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语了,缄默蹙着眉峰。
看样子,今天是问不出什么了,如果他再追问下去,她一定会起疑。
也罢!来日方长,还怕没机会知道吗?况且他已经打算派人去查了,很快他就会知道原因。
“你说什么?”徐歆雅震惊万分的瞪视着灿颜,怀疑自己听错了。“双骏建设的总裁是凤小子?那个凤、凤、凤、凤撼锐?”
灿颜知道好友一定会很吃惊,但没想到歆雅会吃惊到嘴巴都张开了。
她平静到不行的点了点头。“就是他。”
“你没有搞错吧?”徐歆雅怀疑不已。“双骏建设可是间大公司,凤小子可是穷到连鬼都不想抓走,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了间大建设公司的总裁?”
“这我也不太清楚。”后来她查了资料,只说他是白手起家的,对他的领导风格着墨颇多,但并没有详述他的发迹过程。
“难道他中了乐透?”徐歆雅百思不得其解的思索着。
“应该不是吧。”她有些啼笑皆非。
“我就说过他不是泛泛之辈,眼神锐利又有自信,肯吃苦、耐操,和一般人不一样。”徐歆雅得意扬扬的放马后炮。
灿颜苦笑。“是啊,你眼光真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都已经过去了。
“伯父伯母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捶心肝,当初拚了命的拆散你们……”徐歆雅忍不住提起了。
灿颜淡淡地牵动着嘴角。“人生没有早知道。”
这道理也是她后来才明白的,如果早知道,父母不要为大哥做保,或者大哥不要乱扩充事业,他们段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一家人分散在各地无法团聚。
“他现在怎么样?”徐歆雅话锋一转,兴奋问:“结婚了吗?几个孩子了?一定结婚了吧?事业有成的男人都早就死会了,何况他又长得那么帅。”
灿颜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叹息一声。“他还没结婚。”
“真的吗?”徐歆雅眼睛一亮。“他还没结婚,你也还没,你们……”
“歆雅——”她及时打断了好友过度的联想,深呼吸了一下。“他车祸失忆,忘了我了。”
“啊?忘、忘了你?”徐歆雅张口结舌。“这是怎么回事啊?”
“就是忘了。”她苦涩地说:“记忆里没有我了,没有曾经伤害过他的我。”
“怎么会?”徐歆雅眨着眼,大大惊异。
此时员工小白走过来,蹙着眉心。“歆雅姊,五桌客人在催饮料了啦。”
“你端去!”她不由分说的把托盘往小白手上一搁,拉着灿颜跟她走。
“你干么啊?现在是上班时间耶。”灿颜啼笑皆非的被好友拉到餐饮部的座位区坐下。
这间攀岩馆是歆雅男友阿吉经营的,股东就是他们两个人的长辈亲友们,除了攀岩课程的收入,餐饮部也是重要的收入来源之一,尤其是夏天,生意超好,她每逢假日就在攀岩馆的餐饮部打工,一个月四天,虽然工作时间很长,但这份收入可以付一半的房租。
“什么上班啊,我是老板娘,我说了算。”徐歆雅换上一脸严肃的表情。“我问你,这种天大的事,你为什么今天才告诉我?”
灿颜哭笑不得。“你昨天晚上才回来啊。”
徐歆雅一个拍额。“对厚。”
他们带了三天两夜的亲子溯溪营,差点没累死。
“那现在呢?”她继续逼供。“你打算怎么办?不跟他说你是谁吗?”
“对。”她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我只想待在他身边,能天天近距离的看到他,跟他说说话,我就满足了。”
徐歆雅瞪大眼睛低斥,“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她反问好友。“当初是我提出分手的,是我伤害了他,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告诉他我是什么人,况且我也不知道要说自己是他的什么人,伤害过他的人吗?”
徐歆雅哑口无言,好半晌才说:“你这个傻瓜,为什么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为什么不跟他说清楚?”
