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都有所谓的阵痛期,工作有,每段爱情的开始也有。
这是一种磨合的过程,一旦度过了,两个人之间从此将用一种更认真的态度看待彼此,而不是躲在名为爱情的产物背后委曲求全。
此时,乐乐嘴里正吃着头等舱提供的超香浓意大利冰淇淋,杏眸从杯缘偷瞄坐在身边的帅气男人。
她很确定他们熬过了“感情阵痛期”,连他的工作也渐入佳境,不只家族企业成功连开十家餐厅分店,还进军了大陆抢攻新市场。
现在他们则坐在飞往欧洲的航班上,准备透过大型展览搞大他最近热中的家具产业。这一回,她出现的身分不再是总经理特助,只是单纯的女朋友。
“怎么了?”罗博克放下密密麻麻满是英文字的财经报纸,转头看向她。
乐乐耸耸肩不语,继续从冰淇淋杯缘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对她挑了下眉,像在对她确认什么,她只好点点头,表示自己真的没事。
见状,他重拾起报纸阅读,只是两分钟后却气馁地丢开报纸,抬眼觑向她,黑眸里流转着装腔作势的凶恶跟爱怜的无奈。
“你这样盯着我看,我没办法专心。”他双手一摊,老实的说。
乐乐嘴里咬着小汤匙,倒是对他笑得很灿烂。
“过来。”他没辙了,对她张开双臂道。
她像个诡计得逞的小阿,抱着手里的冰淇淋窝进他怀里,任他帮她盖好毛毯,在他怀里找到最舒适的位置后,一声满足的轻叹自她唇边逸出。
静谧的幸福氛围将他们围绕,谁也不愿先开口说话,两颗心亲密地靠得更近了。
“要不要吃一口?”乐乐舀起一口冰淇淋,拿到他嘴边。
罗博克皱起眉,“那是给小阿吃的东西。”
这绝对是偏见。乐乐嘟着嘴,不高兴地看他一眼。
“所以我是小阿喽?”她挑眉问。“哼!我都可以生小阿了。”她故意说,算是给他一点小小的暗示。
她的生理期已经迟两个月了,先提出怀疑的人是他,因此在他紧迫盯人的催促下,先前她上医院做完检查后,果真发现自己怀孕了。
不过这消息她还没告诉他,她要等到进入饭店安顿妥当后再跟他说,免得现在就被他直接拎回台湾。
“这一点,我可以作证。”他对她露出使坏的微笑。“我想吃一口……”
她马上把汤匙移到他嘴边,没想到他却绕过它,薄唇直接贴上她红润的粉唇迅速偷得一个香吻。
下一刻,她脸颊嫣红的程度已胜过手中的樱桃口味冰淇淋。
飞机一落地,他们刚出关立刻有人来接机,完全没浪费一分一秒,于是一个多小时后,他们人已经舒服地坐在总统套房里。
“你要一直工作吗?”眼下乐乐手里抓着巧克力棒咬下一大口,口齿不清地问。
“前三天我会很忙,要弄展场的事情,不过我留了四天时间逍遥,你有特别想去哪里逛逛吗?”罗博克站在桌后忙碌地整理手边数据,同时还抓起旁边的传真数据阅读,在笔电上敲下一串执行命令。
“女乃女乃说你大学时代来过法国?”她在沙发上的慵懒坐姿逐渐转变成侧躺,亮灿灿的眸子着迷地看着他。
她最爱看他工作时专注的样子,虽然没有太多表情,但眼眸犀利又深邃,好迷人。
“一阵子。”他手指快速敲着计算机按键道。
“法国你比我熟,随便你带我去哪,我就乖乖去哪。”她看着他微笑,很相信他找乐子的功力。
“那我要你前三天乖乖待在饭店里。”他暂时结束手边工作,开始往她身旁移动,从沙发上抱起她,让她像只小猫舒服地窝在自己怀里。
“不好笑。”她斜睨他一眼。
“我没在开玩笑。”他拿走她手中的巧克力棒,倾身给她一记比巧克力更甜的深吻,夺去她所有思绪。
战火一路从沙发蔓延到雪白柔软的大床,欢爱时,她不自觉尽量避免过于激烈的动作,他察觉了,还以为是舟车劳顿令她疲累,所以更加温柔地对待她。
番缠绵过后,双手环抱着乐乐,原以为她会很快就入睡,没想到她居然又开始抗议之前的话题结论。
“我不要每天无所事事关在饭店里。”她一手按压着他厚实的胸膛,半撑起身子,低下头在他胸前落下浅浅一吻。
他狠狠倒吸一口气,再被她这样煽动下去,他根本不想下床。
他可没忘记自己半小时后还要去办公大楼跟所有在法国的员工打招呼,还得跑一趟展场进行最后确认。
他手下原本属于玩票性质成立的家具公司成长得很快,没有意外的话,他打算由法国打开知名度,再以德国为据点,采用双线方式进攻欧洲市场。
在美国,他则利用自己原有的餐厅资源,采多据点的方式成功打入美国市场。
“不会没事做的,这间饭店有很多设施可以玩。”他诱哄着说。
“为什么不让我出去走走?”她无奈地叹口气。
惫没跟他说自己怀孕的事,她就已经被管得这么严,要是真说出来,这趟法国行她搞不好只能永远坐在饭店的窗户边看看街景。
懊一点的话,也许她还能跑去饭店附设的泳池玩一下水、去楼下精品店逛逛什么的,然后等回台湾后,才愤恨地埋怨这些台湾也有的东西,自己干么千里迢迢特地飞去法国做?
