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这么说……你那天不准何牡丹嫁给我，是为了芍药？”
枕在窝窝的腿上，莫湛风把玩着她滑腻的长发。
“对啊。”那时候的她，以为莫湛风跟苍哥哥一样，会只爱着芍药姑娘一个人，所以她才会跟牡丹姑娘那么说的。
因为，她怕芍药姑娘会跟她一样伤心。
“唉，亏我还为了你说的那句话乱感动一把的，没想到……”他又叹了一口气。
当他听到窝窝说“你不可以嫁给莫湛风！”时，他整个人高兴到几乎要飞上天，因为他以为窝窝的那颗迟钝脑袋终于开了窍，懂得独占他一人，结果……搞了半天她还是想着要为人作嫁。
“如果是现在，我还是会跟牡丹姑娘这样说的。”扯回被莫湛风编得歪七扭八的发，窝窝笃定地说。
“是啊是啊，你当然还会这样说。”因为她满脑子就想要把他推给何芍药嘛。
“因为……因为我才不要把你让给别人呢！”红着脸，窝窝小声地说。
“你刚刚说什么？”猛然坐起身，莫湛风捧着窝窝的小脸蛋，强迫她抬起头。
“你……你明明就听到了！”她才不要再说一次呢！因为每一次对他的坦白，都让她觉得很害羞。
“刚刚风吹过我的耳边，害我没听清楚。”说起谎来，他一样面不改色。
“你又骗人。”他真的是死性不改。
“我真的没听清楚，拜托你再说一遍，嗯？”将窝窝一把扯进怀里，他用挺直的鼻梁摩掇着她的粉颊。
“哈哈，会痒啦！”她觉得，有时候他的举动比她更像动物。
“我可以再让你更痒一点。”说着，他用舌尖轻轻舌忝过白玉般的贝耳。
“啊……莫湛风你这个讨厌鬼！”用力挣月兑他的怀抱，窝窝一溜烟地跑到亭子的另一边。
“你要跑去哪里？快回来。”对窝窝勾了勾手，
“我才不要咧！谁叫你那么不规矩，老爱对我动手动脚。”不对，应该是“动嘴动舌”！
“窝窝，你现在不过来，就不要怪我回房之后……”嘿嘿嘿！
“你——莫湛风你这个小人！”羞红了脸，尽避他没说出口，她也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我是啊。”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
看着掏着耳朵的莫湛风，窝窝只能挫败地慢慢走回他身边。“真不敢相信，苍哥哥竟然会变成你这个样子。”三个苍哥哥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莫湛风恶劣。
“窝窝，不要再让我听到那家伙的名字。”一个伸手，他又将窝窝抱回胸前，仿佛随时会有人把她抢走似的。
“苍哥哥就是你，你就是苍哥哥啊，为什么我感觉你好像很讨厌他？”有人会讨厌自己的吗？
“他是他、我是我，我才不承认我跟他有什么关系。”喝了孟婆汤就等于重新一个生命，更何况那家伙是他的上上上辈子，好几百年前的人已经跟他是八竿子打不看了。
“要不是有苍哥哥又怎么会有你？再说，如果不是你身上还留着苍哥哥的味道，我也不可能找到你啊。”她真是搞不懂他到底对苍哥哥有什么不满。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那家伙喽？”他现在的表情，跟感激完全扯不上边。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啊？”她敢说，如果现在苍哥哥出现在他面前，莫湛风绝对会马上挖个坑把苍哥哥埋掉。
“窝窝，如果我一天到晚把何牡丹挂在嘴边，你会高兴吗？”他不拿何芍药当例子，因为他相信以她那颗顽固的脑袋，一定会淡淡的说什么祝福他跟芍药白头偕老的蠢话，然后再一个人默默躲起来哭泣。
“把何牡丹挂在嘴边做什么？讨论要怎么把她大卸八块吗？”如果是这些话的话，这几天她已经听过他说好多次了，还不就是为了上次牡丹姑娘想打她的事嘛。
“我是说……如果我一天到晚夸奖何牡丹有多漂亮，然后我有多喜欢她呢？”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可以感觉到额间的青筋隐隐约约在跳动。
