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盏接着一盏全爆了开来后,整个房间变得安静,一道很尖细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
福圆圆挡在洛天佑身上,纵使全身都在发抖,但就是不放手。
“天佑……天佑……”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头顶上传来一股压力,轻轻地在她头顶上揉搓着。
哭得惨兮兮的小脸抬起来,看到洛天佑已经睁开眼,她忍不住抱着他大哭。
“你吓坏我了……呜呜……天佑……”她现在只想得到刚才遇到的可怕事情,在生死关头,一切的别扭都不是问题,只在意他是不是还平安。
洛天佑心疼地拍抚着她的背,“别哭,对不起。”昏睡的时间里,他渐渐地感觉到生命的流失,原以为这一次自己真的会离开了,没想到她居然会出现,他还是又靠她才逃过这一劫。
福圆圆埋在他的怀里哭泣,拚命地摇头。刚刚亲眼目睹的那一切就已经够了,天佑已经承受那些恐怖的事情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会怪他?那是多么可怕的折磨啊……
胸前传来的湿濡让洛天佑眼睛也有点酸涩,双手抱紧她,靠在她耳边不停的低语,“对不起……对不起……”
“只要你还在就好。”福圆圆小小声地说。她不在意他故意接近她的那些事,现在只希望他可以平安无事。
“现在要怎么办?”她很怕那个东西又会回来缠着洛天佑。
“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齐晏走过来说。这栋别墅的日光灯全坏光了,大少爷的身体也不适合留在这里,还是先到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
“好。”福圆圆跟齐晏两个人搀着虚弱的洛天佑一起离开别墅。
在车上,福圆圆心疼地擦掉洛天佑流的冷汗,“天佑,你没事吧?”他的情况好像很糟糕,脸色又青又白。
洛天佑强迫自己笑了笑,抬手抚过她的脸,“小圆,如果……你就不要管我了。”他刚才算了算时间,明天,明天就是珍的祭日了。
“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你不要乱说话,不要吓我。”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心痛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到底有谁可以帮助他?
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不!还有一个人可以帮助他!埃圆圆突然想起爷爷上一次说的话,还有玉佩。
是不是爷爷早就已经算到会发生这种事?这是不是代表爷爷可以帮助天佑?一定是这样的!
“我知道还有人可以帮忙,我爷爷。”她抬眸看向他。
洛天佑顿了一下,“你爷爷?”她的资料上有写到,福爷爷曾经是台湾有名的道士之一,但是,要是找道士有用,何叔不就可以解决了?看着她希冀的眼眸,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出这件事。
像是看出他眼底的不信任,她抓住他的手,“你相信我!我爷爷真的很厉害!”她记得曾经听老妈说过,爷爷以前的确是非常有名的道士。
洛天佑是不想再多拉一个人下水,但是看她的样子,忍不住还是顺从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们试一试,等回到台北,我们再去请你爷爷过来。”
“嗯!”福圆圆拉着他的手,看着他憔悴的脸庞一阵心痛。
她相信爷爷一定会有办法的。
从山上回到家,福圆圆很惊讶地发现爷爷居然就守在他们的社区大门,她记得自己没跟家里的人说过现在住哪,不知道爷爷是怎么找来的?这样看来,爷爷真的有几分本事。
爷爷来了之后,看到洛天佑,久久不语,吐了口长气,只说一句,“冤孽啊。”
现在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今天也是俗称鬼门开的日子,回到屋子,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夏天的夜里,她居然觉得阴冷,可房子里并没有开空调,四周却弥漫着一股阴冷,让她觉得非常不舒服。
“嗡啊咧……一啊庵啊……”福爷爷穿着一袭黄色道袍,头上戴着道冠,一手持着桃木剑站在摆设好的祭坛前,另一手成剑指靠在嘴边,扬声轻吟。
福圆圆跟洛天佑两人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的举动。福圆圆是满心的讶异,耳边传来的吟唱声,跟平场?爷那种台湾国语好笑的腔调不一样,是一种很舒服、很令人放松的声音。
原本四周阴冷压迫的气息,因为这吟唱声似乎被打散开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吟唱的声音渐渐地结束了,福爷爷睁开眼,神情肃穆地注视着前方,福圆圆跟洛天佑都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去。
一道缥缈的黑雾渐渐地凝聚成了一道人影,轮廓从模糊变成清晰,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慢慢地显露在三人面前。
洛天佑身子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珍?!”
