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在生气。
非常、非常的生气……
“妳不喜欢炙鸭?”
瞟了一眼前一刻钟他特地挟进她碗中的炙鸭肉片,却被她无情从碗内剔出碗外的美食,左靖南不以为杵,又体贴地为她挟了另一道佳肴。
“那吃些凉拌菠菜吧,夏天吃这道菜很爽口……”
只见那鲜绿透亮的凉拌菠菜,还没与她碗里热腾腾的米饭来个热情大拥抱,旋又被她反手一拨,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绿色半弧,叭哒一声,与桌上专盛鱼刺残骨的小碟,凄凄惨惨地迭躺在一块儿。
“也不喜欢凉拌菠菜?”
他的视线从那一堆被遗弃的美味,移到她面无表情的脸上,只感到一股崭新的困惑。
“那吃块酱肘子,开胃。”
咚!
“杏仁豆腐?”
啪!
“香菇炖鸡汤?”
暴啦哗啦……
一次又一次的,眼见一道道美味菜肴沦为残羹,就算一向修养极佳的左靖南,也忍不住将朗眉一蹙,轻责道:“浪费食物是会遭天谴的。”皱了皱眉头,他一脸正经的又问:“难道今天晚膳的菜色妳都不满意?”
一旁,早已观察这俩人许久的华甄多,终于再也看不下去了!
“她不满意的是你,左大夫。”可怜一桌好菜,全要被糟蹋光了。
闻及言,左靖南大为震惊,不解一问。“这是为什么?”他不记得自己有任何得罪她的地方呀?
“是啊,柳姑娘,这是为什么呀?”一边努力扒饭,一边也很努力听的华甄多,跟着帮腔,好奇的问。
但等不及柳绢儿解答,已经打烊的药馆外,响起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
“左大夫!左大夫,请您开开门呀……”
早在门外响起敲门声时,左靖南已是离开了门厅,往院外走去了,当大门外话声一落,他也开敞了大门。
“珠珠,妳怎么了?”他一眼就认出前心急如焚的小ㄚ头,是礼部尚书府千金,刘芊芊的贴身ㄚ鬟。
只见珠珠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哭啼啼的道:“左大夫,请您赶紧出诊一趟尚书府吧!晚了,就怕要闹出人命了……”
此言一出,左靖南深蹙双眉,关心地又问:“这是怎么一回事?是什么人病了?”
“是小姐!”珠珠口吻急切,神色惨然的说:“打从今个儿正午小姐由万福堂回府之后,就直喊着人很疲倦,说是想睡一会儿,岂知傍晚一觉醒来,一张脸儿肿得比猪头还大,一只鼻子就只剩下两个孔了,吓得小姐哭闹不休,直嚷着想寻死,这会儿尚书府老老小小,还都哭成一团呢!”
将刘芊芊的病况听在耳里,左靖南大为震惊,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何病因足以引起那样骇人的病症?
依此情况看来,难道……是毒?
不作多想,他连忙安慰了眼前俨然已被主子病情吓坏的小ㄚ头一句:“好,妳先别急,我这就去取药箱来,妳等我一会儿。”
“知道了……”
一字不漏,将一切听在耳里的柳绢儿,不但没露出一丝惊愕不解的神情,一只粉女敕女敕的唇儿,还微扬着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一对低垂的长睫下,更是隐藏着二簇邪魅的目光,点亮了她原本深沉的表情。
嘻嘻嘻……这下子,她食欲又突然变好啰!
结果,左靖南这一出诊,直到隔天正午,才得以回到药铺里来。
一踏进药铺,他便一脸沉凝的走进后堂内,一处专门存放各类奇珍药草的小房中,接着,他便衣不解带,埋头配制着数种解毒药方,直到夜深月移,他仍是无法成功调配出一帖能够不伤患者病体、并能顺利破解去刘芊芊身上所中的诡谲奇毒。
“唉……还是不行。”揉了揉酸软的眉间,他闭上眼开始沉思,眼底无法除去昨夜所见到的惊人景象。
用“面目全非”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刘芊芊现下的惨状,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根竹箸插上一颗肉丸的模样,有好几次他必须沉稳住气息,才没有让病奔瞧出他满是惊愕的情绪表情,使得对方更加心慌!