“不可以。”她严肃地看着好友,悲哀的情绪在眼中漫开。“先不说他根本不记得我是谁,就算记得,在他落魄时,我离开他,现在我落魄了,却想厚着脸皮回到他身边,他会怎么看我这个人?歆雅,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说的也是。”徐歆雅叹了口气。“换做是我,我也说不出口。”
真是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啊!
才在感叹,她就眼尖的瞄到站在入口处的一个身影,努努嘴。“哈,你的爱慕者来了。”
灿颜看过去,吴孟哲带着两个小朋友走进来,她认得那两个孩子,是他的侄子。
吴孟哲是出租公寓的房东,她和歆雅、阿吉都是他的房客。
他利用家族废弃的空地兴建一栋雅致的五层楼公寓出租,一层楼有十个套房,租率有九成,赚取的房租则偿还兴建时借的银行贷款。
他很有生意头脑,长得不错,身高也高,人也阳光开朗,一直以来都未曾掩饰对她的好感。
不过,她就是无法对他心动……
应该说,自从跟凤撼锐分手之后,她大病一场,像死了一回,再也没有爱人的能力了。
“可怜的吴孟哲,不知道你遇到了凤撼锐,现在任凭他再怎么默默守候都是肉包子打狗,一去无回了。”徐歆雅在那里摇头晃脑的感叹。
“你是在说我是狗?”对于好友的形容,她又好气又好笑。
徐歆雅咧嘴一笑。“你是肉包子啦,白抛抛、幼绵绵,每个男人看到都想咬一口的肉包子,喏,想咬肉包子的男人过来喽……”
灿颜看着吴孟哲朝她微笑走过来,脑中想起的却是另一个男人……
这样的放假日,他在做什么呢?
攀岩馆十点半打炜,八点的时候,灿颜接到凤撼锐的电话。
“你现在可以到公司来吗?有份紧急文件要处理,张秘书没开机,留了讯息也不回,我找不到她。”
“现在吗?”她讶异的问。
“有问题?”
她好像可以看到他不悦的挑起眉毛了,只好连忙说道:“没有,没问题。”
“那好,你快点来。”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幸好晚上八点后也不是攀岩馆的尖锋时间,她向好友请了假,叫了计程车飞快抵达公司。
在一楼守夜的是两名警卫,她猜想整栋大楼应该没有人吧。
到了二十五楼,办公室的灯都开着,她走到总裁办公室,果然看到他在里面忙,而且满室烟昧,她皱起了秀眉。
凤撼锐示意她看桌上的文件。“美国汤米建筑师事务所的文件,格式都在这里,你照看做就可以了。”
她拿起全是英文的文件。“原来公司在美国也有建案啊。”
他那紧绷的嘴角不像刚来,倒像工作了十几个小时似的,她不由得思付,他不会整天都在这里工作吧?
“是在上海,请了美国知名的建筑师,他们喜欢名气那一套。”
“我出去做事了。”
她把文件拿出去,他没有再看她一眼,带着血丝的双眸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董幕,她在心底叹了口气。
这几天跟着张媛茹一起工作,也陆续知道了一些关于他的事。
他是个工作狂,草创初期,他可以一天工作十六个小时不喊累,跟铁人一样,逼得底下的人也只好跟他一起卖命。
还有,他很惜缘,创立公司以来,末的日开除过公司的任何一个人,年度分红更是可观,至少把盈余的一半都跟大家共享了。
那他这样近乎没有娱乐的卖命是为了什么?
她想起自己为了要跟他分手而说过的话一我不要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伪了让他对她死心,她说了很多残忍的话,时间过了那么久,她却每一句都记
会是为了她,所以如此卖命吗?
可惜她再也无从得知了,因为他已经忘了她。
深夜十一点,她上了凤撼锐的车,由他亲自驾驶,不见司机也不见高硕。
“我整天没吃东西。”安静的车里,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灿颜顿时感觉到喉咙一阵紧缩,她很想叫他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胃只有一个,磨坏了就没有了。
可是,她只是一个秘书助理,她有什么资格说这些?他会起疑的。
于是她把所有的话都吞回肚子里,润了润嘴唇,在光线黑暗的车里,不确定的看着他询问着,“要去吃点东西吗?”
