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芸芸整日躺在床榻上,就算偶尔醒来,也没开口说半句话,而她天性活泼好动,和沉静寡言的范芸芸正好相反。
对她而言,无所事事地待在房里简直如坐针毡,她宁可做些劳动粗活儿,还比较开心自在呢!
“咦?春花不是说井就在假山的附近吗?究竟在哪儿呀?”
夜泉儿拎着空的木桶四处张望,终于在穿越几株桂花树之后,看见了那口位于假山旁的井。
“太好了,总算让我给找着了!”
她扬起一抹笑,快步走了过去。
当夜泉儿来到那口井旁后,美眸不禁闪动着雀跃的光芒。
她兴奋地看丁看挽鲈,又探头往井中张望,那近乎亢奋的神情,简直像是发现了什么特别的玩意儿。
事实上,这门井对她而言,确实是新奇有趣极了!
过去千年来,她和师父就住在一座瀑布附近,根本无须找井汲水,自然也从未使用过这些器具。
对于好奇心旺盛的她来说,能够尝试这么新鲜的事情,当然不免感到万分欣喜与期待。
“嗯……我想……应该是这么做吧?”
虽然不曾汲过水,但她曾见过人类如何临井取水,于是便照着记忆中看来的步骤,先将木桶绑在长长绳索的一端,再将它抛进井里,接着动手转动辘鲈。
当她顺利打起了一桶水时,忍不住发出开心的欢呼,银铃般的笑声更是随着微风飘散。
娇美的俏脸上,绽着甜美灿烂的笑靥,一双翦水明眸更是闪动若星子般灿亮的光芒。
由于实在太有趣了,夜泉儿忍不住考虑将这一桶水倒回井里,再重新操作一遍。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有着五彩羽毛的鸟儿像是被她的笑声吸引,纷纷飞到井口旁边,有一只甚至还停在她的肩头。
“呵!你们说,汲水是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儿呢?”她俏皮地朝肩头上的鸟儿眨了眨眼,忍不住又格格笑了起来。
每回她遇见自己的“同类”时,心情总是格外地飞扬欢喜,而鸟儿们也待她非常的热情友善。
像这会儿,几只鸟儿吱吱喳喳地发出可爱的啼声,婉转悠扬得像是在唱曲子给她听呢!
“你们唱得真棒!”
夜泉儿由衷地赞美,同时也忍不住苞着哼了起来,而那娇甜的嗓音,立刻引来更多的雀鸟合鸣。
在暖暖的日阳下,她与身旁围绕的雀鸟们形成一幅和谐的画面,看起来优美如画,却又比毫无生命的画作更加扫人心弦。
雷腾霄伫立在不远处的一株桂花树后,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这一幕。
稍早夜泉儿拎着水桶踏入庭园时,正欲去马厩的他就注意到了。
他示意他事先安排、暗中盯着她的手下退开,决定亲自瞧瞧她打算做什么。
这一路上,他悄然无声地跟在她的后头,黑眸紧盯着她,原本只是想看看她是否会趁四下无入之际做出任何可疑的举动,但结果却令他意外。
瞧她一路走到井旁打水,那兴奋雀跃的模样简直像个天真的孩子,尤其是当她打起一桶水时,俏脸上欢喜的神情真是生动可爱极了。
而瞧见她对着鸟儿们有说有笑的模样,他的胸口蓦地一紧,想起了先前她所提及的身世。
既然她是被她师父捡回去收养的孤儿,肯定没有半个兄弟姐妹或亲人在身边,在她成长的过程少,说不定连个能够和她一块儿嬉戏玩耍、说说贴心话的同伴也没有。
或许就是太过寂寞孤单,才会让她养成对着动物们自言自语,仿佛在和它们“谈天说话”的习惯吧?
这么一想,雷腾霄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怜惜的情绪。
他继续注视着那身影,就见她的表情愉悦而亲切,显然打从内心将鸟儿们当作是她的朋友,而说也奇怪,那群鸟儿竟丝毫不害怕她,还围绕在她的身边,仿佛他们真的是朋友。
不是都说动物天生拥有能够分辨危险的本能吗?这是否表示她确实如同她的外表和气质一般,是纯真而无害的?
才这么暗暗思忖着,就见她不知道被什么给逗笑了,再度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在柔和的日阳下,那张笑靥显得格外娇美灿烂。
望着那张俏甜的笑颜,雷腾霄的胸口忽然掀起一阵异样的骚动,这种感觉前所未有,让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变得更加灼热几分。
或许是他的视线太过强烈,让夜泉儿察觉到了。
她略带疑惑地转过身,而一瞧见那抹伫立在桂花树下的高大身影,她蓦然一惊,突然间感到心虚。
糟了,他究竟在那里站了多久?又看了她多久?是不是瞧见了她刚才在和鸟儿们说话?