所幸,刘芊芊身上的毒并没有扩散,经过他的诊脉,她四肢与内脏的各个机能皆无损伤,几乎与一般常人无异,除了那一张已毁的容貌……
唉,究竟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就算性命暂时无虞,顶着那一张鬼脸似的容貌,也等于是判了她一个死刑。
惫记得,方才预备从尚书府离开的当儿,她还紧紧拽着他的衣袖,用着她那肿得像是在子邬上挂上两串腊肥肠似的嘴巴,苦不堪言地向他哀求,请他务必医治好她这突如其来的怪病。
敝病……
蓦地,他灵光一闪,想到了个人来……柳君。
他见过她用药的方式,虽说她在坐堂之时,给病奔们开的都不是正规的药方子,但举凡被她诊治过的病奔,也都是个个药到病除、屡有奇效!
况且,早在她投身于万福堂之前,她就是个专治疑难杂症的高手,或许芊芊姑娘的奇症,她可以瞧出一些端倪?
救人如救火,思及此,左靖南不敢再稍有半刻迟疑,连忙起身往柳绢儿暂居的小院走去,盼能与她共商研讨,一同找出刘芊芊身上所患奇症的解救药方。
绕过堂屋西角,远远的,他便瞧见她屋内还透着一丝烛光,知道她可能尚未睡下,他心中一舒,赶紧走上前去,在门廊外弯腰恭立,浅声探问。
“柳姑娘,打扰了,妳若尚未歇息,左某有一事想请教姑娘?”
没有回应。
“柳姑娘,妳……睡下了吗?”
依然是一片寂静。
“柳姑娘……呃?”深觉有异的他,正想敲门,却发现她的房门根本没落闩,轻拍了几下,便吱呀一声往两旁缓缓开启了。
见状,顿感失礼的左靖南,俊脸微红,尴尬地赶紧伸出手去,原本想将不慎被他敲开的门扉再度拉拢关上的,却在他的一对目光不经易瞥见她屋内一角,还摆放着一只巨大的竹篓之后,完全忘了非礼勿视的君子戒律。
只听见那竹篓之内,不时传来一阵诡谲的沙沙声响,靠近之时,还可以嗅到一抹令人不禁眉宇深蹙的诡谲异香,由竹篓内淡淡地散发出来……
“……这是?!”
当不知情的左靖南,一把掀开那竹篓的盖板,目睹了竹篓内的秘密之后,俊朗的五官蓦然丕变,高大的身驱也瞬间冻结,像一尊石雕,一动也不动地站在竹篓之前,久久、久久……
在欣赏了一幕“变脸奇观”之后,心情顿时大好的柳绢儿,一路上蹦蹦跳跳,哼着小曲儿,由屋外踏进房里。
进了房之后,她也不急着喝茶歇腿,拎着手中一块生猪肉,便往屋角的竹篓前走去。
只见她气定神闲地掀开了竹篓盖,把生猪肉丢了进去,接着,像是寻常姑娘饲养着小动物般,笑呵呵地对着里头的“宠物”说话。
“小报今天乖吗?有没有好好待在窝里呢?”