“你一句法文也不会,如果让你一个人在外面闲晃,我一定会担心到没办法专心工作。”感觉她有些不开心地推开自己,他连忙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又一个安抚的碎吻。
“那……我可以去展场帮忙呀。”想到这个主意,乐乐瞬间双眼大亮。
这样他总没话说了吧?展场里有他的员工,不管是法国人还是台湾过来的主管,大家彼此都见过面,有人能够互相照应,这样他可以放心了吧。
“我不要你太累。”他心疼地看着她疲累的小脸。“你最近老是睡眠不足,记得吗?”不晓得是不是他的错觉,近来她似乎变得非常容易累,时常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打哈欠,以为他没发现。
望着雕花繁复的天花板,他认真考虑是不是要让她“更累一点”,干脆等她睡熟了再出门。
“可是我喜欢工作啊。”她希望自己多少能帮他一点忙。
“你可以回台湾后再热爱你的工作,但不是现在、不是在法国。你是来度假跟休息的,OK?”他硬起心肠,冷着脸对她说。
乐乐看见他脸上坚持的神情,也赌气不说话了,背过身假装准备睡觉,其实脑子里正快速盘算着自己要怎么摆月兑他,顺利单独行动。
罗博克见她不悦,心情也跟着往下沉,在心底轻叹口气后,伸出双臂自背后拥紧她,“别不高兴,我保证,只要过了这三天,我一定带你玩遍整个巴黎。”
“我要去看看塞纳-马恩省坝跟卢瓦河。”她要求。
“好。”他想也没想就答应。
“凡尔赛宫?”
“那有什么问题?”听出她的语调逐渐兴奋起来,他松了口气,缓缓露出微笑。
“还有普罗旺斯,听说那里是塞尚的故乡。还有勃根地葡萄园,我要去把自己灌醉。”她一兴奋就开始说个不停,甚至忘了自己说过不再喝酒。
“还有吗?”忍住笑意低问,怀疑自己是不是掉入什么可怕的陷阱里。
喔?这是要她继续说的意思吧?乐乐点点头,开始如数家珍起来,“亚威农断桥、尼斯的天使湾、圣米歇尔山……”她小脸散发期待的光彩,说得意犹未尽。
“嗯哼?”罗博克温柔地回应,嘴边漾着宠爱的容笑。“看来你出国前做了很多功课。”
“因为我很期待来法国玩啊。”她转过头,眼巴巴地看着他。“所以……”
他充满怜爱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没想太多就全答应了,“把清单列给我,我找人规划一下行程吧。”
没办法,谁教他喜欢看她露出欢欣的表情,那会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拥有全世界。
“耶!”她开心地低呼,双手圈住他脖子,在他脸上大大地啵了一个。
“时间有限,别期待我们可以全部跑完。”他开始担心她期待越大,万一失望了怎么办?
“噢。”她敛下眼,小声地咕哝一声。
他将她拥紧,开出一张可以让她愉快送他出门的支票,“不过,我们可以把假期延长一点点。”
“延长”两个字,立刻又点到乐乐体内兴奋的按钮。
“一点点是多少点?”她不禁屏住棒吸问。猜测“一点点”究竟是几天?两天?一星期?如果是一个月就更完美了。
“只要在护照签证期内都可以。”罗博克宠爱地搂着她,看来自己等一下要打电话给女乃女乃,请装病已久的叔叔回去代管一下公司了。
“法国的护照签证期是多久?”她问得小心翼翼。
他笑看着她,眼底尽是一片柔情,“九十天。”
九十天?不会吧?足足三个月耶
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他则很清楚她的震惊,点点头确定自己所言不假,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由狐疑逐渐转变成惊喜。
乐乐脑子里开始转动幸福的幻想,他的意思是……在她肚子真正大起来之前,她都能勾着他、看着他这张帅气的脸庞,泡在完美假期里整整三个月喽?
