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圆圆惊恐地坐在椅子上,嘴巴被胶带缠着,双手、双脚也被用胶带捆绑在椅子上,双眼红通通的,一眨眼,成串的眼泪就掉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当她酲来,人就被绑在椅子上了,后脑跟脖子上火辣辣的作疼着,她好像在一个废弃的小木屋里,木屋很破烂,什么都没有,只有……
“不要哭,我等等就送你一起上路,别怕。”微弱的灯光照映下,一台小小的电视机在播放着电视节目,电视画面有点模糊不清,声音也断断续续的。
那个她印象中斯文害羞的陈先生,正坐在窗台旁边,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开山刀,泼水洒在磨刀石上,不停地磨着刀。
“这把刀上次用过以后忘了洗,有点钝了,我怕你等等太痛,所以磨利一点。”陈先生转过头很温柔地对她说。
福圆圆吓得眼泪鼻涕直流,呜呜地叫着,拚命地想挣扎。都这个时候了,她要是还不懂她就是真的笨蛋!
这个陈先生,竟然就是那个变态的杀人凶手!
“你害怕?”陈先生放下刀子,走到她面前很疑惑地问她。
福圆圆拚命地摇头,看到他走过来,心里更害怕。一心只求有人可以快点发现她,救救她!
“你不要害怕。”陈先生歪着头,仿佛很纳闷她为什么会这个样子,然后下一刻表情变得很狰狞。
“你为什么要害怕?她也很害怕,你们都不帮助她,你有什么资格害怕?”他失控般地抓着她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然后在她耳边嘶吼。
福圆圆根本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没办法反击,只能任由他折腾;吼完了以后,陈先生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蹲在地上缩起身子。
“不要、不要骂……妈!我错了、我错了!不要!不要!”他很痛苦似地在地上打滚,一下子哭、一下子笑,一下子癫狂地摇晃着她。
福圆圆真的吓坏了,她从没有想过疯子比鬼还可怕!表还听得懂人话,疯子根本就不受控制!
陈先生就这样失控了好一会儿,然后又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抓抓头发,腼腆的样子。
一脸“你不要害怕,我没办法控制我自己,你快走。”他这下又像正常人一样,伸手撕掉她嘴巴上的胶带,然后使力要把她手脚上的胶带也撕掉。
“陈、陈先生?”福圆圆的声音抖得不成句子。
“我没办法控制他很久,你快逃吧。”撕下开胶带,腼腆的陈先生转身拿起方才放在窗户旁边的开山刀走过来,然后脸色又一变,充满了戾气。
“啊——”开山刀朝着她劈了过来,要划过她脖子的时候,他的手一转,砍向了椅臂,正好砍到缠着她胶带的边边,差一点点就把她整只手给砍下来了。
陈先生的表情又变温柔了,他使力地拔出卡在木头里的刀子,锋利的刀子一转,割开缠着她的胶带。
“你快跑吧!”他好像在控制什么,整张脸扭曲着,额头上都是汗水。
福圆圆被他一下正常一下疯狂的样子吓得直发抖,另一只手的胶带也被割开,待左脚的胶带才刚划开——
“想要去哪里!”陈先生又变脸,诡异地笑问着。
不顾右脚还缠着椅子,福圆圆尖叫一声,拖着椅子就往外冲,陈先生也追了上来,恰巧地上有一颗石头,他没注意踩到了,整个人摔倒在地。
福圆圆趁这个机会死命地跑出去,四周都是芒草山路,她直觉地往山下的方向跑,另一只脚还拖着椅子在地上发出声响。
拖着椅子的脚痛得她脸色发白,看着身后还没有人追上来,蹲下去想要解开胶带,可越急心越慌,手抖得几乎没办法撕开胶带。
远远的有脚步声响起,吓得她全身发抖,用力一撕、一扯,硬是把胶带松开,鞋子掉了也不管,就是一直跑。
“不要跑!你不要跑!”脚步声越来越近。
福圆圆怎么可能会停下,慌不择路,也不管上山还是下山,只要有路就跑,脚底板已经被山上的碎石扎到血肉模糊,但是她不敢停,只能用尽全力地奔跑。
