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湖
极目眺望,眼前的不远处是一片浩瀚无垠的湛蓝海洋,在一望无际的平静海面上,粼粼波光,似无数的小小碎星在海中闪动着。
然而这样风平浪静的宁静时刻,却被一阵刺耳的争吵声给破坏殆尽,此时,一双半魅的眸,随着不远处的吵嚷声,缓缓望去。
“何太太,你跟你老公怎么可以这样?倒了我们的会钱还想逃跑到香港去,这还有天理吗?”一个女人的吼叫声,几乎掀翻了何宅的屋顶。
“那些钱可都是我的血汗钱啊!如果你今天没有吐出来,我就跟你没完!”女人叫嚷着,又是喊又是闹。
匆匆赶回澎湖老家的何如诗,人还没进屋,就遇上一群特意堵着家门口,死赖着不走的债主们,非要她今天给一个交代!
“春姨、刘婶、任叔,我们并没有要逃债,实在是因为家里所有的钱全都让我爸给拿走了,我们必须先联络到他,才可以追回那些钱,请你们再宽限我们几天吧!”
“说的倒好听,谁知道你们一家大小会不会跟你那个不成材的老爸一样,拍拍,一走了之?”
“阿春说的是!彩霞,阿财是你老公,我们的钱也都是他给拿走的,你总得负起责任才对。”
顿时,吵嚷声再度四起。
“各位叔伯、阿姨,我们真的没有要逃避责任的意思,只希望大家再宽限一些日子,不然……等我把打工的钱凑齐了,再给大家一个交代,这样……”
何如诗话还未说完,某个沉不住气的债主,已是气冲冲的提着一桶凉水,当场就冲着她兜头泼下,将闪避不及的她淋得一身狼狈。
这突如其来的羞辱,令何如诗怔怔地倒退了几步。
就在这时,一双温暖而厚实的大掌从后方撑住了她,稳稳搭在她双肩上,瞬间为她带来了安全感,受到震动的她,缓缓回眸望去。
置、置留权?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他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只见这个恰巧出现在她身后的男人,完全挑错了出场的时机,因为被她所连累,也一并遭受到无妄之灾!
“那个……”用力抹去脸上的水珠,展名睿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一群“凶神恶煞”,淡道:“是不是只要付了钱,你们就可以放过这一家人了?”
啊,他怎么……
“当然,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身为何家最大债主的春姨,见有人要替何家出头了,连忙呛声。
于是,何如诗看着他先是慢条斯理地从身边的手提袋内取出一叠空白支票簿,接着又拿出他的钢笔之后,抬眸看向春姨。
“多少?”他问。
只见他那一副云淡风清的气势,完全将春姨一行人给震愕住,大伙儿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一阵,最后在一片默许下,债主团推派春姨出面交涉。
“还……还欠八……八十九万六千元。”
闻言,他停在半空中的笔忽然停顿了几秒,先是看了春姨一眼,接着他嘴角微扬,徐徐展开一抹笑痕后,低下头来,迅速在空白支票上填写一行数字。
“这样够吗?”他开了一张面额一百万的支票给春姨,“其余的就当作是利息,请收下吧。”
咦?“置留权,你——”
他淡淡打断何如诗,“我姓展。”
“展……展先生。”
“怎样?”他转过头来看何如诗。
“你真的有这些钱吗?”
他朗眉一蹙,“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就各方面看起来,你好像一直比我还拮据耶!”
这个狗嘴吐不出象牙来的死丫头,真没礼貌。
“尽管放心,这些钱不是抢来的,我也不是诈欺集团。”
没好气的简单解释后,他转眼看向讨债的一群人,冷声道:“既然已经还钱了,你们也可以离开了吧?”
春姨迟疑地接过支票,瞄了一眼支票上的面额,确定是写着一百万元整的大字后,诧愕不已的转头看了看其余的人。
接着,又是一阵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的看过一轮后,春姨才放心的又开口,“既然都还钱了,我们也没话好说,这是当初你那死鬼老爸签给我们的借据,还给你吧。”
话落,春姨随即从皮包内拿出借据,胡乱塞在何如诗的手上后,便领着一行人,悻悻然地转身离去。
终于,何家冰果室前,又恢复了往日的沉寂。
待人群尽散离去,只见他一声不吭,也跟着预备掉头离开,见状,何如诗赶紧追上前去,急急地喊住他,“展、展先生!”
