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里一直都是死寂般的没有声音。
直到手术室的灯一灭,慕弈天、安咏心和宋蜜儿几乎是同时间从椅子上站起来的,长时间的麻木让宋蜜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身边的安咏心及时扶住了她,连忙说了句谢谢她就跟安咏心一起走到了手术室门口。
宋蜜儿很紧张,莫名的似乎比安咏心更加紧张,在外面等待的时候度秒如年,她可以感觉到大家都很担心,只是担心的人不同罢了,对于她来说,尽管不认识里面被动手术的人,她也期望那人获救,但她似乎更担心杜咏维,从他昨晚不安的状态可以知道,他有多重视这个手术,不知道他成功了没有。
很快。一张纯白的担架床被快速推出,床上的人只露出一张苍白毫无血色的小脸,看起来情况不太好。她被护士们簇拥着快速经过他们的身边推向病房,慕弈天心急如焚的看了担架床一眼,很想立刻追上去,但他知道更重要的情况在接下来走出的人身上。
杜咏维几乎是跟着担架床走出来的,宋蜜儿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小手攥得很紧,看着他缓缓的取下面罩,一脸俊颜苍白得几乎快跟担架床上的人媲美,这是由于一种极大压力和疲惫状况之下产生,那一瞬间,宋蜜儿的心莫名的抽疼,唯一的想法只是好好抱着他,让他依靠。
这一切收录在安咏心的眼里,大眼闪着点点光泽,她知道宋蜜儿的眼神所代表的含义,那是她看沈斯乔的眼神,是一种爱、一种痴。
慕弈天的凤眸微瞇,他紧张得快不能呼吸,低低的对杜咏维说,“告诉我,情况如何?”
“我不知道。”半响,杜咏维听到自己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一个未知之数,一句几乎从来没有从杜咏维口中说出的话。
“什么叫不知道!”只是一瞬间,慕弈天狠狠的揪住了杜咏维的衣领,嗜血的眸光乍现,薄唇抿得不能再紧,低吼,“你告诉我什么叫作不知道!”
杜咏维没有阻止慕弈天的行动,只是疲惫的解释,“你知道的,对于我来说,心脏搭桥手术没有任何风险可言,而关键在于于筱晴体质非常特殊,她有抗药性,这是我根本无法控制的,我尽力了,接下来,要看她自身与药物抗衡融合的意志力,但是……”
“够了!”慕弈天失控的狠狠给了杜咏维一拳,凤眸里几乎是暴怒的杀人光泽,他理智崩溃而狼狈的低吼,不准杜咏维继续说下去,怕听到让自己恐惧的事实,“是你,是你让我相信你的!可是最后你预备告诉我,你没有信心救活她吗?”
看着杜咏维被打倒在地,嘴角流出鲜红的血液,安咏心和宋蜜儿同时惊叫了一声,一个拉住了慕弈天,一个蹲在了杜咏维的身侧,宋蜜儿的小脸皱成一团,心疼地抹去他嘴角的血液,听见了自己哽咽的声音,“疼吗?”
“我没事。”杜咏维缓缓的说着,仍旧是看着慕弈天,“你在害怕什么?我并没有说过她会有事,你必须冷静一点,陪她度过危险期。”
“放开我,”慕弈天伸手推开了安咏心,几欲发狂的想再次欺上杜咏维,崩溃的大吼,“你这个骗子,你算什么天才医师,算什么世界级权威心脏科专家,杜咏维,如果你救不活她,我会让你跟她一起陪葬!”
“够了!”一声娇弱却含满怒气的吼声猛然响起,让慕弈天蓦地停止了叫喊,只剩下了急促的呼吸,而安咏心和杜咏维似乎也没有料到,这个吼声居然来自……宋蜜儿。
宋蜜儿拦在了杜咏维的身前,一张气呼呼的小脸直视慕弈天,看着他那双嗜血的凤眸居然毫无惧意,让安咏心有些惊喜,几乎没有人在看到慕弈天取下眼镜后的凤眸时,能够侥幸不被诱惑,更何况凤眸的主人正前所未有的暴怒,可怕之极,然而……她似乎一点也没有被触动。
“你滚开!”慕弈天怒吼。
“我不!”宋蜜儿倔强的抬起小脸,吼回去,“你明明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杜咏维的错,为什么要把你的害怕和绝望宣泄在他的身上?这是不公平的。”
一语,道破了慕弈天内心最深处的恐慌,他难以自制的战栗僳,可怕的说,“你在胡说!是他,他救不了筱晴,他是侩子手。”
“他不是!”宋蜜儿只是好心疼,她回头看了杜咏维一眼,发现他正错愕地看着自己,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转头看着慕弈天,认真而傻气的说,“也许就像你说的,在众人眼里他是天才医师、世界级权威心脏科专家,你们都认为他是无所不能的杜咏维,他不会累、不会倒,但为什么你们不问问自己,你们是不是太自私了?其实你们都在依赖他、都把自己的害怕和绝望建立在他身上,你们是不是认为只要有他一切都没有问题呢,所以只要他做不到你们就怪他?你们难道都不会担心,他也会害怕自己有做不到的事情吗?也许他偶尔也想要依赖一下别人,听别人说,就算做不到也没有关系呢?”
