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蔓娘睁开眼醒来,一转头看见的就是男人沉睡的面容,那浓密的眉轻轻舒展着,甚至嘴角还勾起一种名叫满足的笑容。
她楞了楞,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虽然全身上下都光luo着,但是没有半分的粘腻感,想来是有人帮她梳洗过了,而腰上还有一只大手霸道的搂着她的腰,让她无法动弹。
现在她该有什么反应呢?愤怒?不甘?还是干脆认命?
她虽然是昨天跟他拜堂的人,但是他应该娶的人却不是她,而昨夜也是,应该和他圆房的是沈柔娘而不是她沈蔓娘,虽然昨夜她真真切切的失了清白给他。
在昨日之前,她记忆中的他,不过是个有些傻楞、曾经对她施以援手的好心人,但在过了昨夜之后,她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即使她明知道他并没有错,但是……现在的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男人。
算了,不管如何,她还是得起身,不管这个男人会怎么想,她也得先把这荒唐事跟任家人解释清楚,接下来还得回沈家看沈柔娘母女俩要如何交代。
动了动……虽然酸痛不已,但比起昨日那种做任何事都要人搀着的状态好上不少的手脚,她先是拉起被子把自己措得严严实实,接着又把男人的手慢慢拨开。
只是她本来就是睡在床的内侧,这样一番动静即使她已经尽量放轻手脚,却还是弄醒了身边的男人。
“醒了?娘子?”任守一似乎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也不管身上光luo着,这一个动作下来,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让沈蔓娘给看个精光。
她的脸顿时潮红一片,本来捂着身子的被子被她拉高来遮住双眼,一于本来扶着床边的手却因为这一受惊,整个人差点摔到床外去。
电光石火之间,她只觉得自己的腰被人紧紧搂着,一个温热的呼吸突然出现在头顶上,整个人不过一瞬间就从床边又给捞回了床内侧。
“娘子一早就精力旺盛啊?”任守一看着怀里还惊魂未定的女人,忍不住慵懒的调笑着。
一双锐利的剑眉挑了挑,带笑的眼睛里写满十足的调侃意味,让沈蔓娘一张俏脸又红又白,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只不过这种平白被调戏虽说是第一次,地点还是在如此暧昧的床上,但是她毕竟不是一般小女人,不容易被压着欺负,很快的她扯紧被子,尽量保持冷静的看着他。
“任……”公子?相公?
她本想很有气势的说出一句话,但是忽然发现自己怎么称呼似乎都不怎么对,顿时一个字卡在喉咙,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她呆楞苦恼的神情虽然在那张淡淡的脸上不明显,但是对于一直观察着她的任守一来说,已经足够明显。
他模着早上刚冒出的胡须,有些坏坏的笑着,“任?似乎没有人这样叫过我,娘子真是颇有新意,随意一喊就让我们夫妻俩的闺房之名如此与众不同,只不过这名还是我们在房内喊喊就好,出去若让义父义母或是其他亲戚听了,只怕不好。”
说着,他的表情还有些害羞,活像是她逼着他在外头喊了一样,那张笑脸让沈蔓娘第一次有种无言的感觉。
这男人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她一时间有些分辨不出来了。
“娘子……”
“其实,我不是你娘子。”这次她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平平淡淡的说着。
她的声音本来经过那件事情就已经变得低哑粗嘎,昨儿个晚上又被他那样翻来覆去的求欢,让她又是讨饶又是哭喊的,一晚上过去,害她的声音变得更加粗哑,隐隐约约,喉咙还有股烧灼的痛。
任守一一脸诧异,“娘子,才过了一晚你就不认帐了?我们昨儿个才拜堂完,晚上也圆房了,难道你现在还想着退婚不成?”
他心中有数,知道她是想把沈家李代桃僵的事情给直接说开,而这一说开,她有可能留下也有可能离开,所以在此之前他想先安抚住她、确保自己的地位,毕竟不管如何他可是不打算放手的。
这件事情对于任家来说也是可大可小,就在于他愿不愿意计较,还有义父义母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他就不必说了,这件婚事目前后可算是将错就错,让他再满意不过了,但是义父义母那里就不会那么好说话了,尤其这沈二小姐的脾气冷冷淡淡的,看来也不是会去讨好人的样子,在义父义母因为沈家做出这等卑劣事情而生气的时候,见到她这副样子只怕会更生气。
“我……”沈蔓娘只想着这次终于能把娶错人的误会给解开,谁知道才一开口,就换她的话被他打断。
“娘子,难道你对你相公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说着,他还暧昧的来回看彼此光溜溜的身子,让她又羞又窘的,连忙把被子给往上拉紧。
这真是个无赖!无赖!她恨恨的想着。
偏偏这无赖还能不断更新她对于“无赖”这两个字的认知。
他看不出有泛红的脸继续说着会让人害羞的话,“娘子,我会努力的,今儿个我去请教义父后,晚上我们继续?”