像是听得懂人话似的,竹篓内的“宠物”瞠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颇有灵性地朝主人点了一下头,接着张开大嘴,准备享用牠迟来的晚餐时,又听见主人用着她一抹甜腻的嗓,悠哉地朝牠一问。
“今天小报没有偷溜出去玩吧?”看着养在竹篓里的小东西,她不厌其烦地又叮嘱道:“要知道,这儿不比咱们在山林里的时候自由,你可得记取上一回的教训,千万别又因为一时的嘴馋,就胡乱跑出来吓唬人,要是让人发现了,还不把你活捉剥皮,泡成一缸大补酒。”
说到这儿,她发现竹篓内的小东西好像噎着了,不断摇着尾巴,好像很痛苦的模样。
“唉呀!你慢点儿吃,又没有人跟你抢,急个什么劲儿呀!”猛敲了贪吃虫一记小脑袋,她没好气的责道:“你这小家伙,吃相怎么还是那样难看呀?”
嘶……嘶……在主人一记爆栗之下,好不容易吐出嘴里美食的小报,立即像是示警般,高高昂起头来,不断吐信。
“怎么啦?”问话的同时,她也立即感受到屋内还存在着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猛然回眸一觑,她便看见了默不作声,始终端坐在茶几旁的左靖南,而他似乎已经在那儿待上好一阵子了。
“左先生?”她凝视着他,发现那一张原本和煦的英俊脸庞上,此刻没有丝毫笑意,他没有看她、也没有与她交谈,可是她却能感觉到他慑人的威力和一股渐浓的紧张氛围。
“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里?”她一边问,一边欲盖弥彰地想把脚边的竹篓踢到一旁,却因为竹篓体积太大,她努力了老半天,还是移动不了一丝一毫。
最后,只能趁他将目光扫向她的瞬间,巧妙地遮住左靖南的视线,不让他瞧见正吐信中的小报。
殊不知,早在一个时辰以前,左靖南已经知悉了房中的一切,并且也间接得知了她另一个真实的身份。
“芊芊姑娘身上的怪症,是妳的杰作吧?”他睇视着她,不答反问,板紧的脸上布满阴霾,表情就像是石头刻出来的一样。“妳为什么这么做?”
他一字一顿,声音中的冷峻与严厉,令她不由地怔愣了半晌,许久才恢复了镇定。
她从来没见他这么生气过,他严厉地瞪着她,平日温和的面具此刻崩塌得半点也不剩,彷佛只要一声令下,他就会立刻冲过来撕了她似的!
为了不被看出破绽,她挺起肩膀,扬眉一挑,尽可能不露出心虚的目光与他对视。
“你何以一口咬定,那就是我干的?”就算要栽赃,也得讲求真凭实据呀!“含血喷人可不是一个正人君子……”
只见左靖南默默从怀中掏出一只墨色令牌,这时,柳绢儿本来充满奚落的神情,登时变得颇不自然!
“那么妳可以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东西吗?”将从她房中搜出来的天魔教令牌浅搁置在桌上,他一双浓眉缓慢的扬了起来,锐利的视线也回到那一张惊慌失措的小脸上。
“手工雕刻艺品?”她耸耸肩,仍然努力装蒜中。
“妳是天魔教的人。”干净利落,他的语气充满了肯定,而不是询问。“事已至此,妳也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了。”
他面无表情的直视着她,脸上的神情依旧阴郁得可以,那一副冷漠的表情好似一道不可穿越的防线,一张柔和的俊脸上全是绷紧的严厉线条,脸上的表情更是明明白白的警告她,她最好不要想再企图诓骗他一个字!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的吧?”为了不打草惊蛇,她眉儿一挑,反问道:“天魔教行事一向神秘,能识得天魔令牌者,江湖上更是屈指可数,我着实好奇,左先生是怎么看出这块牌子便是属天魔教所有的?”
在尚未探出虚实之前,她决定以迂回的方式,套问出左靖南与天魔教之间究竟有何关系?
结果左靖南的惶恐全在他紧锁的眉心间表露无遗,一对微敛的眼睫下,更隐藏着一丝不安与忧惧,她甚至发现,他好几次都躲开了她追问的目光。
注视着他脸孔所展现的各种冲突表情,她不确定的大胆一问:“难道……你也是天魔教中人?”
