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水莫林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
她酸软无力地躺在床上,累得连手指也一动不动,昨晚那个男人要了一次又一次,似乎永不知疲倦,他根本不顾她的身体,好几次都把她弄得昏厥了过去。
更可恶的是,等她再度醒来的时候,他还在她的身体上,不停地耕耘着。
简直是种马,水莫林恨恨地在心里骂着。
夕阳的余光静静洒在地板上,水莫林挣扎着起床,洗了澡,去厨房倒牛女乃喝。
“你醒了。”景浩然双手抱胸地站在厨房门口。
水莫林一脸戒备地望着他,生怕他像昨晚那样狼性大发。
即使天天见,他也能看出她的脸在日渐消瘦,衬着乌黑的发丝,她的脸更显苍白,他努力抑制住心底泛起的疼惜,让自己冷冰冰地开口:“以后不要去上班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替她做了决定。
“凭什么?我工作不工作,关你什么事?”水莫林真的火了,这个男人为什么就敢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她?
她已经在尽量忍耐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步步紧逼?
“不凭什么,如果你想你的父母破产还不起债去坐牢的话,你尽避去上班吧。”他嗤笑着看她如愤怒的小兽。
水莫林的脸色瞬间白得和杯子里的牛女乃一样白,她倒退一步,“你怎么可以这样威胁我?”
天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决定再去上班的,为了粉饰太平,她多么努力地在父母眼皮底下装作一片祥和,为了尽可能地弥补巨星的漏洞,她那么努力地工作,恨不得把二十四小时都扑在工作上。
她那么努力,他的一句话,却让她的努力付诸东流。
望着她苍白凄凉的小脸,他多么想上前拥抱住她,好好安慰她,可是,现在还可能吗?
想到那些照片他的心深深地痛了。
硬是冷着心,他睥睨着她,“还有,不要随随便便去抱别的男人,你的男人还没死。”
她呆呆地望着他,觉得好不容易拼凑在一起的心又裂了一道缝,“你跟踪我?”
“我跟踪你,有这个必要吗?”一想到她竟然在别的男人怀里痛哭,他就恨不得把他们撕成碎片,即使那个男人是自己的朋友。
“看看这些照片,你还有什么脸面说这些?如果不是我顾着,你们早就上了今天的头条了,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叠照片,恨恨地撒在地面上。
光可监人的地板上,是一张张男女相拥的照片。
水莫林一张一张地捡起照片,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告诉我,你是嫉妒了吗?”她学着他惯有的表情,认真而讥诮。
他再也看不去,上去一把扯起她,而她像个破碎的女圭女圭任由他摆弄着。
“不要这副表情,水莫林,记清楚你的身分。”
“身分?什么身分?”她的目光直直投入到他的眼底,分明是一片荒芜,再也没有过去的灵动。
他重重地抱着她,不敢看她的眼睛,自尊和高傲让他硬着心肠,“记住,你是我女人的身分。”
女人,他的女人又何其多?既然不爱,她自然也不稀罕他女人的身分。
想哭,却再也哭不出来了,冷战以来,她第一次没有再拒绝他的怀抱,闭上眼睛,似安睡了一般。
她乖乖地在家,果然没有再去上班。
家里出奇的安静,他要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他亲她,她无动于衷;他要她,她乖乖配合。
这一切不都是他想要的吗?可是为什么,每一次看到她顺从而平静的脸,他总有种烦躁的情绪?
好似一个人,完全隐藏了真实的自我。
像隔着一层面具、一层隔膜,怎么也碰触不到。
每一次的缠绵,每一次的极致享受过后,望着那张熟睡的脸,他的身体是满足了,可是内心却是空虚的,明明她就在自己的身边,一伸手就可以拥抱。
他不停地抽烟,烟蒂扔了满地,烟雾充满了房间,还是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这个慵懒的下午,他在客厅里拿着笔记型电脑敲敲打打,冬日的阳光很好,而她去了洗手间。
直到半个小时后,他才发现她去得太久了。
莫名的有种心慌,她近日的表现让他害怕,他怕她做出什么傻事。
急匆匆地跑去洗手间,只见一个娇小的身体蹲在马桶上,将自己缩成一团,长长的黑发垂下来。
他的心没来由地抽了抽,以前那个又傲又娇的女孩子彻底消失不见了。
“怎么了?”他不敢太大声,怕吓到她。
她听到声音,茫然地抬起头,眼睛看着他似乎又透过他看向别处。
“你别吓我。”他冲上前,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揉在怀里。
这一刻,他才感觉到自己有多么的害怕,害怕失去她,即使将她捆绑在自己的身边,也消除不了这种担心。
“孩子。”她在他的怀里低低叫着。
“什么孩子?”他吻着她的发顶,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怎么办?我的孩子。”她哭了,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裳,冰凉的触感似乎能凉到他的心底里去。
“孩子?”他低头看她,只见她无助地流着眼泪,手里拿着几条试纸,均是两条杠。
作为一个成熟男人,并且是流连花丛的男人,自然知道那代表什么。
狂喜霎时占据了他的心,他热烈地望着试纸,再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小脸,激动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孩子,他们之间有孩子了,她怀孕了,哦,Baby.