“何牡丹漂亮……可是牡丹姑娘跟芍药姑娘明明就长得一样啊，如果是因为长相的话，你应该要两个都喜欢吧。”更何况芍药姑娘人比较好耶，应该要喜欢芍药姑娘多一点才对。
“你——你到底有多迟钝啊？难道你感觉不出来我就是在吃戤吗？”他现在才发现，原来爱上她是一件折磨人的事。
“吃醋？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吃酸的东西了？”她明明记得他偏爱吃咸的东西才对啊。
“你这只臭兔子，我总有一天会被你气死！”气愤地捏了捏她白女敕的粉颊，莫湛风没好气地说。
“什么啦，我又说了什么话吗？”她只是乖乖的顺着他的话说啊，又是哪里不对了？
“你还记得你以为我会娶芍药的时候，那种痛苦的感觉吗？”叹了一口气，他不得已的搬出何芍药当举例。
“记得啊……”那种酸楚，她想忘也忘不掉。
“窝窝，当我听到你说着什么苍的时候，我的心情就跟你想到何芍药一样。”因为他们都一样，希望能独占所爱的人心里全部的位置。
“是、是这样啊。”皱起眉，窝窝没想到他竟然也会有跟她一样的感受。
“就是这样，这种感觉……就是吃醋。”即便她已经活了四百多岁，对于人类情感的认知，却比不过十几岁的孩子。“吃醋？”这个名词好奇怪，难道就不能叫吃糖、吃盐或吃油吗？
“而且……你都已经是我的妻子了，却还老是连名带姓的叫我，对那个人，你倒是很亲热的叫他‘苍哥哥’，你觉得我能不吃醋吗？”想到这儿，
他胸口的火就燃烧得更旺了。
“不然……你要我叫你风哥哥吗？”真是的，他竟然连这个都要计较。
“我不要！风哥哥听起来就跟那个苍什么的同等级。”好不到哪里去。
“莫湛风你真的很难伺候耶，而且人家苍哥哥叫左衣苍啦，你不要一直叫他那个什么的。”戳了戳他厚实的胸膛，窝窝嘟着嘴说。
“你看你看，你又叫我莫湛风，而且你又在替他说话！”他觉得自己几乎要被醋缸给淹死了。
“不然你要怎样嘛？而且我又不是……”一句话没说完，窝窝却闭上了嘴巴。
因为，他闻到了那股味道。
“表哥，窝窝。”何芍药笑着踏进凉亭，对着他们两人点头示意。
“芍药，你怎么来了？”感觉到怀里的人明显的僵硬，莫湛风紧紧握住了窝窝的手。
“我跟牡丹已经在莫府叨扰数日了，打算过两天就要回去，所以先来跟你们招呼一声。”不过其实……想回去的只有她，牡丹似乎还想继续待着。“你跟娘说过了吗？”
“表哥不用担心，姑姑那边，我刚刚已经去过了。”
“嗯，娘应该舍不得你……们走吧，毕竟娘很喜欢你……们。”他实在是很不想提到那个盛气凌人的何牡丹，谁叫她上次竟然想出手打他的妻子。“表哥，我知道这样要求有些过分，不过上次牡丹的事，还请你原谅她。”心细如她，怎么会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
转过身，她拉过窝窝空着的手。“窝窝，我代替牡丹跟你道歉，真的很对不起上次吓到你了，我以后一定会管好她的。”
“呃，没、没关系啦，那点小事，我早就没有放在心上了。”真正介意的是那个小鼻子小眼睛的莫湛风。
“唉，我觉得好可惜呢，这次来莫府，我都没能好好跟你说说话。”因为大半的时间都被表哥占去了嘛。
“我……”觉得一点也不可惜呀——
并不是她无情无义，而是因为只要跟芍药姑娘在一起，她就会译身不自在。
尤其是确认了她跟莫湛风的感情之后，她对芍药姑娘更是觉得抱歉——因为，她觉得是自己坏了她跟莫湛风之间的缘分。不过，就算是怀着歉疚，她也不想让出莫谌风！
“不过，看表哥你们夫妻俩的感情这么好，我也就开心了，希望你们能接受我这迟来的祝福，一定要自首偕老喔。”看他们小俩口这样甜蜜的样子，害她也想嫁人了呢。不过，属于她的良人又在哪里呢？
“这是当然。”抱紧了怀里的娇躯，他以行动说明他的承诺。
“芍药姑娘，谢谢……”也对不起。她还是觉得是自己抢走了莫湛风。
“谢什么，其实……应该是我要谢谢你才对。”