此言一出,房中瞬间静默了一晌。
最后,他才像是叹息般,低哑地回应了她的话。
“是。”他不否认,声音出奇地冷静,低沉的声音中,还隐含着一丝嘲弄。“我待在天魔教中的日子,远比妳所了解的还要涉足得更久、更深。”
听到这里,柳绢儿脸上泛起了死一般的惨白,浅声一问:“有……多深?”
只见他慢慢的回过头来,凝视着她,眸子阴暗,表情冷漠,用一道低沉、冷硬的声调,问道:“妳想知道?”
“就当是秘密交换。”
仅管对左靖南在天魔教中的身份,她心中已经有数,可是没有亲眼看见、亲耳判断,她还是无法相信,左靖南极可能是她受命要追杀的天魔教叛徒……练东风。
当她再次开口时,她一字一句是那么谨慎小心,并且逼自己僵硬的唇角拉开一抹温和的浅笑,与他商议道:“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也不再对你隐瞒,咱们就开诚布公,这样可好?”她强装镇定地问,却克制不住自己的结巴。
天啊……万一他真是那个可以在三步之内夺人性命的练东风、万一他知悉她的任务即是为追杀他而来、万一他翻了脸、决定杀人灭口,依俩人相差悬殊的实力,他绝对可以在一式半招之内就让她七孔溢血、当场毙命而亡。
此刻静谧的房中,她唯一听到的只有自己狂野心跳,以及眼前那足以令她手足无措的男人。
尤其当他缓缓站了起来,离开了桌案,开始一步一步走向她时,她的心跳更是开始狂野的加速、加剧!
一抹无边的恐惧已随着她体内的血液在她身上四处奔流,令她感到狂乱而紧张,每一条神经都在提醒着她……逃吧、快逃吧!
眼前那一个行踪已然曝光的天魔教叛徒是不会就这样放过她的,从他那一张狰狞的表情看来,就已清清楚楚写上了八个大字:杀人灭口,永绝后患。
就在柳绢儿暗暗忖度着,干脆她先下手为强,直接在他脸上洒一包毒粉,然后抱起小报跑给他追的当儿,他上前扣住了她的双臂,一把将她拉到他面前,用着一抹语重心长的口吻,沉重的道。
“那是我所见过最恶毒、最残酷,也最惨无人道的教派,只要身陷其中,就再也没有爬出来的一天!”
他低下头,神色惨然,英俊的脸上满是恐惧,“我十二岁起,就曾经在天魔教的厨房里当过差。”
咦?
“那一个没天良的天魔教教主,平日就挑食得很!”
咦?!
“菜色若稍有不如意,就动辄对我一顿暴打痛骂!”
呃……
“原本他还想毒哑我的,但是被我逃了出来,之后……”
“好了好了,说到这里就可以了。”摆了摆手,当她听到他曾经在天魔教厨房当过差的那一段,她对他的所有警戒与怀疑也即瓦解得半点也不剩,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反应过度了。
“妳都不知道,当时我的遭遇有多么悲惨?”说到这儿,他的双眸更是夸张的紧紧闭起,深深吸了一口气,彷佛不愿再去回想过去种种可怕的经历,沉痛的一语:“那简直是人间炼狱呀!”
“不怕、不怕!”见状,她意思意思拍了拍他紧绷的臂膀,安慰的道:“反正你也逃出来了,不是吗?”
待他双肩释然的放松下来,睁开一对俊眸看向她时,脸色依然苍白如雪,过了好半晌,他才抖着声音,向她提出了问题。
“现在,换妳回答我的问题了。”只见他像是在留心一只蛇似的提防着她,结结巴巴的问:“妳是不是……那个既挑食、又没天良的教主,特地……派来追杀我的杀手呢?”
“追杀你?”呿!杀鸡焉用牛刀呀!“你想太多了啦!”
