的方式还真让人难以承受。”她隐忍着怒火,瞪着他说道。
唐泽瞇起眼眸,觉得这句话很可笑。
“我只是觉得替妳疗伤很浪费时间,哪来的关心?”看她气得脸色涨红,他又说:“这样想会让妳开心的话,我是不介意妳的误解。”
可恶!他根本不是什么温柔男子,而是嘴巴坏得要死的欠扁男!
“我一点都不开心!放开我啦,我不需要你帮我疗伤。”她气得站起身。
“都处理完了才说?很会挑时机。”唐泽瞥了她挣扎的模样一眼,冷不防地收回手。
“啊──”罗杏一惊,狼狈地倒向他。
他不动如山,稳稳地扶住她的身子。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扬起一贯温和的笑,关心地问:“罗大师,还好吧?”
“小杏怎么啦?”唐母见罗杏似乎差点倒在地上,惊呼一声。
“罗大师要跟我说谢谢,结果没有站稳,我刚好顺手扶住她,没事。”
“那就好。不过,要是真摔倒了也有阿泽在,别担心。”
“是啊。”
罗杏非常确信,若唐妈妈不在场,唐泽肯定会冷血地推开她!她瞪着他没有半点温度的冷眸,浑身一颤。
“罗大师怎么不说话?真的摔疼了?”唐泽微笑着问。
罗杏推开他,咬牙切齿地说:“多谢唐医生关心,我、一、点、也、不、疼!”
他瞥一下落空的手,淡淡地说:“好吧。”他看向母亲时,又恢复温和的表情。“妈,罗大师是个很有趣的人。”
“是吧?”唐母认同地点头。“你们好像聊得很愉快。”
唐泽看一眼罗杏气红的脸,微微勾起唇角。“也许罗大师不这么认为。”她的个性可真容易模透。
开口闭口都是罗大师,分明是在嘲笑她!罗杏用力咬着唇,对上他俊雅的笑容,气得胸口郁闷。
这男人真是表里不一!
※※※
罗杏告诉自己,唐泽是个机车的家伙,必须避开他!
然而,唐母非常喜欢那批陶器,坚持请她来家里吃饭当作答谢,加上唐光也在,她实在很难拒绝。
于是,罗杏再次出现在唐家。
“小杏,这是妳爱吃的糖醋排骨,快趁热吃。”唐母热情地招呼着。
“多亏小杏,我才可以吃到大餐。”唐父笑容满面。
“才不是呢!唐爸爸难得回台湾,唐妈妈是特地做给您吃的。”
唐父是名机师,在国外工作,偶尔才回家一趟。
“不管是给谁吃,都是我精心准备的,快点吃饭吧!”
“听见没?别觉得拘谨。”唐光开口,夹了块鱼肉放入罗杏的碗中。
“谢谢唐大哥。”罗杏看着他灿烂的笑容,不由得痴痴笑了起来,飞快地吃着饭。
唐光真的好有魅力喔!
“我们都这么熟了,干嘛这么客气?”唐光拍拍她的头,“对了,妳不是说想看房子的设计样品吗?”
他是建筑师,经营一间建筑设计公司,在业界颇有知名度。
“对啊,虽然我们的领域不同,但多看看别人的设计总是好的。”
“下星期我就能完成案子,妳可以找时间来公司找我。”
“太好了!我一定会去打扰你的!”
“我奉陪到底。”
坐在罗杏对面的唐泽始终不发一语,瞧见她一脸雀跃的样子,微微挑起眉。
“快吃饭吧。”唐光微笑道。
“好!”罗杏喜孜孜地吃饭,不经意地对上一道锐利的眼神,立刻绷紧身子。唐泽干嘛摆出那种阴险的笑容看着她?
唐泽淡淡地别开眼,优雅地喝着汤。
应该是她想太多吧?罗杏甩开古怪感觉,将视线拉回唐光身上,笑着和他聊天。
这顿温馨的晚餐在愉悦的气氛下结束。
饭后,唐父在客厅里看报纸,唐母则在厨房里切水果,而罗杏东张西望的追寻唐光的身影,见他上楼去了,便跟着走向楼梯。
当她准备上楼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忽然挡在她面前。
“呃,唐泽。”他怎么会突然出现?罗杏连忙往后退,仰头看着他。
她不到一百六十公分,在他面前就像个小矮人。
“手伸出来。”
“要干嘛?”她眼神戒备的望着他。
“是要我硬来还是自己伸手?”唐泽语气温和。
这句话会不会太暧昧?罗杏脸一红,“你在说什么?”
