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你也有其他的身份,听起来很厉害,是什么?”
“是……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我那个石头跟班,一脸正经的叫我不要说……先说好,我可不是怕他,只是本姑娘比较讲信用,答应人家的事就不能反悔,顺便给他一个面子而己。”对,就是这样而己,柳燕平在心里又加了句。
“哦。”小乞丐点点头,“我明白了,那大姐姐你还是不要告诉我了,那个人一定也是为了你好才不叫你说。”
“他那是为了我好吗?你就不知道自打遇见他,我受了多大的罪,吃了多少的亏!”柳燕平愤慨地敲敲手中的木根,“瞧见了吗?我之所以拄着这东西被人家笑是瘸子,也全是拜他所赐!今天要不是为了找他,也不会……哎呀,不说了!”
他事事顺着她,但这么就起来却好像是她的生活在围着他转一样,明明她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不,他一定是为了你好的。”小乞丐完全没把她口中形容的恶人当一回事。
“你又没见过他,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叫我扮成男装,以免被人占便宜的人就是我娘,我娘是为了我好的。”
“这是两回事!”不过具体的差别在哪,她又说不上来。
算了,何必跟小阿子争这些。
“大姐姐,你要对那石头好些才行,这个世界上能真心待一个人的人已经不多了。”柳燕平心一紧,随着叹了口气。
她模模小乞丐的头,“你娘病得很重,是不是?”
小乞丐默默地点了点头。
“不过说起来,你跟那块石头还蛮像的。”柳燕平突然说。
小乞丐看她,眼中又是换上了好奇,“我像他?”
“不是说长相啦,但也不是说性格,嗯……我也说不上来了,反正就是感觉上。”她提了一件让自己为难的事,这会是自己把自己给难住了。
“大姐姐,你说的那块大石头,是什么样的人?”
“他可不如你这般讨人喜欢,他那个人生得又高又壮,脸四四方方的,喜怒哀乐都是一个模样,三拳打不出一个屁,无趣得很。”
他从不与她对抗,也从来不顶撞他,但他说出的话却总像一根锥子,从高空落下来深深地扎进了土里,怎么也拔不出来了,就把她死死地钉在了上面。
她对人总是骂过就忘,打过就算,但无论她骂过他多少次,对他凶过多少次,心中的火就是不能减退半分,反倒总是闷在心里,每见他一次就膨胀一分,好似他生来就是她的仇人,见到了是恨,见不到就更是气。
“而且那块石头还很黑是不是?”小乞丐问她。
“你怎么知道?”她有说吗?
小乞丐笑了,指着她的身后,“因为我看到他了呀。”柳燕平顺着她所指方向回头。
天什么时候暗下来了,明明刚才还是大晴天的,说话说得太投入都没察觉到,光呢?又被那小山样的男人全挡了去。
“石千力!你怎么会在这里?”柳燕平反射性的大叫。
看到他需要这么吃惊吗?石千力面无表情,就跟她说得一样,喜怒哀乐都是那张无趣的脸。
她竟然还在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她怎么不问问自己的行为有多叫人担心呢?
私自带着柳燕平离开平枫堡已经有一段时间,如今她的腿伤了,暂时离不开这里。石千力就是趁这几天的时间去联系了平枫堡的人,意为告知寒天响不用太担心,柳燕平跟他在一起不会有事。
虽然这些日子来平枫堡都没有什么动静,他就已经猜到寒天响完全没在担心,一定是发现与柳燕平一起不见的人还有他,干脆就把所有事都交给了他。
但他做堡主的担心,他还要为柳燕平多操一份心,抽空报个平安,告知他们所在地,万一真有要紧事情发生,也好叫平枫堡的人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他们。
可这任性的姑娘,真是一刻也不能叫他掉以轻心,以为她身上带伤,该乖乖的休息几天,好吃好睡有人伺候,又不用对着他这张她讨厌的脸,终于可以好好享受几天生活。
可谁知,今天他提早回到客栈,就见店小二哭丧着脸朝他迎来,那一刻他就知道,是柳燕平的行动又超出了他的预料。
想这些店伙计又被她无故骂了,或者是店内的什么东西又被她打坏了,但听来的却是她为了找他而与人起了争执,然后负气离开。
听完店小二的讲述,他知道她是受了委屈,是被人欺负了,一时气不过就一走了之。这又再次挑战了他的心理承受极限,那个姑娘伤着一条腿,拄着根棍子能跑到哪去呢?她心中有气,又有说不出的委屈,在这样的情绪下她又知道自己是往哪跑的吗?
贬不会在路上又迷路,会不会依着那爆烈的性子又去与人挑衅,想到的都是不好的事情,但他无法停止自己这种太过负面的想象,唯一能做的就是马上出来,寻到她、见到她才能安心。
他围着城跑了半圈,幸亏他听力不错,才在喧扰的人群中察觉了她的话音,顺着声音寻来,如今总算是找到了她。
而这个叫他提心吊胆的姑娘,竟然窝在这偏僻的小巷,兴高采烈的跟一个小乞丐讨论他的种种不是,还有说有笑的完全没发觉他的到来。
是该觉得放心了,还是该大哭一声,还是苦笑比较好?他可真是糊涂了。
“石千力!我在问你话!”她叫得好大声。
“你不是到处找我,有什么事?”他反问,没忘记她是因寻他不见才与人发生了口角。
“只能有事才能找你吗?你架子倒是不小。”柳燕平气呼呼的,刚才已经快要忘记的不快,全在见到他这张脸时想了起来,“还楞着干什么?还不扶本小姐起来!”