终于,她满足地露出今天第一个大大的微笑。
如果罗博克以为抬出诱人的九十天浪漫法国长假,就可以把乐乐关在无聊的饭店里,那他就实在太小看她了。
今天,他先进法国公司搞定所有展览细节,还跟台湾与法国主管们讨论接下来的营销策略、产品结构和经营理念等,最后一伙人更风尘仆仆抵达巨大的展览会场,确认好明天他们将会是里头最大的臝家。
一切进展很顺利,他看了眼手表,评估着要不要把乐乐带出去用餐,或者是两人就窝在饭店悠闲的享受饭店主厨餐点。
正在思索时,突然一抹熟悉的娇小人影窜入他眼底,令他立刻警觉地眯起眼,尾随那抹身影消失的方向前进。
他冷着脸看向前方,不敢相信这个女人居然还是跑来展场了,不但跟他的员工聊得很开心,还熟练地整理起桌上成堆的资料。
他朝她缓慢地走过去,不断猛做深呼吸压抑着怒火,祈祷自己站定在她面前时,已经可以心平气和的跟她说话。
“Bonjour。”发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定在自己面前,黑影笼罩在她身上,乐乐马上训练有素地打起招呼,加快处理手中快要完成的工作,好抬起头接待来人。
她居然还敢跟他说“Bonjour”?!
败好。
罗博克体内的怒焰瞬间飙高,刚才一路走来的辛苦克制顿时化为乌有。
“你好。”他刻意说中文,打招呼的语气带着火药味。
听见中文,乐乐困惑地抬起头,一见是他,立刻狠狠倒抽口凉气,“喝!”
至少她还知道要怕。他撇了下唇角,在心里对自己自嘲地苦笑。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听起来威吓性十足。
敖近一些员工已经注意到他们之间不寻常的气氛,纷纷抬眼偷瞄他们。
“帮……忙……”她困难地咽了口口水。
“我以为我们说好了。”他绷着脸道。
“三个月假期吗?”她点点头。“这个我们的确说好了。”一点怀疑也没有。
“前提是你必须乖乖待在饭店三天。”他冷声提醒。
“不,前提是我不能太累。”她纠正。“我现在一点也不累了,真的,我很高兴自己有来这里,有好多东西我从来没接触过喔。”
“那请问你忙完了吗?”罗博克视线缓缓扫视四周一圈,一些好奇的员工赶紧回避视线。
“差不多了。”乐乐低头看了眼已经整理好的资料,才抬眼对上他的黑眸。
“很好。”他微微扯动嘴角,皮笑肉不笑,接着便沉着脸,二话不说一把抓住她手臂,直接将她拉往停车场,让她连跟工作人员道别的时间都没有。
“你等一下嘛……”她被他拖着走,试着叫住他。
无奈他根本不理会她的叫喊,直到将她塞进车子、快速命令司机回饭店前,她所有的抗议他全都充耳不闻。
“你真的很霸道。”眼见自己就要被送回饭店关禁闭了,她闷闷地说。
“抱歉,后天环境的培养。”他情绪也没好到哪,仍有点冲地道。
“为什么你老是要我休息?”她怀疑他会不会是已知道她怀孕的事,否则干么把她当成玻璃女圭女圭对待。
“我已经跟你讲过了。”他叹口气。
“就因为我之前很容易累?”她还是不能接受这个理由,她又不是病西施。
“我问过女乃女乃了。”他顿了下,突然发出惊人之语。
“什么?”乐乐一惊,心脏差点停掉。怀孕的事情,她希望是由自己亲口告诉他。
“女乃女乃说,你会这么累,一定是之前陪我处理公事累积起来的疲劳,如果不好好照顾你、多留意你的作息,她说你会很不容易……”说到这里,罗博克突然愣了一下,尴尬地看她一眼后,就不说了。
“不容易什么?”她好奇地追问。
他深深吸口气,用极小的音量开口,“受孕。”
乐乐当场僵住。他居然跟他女乃女乃讨论这种事?!
妈呀!
