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面貌清俊的男子起身相迎,他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斯文的细框眼镜,修长双眸因笑意而微谜,如星子般衬缀在一张俊逸尔雅、肤质好到令女生嫉妒,完全不受青春痘和毛细孔困扰的脸皮上,薄唇微勾,带着讨喜的粉润,仿佛少女漫画中永远受人爱戴拥护的温柔派学长,一整个气质优雅,风度翩翩,让女孩忍不住尖叫——
“你怎么在这儿?!”唐美嘉提高声音,表情却是花容失色,直瞪那个应该去他大学校园走动,而不该出现在她家里的男子。
“是我要祁英一起过来吃饭的,反正你们晚上也要上课。”蒋祁英义务担任女儿的家教已经有好几年的时间,偶尔到家里吃顿饭也不为过。由于他坚持不收学费,唐母还巴不得他天天到家里吃饭,好减少她占人便宜的良心负担。
唐母将菜端上桌,女儿也慌忙跟上,急着跟老妈咬耳朵。
“妈,我不是说我不想再让他教了嘛!”
“凭你的成绩也敢说这种话,想吊车尾是不是?”她甩开不知好歹的女儿,提醒她认清自己的实力,要不是有蒋祁英当她的后盾,她的名次早就滚到车尾去了。
“那我去补习啊,外面有得是老师。”当着蒋祁英的面,她也照说不误,一点都不怕让他听见自己不受欢迎。
然而他只是保持同样水准的微笑,倒是唐母一脸不好意思。
“补习班不用钱唷?身边有那么好的家教老师免费帮你上课还不知道珍惜……怎么不跟老师问好,这么没礼貌。”唐母不明白这丫头是哪根筋不对,愈是长大愈是对蒋祁英特别没大没小,小时候他们俩几乎天天黏在一块儿,小丫头几天没见到“蒋哥哥”还会闹脾气大哭呢!
“又还没开始上课,他只是来吃饭的邻居。”但她现在却一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经常摆出要和他划清界线的冷脸。
“你这丫头——”
“唐妈妈,没关系,现在的确还没开始上课,而且我也没想过在美嘉面前摆老师的架子。”蒋祁英拦着唐母教训女儿,语气温柔而宠溺,仿佛她多叛逆都不足以影响他“感化”她的决心。
“是啊,她是你未来的老婆嘛,哈哈哈……”
“妈!”她受够了大人间这类自以为幽默的玩笑,连附近邻居好像也很乐于参与这个“催婚”游戏,有的妈妈一看到她就会问起蒋祁英,仿佛他们不只是住在同一条巷子,而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并且很自动的细数起她与蒋祁英小时候的点滴往事,再自以为有趣地“提醒”她不能忘了人家自小对她的呵护与付出,要结婚时一定得请他们这一大票“见证人”喝喜酒……吼——她一点都不喜欢那种被“预订”的感觉好吗!
“死丫头干么那么大声!你妈的三魂七魄都被你吓飞了。”唐母揉揉耳朵,气死了女儿的“男子气概”,回头更忍不住靶慨地说:“像祈英这么好的男生愿意娶你,我还觉得占了人家便宜咧。”
“唐妈妈过奖了,我没您说的那么好。”蒋祁英谦虚应答,面对母女俩狮吼一般的对话,依然表现得四平八稳,语气平和。
“用不着谦虚,这一里谁不知道你是品学兼优、能文能武、人见人爱的好孩子,多少爸妈都巴不得有你当女婿呢,喔呵呵……”简而言之,蒋祁英就是左邻右舍公认的最佳良婿,从基因开始便备受长辈们肯定,家里堆成箱的奖状、奖牌、奖杯就是最好的物证,加上自小有目共睹的礼貌谦逊,根本就是聪明可靠、彬彬有礼的极品良人呀!
唐美嘉忍不住翻白眼,对于这些婆婆妈妈——包括她妈本人的看人水准实在感到很无言,她们根本不晓得他私底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算了,反正在大人眼中成绩好胜过一切,她就是差他十万八千里的配不上啦!
那最好,她也不稀罕。
肚子饿得要命,她决定先去找碗添饭,没兴趣在这里看他们吹来捧去……
晚餐后,唐美嘉一点都不想待在有蒋祁英的地方,早早回房换上家居服,坐在书桌前,从书包里拿出一朵用信纸折成的花,小心翼翼地将它拆开,好玩地研究它的折法,至于里面的内容……她看了三行就发现一打错字,索性全盘放弃,省得像在考国文改错。
既然要写情书给人家就要多用点心嘛,那人的国文能力跟他的折纸功力也差太多了……
“在看什么?”