如果她回头,就可以看到追着她跑的陈先生,因为视线黑暗,不小心踩到了一块大石头,整个人往山涧的方向摔下去,摔落的同时,头还撞到了一块石头,连哼一声都来不及当场就晕了过去,顺着斜坡整个人滚下去。
远远的,福圆圆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路里。
大规模的搜山行动展开,二十个人,身上都背着装备,分成四个小队,从山脚处开始往山上寻找。
洛天佑也换下了一身笔挺的西装,穿上登山装备,不听洛天祈跟雷昱的劝说,坚持要亲自上山一起去找福圆圆。
在山脚下,他们找到陈先生的车子,也找到那个帆布袋,看到袋子上晕开的血渍,洛天佑的心就像掉到冰窖似的,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了上来。
心慌,他第一次感受到那种生死不由人的恐惧,原本以为解决了诅咒,两人之间就没有别的问题存在,没想到还会让他感受到可能失去的痛。
从日落开始每个人发了一盏手电筒,慢慢地往上寻找,特别是草丛掩盖多的地方、偏远的角落等等。
洛天佑越找越心急,心里越不安,从日落到天黑,他看了一下手表,都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洛先生,天已经黑了,你要不要先下山等消息?”雷昱是真的很怕这位公子哥出事。
对于雷昱隐含轻视的话语,洛天佑直接忽视他,迈开脚步继续往前走。雷昱苦笑了下,对一旁几个下属点个头,其他人马上跟在洛天佑身后。
到了十点多,对讲机传来消息,说是在半山腰的右边山涧处有发现。
洛天佑跟着机动人员一起快速地跑向发现的方向,当他到达时,可以看到雷氏保全的人正在用担架把落在山涧下受伤的人扛上来。
“小圆!”他的心跳都快停了,整张脸一片雪白,推开挡在面前的人,整个人像发了狂似地扑过去。
雷昱心里一动,快速上前挡住他,“洛先生,你不用担心,不是福小姐。”他可以看得出来眼前这个男人误会了,而且心都快碎了。
洛天佑怔愣了下,整个人无力地滑坐在地上,“那她呢?”声音里透露着疲惫,他只想知道她在哪里?
几个去周围调查的人员已回来报告,雷昱蹲在洛天佑身边,微微一笑,“洛先生,再坚持一下,已经有线索了,”他起身指着不远处杂乱的芒草跟竹林,“照我们估计,福小姐不知道什么原因顺利逃月兑,应该是往那个方向而去,至于那位先生,依照现场的证据看来,应该是失足跌落山涧。”
雷昱在解说的时候,其他人已经整装好,开始搜查福圆圆的去向,队伍里有专门负责追踪的人,很快地就辨识出福圆圆的去路。
洛天佑已经从地上起来,抓起手电筒又追了上去,一群人在深夜的山林里搜索,边找边大声喊着福圆圆的名字。
福圆圆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被杂草绊倒了,才停住脚步,她找了一个半人高的芒草堆,也不管手臂上被划出的细小伤口有多痛,整个人缩在角落,惊恐地睁大眼睛,不敢乱动。
急促的呼吸慢慢地回稳,她不知道自己躲了多久了,全身还是不停地轻颤,头很痛、脚很痛,全身上下都痛,可是她不敢冒险走出去,就怕不小心碰到了陈先生。
她害怕得将头埋入膝盖中,咬着手臂,哭也不敢哭出声。天渐渐地变黑了,四周风声呼呼作响,不时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声响,让她更加惊惶不安。
突然间,她抬起头,眼睛瞪得大大的,偏过头努力地听着,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
是陈先生吗?她胆战心惊地努力想缩小身子,就怕被他发现,可她一直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一定会被他找到的!怎么办?
拨弄草丛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躲着也不是办法,她鼓起所有的勇气,小心翼翼地拨开芒草,从缝隙里看出去打探情况,却看到很多穿着登山装备的人,黑暗中有好几盏手电筒的灯晃来晃去,再往后面一点看,她一愣!
