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钰简直好气又好笑,她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他怎么还不信啊?
“原来你说要娶我只是随便说说的,没有想到我会当真答应?既然如此,我只好……”她故意要收回自己答应嫁给他的承诺,等着看他怎么反应。
果然如她所想,他紧张地想挽回,连忙打断她的下文,“不!不准你收回承诺,我当然是认真要娶你为妻。我求之不得啊,娘子。”
闻言,她总算是笑开了嘴,忽然想起他帮她去幽垣国探望二姊前自己答应过他的事,扬起恶作剧的诡笑,快速仰头嘟嘴刷过他的唇。
在他愕然注视之下,她缓缓解释,“我说过等你回来要给你奖励的嘛,我可没食言哦。”
“那么接下来是我们的定情之吻了。”刚才那仓卒的触碰哪算是吻?他得让她回忆起那夜的缠绵才是。
他俯下脸覆上她软绵可口的唇瓣深深吻住,有了她的承诺,他再也不可能放手了。
双手环绕着他的颈,她热情地随着他的吻起舞,从来也没想过压在心头的大石会这么轻易崩裂瓦解,无法回头地爱上巫苍的儿子,她只能对爹娘说声抱歉了。
细雪飘零,覆盖整片大地,雪地上留下浅浅的轮迹和马蹄印。
马车走得不快,因为充当马夫的巫天风只有指示前进方向,便任由马儿自行决定行走的速度。
望着前方风景,他沉默无语,后方车厢内也是一片寂静。
与乔钰一同坐在马车内,念红一脸惊吓尚未回神,偶尔偷瞄脸色沉静望着窗外景致的公主,她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公主居然打算跟风公子私奔?!
她是硬要跟着公主的,毕竟主子从小居住皇宫从未吃过苦,有她随侍一旁才好照应,再说了,若让皇上得知公主不见,她可是吃不完兜着走,不敢留下捱罚啦,凝望白雪如飞絮不停落下,乔钰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乔府出事那一夜。
那夜也同现在般下着雪,不停、不停地落下,冰雪刺骨,冷得让她心寒。
她恍然回神,抬起小手揭开车帘,看着巫天风沉默的背影一会儿,轻扯出一抹微笑,强迫自己轻快的出声。
“风,我决定我们要去哪儿了,你一定要听我的,不准反对好吗?”她会先下但书,当然是知晓他要是听完她的提议,可能会有微词。
听见她出声,巫天风侧身面对她,也扬起嘴角朝她一笑,“我猜猜,你要去白凤镇是吗?”他猜她一定是想家了,毕竟十五年末的目回去探望过。
其实此刻他们内心都各自有忧愁心事隐藏着,只是为了不让对方担心而选择强颜欢笑,巫天风忧心自己亲爹的性命安危,乔钰则是为了自己已承认是他的娘子而心中为难。
她很希望能像他所说的那样,两人找个无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隐居,别管乔家与巫苍的恩怨将如何解决。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挣扎,乔家灭亡那夜的场景带给她太大的折磨,令她的心总在愧疚和幸福中煎熬。
看来乔家与巫苍之间的仇恨一日末了结,不管是谁都无法安心过日子,所以,她决定了——
“白凤镇我是一定会回去的,但是……我们先去天刹魔教,好不好?”她小心翼翼观察他的神情,说出她的决定。
“什么?!”巫天风大愕,“你要去为什么?”他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与他有同样想法,只是他不敢说出来,怕她会翻脸不悦。
虽然改变不了皇子殿下坚决找他爹报仇的结局,可至少让他有机会看爹最后一面吧。
“我想见我大哥,顺便问你爹杀我乔家的原因……你别担心,我没有能耐杀得了他,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还有,如果可以的话,她想阻止巫苍死在小弟手上。
十五年的痛再怎么难搓,也成为往事了,她好怕小弟杀了巫苍,会变成她与巫天风之间另一个难解的心箱,她正努力化解自己对巫苍的仇恨,怎能又眼睁睁看着冤冤相报的事发生在他们中间。
“好,坐了一天马车,你应该累了,前方有个城镇,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晚吧。”巫天风决定道,日落西下近黄昏,总不好让他的小娘子餐风宿露。
闻言,往前方望去的乔钰瞬间眼睛一亮。这座城镇好像挺热闹的?