他皱眉。“你陪我去,我不想一个人吃东西。”
“好。”黑暗中,她浅浅的微笑了。
他以前就不喜欢一个人吃东西,一定要她陪,现在竟然也是。
虽然失忆了,习惯却未变,好奇妙。
没多久,他把车停了下来,她算是路痴,不太知道这里是哪里,路上的车子不多,马路边的建筑物都高耸不已,她猜想他们是要去什么营业到凌晨一两点的高级餐厅吧!
他停好了车,她要解开安全带却弄了几次都解不开,很尴尬的定在原位,他都准备要下车了说。
“怎么了?”他看了她一眼。
“安全带解不开。”她很窘的说。
他慢不经心的说:“阿硕说过,你那边的安全带有点问题,一直没回原厂检查。”
她瞪大眼眸。“那现在怎么办?”她不会要一直被扣在车里吧?
他无预警的靠近她,大手落在她的腰侧,像在解安全带,却专注的在呼吸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巴不得永远解不开。
随着他的靠近,她的脑袋一片空白了,闻到他身上那特别的气息,淡淡的烟草味混和着男性的军香味,这些在在扰乱了她大脑的正常思维。
老天!他靠得好近,他的脸几乎要贴在她脸上,她的心快要停止跳动,他鼻息问那沉重的气息,他那升高的体温,种种熟悉的感官冲击让她全身虚软。
她读出了他那蓄势待发的身体语言,她的呼吸蓦然一窒,觉得自己的双腿快要化成水了。
看着狼狈不已的她,凤撼锐的嘴角浅浅的浮起微笑。
对于他的身体,她仍是反应强烈啊。
不再逗弄她了,他轻易的解开了安全带,那是他故意弄坏的。
“谢……谢谢。”她声如蚊纳的道谢。
直到下了车,她的心跳都还处于失常阶段,他的气息还在她周身练绕挥之不去,让她更加明白他根植于她心中,根本不可能拔去。
“段灿颜,你是不是很怕我?”他高高的扬起了嘴角,不等她回答就自顾自的说:“肯定是听了很多关于我的铁血作风。”
她苦涩的笑。“我并不怕你,总裁。”
她可没办法像其他人那样叫他老大。
“不怕吗?”他的语气尽是不信。“刚刚我帮你解安全带时,你在发抖。”
她很想告诉他,那是颤抖,不是发抖,无奈这只印证了他已然忘了她。
她满心无奈的跟着他走,然而那在四方高耸建物之中,漫天星斗下的小面摊让她顿住了脚步。
她以一种不相信似的眼光,深切又惊讶,直勾勾的看着那小面摊,只差没伸手揉揉眼睛。
这间路边摊竟然还在?
以前他穷,又不肯用她的钱,如果她买单,他会很生气,于是迁就他的经济情况,他们都吃路边摊,尤其爱这间便宜又大碗、老板很大方的小摊子。
这间面摊就在他们相识的工地旁,分手后,她没再来过。
现在一看,建筑物变了很多,她都不认得了,以前一排的透天厝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高楼,有个小鲍园也不见了,同样变成一栋高楼。
“怎么了,干么停下来?”他故作不解。
他故意带她来这里,她一定吓到了。
“哦——”她的喉咙又是一阵紧缩。“我以为一以为你要去餐厅。”
“老实说,我一点都不喜欢餐厅里那些见鬼的料理。”他挑挑眉。“怎么?失望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路边摊?”
“才不是。”有股莫名的怒气在胸中激荡,她忍不住气愤的反驳他。
原以为他会因为她大不敬的语气而发怒,但他没有生气,反而愉快的笑了。
“不是就好,快走吧!我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