他回眸看她。
“你怎么会想到要来澎湖呢?”她颇感好奇的问。
他却是四两拨千金的回道:“无聊,出来走走。”
“从台北『走』到澎湖?”她怀疑的挑眉一问。
“怎样?不行喔?”他双臂交叠,接着挑眉。
“那……你现在要去哪里?”
“回去。”
“可是,最后一班船已经开走了。”
“那又怎样?”事实上,他早已经预约了饭店,还有,他嘴巴说的回去,是回饭店去,不是回台北。
这时,何家大姊走了过来,连忙挽留的说:“展先生,谢谢你今天这么帮忙我们,不如今晚就留在澎湖,让我们作东,好好款待你吧?”
“对不起,我平日不太习惯到别人家中作客。”
这一句话,若换句话解释,就是他显少与外界沟通交流,甚至可以说,他几乎没有社交。
“可是,总是要让我们谢谢你啊。”何母坚持道。
“是啊,八十九万六千元不是个小数目,你总要给我一点时间商讨,我将来该怎么把这一笔钱还给你。”实事求是的何如诗,务实的说。
欸,等一等……
“不是一百万吗?”他问。
闻言,何如诗摆出一副“别想把我当成跟你一样凯”的表情,严肃回道,“其余的十一万四千元是你硬要耍酷白给别人的利息钱,为什么要我还?”
还真有她的!
对于何如诗锱铢必较的酸腐个性,他忍不住藏住一个笑,不以为忤的回道:“还钱的事,等回到台北再说吧,目前我并不急着用钱。”
原本他想再三婉拒的,但偏偏眼前一双双眨巴着渴求般的眸子,让他顿时显得有些左右为难。
于是,在无可奈何之下,风尘仆仆赶到澎湖“救美”的展名睿,半推半就的进了何宅。
当他一脚踏进了屋内,随即很巧妙的闪过遍地如同被台风尾扫过,四处七零八落的家俱物品,并且在一张木椅上落坐。
这时,何家大姊悄悄来到何如诗身旁悄声一问:“小妹,这位先生是?”
何如诗微笑介绍,“他是我在台北租屋公寓的对门邻居,性格虽然有点古怪,但人很好的,平日对我也挺照顾的。”
“既然这样,我们赶紧收拾一下屋子,不要怠慢了人家,要是失礼了,那多不好意思。”
很快的,在何家几个女人训练有素的身手下,家中混乱的一切很快各归各,恢复一片整洁模样。
非但如此,这几个女人还用尽了家中冰箱仅有的“资源”,为他烹煮一顿美味的晚餐。
他的视线淡淡扫过手中那碗装满各式各样,并且是由每一个何家女人的手亲自夹进他碗内的“丰盛”菜色,淡道:“各位,你们真的不用太客套了,况且,我必须告诉你们……”
当他将视线逐一浏览过每一位何家人的脸庞后,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何如诗的身上,“钱,不是白给的。”
啊?
“为什么那么惊讶?”眼波淡淡一闪,他端起碗筷,一面享用他的晚餐,一面饶有兴趣地看着何如诗,故意道:“那是我将来的老婆本,今天只是先暂借给你们应急,以后还是得还的。”
“这、这是当然,借钱还钱,本就天公地道”何家大姊了解的点点头。
“你们能明白就好。”说完,他也不挑食,津津有味地吃完碗里的饭菜后,恭敬地向长辈点头示意,就提起背包,转身踏出屋外,状似欲离去。
这时,何母连忙起身又问:“呢,展先生,今晚您不住这里吗?”
“嗯,不住这里。”
为了款待他一餐,她们几乎用上了家中仅有的食粮,若他再多停留几天,她们肯定会被吃垮!
“我已经预约住宿的地方了。”
“那……那一笔钱,我一定会还给您的,您放心好了。”何母又道。
他回给何母淡淡一笑,“好。”
这时,何如诗像是想到什么,急急地又喊住他,“对了!”
他抬眸看向何如诗,“还有事?”
“你应该知道澎湖的花火节吧?”何如诗道:“今年的花火节施放时间有别于往年,改为每周一、四晚上的九点钟,如果你有兴趣,就来看看吧。”
他深深看了何如诗一眼,点点头,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