石千力服从的扶起她,见她扔在一边的那根木棍,应该就是店小二口中所说,她拄着一路过来的那根。
这一路着实是不近,那根木棍对她来说,真是太过粗糙了。
心中的焦急、无奈,一丝丝的气惯,全在看到那根木棍的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柳燕平下了两道命令,禁止石千力再离开她身侧半步,禁止他把她当囚犯一样的关在房里不能出门,石千力全依了她。
这天柳燕平正在客栈一楼用晚饭,吃着吃着就觉察出了四周气氛不对。
“喂,石千力,今天来这客栈吃饭的人都是些饿鬼吗?为什么他们每个人都吃得那么快,一副赶着去投胎的样子。”
这客栈内除他们两人外的所有客人,都是捧着碗大力的吃,筷子在桌上扫得飞快,也不知真吃到菜的味道没有,好像就只是单纯的把食物住自己嘴里塞。
要说这样的人也不是没见过,但这么大规模的倒还是头一回,相比之下,倒是她这精细的吃法显得奇怪了,不得不叫人心生疑惑。
石千力自然一早就觉察了,奇怪是真的奇怪,但经他暗中观察确定那些人并不是什么危险人物,只是一般百姓而己,也就没去在意。
“也许是赶路多日的商旅一路太累,加上这里的菜色美味吧。”
“哪里美味了?整天吃都是这些东西,一点新意也没有,简直教人难食下咽!”柳燕平一甩筷子,对石千力应付的态度极为不满。
一旁的店小二又黑了脸,心想这姑娘又要发怒,他们又有难了,而石千力见她这样,也不可能再将那“难食下咽”的饭菜嚼得津津有味。
柳燕平斜眼,无声的叫来一旁的店小二,“我问你,今天可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宫主姑娘,你这些日子没出门,所以才会不晓得,今天晚上在东边广场有太阳杂技团的演出,这些客倌大多都是从四处赶来看演出的,所以才会吃得急些,怕晚去了占不上好位置。”早知道她要问什么,店小二话说得一句多余都没有。
“杂技团的演出?”柳燕平瞧瞧外面已经暗下的天,“这个时候演出?”
“姑娘不知道太阳杂技团?”这店小二倒有些吃惊。
“你管本姑娘知不知道,问你话你就只管答就是了!”
“是。”店小二忙点头,“这太阳杂技团的名声可是十分响亮的,这太阳的意思与白天相反,指的是夜间的火焰。”
“是说以火焰将黑夜照亮,犹如白日?”
“就是这个意思了!因为这个杂技团以火技闻名,才专门只挑在夜间表演,看上去更加精彩,所以才有这么多人慕名而来,就为亲眼见识太阳杂技团的演出。”
“这么说来,这太阳杂技团的名气可真是不少,演出也必定是精彩万分了。”柳燕平的唇角勾起了一个笑。
店小二再加上附和,“当然是精彩万分!就因为太阳杂技团来到这里,县太爷还特令推迟了禁夜的时间,平日可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如此热闹。”
“哦?既然连县大老爷都为他们铺路,那这表演送到眼前,若再不看不就成了傻子?”
“就是说啊!”
“石千力。”柳燕平一拍桌子,精神抖擞,“决定了,咱们也去看那表演,一定要去!”
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从那店小二的口中说出“太阳杂技团”五个字时起,他就已经料到会是以这样的结尾收场。
说实话,如果柳燕平对此表示兴味索然,他反倒觉得事情不对。
“你的腿还没好,去不了。”他说。
“这算个什么事,你现在就去雇顶轿子不就成了。”柳燕平也早想好了对付的招数。
“东广场必定是人挤入、人挨人,轿子进不去,和没去没什么区别。”他喝口茶。
“那不坐轿,大不了我一条腿跟他们两条腿的一起挤!”
“太危险,跌倒了就会被踩死。”而人群中一条腿是不可能不跌倒的。
懊好心情,又被他破坏了,柳燕平又一拍桌子,这下力气好大,食客们也都看了过来。
“所以说,你就干脆说不让我去就得了,何必找这么多借口!”
“我说的是事实。”知道自己扫了她的兴,石千力试着说些安抚的话,“你若真想看,总是能看到的,何必急于这一时。”
以她的身份,心中记住了什么,想要什么,日后总能得到。
“本姑娘偏就是这一时想看,一定要看,下一时就不稀氨了,永远为这一时的不痛坑邙不痛快了!”
店小二自知自己起了一个极坏的头,这会儿已经退去了很远的地方,怕被波及。
石千力不语,他只是一切照实说,却不善于对付歪理。
柳燕平没像往常那样,继续炮火连连,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不怒反笑。
“石千力,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了,你背着我去不就得了!”
“什么?”
“你背着我啊!以你的体型一定能在人群中穿梭无阻,而我也不必担心会被人踩到,不必担心会看不到表演,这不是两全其美!”真的,她怎么这么聪明。
“你……”真是乱来到他总是跟不上她的奇思妙想。
“怎么样,这下你总没话说了吧?”柳燕平摆出胜利者的姿态,洋洋得意。
他的确没话说了,而且也自知这会儿是拦不住她了,说来他又有哪次是拦住她的呢?这也该是早就料到的结果。
石千力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他猜这个体验到胜利滋味的小泵娘,是不会让她的胜利感暂时停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