听完这话,她深深觉得,任守一绝对是无赖加无耻这几个词的最佳形象了。
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男人,当初在山上给她的那种微微温暖像是被山风忽地一声给刮得不见踪影。
这根本是“人生若只如初见”的一种悲哀啊!她拚命拧紧了被子,有点忧伤的想着。
亏她还想着若以后常伴青灯古佛的时候,偶尔还能把那一天他拾的淡淡关心和有些稚女敕的关怀拿出来回想,没想到……唉……
“不是!我是想说……”
她的话再次被打断了,然后任守一像是换成另外一个人的面孔一样,认真严肃而缓慢的说:“娘子,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娘子了!我以后都会对你好的,相信我,好吗?”
他脸上充满了一种名叫坚定的神色,像是在许下某种严肃的誓言般。
沈蔓娘看着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了底,她试探性的开了口,“你是不是知道我不是……”
他淡淡的勾起一抹笑,忽地一个熊抱紧紧将她搂住,换来了一声惊呼,接着温热的唇在她耳边轻舌忝,低语着,“娘子,你说我应该知道些什么呢?好了,该去跟义父义母请安了,记得,等会一切有我处理,有什么事情我们回房了再说,可好?”
她被他的动作给弄傻了半晌,任守一却觉得她这反应无疑就是答应了他的说法,满意的笑了笑,在她唇上偷了个香,才心满意足的准备下床梳洗。
她楞楞的看着他,全身僵住,还不明白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这样傻傻的看着他放开了自己,豪迈的掀开了床帐,朗声喊着,“来人!包衣。”
等沈蔓娘再次看见任守一的时候,他已经换好了衣裳,正等在门外,准备和她一起去拜见高堂。
她的身边有两个丫鬟伺候,不过并不是昨天从沈家带来的那几个,想到这里,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似乎从早上开始,昨日的那些丫鬟她一个都没见过?!
如果不是她知道沈家就是为了脸面也绝不会把出嫁女儿身边的奴仆给要回去,她还真的要以为那些丫鬟们全都跑回沈府躲着了……奇怪,这人也不可能一夕之间都一个个不见人影啊。
她扯了扯身边男人的衣袖,打算开口问这个最有可能知道答案的人。
“那些丫鬟去哪里了?”一个字一个字,她说得缓慢。
那低哑的嗓音让身边两个丫鬟感到惊讶,但是除了眼神闪过一丝诧异外,她们脸上没有出现其他情绪。
任守一看她认真的小脸写上不解,回应似的捏了捏她的小手,对于掌心所感受到的柔女敕感觉无比满意,这才慢悠悠的说:“我让人带下去关着了,那几个丫鬟手脚有点不干净。”
两个丫鬟听着自家少爷这么回答,心中同时闪出一个疑问——少爷,你就这样直说少女乃女乃带来的人手脚不干净真的好吗?
而接下来让她们更加诧异的是,少女乃女乃竟然没有半分生气的模样,反而点了点头,一脸平静。
“关起来也好。”她还有些事情要好好问问。
两个丫鬟对于这对夫妇奇妙的对话只能保持沉默,也幸好这对夫妻奇特的对话先到此为止,否则两个丫鬟可能要怀疑这两个人真的是昨儿个才刚成婚、之前从未碰过面的夫妻了。
他们夫妇俩慢吞吞的走着,而大厅里任家所有的人早已全部都排排坐好,就等着他们了。
沈蔓娘一踏进厅里,就发现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扫向他们两个人,当然,视线还是落在她身上居多。
这时候她并不把自己当成是人家的儿媳和抽烟,所以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只是平平淡淡的跟着他走。
“义父义母,我带着我娘子来请安了。”任守一笑笑的说着,只要长了眼睛的人大概都可以看见他眼里满是喜气。
任夫人笑着看他,打趣道:“瞧瞧!这娶了媳妇就是不一样,前几日对这事还爱理不理的,现在笑得那么开心,娘子来娘子去的,也不害臊。”
任守一被调侃了也没任何的不满,反而振振有辞的说:“我可是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害臊的,更何况我娘子都这么落落大方了,我有什么可害臊的!”
任家小妹任宝珠抿着唇笑,“哥哥是真的不害臊,瞧,以前说到亲事跑得比谁都快,现在是开口闭口都是娘子了。”
他挠了挠头,嘿嘿笑道:“那不是因没遇见娘子吗?!”
任守业和任守成见了平时在外稳重的大哥这时候表现出来的样子,也忍不住用手捂着口低笑,目前后还是任老爷见这该做的事情都还没做,一群人却笑闹成一团,实在不成样子,连忙出声打断。
“好了好了!我和你们娘都还没喝新媳妇儿的茶呢!要吵闹等等再说。”
听到这话,一边伺候的丫鬟已经把两个蒲团放到地上,任守一正要牵着沈蔓娘往前走,她却定定的站在原地,轻轻地福了福礼。
“恕小女子放肆,但我并不是贵府本欲迎娶的新娘,所以这头我叩不得。”
这话一落,在所有人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任守一先回过神,猛然低头看着她,眼底有着错愕和一点失落,她则是有些心虚的转过头,不敢对上他的眼。
她对自己说,她没错,她本来就没答允过他什么,更何况这桩婚事本来就是一个错误,既是错误,就该早早更正过来,不管对她或者是对他都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