这半年,他们夜夜笙歌,从未避孕,却一直没有孩子,他几乎是遗忘了这件事,没想到,孩子在这个紧要的当口来了。
“宝贝,我们有孩子了。”订婚后的第一次,他又称呼她为“宝贝”。
他吻着她的眉、她的眼、鼻子、小嘴,如雨滴般,恨不得将自己的一颗心捧出来,放在她的面前。
“我的孩子。”她无助地哭泣着,感到心慌意乱,他们之间都这样了,可是孩子却偏偏来了,她该拿这个孩子怎么办?
隔天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告知她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但是由于身体的过度劳累,胎象并不稳定,景浩然在一边细细地听着,还拿出纸笔不停地记着重要的注意事项。
医生说孕妇必须保持愉快的心情,才有利于宝宝的健康发育,于是,水莫林的脸黯了。
医生说丈夫必须体谅孕妇的身体状况,必须禁欲几个月,于是,景浩然的脸绿了,水莫林放松地吁了一口气。
回去的时候,景浩然像所有的准爸爸一样小心地扶着她,慢慢地行走,医院里到处是准爸爸和准妈妈,有的已经大月复便便,有的肚子一如她一样的平坦,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和满足的笑,下一楼是儿童体检处,大大小小的宝宝,咿咿呀呀,有的打针哭了起来,爸爸妈妈们细心地哄着,水莫林默默地看着,感觉心里有点酸涩。
景浩然望着她的目光,明白她的心底在犹豫什么,扶住她腰身的手紧了紧。
接下来的日子,昏天暗地的孕吐开始了,只要一吃下什么,不到十分钟,便全都吐了个干干净净。
水莫林的脸越发的苍白消瘦,景浩然专门请了李婶来煮营养餐给她吃,李婶从小照顾景浩然长大,也算是景家的老人了,即便如此,水莫林还是一吃就吐,吐了又马上吃,反反复覆。
景浩然看着她这样的折磨和痛苦,心里也十分舍不得,不过他一向骄傲惯了,放不段去安慰她,只是把大部分的工作都移到了家里,每天白天陪着她,晚上自己工作到半夜,凌晨的时候才爬上床抱着她安睡。
自从知道了孩子的存在,他便不再碰她了,最多只是温存地亲亲她的额头,每天傍晚便陪着她去社区花园里逛逛,社区的邻居都知道了这对表面幸福甜蜜的小夫妻,而他是个人人称颂的好丈夫、好爸爸。
开始的时候,水莫林总是异常的安静,后来,可能是环境的渲染也渐渐开始变得开朗,有邻居在他们散步的时候跟他们打招呼,她也能微笑地回应对方,或是聊些简单的家常。
随着宝宝月份的增长,宝宝在肚子里开始不那么折磨妈妈了,水莫林的孕吐也越来越少,胃口变得好起来,基本上每天的吃食开始定量,除了正常的三餐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营养汤,水莫林也忍着喝了下去,她的脸开始变得圆润,皮肤透出红润的光泽,眼神也因此变得灵动有神采,全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景浩然有时候盯着她侧脸看,总是看得发呆,然后莫名地笑开怀。
似乎宝宝的到来真的很不错,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开始慢慢和缓,她不再像过去那般给他脸色看,或是像个布偶女圭女圭一样,毫无生气。
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臂弯里的她恬静的睡颜,他的心总是满满的。
到底是怎么了,他不想知道,也不想去了解,这个女人,怀了自己的宝宝,她就在他的身边,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一伸手就可以拥抱,他感到满足,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