说这些话的时候,宋蜜儿若有似无也瞟向了安咏心,“你们都相信他是可以的,所以他一直在努力配合你们,尽全力去满足你们所希望的,可是你们谁肯想想他现在是不是累了、是不是接受着不仅担心患者、担心你们的心情,自己身体也到了极限的多重压力呢?你们……”
说着说着,不知道为什么,宋蜜儿小嘴一撇,就这样哭了出来,自己都觉得自己傻了,可是她就是没办法不心疼,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还有嘴角的血就急得要命。
“不要说了,傻瓜。”杜咏维起身,也扶起了宋蜜儿,声音柔和低沉得快不像他自己,大家都看不出来杜咏维究竟在想什么,而他只是看了慕弈天一眼,安慰的说,“不要担心,该做的我都做了,筱晴吉人自有天相,咏心,照顾弈天,我先走了。”拥紧怀里的人,杜咏维带着她离去。
而慕弈天完全是错愕的,他闭上眼靠着墙就这样缓缓的坐下去,抱着头无法言语,安咏心蹲在慕弈天的身侧,看着杜咏维和宋蜜儿离去的背影。
她知道,慕弈天把宋蜜儿的话听进去了,而她呢,真的也听进去了,心里有无预警的放肆扯疼,原来她和弈天都这样残忍。
苦笑,宋蜜儿说的对,他们都好自私,一直这样把一切都加诸在咏维身上,从见到咏维的第一天,他就一直在照顾她,在遇到沈斯乔之前,她全心全意的依赖他,遇到沈斯乔之后,仍旧如此,她似乎都没有想过咏维要什么、他在想什么,她只是在单方面接受他的疼宠,而弈天,强势如霸主的弈天,似乎也是如此。
对不起,咏维。安咏心心里深切地说着,从现在开始,她要改变,她不要再让咏维一个人承受,她也很庆幸,终于有一个人看到了咏维的内心,揭示了这一切的一切,蜜儿,也谢谢你。
她相信,宋蜜儿,不会只是咏维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回到家里,宋蜜儿还在哭泣,杜咏维似乎拿她没办法,只能一直哄着她,用自己最温柔的方式,然而他自己却不知道。
“傻瓜,不要哭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我不想哭呀,就是停不下来嘛。”宋蜜儿傻兮兮的吸着鼻子,看着杜咏维苍白的脸,豆大的泪珠还在滚下,“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明明你已经很努力了,他还打你、还责怪你。”
“笨蛋。”杜咏维拥着她缩在沙发里,“不要怪弈天,他只是太担心心爱的人罢了,任何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失控的。”
“我不管。”宋蜜儿傻傻的说,“打你就是不对。”
“好,不对不对。”他怎么从来不知道她除了傻气之外还赖皮,看来只有使出杀手镧了,“小甜心……我好累,有点头晕。”
这招果然很灵,宋蜜儿的眼泪马上止住了,着急的说:“啊?怎么办,要不要睡一觉?”
“奸啊。”说着,杜咏维枕着宋蜜儿的大腿,就这样睡在了沙发上,闭上双眼搂着她的腰,“我要睡了。”
啥米?他要这样睡哦?