她倏地从草丛里爬起来,快速地冲向那些灯火聚集的地方。
“天佑!”
草丛里突然窜出一道黑影,雷氏保全的人员下意识就要冲上去制止对方,但在听到对方发出的细小呼喊,随即停下脚步。
洛天佑顺着声音移动手电筒,当他看到那个飞扑而来的身影,想也不想地上去,用力地把她抱进怀里。
“天佑!呜呜呜……天佑……好可怕……好可怕……”福圆圆抱着他放声大哭,经历一整天的折磨,她真的好害怕。
洛天佑紧紧抱着她,不停地在她背后摩挲着,“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这话也不知道安慰的是她还是他。
找到人了,雷昱用对讲机通知其他人,让所有的人快速归队。他看了下抱在一起的两人,上前拍拍洛天佑的肩膀。
“洛先生,我想还是快点送福小姐去医院吧。”可怜的女孩。雷昱同情地打量一身狼狈的福圆圆,她身上的伤口可不少,再加上精神折磨,真的苦了她了。
洛天佑这才注意到福圆圆一身是伤,衣领处甚至还有血迹,一颗心就像被刀戳中一样,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对雷昱点个头,雷昱让自个儿的救护队上前,打开折叠式的担架,将福圆圆轻柔的放到担架上,她一直抓着洛天佑的手不肯放,明白她的不安,他一直紧紧握住她的手。
惊心动魄的一天,终于在深夜时刻划下旬点。
下山的路上,福圆圆拽紧洛天佑的手不肯放,但浓浓的倦意袭向她,眼睛慢慢地闭上,让黑暗再一次带走她所有的意识。
躺在病床上,福圆圆的后脑勺包着一块纱布,却是一脸幸福地张着嘴。
“啊——”一块切好的苹果自动飞到她的嘴里,然后她满足地笑弯了眼。
“好吃吗?”洛天佑坐在床边,细心地抽了张卫生纸擦拭她嘴角的汁液。
“嗯,天佑,你也吃。”投桃报李,她也拿了一块苹果喂他。
两个人甜甜蜜蜜地吃着水果,让刚进病房门的洛天祈后悔自己怎么挑这时间过来。
“进来吧,事情处理得怎么样?”洛天佑把手边水果盘放到福圆圆的怀里,疼惜地模模她削瘦的脸,本来自胖的馒头脸蛋,开始向瓜子脸迈进了。
三天前,从山上找回被绑走的福圆圆后,他们也同时报警处理,这几天洛天佑都在医院里专心陪着她,剩下的事都交给弟弟去处理。
因为福圆圆是在自己的看护下出事的,洛天祈认分地接过所有的杂事,不光是凶手的事,就连公司的事都一肩担了起来。
他刚从警局过来,警方那边将之前发生的凶杀案还有绑架案一起结案,他今天是去了解为什么陈先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今天去警局,根据警方的调查,那位陈先生自小就有精神疾病,他身处在一个暴力家庭,他的父母好像很爱责打他,导致他精神状况有点失常,后来经过社会局介入,将他强制带离原生家庭,交由寄养家庭扶养,并带他持续去看医生,他的病才渐渐好转。
“可是前年开始,他却自行停止用药,医生诊断报告上是说,陈先生有双重人格,有一个是因为小时候遭受到暴力对待而形成的暴力人格,只要有什么刺激性的人、事、物刺激到他,这种病就会发作。”
福圆圆听了恍然大悟,“难怪!”
“难怪什么?”洛天祈不解地看着她。
她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顿了一下才开口道:“在山上的时候,他就是一下正常、一下不正常,他还会蹲在地上发抖,然后说什么妈,不要、不要的。”原来是因为小时候受过虐待啊。但是……
“这跟他杀人有什么关系?”有暴力人格也不一定会犯下这么多的杀人案吧?
“嗯,根据警方的调查,发现跟你同一层公寓的那对夫妇,是不是会常常责骂孩子?”洛天祈回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