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举动对刚相遇的两人而言,实在过于亲昵,也有点……暧昧,互望彼此的视线忽地对上,神色同时一僵,不太自然。
“艾瑞克,教授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譬如我后来回去后……我没有回去?”他歉然的表情一现,夏弄潮立即不安地咬咬下唇。
“实验室在二十年前爆炸了,许多的研究资料毁于一旦,即使后来新实验大楼落成,但研究成果并不理想。”
“什么?!那我存在的纪录……”她不敢问,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也被炸成碎片。
“自动消磁,不存在。”她被列为失踪人口,成为一起悬案。
“……”夏弄潮顿感胃口尽失,眉间轻染一丝惆怅。“教授有留下备份挡案吗!”
“没有。”他重誊了一份,但毕竟年岁大了,某些非他经手的部分记不得了,因此资料残缺不齐。
这种情况下,他的研发小组实验进行得并不顺利,到某个关键点就无法跨越,迟迟在原地作业。
目前的进展仅能连接一小段时空,从甲年取一物到乙年,由乙年送一物到丙年,时间相隔三年左右,不能再长,而且停留在物品实验阶段,活体实验从未成功过。
“那师母呢?她一向细心,应该有保留教授的遗物。”如果可行,她必须独立完成当年未臻稳定的时空机器。
“她……不在。”他不希望她俩碰面,因为母亲很自私,始终对她心存莽蒂,明明是她一时的错手令人家回不了家,却反过来怪她害他们一家从此不睦,夫妻感情失和。
唉死最优秀的学生一直是父亲心中放不下的罪,他极力想弥补,镇日关在实验室里思素解决方案,十天半个月不回家是常有的事,连母亲带鸡汤去为他补身也视若无睹。
久而久之,夫妻情分越来越薄,在最后的几年形同分居,母亲因此心里有怨。
“嘎!师母也过世了。”夏弄潮弄拧他的意思,不无遗憾。
“……”一滴冷汗暗流,一个谎通常要用无数的谎来圆。
“艾瑞克,你有黑眼圈耶,你到底几点起床?”
“很早。”他根本一夜没睡。
“请问你那么早起来干什么,该不是你会认床,我占了你的床,你就睡不好吧!”她得早日学习独立,不能有依赖别人的念头。
“不是。”主因是她,但又和她无关,是他把她看得比自己重要,整夜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想出去找工作,你可以帮我吗?先把自己安定好才能做其他的事。”她模模手上的银环,心情稍微笃定,只要它还在,她仍有机会回到原来的时间点,在爆炸前回到实验室。
前提是,找到她要找的人。
“我不赞成你去工作。”
“为什么?”
“因为你不需要工作。”
“谁说的,我要养活自己。”
“不必,我养你。”
“……你又不是我老爸-”
“我可以娶你。”
奥!奥。嘎!一群乌鸦在天空飞。
败沉默的一刻,带着一丝室间。
丈夫养妻子天经地义,月兑口而出的一句话不全然是戏言,虽未经深思熟虑,蓝雁行却越想越觉得可行。
只是,夏弄潮并不这么想,她觉得自己只是过客,有份工作只是为维持生计,更重要的任务还是找到人一起回到原本的世界。
因为腕间的手环发出微光,显示另一只较小手环的主人也在这座城市里,她能这么快打起精神,其实也是因为这点。
但她所不知道的是,她要找的人就在眼前,当年私着她叫姊姊的小表已长大成人,在这个时空她是找不到年幼的蓝雁行的。
而不想她为生计奔波的男人并未告知她实情,一口否决她的决定,大男人的认为自己又不是养不起她。
两人一言不和就吵了起来,各有所坚持的争执不下。
夏弄潮觉得他管太多,除了她的家人,没人有资格理直气壮养她一辈子,她没那么窝囊要人“包养”。
里于一心想保护她,回报她昔日恩情的蓝雁行实在看不惯她的顽固,一时忘了自己是有婚约的人,忍不住用最名正言顺的名义开口。
他用婚姻保障她的未来。
最后的结果是各退一步,她想找份钱多事少离家近的工作,他负贵提供,而他对她的要求是她必须住在他家,不能有撤离的念头。
被句话说,就是他能对时刻刻盯着她,她是他的贵任,他会牢牢的看紧她,以免发生教人意想不到的意外。
所以不懂文书处理的夏弄潮成了蓝雁行的私人秘书,她不用任人呼来唤去,只要跟在他身边就好。
“这里就是你的公司?!”
搭乘直线攀升的透明电梯,可窥见客楼层的职员忙碌不已的身影,来来去去地拿着公文、影像手机,在数不清的电脑间走动,一边与同事互动。
雄伟壮观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词,楼高二十五层的“擎宇集团”相当的大,员工少说有上千名,每个人表现出的形象就是专业,让人不敢小觑。
看在原本以为是小企业的夏弄潮眼中,她心里是既震撼,又有点不安,并不善于与人相处的她一直以为自已这辈子会埋首于实验室做研究,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到大会司上斑的一天?