“你怎么跟女乃女乃讲这种事啦?”她又气又羞,恼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原本只是想问她你这种状况是不是要吃点什么补品,结果女乃女乃就跟我扯了这个。”一回想起当时的对话,他也觉得有些不自在。
“女乃女乃是骗你的。”她双手环胸,显示出她很不喜欢他问女乃女乃有关她的事,特别是这种事。
她甚至敢肯定,精明的女乃女乃一听到他说的话,八成已经猜出她怀孕,所以才会这样建议他。
“怎么说?”他困惑地问。
因为我怀孕了,这就是铁证。
乐乐支吾了一阵却不能说出实话,只好干脆耍赖娇嗔,“反正我就是知道。”
罗博克怀疑地瞥她一眼,倒是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间持续着一股古怪的气氛,最后罗博克决定在饭店的房里用晚餐,好让乐乐可以尽早就寝。
乐乐闷不吭声地吃完晚餐,知道自己并没有成功说服他,他还是相信女乃女乃的话。
“如果你明天又出现在展场,三个月的假期我们就取消。”在吃到最后一道甜点时,罗博克终于开口了。
她很少参与这种展览,不知道展场里随时可能发生许多小意外,而他只是不要她受伤,不希望她太累,更不愿见她被一堆琐事烦得满场跑。
知道自已这样的确有点夸张,但他就是不喜欢看见她忙碌的样子。她为什么就是不愿清闲一点,每天做个无所事事的贵妇就好?
“你不能这样做,你已经答应我了。”乐乐惊讶地瞠大杏眸,手中正在品尝蛋糕的汤匙匡啷一声掉在瓷盘上。
“我可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知道我可以。”
“我只是想去帮一点小忙。”乐乐真不懂他干么这么坚持,就因为女乃女乃说她需要休息?就这样?
“我宁愿你留在这里。”罗博克脑中突然想起她之前一夜无眠,只为了收拾他在办公室里狂砸东西的残局,那一天她回家时恍惚虚弱的模样,至今仍让他深深自责。
“我不能接受。”她强调。
“那我只好对你说抱歉。”他亦不妥协。
“你真的、一定非要这样不可?”她放在餐桌上的双手紧握成拳头。
“是你逼我做出这种威胁的。”
“你也知道这是威胁?”她的肺快气炸了。
“乐乐,你为什么不听我一次?”他软下语气道。
“如果这一次发生在台湾,我可能会答应,但这里是巴黎,天知道我下次来是公元几年。”
“只是巴黎,任何时候你想过来,我都会空出时间。”
“不用了。”乐乐站起身,把餐巾恨恨地扔上桌,笔直注视着他的眼睛,宣告道:“从现在起,我自己另睡一间房。”
“你要睡我隔壁那间小阿房,还是楼上的佣人房?”罗博克也一把扯掉餐巾,跟着她站起来。
乐乐走进房里,拉出自己的皮箱,开始动手把整柜的衣服丢进去。
“都不是,我要自己另外去住便宜的单人套房。”她瞪了眼站在门口的他,他正目不转睛看着她的动作。
“不要闹了。”罗博克充满无力感,觉得自己快被她弄疯。“那里没有高级羽绒被、没有大尺寸电视屏幕、没有全套高级卫浴,更没有你最爱的香水百合。”
听他耐住性子温柔地低声劝哄,她丢衣服的手开始变得有些迟疑,可一意识到自己的软弱,她立刻摇摇头。
不行,就算他爱她也是为她好,那又怎样?
他不能任意限制她,尤其竟夸张到连让她到街上走走晃晃也不行?
“没关系,我甘愿。”她抬高下巴说。其实心里很有把握,他才不会让她一个人去睡廉价单人房。
“好,要怎样你才肯留在这里?”他叹了口气问,投降了。
宾果!
闻言,乐乐马上停下动作,嘴角不小心挂上胜利的微笑,转过头,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他。
“我这三天要去展场帮忙,假期一样照旧,三个月。”她开出要求。
“不行。”罗博克马上厉声拒绝。
这一次,他铁了心,瞪着她绝不妥协。
“对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说……”她缓缓走到他面前,伸手一推,将他推出房门外,对他温柔地笑了笑。
霎时,罗博克脑中立刻闪过不妙的预感。
“我怀孕了。”话一说完,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她立即砰地一声关上房门,落锁。
她知道自己赢定了!大约过了几秒钟后,她便听见他在门外怒吼的声音。
罗博克抓着头发,懊恼自己太迟钝,现在他终于明白出国前,女乃女乃为什么一直强调一定要让乐乐多睡多休息,不可以让她累着,要哄她开心……
原来一切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