“谢谢我？”她有做了什么值得芍药姑娘感谢的事情吗？
“谢谢你——嫁给了表哥，让我逃过一劫啊！”耷起红眉，何芍药笑得很开心。
“为、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想嫁给莫湛风吗？”她还以为芍药姑娘也是喜欢他的。
“抱歉了表哥，我一点也不想嫁给你。”当初听到姑姑要把她跟表哥凑一对的时候，她还吓到厥过去了。
“没关系，因为我也不想娶你。”他早就知道芍药的心里在想什么。
“我可不像窝窝那么单纯，能够忍受你那可怕的双重人格。”就是因为早就看穿他假笑底下深藏的城府，她才深深觉得他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所以……她才一直搞不懂牡丹为什么会对他那么痴迷。
“彼此彼此。”依他来看，何芍药根本就是跟他同一种类的人——表面上温驯柔顺，骨子里却是离经叛道。
把两只狮子关在同一个笼子只会两败俱伤，所以如此看来，他还是适合豢养一只单纯的小兔子。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啦！”为什么她都听不懂他们说的话？
“反正，窝窝你以后就乖乖待在我身边，我妻子的位置，不会有人跟你抢。”莫湛风心满意足地抱紧窝窝。
看着莫湛风一脸满足的样子，何芍药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是啊，上次牡丹说的那些话，窝窝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我真的没有在意那些话啦，芍药姑娘你也不必再为了牡丹姑娘跟我道歉。”挥了挥手，听完刚刚何芍药的表白，窝窝的心顿时放宽不少，所有的不自在也瞬间消失无踪。
“既然我们都把话说开了，那就代表我们还是朋友喽？”牵着窝窝的手，何芍药很高兴窝窝终于放下了对她的齐蒂。
“当然是朋友！”对着何芍药露出真心的一笑，窝窝真的觉得，自己拥有了所有的幸福。
“那……既然是朋友，就趁我留在羞城的最后时间，陪我出去逛逛吧。”握紧窝窝的手，何芍药漂亮的脸充满期待。
“嗯，好啊。”用力点点头，窝窝也回握何芍药的手，迫不及待的跳下莫湛风的怀抱。
仔细想想，她也好久没有去街上逛逛了呢！
“等等，难道你就这样丢下你丈夫不管吗？”将窝窝一把拉回，莫湛风没好气的说。
虽然窝窝不再介意何芍药是件好事，但并不代表她可以有了新朋友就忘了旧情人。
见色忘友这句话一点也不适合她，因为她根本就是“见友忘色”！
“莫湛风你真的很小气耶，我陪芍药姑娘出去逛逛又没什么。倒是你，去帮爹处理朝事啦，昨天爹还偷偷跑来跟我哭诉说你又开始偷懒了。”他果然是个坏人，不只喜欢骗人，还喜欢欺负自己的亲爹。
“爹跑来找你哭诉？”很好！那个臭老头越来越放肆了，竟然敢跟他的妻子愉嚼舌根？那就别怪他跑去娘那边哭诉！
“你呀，就乖乖在府里等我回来喔，回头我再买串糖葫芦给你吃。”模了模莫湛风的头，窝窝吃吃的笑出声来。
呵呵呵呵呵，这样好像又回到小时候喔。
那时候身体不好的他都是乖乖的待在莫府里，等着她带外面的零嘴来给他吃。
何芍药拿起随身的刺绣团扇掩盖住笑开的嘴，不敢相信莫湛风也会有如此吃撇的样子。
“窝窝，我早就已经月兑离吵着吃零嘴的年纪了。”将窝窝往怀里一扯，莫湛风笑得很邪恶。“等你回来，我要吃的是……你！”
戏谑的话语，让窝窝一张小脸顿时胀红。
一把推开莫湛风，窝窝逃到凉亭的另一边。“我才不要给你吃呢！莫湛风你——”接下来的话，窝窝再也说不出口。
“你果然是个妖女！”
何牡丹的声音才刚出现在耳边，接着，一张皱烂的符咒融化在她的胸口。
窝窝一脸错愕地看着何牡丹被恨意扭曲的脸孔，她耳里，除了自己凄厉的惨叫声之外，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