这一幕让人觉得有点毛骨悚然,福圆圆不禁地拉着他的手,缩到他身后。
“我们走吧。”珍的声音听起虚无缥缈,一点也没有将福爷爷看在眼底,身影缓慢地移向洛天佑,歪着头,扬着甜甜的笑容。
“妖孽!你跟他本来就没缘,何必苦苦强求?快点回去你应该去的地方,再坚持下去,永远就没有投胎的机会了!”福爷爷拿着桃木剑挡在他们两人面前,另一只手抓起摆放在桌上的黄色符纸,向天空一抛——
黄色符纸在半空中散开来,缓慢飘落在地,诊苍白的脸上原本还挂着甜甜的笑意,但等到她踏上符纸的范围后,脸色越变越怪异,猛地抬头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啊——啊——”
福圆圆吓得整张脸都白了,珍凄厉的叫声让人耳膜生痛,洛天佑赶紧捂着她的耳朵,两人同时往后退,直到靠到墙才停住。
尖叫声倏地停住,珍缓缓地抬起头,眼睛已经变成血红一片,龇牙咧嘴,面目狰狞,垂放在两边的手指,长出长长的指甲,大叫一声,整个人往前扑——
福爷爷拿起祭坛上的八卦镜,转个身便挡在她前面。珍的手指一碰到八卦镜,像是碰到灼热东西般发出滋滋声响,她痛苦地缩回手,血红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臭老头!你别多管闲事!他是我的!”幽怨的眸子直视着洛天佑,执意甚坚。
洛天佑心里一颤,虽然害怕,但却不躲避,回视着她,大手无意识地将福圆圆推到身后。
这一个举动像是又刺激到珍,她尖叫一声。
“啪啪啪啪!”日光灯破了好几盏,剩下的开始闪烁不停。
“尘归尘、土归土,你早就不是世上的人了,又怎么可能跟他在一起,再说,天注定他不是你的有缘人,趁鬼门开这个机会,你快点回去冥界,说不定还有机会重新投胎做人。”福爷爷拿着桃木剑刺向她,手中的八卦镜也不停地旋转。
珍的双眼却滴出了血红的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她诡笑着,利爪扬起,抓住桃木剑,另一手挥动着,此时客厅里被移到角落的沙发发出叽叽的声音,就像是被一股力道抓着,蓦地甩向洛天佑他们两人的方向。
见状,洛天佑用力地推开福圆圆,福圆圆反应不及摔倒在地,他自己则承受白色沙发的大力撞击,还被死死地钉在墙边,动弹不得。
“天佑!”福圆圆从地上爬起来,心急地冲到他身边,使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推开沙发,却怎么也推不开。
“你不听劝,就不要怪老道不客气了!”福爷爷转动桃木剑,将珍的利爪全部劈断,八卦镜直接贴上她的胸口!