“休息几天也没关系,反正我们是私奔嘛,小弟跟在二姊身边,不会这么快到幽垣国才是,我们就一面走一面玩。”长年深居宫中,好不容易恢复平民身分,令许久从来没有真正放松心情闲逛街市的她雀跃不己。
记得小时候她很爱上街,总缠着娘带她去买零嘴,自从爹娘死后,她便再也没机会能上街游玩了。
巫天风无言以对,摇头苦笑,转身策马进城。
他再次确定了一件事——乔钰和皇子殿下果然是亲姊弟,老是放着正事不管,注意力很轻易就会被其他小事给拉走。
依她爱玩的心态,等他们到幽垣国的天刹魔教,恐怕也是十天半个月以后的事了吧?
连续几日下来,乔钰简直玩疯了。
每天天一亮,她就缠着巫天风带她上街逛市集,城内的商家摊贩全让他俩光顾一遍,茶楼饭馆更是一问都不放过。
赤洛国以盛产高级绸锻饰物闻名,不管是美丽高贵的衣裳服饰还是女子最爱的珠花、发钗、首饰,只要是她看上眼喜欢的,他都会“想办法”让她拥有。
看见什么好玩、好吃的,她只管出声要、伸手讨,有个武功高强外加杀气十足的夫君给她当靠山,她乐得大肆搜括不肯商家贩卖的高价物品和食物,然后转手随意分送街角的乞儿穷户,虽换得穷苦百姓痛哭流涕、感激她大恩大德,却也惹得商家抱怨,怒声连连。
不到数日,他们的足迹走遍全城,夫妻俩的名声也传遍整座城镇,这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巫天风哭笑不得。
他苦恼地发现一件事,那就是乔家孩子最大的本事,是让自己的名声传遍千里,然而,看见乔钰脸上开心的笑容,他就觉得值得了,不但纵容,还心甘情愿的“助纣为虐”。
留下到幽垣国的路途上足够换穿的衣物与果月复粮食后,剩下的东西已全部分送完毕,乔钰漾起得意的笑容,双手一拍。
“好了,本公主玩腻了,夫君,咱们该离开喽。”她完全不隐瞒自己是赤洛国九公主,因此早在进城的第一天,她的身分就已轰动全城,而表明自己的公主身分好处多多,起码官府县令不敢拿她当强盗逮捕。
她并不怕自己在这座城镇的消息传回父皇耳里,劫富济贫是件天大的功德对吧?父皇要是知道了该感到欣慰,她可是在帮他深入民间照顾贫穷百姓呢。
而且怎么能女儿都跟男人私奔了,做爹的却不知晓呢?她断定自己在这座城镇的消息传到宴城皇宫之前,父皇肯定连她啥时离宫出走的都不晓得,反正她不甘心可怜的“席钰儿”惨遭父皇漠视到这般地步,不做出一些让他震怒的事情,怎么消她心头怨气?
“哦,谢天谢地,我的好公主总算是玩腻了、想走了。”一旁的念红夸张地向天感恩道,她一点都不怀疑,他们再不离开,城里受气的商家老板们被逼得走投无路,会心生歹念聚众趁夜“暗杀”他们。
“嗯,我跟念红有同感。”巫天风认同地直点头,“我想我们接下来还是选处荒郊野外露宿就好,别再『荼毒』其他城镇了。”
“这怎么可以?敢情夫君舍得娘子我受郊外蚊虫叮咬之苦?”她眨起水亮明眸装可怜,夫君虐待娘子是天理不容的。
“咦?那样的确不好。”巫天风立刻改变主意,她细皮女敕肉的,被咬伤了他会心疼的。
“呵,我就知道夫君最疼爱我了。”她笑得好不愉悦,亲昵地勾上他的于臂,顺便大方地在他脸上奉送一吻。
“这是一定要的,娘子。”丈夫疼娘子天经地义,他绝对不会让她受委屈。
傻眼呆望走在前方的甜蜜夫妻,跟在后头的念红偷偷做了个吐舌的表情,这几日他们的相处情形就是如此,公主假意生气娇嗔一句,未来尉马随即乖乖听话照办,难道陷入爱情泥掉中的男女都是这般盲目吗?
