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饶哲终于抽出时间,将刚刚回国的汪芷兰叫到了自己的书房。
而她刚走进书房,便没头没脑地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饶哲懒洋洋地倚在吧台处喝着咖啡,这是上官柔刚刚给他煮好的,味道一如既往地让他喜欢。
不过汪芷兰的话却让他很不满意。
“你千里迢迢从美国回来,就想对我说这个?”
汪芷兰怯怯地坐在书房沙发上,不安地扭绞手指,低着头,一副委屈的模样,“我……我只是有些想你了。”
上官柔去世的第二天,她就被饶哲派人送到了国外,让她在那边读书。
她从小就喜欢饶哲,也知道如果想要配得上饶哲,必须要有强大的能力,所以她在国外读书读得很拼命,只期待有朝一日,于公于私她都能成为他最得力的助手。
她每逃诩在想他,所以她曾主动打电话给他,可他却很不耐烦地说,他要工作,他很忙。
从那以后,她不敢再打电话,只能默默地等待,等他哪天终于想起她的存在,然后主动联系她。
可她一天一天地等、一月一月地盼,盼到学校放假了,他却没有接她回来的意思。
她便鼓起勇气买了机票回国,然而看到的,是饶哲与另一个女人卿卿我我的场面,她说不出那是什么感受,但心底就像着了火,越烧越旺盛。
饶哲没有理会她悲伤的表情,无情的抛下一句,“你知道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开始,你也知道,当初会宣告那个消息,我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他不过是单纯地想利用汪芷兰,来报复上官柔罢了。
饶哲从来没喜欢过眼前这个女人。
她只是他幼年时捡回家的一个玩伴,他可以给她富足的生活,把她当成需要呵护的小妹妹,但他不会娶这样的女子为妻。
因为他欣赏的特质,她身上一样也没有。
如果当初他没有在厕所里听到上官青和别人的那番对话,他也不会临时起意,利用汪芷兰来给上官柔最残忍的一击。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自己的行为实在很愚蠢,因为他的愚蠢,赔上了上官柔的一条性命。
他心知最大的错误在他身上,却本能地认为,是汪芷兰害死了上官柔,明知这样的想法很自私,但如果没有她的存在,他的报复不会成功,上官柔也许就不会死。
所以他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便把汪芷兰送得远远的,当时甚至觉得想一辈子也不再看到她。
他冷漠的语调,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令汪芷兰心底发凉。
她颤着身子,更加不知所措地绞着手指,唇瓣微微发抖,“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那场订婚宴,不过是你想要做一场戏给上官小姐看,这些……我都知道。”
“明天我会让人买好机票,你马上回去美国。”
饶哲最受不了她这种软弱的样子,女人并不是男人的附属品,她们一样有思想、有灵魂,有自己的梦想和抱负。
可汪芷兰从小到大,都摆出一副以他为天的样子,把他当成神崇拜,这样的感觉对他而言是种束缚。
“我……我可以再多留几天吗?”她怯怯地开口,带着几分乞求。“我有几个朋友想见,再买一些东西之后,我就会走的。”
饶哲没再多说话,起身向门口走去,临关门前丢下一句,“最多一个礼拜。”说完,甩门离去。
汪芷兰呆呆的坐在那里,愣愣咬着指甲。
原本柔弱可怜的面孔,露出浓浓的恨意,指甲已经被她咬得变形,口中怨恨地说着,“为什么上官柔已经死了,你还是不能彻彻底底地属于我?”
“也就是说,当初你和汪小姐订婚,真正的目的是想打击上官柔?”
事后,当饶哲向她解释汪芷兰并非是他真正的未婚妻,只不过是被他利用,做为一个刺激上官柔的工具后,她却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的确如此。”
饶哲并不想多谈从前的往事,因为每次想起,心情都会因此而抑郁。
“汪小姐知道她被利用吗?”
“她心甘情愿。”
对汪芷兰来说,他就是她的神,他的命令和旨意,她从来不敢违抗。
“你这样做,对汪小姐很不公平。”
上官柔突然觉得汪芷兰很可悲,她明白那个女孩很喜欢饶哲,否则没有一个人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饶哲无奈地笑了笑,“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公平呢?我给了她荣华富贵,给她安稳的生活,我让她去国外读书、让她衣食无忧,但我不能够给她我的心,从很久以前我就已经清楚明白地告诉过她,我饶哲喜欢的女人,从来都不会是她,即使她处处讨好也没办法,感情的事是公平不了的。”
这个男人很残忍,他不只对过去的上官柔残忍,对汪芷兰同样也非常残忍。
不知道以后,他会不会也对她这般残忍?上官柔不禁这么想。
她脸上落寞的表情,被饶哲逮了个正着,仿佛看见她心底的疑虑,他轻叹了一口气,将她揽进自己的怀中。
“你放心,我已错过了太多次,再不吸取教训,就真的无可救药了,眉眉,我会好好珍惜你的。”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初上官柔到底做错了什么事,竟让你对她那么残忍地报复?”
这个问题一直是饶哲最不想碰触的伤口,每次想起,他都会难过很长一段时间。“我们……能不能不谈这个话题?”