“但妳的确是天魔教的人。”他指证历历的道:“在这屋子之内,处处都摆满了天魔教专门用来炼制毒药的器具与药材,而且妳在房中养了一条灵蛇?”
灵蛇,向来是天魔教嫡传子弟的代表象征,就算她仍是不断刻意隐瞒自己在教中的身份地位,但同样曾经受过灵蛇保护的他,也已经略之一二了。
她的出现,必不单纯……
“原来你早就发现小报啦?”早知道她就把小报放出来透透气儿,免得一整天下来,闷坏了这小东西。
“如此说来,那芊芊姑娘身上的毒,果然是妳下的手?”只有天魔教的人,可以不着痕迹、甚至是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杀人于无形,准确无误地向目标者施毒。
“是又如何?”她冷哼了声!不以为然的嘀咕了句:“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闻言,左靖南深深蹙起了眉头,对于她将人命视如草菅的态度,很是不能谅解,忍不住责道:“人命可贵,怎可如此轻视之?况且,芊芊姑娘与妳近日无冤、远日无仇,妳为什么要害她?”再说了,身为医者,岂可暗中施毒伤人?
当下,左靖南的脸色难看之极。
“谁说我与她近日无冤、远日无仇的?”她与那臭ㄚ头的恩怨结的才大咧!
“我不管妳与她之间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但用下毒这种可耻的小人步数,就是妳的不对!”他以谴责的目光看她,并向她伸出一只大掌:“拿来。”
瞪着迎面而来的大掌,她不解的问:“拿什么?”
惫敢问?“当然是解药了。”
他的目光中一点也没有温柔的意味,这令她深感不悦,原本还表露一丝愧疚的唇角,先是沉郁地抿紧了,接着更化为轻蔑。
“你就那么心急那个刘芊芊?”她冷冷一问:“你喜欢她?”
陡然,他被一种充满敌意的氛围包裹着,她的目光炯炯,直逼他而来,彷佛他只要说错一个字,她就会冲上来咬他一口似的!
“这无关乎男女情爱。”他动之以情,晓以大义的道:“医者,皆有济世救人之心,我相信,妳也有的。”
“得了,我没有你这么伟大!”她才懒得听他讲大道理:“你只要告诉我,你到底喜不喜欢那个刘芊芊?”用不着跟她拉拉杂杂扯这么一大串。
“那么,妳希望听见我怎么回答呢?”他给了她一个戏谑的微笑,语气相当缓和,却略显讽刺的问:“我若说喜欢,妳便愿意救她吗?”
只见她的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巧笑嫣然地反问:“如果说,我的回答恰恰是相反呢?”
得言,他眸子闪动了起来,灰色的眸子现出短暂的亮光,但马上又被一贯的冷静所取代。
“你怎么说?”她挑衅。
“我对芊芊姑娘从未有过非分之想。”他轻柔地说,脸上仍是悬着一副神秘的微笑。“这个答案还令妳满意吗?”
“差强人意。”不过嘛……“此毒无解,我还是没有解药可以给你。”
“妳说什么?!”居然没有解药?
只听见她用着一抹完全是胜利者式的甜嗓,又道:“她是中了我精心炼制的“横竖丑三日”,此毒虽无药可解,但也不至于丧命,只要在房里躲上三昼夜,不要跑出来吓人就好。”
搬竖丑三日?
这种令人气结又十足恼人的毒药,也只有这个小恶女配制得出来,左靖南哭笑不得的心忖,天魔教是怎么可以忍受让这么一枚宝贝蛋投入门下的?
罢了,既然已知刘芊芊身上的毒性已无危及性命之虞,为了明哲保身,他姑且不与她多作计较,以免真被她瞧出了破绽。
暗暗轻吁了一口气,今天他算是把她唬弄了过去,没让她察觉他真实的身份。
但,来日方长,在他身份曝露之前,他一定会想尽办法,让这一只顽劣的迷途小搬羊在他的潜移默化之下,与他一同改邪归正、弃恶从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