“这样你会不舒服吧?去床上睡啊!”这样她也会很受影响呀。
“不会呀,我很舒服……”杜咏维轻笑,也许,他是真的累了,很累,不论是心还是身体,都累得一塌糊涂,终于他可以好好的静下来,回想医院里她那番话了,那番话深深击中了他,可怕得让他原形毕露无法伪装,可是为什么会那样轻松舒坦呢?万能的杜咏维……终于可以不用再万能了,呵呵。
为什么是她……宋蜜儿……是傻里傻气却可爱的小甜心……
“杜咏维……”宋蜜儿轻唤了一声,却发现小月复处的头颅没了反应,他睡着了?低下头倾听,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原来真的是睡着了。
一颗紧张的心缓缓放下,既然睡着了,就睡吧!她偷偷的盯着他的睡颜,心疼和不舍的情绪交杂,眨着大眼,在医院她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呢?挠挠头,她是不是太多事了,可是当时她的脑子里真的只有那些想法了。
看着杜咏维,目不转睛,许久许久,宋蜜儿情不自禁缓缓轻吻了他的眼眉,叹息,一个真实的感觉袭上了她的脑海,那样霸道得不容她有时间再考虑,是的,在他眼里,她也许是笨蛋傻瓜迟钝的小家伙,但那只是相对他而言,毕竟她仍旧是个女人,还是个言情小说作家,她知道这个感觉不是普通的心疼和不舍,她想,她喜欢上杜咏维,甚至爱上他了。
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不自觉被吸引了,不仅因为他符合她心目中完美男主的形象,更因为那个完美男主其实就是她心中所渴求的。
也许最初只是因为她花痴,但慢慢的认识他,知道他其实并不完美,还老是喜欢欺负她,看她窘迫的样子,但是她就是没办法,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一个真实、比不完美而更完美的他。
这个男人最初用过最难听的词汇侮辱她,把她形容成有钱就能上床的妓女,然而他却也在她最危难的时刻挺身而出救了她,没有放任她被糟蹋。
这个男人外表成熟风度翩翩,像个绅士,却总爱在私底下对她做一些情侣间脸红心跳的事情。
这个男人有着宽阔可靠的肩膀,让她不自觉想去依靠,似乎他能承担起她所有的不开心,而有时候他却脆弱得像个孩子依赖她,让她忍不住想去拥抱他、保护他。
……他们的点点滴滴在她心头萦绕,挥之不去,原来她已经将他这样深刻的印在了心上。
怎么办?杜咏维,我爱上你了怎么办?
“小甜心。”
“嗯?”
“我渴了。”
“噢,好,我给你倒水。”
“小甜心,我肩膀好酸。”
“啊?那我给你揉揉。”
看着宋蜜儿忙忙碌碌的身影,杜咏维偷偷的坏笑,他……似乎真的对她不太好,要不就是变成了虐待狂,反正只要看着她为他忙碌不停的身影,他就觉得开心满足,他一定是最近累得不正常了,呵。
“舒服一点了吗?”宋蜜儿眨着大眼问他,自从给于筱晴作了手术之后,他似乎就更加忙了,天天早出晚归,她没有去问太多东西,想来也知道于筱晴手术之后需要做很多恢复工作,他也没有在她面前抱怨过任何一句有关的事情。
但她看得出来他很累,每天回家的时候身上都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眉间的褶皱也加深了,好吧,她也不是不知道他在故意折腾她,但有什么办法,她确定了自己的心,所以只能这样继续傻气的心疼他。
而他呢?算了,一切都好像不可能嘛,他是因为她的稿子才好心帮忙的,况且……他身边已经有了那样优秀的安咏心,她算什么呢?
“嗯。”杜咏维靠在沙发上点头,半晌没有听见宋蜜儿说话,仰头,发现她正在发呆,“小家伙,在想什么?”
“啊?没有呀。”宋蜜儿回神,继续敲着他的肩膀问:“明天还要去医院吗?”
“暂时不用了,筱晴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我可以休息两天再去。”
“真的?太好了。”宋蜜儿松了一口气,似乎他能好好休息,她就比任何人都开心,这也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到于筱晴的事情,这证明一切都雨过天晴了,真好。
听到宋蜜儿的口气,杜咏维不自觉勾唇浅笑,心里一股暖意让他难以言明,他好像……最近有点太依赖她了,只要她在他身边,他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而她,几乎对他予取予求,她究竟在想什么?
像是想到了什么,宋蜜儿慢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既然某人明天要休息,那她有个事情必须问清楚了,深吸一口气,宋蜜儿叉腰气势汹汹起来,“杜咏维!”
“干嘛?”杜咏维吓了一跳,这女人变脸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他似乎没有得罪她耶。
绕过沙发,走到他身边坐下,宋蜜儿瞇瞇小鹿般的大眼,恶狠狠地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说:“世界级、权威、心脏科、专家、天才医师、杜咏维?”
倏地,杜咏维就知道她的意思,立即换上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想起身,“那个,我想起来我还有点……”
“坐下!”宋蜜儿一把拉住了杜咏维,大吼,“你是什么狗屁妇产科医师!说,你干嘛要骗我!”
杜咏维瞇瞇黑眸、揉揉耳朵,女人的吼叫功力果然还是有一套的,这个要怎么解释?直接说从一开始我就不安好心的帮你,其实只是觉得你有意思,你的身体让我很满意,呃,这样说的话,就玩不下去了吧?