“嗯!三家公司之一,这家规模较完整,编制也较复杂,适合你的诉求,短期打工。”他特意强调最后四个字,因为她之前说过不当正式职员。
其实她没说的下文他也一清二楚,她并没打算久留,等找到教授的儿子,便要一起回去属于他们的年代。
不过蓝雁行另有打算,他不主动告知身分就是不想她太早离开,他至今所做的一切便是为了等到她,现在终于让他等到,他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不然以她的资质,“寰宇”才能发挥她的所长,蓝雁行就是忌伟她如鱼得水,因为她的专注,两人相处的时间也会相对减少,这不是他所乐见的,她应该是只属于他一个人。
“咦!你事业做得真大,赚这么多钱不会累吗?要是我准会整天伤脑筋,烦恼钱太多怎么用。”夏弄潮是真的为他感到苦恼,钱财是带不走的身外物,哪天懒得呼吸了,这些财富就成了烫手山芋。
人人想争,人人想夺,却不一定人人能得到,其中的过程可能暴力、可能血腥,还会危及原本交好的情谊。
“如果有想做,或非做不可的事,有雄厚资金的支持便方便许多。”这是他连开三家公司的原因,以“擎宇”、“天宇”支援一开始最烧钱的“寰宇”。
“你想的满多的,换做是我,只做自己想做的工作,其他事留给有能力的人去苦恼。”咦!人造花吗?
夏弄潮看到长长的走廊上摆了几盆绿色擅物,还开着鲜艳花朵,她以为是假的,上前一模才发现手指上站满花蜜,它们是真的。
“我可以把这句话当是赞美吗?”他是有能力的人。
“看你公司人才济济,管理上井然有序,我能说不是吗?”她自个说完自个发笑,不知职场伦理地拉拉他的袖子。“我先说好,我若做得不好,你不能怪我,新手上路难免笨手笨脚。”
他打趣地说。“我本来就没敢指望……”
一只小粉拳朝他手臂捶下。
“喂!我只是说说而已,你还真顺着接呀!我可是天才少女夏弄潮,没什么事能难倒我。”她学习能力强,很快就能接受新事物。
“动手是恼羞成怒的表现,殴打上司是绝对禁止的行为,看来雇用你是我错误的决定。”他故意一脸懊恼的说。
“去!少看不起人,我一定要让你跌破眼镜。”夏弄潮仰鼻哼了声,神情何其嚣张。
她自己也没想到,才和艾瑞克认识没几天,感觉上就像早已熟识的老朋友,她可以放松心情的和他交谈,也能打打闹闹地斗嘴。
惫有,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很保护她,而且有某种程度的“谦逊”,对她从不曾发眸气地高吼,而且很忍耐的讲理,说服她同意他的想法。
说来好笑,他竟然会怕她,让她非常错愕,她只是轻轻的一瞪眼,他马上禁声,表情很无辜,好似她在他孩童时期曾很威严地管教过他,让他留下阴影,不敢造次。
事实上,蓝雁行对她的感觉很复杂,她是他的弄潮姊姊,但也是第一个吸引他目光的女孩,他敬爱她,也想疼惜她。
“努力呀!弄潮妹妹,我非常期待你给我的惊喜。”他笑着揉乱她一头黑发,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其实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弄乱她的发,以前他只能嫉妒二叔独占她的美丽。
败多事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他早就喜欢上她,但是他当时以为不过是习惯、是依赖,毕竟他打小就爱跟在她身后打转。
闻言,她没好气的一瞪,趁机掐他手背。“敢叫我弄潮妹妹,你活得不耐烦了,我明明大你好几岁……”
占她便宜。
前行的男人忽地停下脚步,大掌轻捂她小嘴。“见过人体解剖吗?你想当实验品上解剖台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唔……唔……”把手拿开。她听得懂他的暗示,用不着以闷死她的手法做为惩罚。
不是每个人都有穿越时空的经验,做研究的又大都是疯狂分子,她的无心之语若被有心人听到,后果不堪没想。
“我是为你好,不想你因此受到伤害,蓝教授临终前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如有万一,凡事以她为第一优先。
听他说是因为教授的关系才对她特别关照,夏弄潮有着深深的失落感。“我对人生充满希望,不会自找死路。”
他改捂为抚地轻触粉色唇辫。“也许我把话说重了,但我的出发点是为你好,越少人知晓你的存在你就越安全,我不让你出去工作,也是为了进免你遇到熟人。”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他要防范得滴水不漏,不教意外发生。
“我了解你的顾虑,不过,你也未免抱太久了吧!我是人,不是抱枕。”怪了,他几对把手放在她腰上的?她一点也没察觉到。
似乎这才发觉自己自然而然地揽上她的细腰,蓝雁行发征地看看自己的手。
“再多点肉,你会是性感尤物。”
手感不错,就是太瘦了。
她略微狰狞地假笑。“你都是这样骚扰你的贴身秘书吗?”
闻言,他哈哈大笑,“你是第一个。”
他没放开,反而抱得更紧,似乎以逗她生气为乐。
“艾瑞克,你是猪。”可恶,她非整回去不可。
“在公司,我是你上司,记得改口叫我总裁。”他担心她喊得顺口,有人出面指正她的“冒犯”,一不小心就说出他的本名。
“你……”她硬是咽下恼怒,朝他挥舞作势要他好看的小拳头,但是眼角余光一瞥见周遭的侍形,她神色微变地压低声音。“他……他们是怎么回事?冷气开得太强,一个个结霜凝固成冰柱了吗?”
懊诡异的画面,每个人都瞪大眼睛张大嘴,全部面向她……不,是艾瑞克的方向,眼神流露出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惊愕。
蓝雁行收起笑意,冷然一睐。“失业前中风症状,很快就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