看出他脸上的沉痛,虽然心里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但饶哲现在不想说,再勉强下去,肯定只会让他更加难过。
她从来就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人,更何况她清楚地知道,饶哲的难过是因“上官柔”而起。
无论他当初对上官柔做了多么混帐的事情,在她已经死了这么久之后,他对她仍旧念念不忘,也算得上是一个痴情的男子。
况且,不管是现在的纪馨眉也好,或是过去的上官柔也好,她们是同一个人,她们都爱着饶哲,也都被爱,这就已经足够了。
想明白之后,她豁然开朗,不再纠结着过去的种种是非。
就让“上官柔”永远地被饶哲封印在心底,毕竟他们还活着,生活还得继续。
“你想喝咖啡吗?”她扬起一道明媚的笑容,捏了捏他的大手。
饶哲一怔,猛然间看出她的豁达,感激地抓住她的小手,柔声问道:“我心里还想着另一个女人,你……不介意吗?”
潜意识里,他还是对小柔念念不忘,情人的眼里是容不下一粒沙的,没有一个女人愿意接受这种事,换个立场,他也绝对接受不了自己喜欢的人,心里还藏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你这个傻瓜,就算你心里真的还想着另一个女人,但她现在都已经不在人世了,我干么跟一个死去的人争风吃醋?”
包何况,被惦记的那个人还是她自己。
饶哲被她说得心头一暖,他的眉眉不但清纯可爱、漂亮大方,而且还善解人意。
心中的情绪被撩起,他情难自禁地将她搂到怀中,额对额地轻轻蹭了蹭,“你真是我的天使。”
一记轻吻落在她的唇上,上官柔一怔,红着脸推开他,四下左右看了看,“小心被人给看到,而且现在你未婚妻还没离开。”
这里是饶家别墅的后花园,就算饶哲已经亲口向她解释了汪芷兰的身份,但如此明目张胆的亲热,对汪芷兰来说也是一种打击,她不该在人家伤口上撒盐。
饶哲不在乎地拉住她的手,更加张狂地将她抱在怀里,“怕什么?看到就让她看到好了,明天我就向媒体宣布,解除与她之间的婚约。”说着狼吻袭来,含住那莹润的唇瓣。
在不远处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汪芷兰咬着指甲,愤恨地看着这一幕。
饶哲,你非得伤我到这种地步吗?你怎能如此无情?如此残忍?
在上官柔的记忆里,汪芷兰一直都是柔弱和内向的代名词。
她还记得第一次以上官柔的身份踏入饶哲家时,汪芷兰穿着一袭白色长裙,披着一头微髦的长发,就像一个坠入凡尘的仙女,温顺恭谨地出现在她面前。
那时她恭敬地叫她一声姐姐,还会讨好地主动泡茶给她喝,是个惹人怜的小妹妹。
可是现在,记忆里那个总是轻声细语的女孩,却像一个被抢了老公的妒妇,凶恶地将她堵在厨房里。
“真想不到你还有这种本事,趁着上官柔去世、我被饶哲送出国,就使尽彪身解数勾引饶哲,是我以前太小看你了,还是你伪装得太好?”汪芷兰怒火中烧。
如果饶哲看上的是某个大家闺秀、富家千金,好比上官柔她倒会觉得自己即使输了却输得有尊严。
可纪馨眉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个在厨房里帮忙的女佣,还比不上她这个被捡回来的孤女。
至少,她还能顶着饶家养女的光环行走在上流社会之中,可纪馨眉算什么?从头到脚,都卑微得令人不屑。
捧着刚刚泡好的热牛女乃,上官柔很无奈地被挡在厨房里。
此时是下午三点半,饶哲还在公司上班,喝完牛女乃,她就要准备去学校上课,可汪芷兰挡在门口,她根本就出不去。
没想到这位被领养的大小姐,看上去温和秀气、柔弱可人,脾气却远比她了解的要坏多了。
她知道对方心里不甘心,也知道饶哲对她的确很过分,但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
“汪小姐,你和饶哲之间的关系,他已经清楚明白地解释给我听了,他一直都把你当成妹妹看待,所以我也会把你当成是我的妹妹。”
“他之前做了一些伤害你的事,在这里,我代他向你说声对不起,不过希望你能搞清楚,不管我和饶哲是怎么开始的,这些都与你无关,希望在我尊重你的情况下,你也能同样地尊重我。”
她想离开,汪芷兰却态度强硬地阻拦。
“你有什么资格把我当妹妹?你算什么?”
捧着热气腾腾的牛女乃,被迫与她对峙,上官柔不愠不火地回道:“我不算什么,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而已,如果你不希罕我的友善,我可以立即收回。”
汪芷兰被她平静的语调气得脸色发白,“不管饶哲现在有多宠爱你,在他心里,最重要的那个女人永远是上官柔,说好听一点,你是他现在的精神寄托,但其实你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
上官柔闻言,突然笑了起来,“很感谢汪小姐的劝告,我会将你的话铭记于心的,现在你可以让我离开了吗?”
汪芷兰没想到她会如此镇定,心有不甘地握着双拳,看着她手中的杯子。
“我听说你欠了饶哲很多钱,所以被抓来饶家当咖啡女佣,现在本小姐想喝牛女乃,马上泡给我喝。”
“你这是在命令我?”
“我是饶家的小姐,不可以命令你吗?”
她失笑,“就连饶哲也不敢对我要少爷脾气,你以为我会怕你这个饶家小姐?”她突然觉得这个汪芷兰还真不是一般的幼稚。
“如果你肯以朋友的口吻拜托我帮忙,我或许会在心情好的时候为你服务一下,不过如果你执意要把自己当成女王来使唤人,很抱歉,恕本小姐不奉陪。”
不客气地甩下这句话,她推开汪芷兰的身子向厨房外走去。
汪芷兰气得脸色煞白,追出厨房,但她已经走远了。
“咦,汪小姐你回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