“说呀,为什么?”这个问题在宋蜜儿的脑子里已经徘徊了很久很久了,他明明就有一个全世界给他的这么风骚的名号,为什么还要骗她,还、还在诊疗室对她做、做那种事情,真是太可恶了。
“这个实在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杜咏维郁结地蹙眉,怎么平时这个小家伙这么好唬弄,到关键时刻就聪明了起来?“其实是……”
“你该不会是……”宋蜜儿脑里形成了一个自己肯定的想法,她惊愕的指着杜咏维,“你、你该不会真的是……是那样的吧。”
“是怎样?”看着她夸张的表情,杜咏维突然好奇她到底认为是哪样的。
“哎哎哎!难道真的是吗?”宋蜜儿一脸痛心疾首,“你怎么可以这样。”
杜咏维唇角抽搐,所以他到底是怎样了?
“虽然我也觉得妇产科医师很伟大,可是你怎么能冒充呢,其实心脏科医师也很不错的,你就算当不成妇产科医师也不必这样偷偷模模的冒充呀,不过说起来挺心酸的,你是不是从小就想当妇产科医师,结果被迫学了心脏科呢?”
抽搐,杜咏维觉得嘴角很僵硬,最后,所有的话到了唇边都变成了一句苦肉计,“噢,我头晕,我一定是太累了。”
“啊?”看着杜咏维一下子再次往她身上躺,她其余任何想法都瞬间抛弃了,“又晕了?你是不是弄坏身体需要补补了。”
他的确需要补补,是补补精神创伤,这个小家伙的想象力太丰富,丰富到他无福消受,他保证,他其实没有那么想当,嗯,妇产科医师。
“也许吧。”
“那你睡一下吧,明天我给你炖汤好不好?”
“我要喝冬瓜排骨汤。”
“那个没营养。”
“不管。”
“杜咏维!”
“嗯哼。”
“好吧。”
“哈哈哈!大功告成!”宋蜜儿小心翼翼的存好稿件,轻轻地合上了计算机,开心的在沙发上蹦蹦跳跳,手舞足蹈,“终于完稿了。”
气喘吁吁的跌坐在沙发上,宋蜜儿乐不可支,似乎没有一次完稿像这次一样兴奋,Bingo,找个男主在身边果然有速度、有感觉多了,她相信这一定是她有史以来写得最好的一本小说,以他为原型的……好迫不及待想让他知道她完稿了,她想让他第一个知道。
可是他休息了两天一大清早就又去医院了,现在才中午,他还没那么快回来呢。
不管了,宋蜜儿乐呵呵的起身,她去医院找他当面告诉他不就好了?对了,她还炖了他喜欢的汤,一起带去给他……哈哈。
“咚咚。”
敲门声响起,埋头思考方案的杜咏维头也没抬,低沉着声音缓缓飘出,“进来。”
门,轻轻被打开,来人几乎没什么走路的声音就悄悄来到了杜咏维的身边,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杜咏维倏地抬头,几乎还没看清楚来人,自己的胸膛就被人霸道地占领了。
错愕了一秒,杜咏维很无奈的轻笑摇头,“咏心。”
安咏心乐不可支的坐在杜咏维大腿上,撒娇的靠在了他的胸膛,一双纤细的手臂也任性的勾住了他劲瘦的腰耍赖,“你好久都没有这么抱我了,你都不爱我了。”
“乱讲。”杜咏维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因为她的话心里软成一片,宠溺的将她圈在怀中,“是你现在不需要我了,你有沈斯乔就够了。”
“才不是!”安咏心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身,低声说:“他是他,你是你,没有人可以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你是独一无二的。”
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怪怪的,“你该不是有什么要求我吧,说这么多谄媚的话有阴谋哦。”
“你怎么可以这么冤枉人家嘛,我都是真心的。”安咏心噘着唇。
“你呀,还撒娇,都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杜咏维修长的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丝,轻抚。
“我是一百个孩子的母亲都好,在你面前我都是个孩子,哼哼。”安咏心孩子气地笑着,半晌,没有出声。两人就这么静静的靠着。直到安咏心带了哽咽的声音缓缓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轻轻一震,他故作不明白的说,“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
“你明知故问。”安咏心趴在他的胸口,生怕自己会大哭,“我好自私对不对?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会伤害到你,我只知道有你在一切就不会有问题,我好坏,从来都没有考虑你的心情,其实……不是这样的,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嘘,别说了,我知道。”杜咏维缓缓闭上的黑眸,生怕自己会泄露了脆弱的情绪。
“你不知道。”安咏心任性执拗地揪着他的胸口不放手,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襟,“我真的很坏,我明明知道你是因为我才离开杜家,跟杜家闹翻……”
“不是的,我是因为跟他们理念不合,我喜欢学医……”
“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学医,成为心脏科医生是因为什么吗?我母亲死于先天性心脏病无法救活,你害怕我会遗传到,也会突然死去对不对?不管是离开杜家还是临时转系读医学都是因为我、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