她蓦然回头,蒋祁英居然站在她身后一步的距离。
“不用你管!你进人家房间怎么不敲门啊?”她横了一眼,马上把信护在胸前,不舍得把它胡乱塞进课本下,怕会压坏了她还没研究好的折痕。
“情书?”蒋祁英放下水杯,拉开椅子在她身旁坐下,从信纸背面花稍的折痕就能猜到它的功能。
“对,怎么样,很多男生都会写情书给我,这一个,我很喜欢,正考虑要当他女朋友,所以你这位『大叔』,以后请不要随便摆出一副未来会跟我有什么关系的样子。”她撒了个谎,刻意强调年龄的差距,讨厌他从不反驳那些人的“闲话”,而是一副将来真的要“顺应民意”娶她回家的样子。
拜托,她才不想跟一个小时候帮自己包过尿布又洗过澡的男生交往、结婚,什么都被他看光光,所有底细模得一清二楚,哪还有什么恋爱的美感可言。要知道爱情对少女来说就像是一道美丽出奇的彩虹,有着最梦幻的色彩和朦胧美感,让人忍不住憧憬未来的另一半,将会带给她多少惊喜,和她一起体验多少快乐。或许他会是个高大威猛的阳光男孩,也可能是才华洋溢、文质彬彬的白马王子……
好吧,或许外型可能跟旁边这位长得有点接近,但绝不能是他那副早就看透她的脑袋,不然感觉就是很奇怪,像……跟一个亲人在谈恋爱,好**唷!
不不不,她坚决排斥那样“熟过头”的爱情,觉得谈情说爱这种事,还是跟“不熟”一点的人进行比较好,才能彻底体验从陌生到熟悉的酸甜过程,因此无论他们过去多么要好,以后都是没、可、能。
“比我好吗?”
“什么?”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听懂他没头没脑的问话。
“这个你考虑要接受的男生,比我优秀吗?”他指着她怀里的信纸,微微一哂,狭长眸子透着从容的自信。
“我喜欢他就行了。”她提高音量声明,盯着那双像狐狸一样精明的目光,既不服气又有些莫名的慌乱。
“唐妈妈也这么想?”
她倒抽口气,心想他应该不会……
“唐妈——”
“喂!打小报告很卑鄙耶。”她瞠目飙汗,觉得这家伙的为人就跟那欺骗世人的笑容一样可恶,明知道老妈对她的交友情况控管得特别严格,呛明了大学以前都不准她交男朋友的!
他拉下她的手,笑着清清嗓。“唐——”
“我骗你的!那个男生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只是看信纸折得漂亮才打开看了一下,没有要跟他交往的意思。”她全招了,呜……上次被老妈知道她跟某个想追她的男生在快餐店里一起吃午餐,回家就被罚跪了一下午,念佛经念到喉咙沙哑了,里头一堆看不懂的字还要查字典,真的很惨呀,呜呜……
“你年纪还小,现在只要把心思放在功课上,不急着谈恋爱。”他模模她的头,一脸原谅她知错能改的菩萨表情,心里却充满对她的私心,顺手没收了那封情书,揉成一团扔进自己的背包里,打算带回去彻底毁灭。
在她成年以前,谁都不许打她的主意,这点他相当赞成唐妈妈的管教。
“我什么时候谈恋爱都不关你的事。”她拨开他的手,不再习惯小时候那样亲近的肢体接触。随着年龄渐长,男女之间的分界愈来愈清楚,他们不是真正的兄妹,也不会成为人生的伴侣,彼此间应该保持距离,老妈教的她可是有在听喔。
“你十八岁以前归唐妈妈管,至于十八岁后……”他放下手臂,言语间却透露更多暧昧,目光邃然思索,仿佛殷殷期盼着什么。
“怎样!你、你……说呀,说清楚。”她没来由地紧张,却不知自己有什么理由对这狡猾的家伙感到忐忑,总之他每回这样盯着她,她的舌头就陷入打结危机,说不上来明显的差异,但就是能感觉到他与其他男生看着她的眼神不同,不是那种奔放的热情或喜欢,却更触及她的情绪,使她有种措手不及的心慌。
所以她才不想继续让他教课,经常和他碰面。但这理由实在很难跟母亲大人解释清楚啊。
“我怕说得太清楚,你会迫不及待想长大。”他嘲弄地勾起唇,镜片底下没有半点善良,倒是掩映着些许邪恶的戏谑。
“屁啦!”她不客气地顶回去,藉以掩饰内心那股不知所措的感觉,觉得她的粗鲁有一半是这家伙造成的。
“这么漂亮的嘴,不该说出那样粗俗的词汇。”他突然贴近,挑起她的下巴,指尖点点那圆如珍珠的唇心,低低教训着。
她屏息于这样亲近的动作,身陷暧昧的氛围,虽然脑子知道自己并不把这个男生当“对象”看,但心就是止不住地轻悸,尤其他的指梢滑过她的嘴唇,如羽毛般地轻抚,更是让少女芳心颤动得好不像话。
“你再这样,我要告诉我妈喔。”她闷声警告,没注意自己的声音听来就像头小羊一样绵软,不具威胁性。
“我愿意对你负起所有责任。”他轻笑着,握住她下巴的手指略微施压,邃黑长眸在镜片下显得有些性感……
那叫性感吗?她不太确定,只是看得心飘飘、麻麻的,像被什么情绪舒服地搔过……
她直觉不妙地挥开他的手,回头抽出一本教课书,重重甩到桌上。
“这是下次的考试范围,你不是来上课的吗?老师。”
既然逃不过,只好用一堆功课挡在中间,避免尴尬,反正再过一年,等他入伍从军去,这个“警报”就会自动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