“看来是喜欢我用强的。”他佯装无奈,强硬地攫住她的左手拉到面前。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拔高语调,当看见他仔细端详她的左手食指,才镇定下来,蹙起眉头。“原来是想看我的伤口。”
“要不然妳以为我想做什么?”打量她全身上下,唐泽笑了笑,“我没这么好的胃口。”
“啊?”罗杏听出他话里的含意,立刻暴跳如雷。“还真感激你的没胃口!”
她到底哪里得罪了他?就算她漠视自己受伤的手,也跟他没半点关系啊,为什么老是讽刺她?
他的嘴巴真的很坏!
“是吗?”唐泽气定神闲的应了声,抽回手。“上次我说的话倒是有听进去,伤口好很多了。”
“当然得听,否则又要被骂是二流陶艺家。”
“妳不是吗?”
罗杏倒抽口气,觉得他的笑脸真是欠扁。“不是!”
他轻哼一声,瞅了她一眼。
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罗杏别开脸。
“虽然你讲话很机车,不过你还挺有职业道德,还会关心我的伤势。”这么一想,她认为他这个人还算不错。
岂料,唐泽下一秒又让她改变想法。
“妳会错意了。我会看妳的伤口,不是关心,而是妳是我妈的客人,如果妳的伤口还没好,她八成又会在我耳边唠叨。”他双手环胸,语气冷淡。“我可不希望再次莫名其妙的被人吵醒。”
这下,罗杏终于明白他为何看她不顺眼了。“你……”
“我总不能拒绝我妈的请求。”
她深吸口气,咬紧嘴唇。
“放心,我绝对不会再麻烦你了。”他真是小心眼!
“希望妳说到做到。”
罗杏瞪着他的背影,“你也是这样对待唐妈妈?”
“罗大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对待我妈了?”唐泽的笑容温和又无辜,反倒显得她的质问很无礼。
“连唐妈妈都不知道他的真面目?”罗杏喃喃自语,突然觉得唐泽好恐怖,不禁头皮发麻。
哇!她怎会招惹上这个月复黑男?她不敢继续多想,没察觉唐泽狡诈的笑容,飞快地转身奔上二楼,逃之夭夭。
“以后还是少来唐家为妙。”
虽然唐妈妈很好,唐光很诱人,但唐泽是狡猾的狐狸,她可不想被耍得团团转!
罗杏拍拍胸口,来到阳台。
看见前方那个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她心中的不悦瞬间消失。
“唐光……睡着啦?”她雀跃地上前,看见他正闭眼休息,马上放轻脚步。“这样的他也好迷人。”
罗杏的神情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是,她喜欢唐光,他可说是她幻想中的白马王子!
她不自觉地凑近唐光,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的睡容,突然感到口干舌燥。
他看起来好好吃……
罗杏的身子微微颤抖,一股冲动让她失去了理智,俯亲吻他。
这个蜻蜓点水般的亲吻教罗杏心跳加速。
忽地,一道温醇的嗓音传来。
“罗杏,我妈请妳下楼吃水果。”
她慌张地转过身,一张笑容可掬的俊容映入眼底,剎那间,她的喉咙像是卡着鱼刺,说不出话来。
“妳看起来好慌张,发生什么事了?”
唐泽是何时出现的?罗杏打量着他泰然自若的模样,脑子里一团混乱。
“没事!”她赶紧回答,心虚地低下头。
依他的个性,若看到她偷亲唐光,肯定会说出来嘲笑她吧?
可是,他这么狡诈,也有可能假装不知道,然后找个“好时机”说出来!她胡思乱想着。
“嗯,唐光也在这里?”
咦,会这么问,表示他没看见吧?罗杏这下松了口气,“呃,他睡着了。”
“不叫醒他?”
“我看他好像很累的样子,你看着办吧。”她不敢看他,仓皇地逃开。
唐泽看了一下睡着的唐光,接着眼眸锁定那慌张的背影,一手抚着下颚,嘴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