“啊!啊啊——”珍凄厉地惨叫,胸口冒出一阵阵的白烟。
沙发松了一点,福圆圆使力推开,洛天佑腰部传来一阵剧痛,痛得跪倒在地。
“他是我的!”珍不甘心地尖叫着,血红色的泪从她眼角滑落得更多,她不退开,反而用力地扑向福爷爷。
福爷爷给她这么不要命的一逼,也退开一步,趁这机会,珍的身影一闪,转身袭向洛天佑跟福圆圆。
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灯罩正巧咱地一声裂开,匡当一声,整个灯罩掉了下来,洛天佑不顾自己的疼痛,抱住埃圆圆,就地滚了一圈。
“磅”地一声,日光灯罩正好掉落在他们刚才所处的位置。
洛天佑还来不及起身,一个黑影闪过,就见珍对着他怀里的福圆圆扑了过来,他想也不想地将她推到一旁。
“天佑!”福圆圆惊恐地看着珍穿透洛天佑的身躯,然后他全身一颤,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这些事都发生在短短的几秒间,福爷爷赶来已来不及阻止,脸色一变,拉起福圆圆的手跪到洛天佑身边。
“圆仔!快点喊他的名字!咖大声耶!”他同时从袖子里掏出黄色纸符贴在洛天佑的头顶上,嘴里催动着咒语。
“天佑!天佑!天佑……”
耳边的声音渐渐地淡去,洛天佑觉得自己来到一片黑暗之中,很熟悉的黑暗,刹那间场景一变,黑暗快速地从四周退去,冰冷的雨滴落在他脸上、衣服上。
“轰”地一声,又是雷声响,细雨绵绵落下,四周的声音有点吵杂,他这才看清楚自己站在一个屋顶上,边缘处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一瞬间,他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
“哈哈哈——你真的看不见我的真心吗?我这么爱你,为什么你不爱我?”
洛天佑在不远处看着珍,大雨将他的衣衫全都打湿了,眼底噙着疑惑,不懂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珍!你闹够了没有?快点下来!”他的唇,无意识地说出跟十年前一模一样的话。
站在屋顶边缘的珍恍神了下,眼神痴迷地看着他,“我没有闹……”小声的呓语在大雨中被冲散得一干二净。
“你快点下来,不要再无理取闹了!靶情是两人的事,我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以死逼迫我也不会答应。”洛天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着十年前曾经说过的话,只是这一次不一样了。
“洛天佑……跟我一起走吧……跟我走……”风雨里,珍的声音就像是带有一种魔力,让他愣了一下。
抬起眼看着她,她哀求似地望着他,目光诡异地闪过一道红光。
“跟我走……”
仿佛被催眠一般,他清明的目光渐渐失去了焦距,朝她走进一步,她的声音一点一滴地窜进他心底,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跟她走。
当他的身影来到她的面前,四周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她跟他,他失神般地拾起手,当他的手要放进她的掌心时——
“天佑!”寂静的空间里传来一道声音。
是福圆圆!他全身一震,失神的双眸倏地回种,他缩回手,急退几步。
珍邪恶地一笑,“你是我的!”伸出的手贴向他。
他使尽全身的力气,但就是动弹不得!想要大叫,喉咙却宛如被扣住般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手贴向他的脸。
就在这个时候,珍的身体突然窜出一道赤红的火焰,从她的脚底快速地焚烧起来,四周还伴着钟鼓声和诵经声!
“不——”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一瞬间,她整个身影都被火焰给吞噬殆尽!
四周再度陷入一片漆黑,洛天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才能走出这片黑暗。
“天佑……天佑……天佑……”耳边突然传来福圆圆的声音,声音里隐含着忧心及啜泣,引得他跟着心痛。
顺着声音,他开始迈步往前走……然后他看见阴暗的角落里有一道柔和的光芒闪烁……
“当当!”白色的病房门被推开,一张笑得甜蜜的圆润脸庞从门后冒出来。
躺在病床上的洛天佑放下手中的杂志,“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不要这样跑来跑去?”
福圆圆捧着一束白色海芋走进病房,顺手将花放到一旁的花瓶里,然后转身坐在他床边。
“又不累,你一个人在医院,我怕你无聊。”笑嘻嘻坐下,圆眼弯弯,一副赖皮样。
男人伸手在她脸上轻捏了下,“不听话。”就是拿她没辙。
“医生怎么说?”细心地帮他把被子拉高点,她最关心的还是这一点。
想到那天,她心里还是有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