一行三人正要走出城门之际,忽然一阵喧哗声传入他们耳中,这自然引起天生爱看热闹的乔钰好奇,拉着巫天风前往一探究竟。
前头黑压压的人头挡住视线,她让身旁夫君保护在怀中,却硬想钻过人群走到最前方,当然,她没忘记牵住身材娇小的念红小手,免得少一个人跟上。
来到前方,巫天风与乔钰愕然相视一笑,好熟悉的一幕场景呀!
一顶布满鲜花的暖轿在许多数不清的秀丽女子肩抬拥护下缓缓经过,每名女子的容貌皆娇艳出众,坐在花朵中央的女子年纪很小,却也拥有花容月貌的姣好脸蛋。
然而巫天风的注意力并不在她们的美貌上,真要他说,她们哪比得上他娘子漂亮。
“有问题,她们都有不错的武功底子,尤其是上面那位小泵娘。”单看抬轿的女子他就觉得不对劲了,她们若没有一点武功,哪抬得起比一般轿子还要沉重的花型暖轿?
只见中间那名小泵娘一身红服,闭目盘腿而坐,双手结指打出一个固定手印,屏气凝神表情十分严肃,整体望去是既诡异又带有那么点邪气。
巫天风的目光不禁停留在她身上,为什么她会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唷,看呆了?有武功的姑娘很稀奇吗?”瞧见他当着自己的面竟然还敢直盯着别的姑娘,乔钰一番话说得酸极了。
“呃?不、不稀奇,会武功的姑娘南里国多得是……他一顿,没错,就是南里圈,那名小泵娘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南里国人。
“不稀奇你还看?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她吃醋地揪紧他的衣领开骂。
原来南里国有这么多漂亮姑娘?那他在南里国有没有与其他姑娘发生暧昧情愫呢?
“娘子,你饶了我吧,我又不是在看她的容貌,而是在猜测她的背景。”他赶紧安抚她的怒火,从没想过她也会有为他吃醋的一天。
他表面显得苦恼,心里可笑得开心,为她的反应而高兴。
花型暖轿大队远去,城里居民几乎跟随其后,有些人甚至跪倒在地虔诚膜拜那名小泵娘,这一切让巫天风与乔钰满心不解。
直到人群散去,她才转回视线质问他,“你说清楚,到底在怀疑她什么?”是有那么点奇怪,那些人对那名小泵娘好像很恭敬,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觉得她很像是南里国人,可是南里国人是不可能大刺刺跑来这里游街的……”唉,他自己一个人乱猜有什么用?干脆抓个人过来询问清楚。
“咦?是九公主呀,告诉你哦,她是四处救苦救难的圣女,圣女的医术可神奇了,尤其是经她作法调配的圣水更有如仙丹妙药,听说连死人都可以让她救活,只是一小瓶圣水要价一百两,还要分几次喝下才有疗效,穷苦人家根本买不起,就算买得起,也要排队苦求好几天甚至好几个月,听说有人已经排到明年去了呢,因为……圣水一天只调配十瓶而已呀……”被巫天风随手抓来的男子满脸愁容,解释完便赶
紧追上队伍离开了。
“胡扯!她一定是骗人的江湖术士。”乔钰当机立断道。
“就是嘛,就算求到她的圣水,等着救命的人也一命呜呼了吧。”念红点头附和。
“走吧,不关我们的事。”巫天风忽然不想多管闲事了,即便揭开那名红衣小泵娘的假面具,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