倘若他将一切都看在眼里,那肯定会觉得她更加可疑,要是因此怀疑她根本不是人类,那可就麻烦了!
心虚慌乱的夜泉儿,决定先离开这里再说。
她一把抓起搁在井旁的水桶,想要赶紧逃跑,脚步却不小心滑了一下,结果她不仅当着雷腾霄的面跌了一跤,桶子里的水还不偏不倚地洒了自己一身。
嗅!天啊!她也太倒霉了吧?
夜泉儿在心里哀号了声,忽然打了个喷嚏。
她伸手揉了揉发痒的鼻子,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的狼狈,起初还挺懊恼的,不过下一瞬间她转念一想,就不禁笑了起来。
在雷腾霄的面前跌一跤虽然挺糗的,但看见她这么笨拙的样子,他对她的疑心应该会降低不少吧?
至于她身上的衣裳湿了就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重要的是一一这下子她真的可以再重新提一桶水了!嘻!好玩耶!
眼看她抓起木桶起身,打算重新汲水,雷腾霄的浓眉一皱,快步走上前。
“你在做什么?还不快去换衣裳?”
刚才她都打起了喷嚏,倘若不快点换下一身湿透的衣裳,说不定等会儿就要染上风寒了。
“可是水已经打翻了,我得重新提一桶才行呀!”夜泉儿说着,打算将木桶抛进井里。
雷腾霄没想到她竟然无视他的话,眉心不禁皱得更紧了。
他长臂一伸,打算夺下她手里的木桶,却没料到她抓得很牢,木桶非但没有松月兑,她娇小的身躯反而就这么顺势被拽进他怀里。
当他阳刚灼热的气息,宛如一张网将她密密地包围住时,夜泉儿的脑中不知道怎地忽然陷入一片空白,胸口却像有千百只雀鸟同时拍翅鼓动似的。
这……这是什么奇怪的感受?
夜泉儿怔住了,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望着雷腾霄。
她本想弄清楚这种陌生的感觉究竟因何而起,然而一望着他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一对上他那双深邃灼热的黑眸,那些莫名的症状却变得更加严重,脑袋瓜甚至根本无法思考了。
望着她怔愣的神情,雷腾霄的眸光不自觉地变得深浓。
怀中温软的身躯虽然娇小,却奇异地仿佛天生适合他的怀抱,而此刻她那宛如小鹿般纯真无辜的神情,让他的胸口再度掀起骚动,那骚动甚至比刚才远远望着她时还要强烈。
他忍不住深深注视着怀中的小人儿,像是想弄清楚这份骚动的起因究竟为何,当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仍握在她手中的木桶时,不禁没好气地一把扯了过来,再远远地扔到一旁去。
“你不快点换衣裳,不怕染上风寒吗?”
听见他的话,夜泉儿这才回过神来。
她眨了眨眼,俏脸上那惊讶巾带着疑惑的表情,像是听见了什么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你……是在担心我生病吗?”她难掩诧异地问。
想不到,一直对她大呼小叫的他,竟然也会担心她生病?这真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她原本还以为只有那位范姑娘才能够得到这样的待遇呢!
盯着她那一脸匪夷所思的惊愕表情,雷腾霄不禁又皱起浓眉。
怎么?莫非在她的心目中,他就像个冷血无情的暴君吗?
不知怎地,这样的猜测让他不太愉快……不,是很不愉快!
“要是你染上风寒,岂不是还得要别人照顾你?废话少说,快去给我换衣裳!”他有些烦躁地沉声叱喝,又恢复了一贯的命令语气。
夜泉儿微噘起唇儿,露出无辜又苦恼的神情道:“可是,我没有其他的衣裳可以更换啊……”她今日被抓来的时候可是两手空空,什么东西也没带,毕竟平时她只消施个法术,换套衣裳即可,但这会儿若是凭空变出衣裳来更换,岂不是立刻露出破绽吗?
她低下头打量自己的“灾情”,雷腾霄也反射性地顺着她的视线往下望,而这一看,让他蓦地怔住。
由于刚才那桶水几乎都洒在她的身上,这会儿湿衣裳紧紧贴着她的身躯,忠实地勾勒出那一身玲珑有致的曲线,这才发现,虽然她的个头娇小纤细,可却有着惹人遐思的曼妙胴体……
一察觉体内蓦地掀起一阵骚动,雷腾霄立刻拉回视线、放开了她,还开口唤来一名丫鬟。
“带她去换掉这一身湿衣,顺便多给她几套干净的衣裳。”
“是。”
“可是水一一”夜泉儿不死心地望着被扔到一旁的木桶,还想着要再重新汲一桶水呢!
“这种小事自然有别人去做!快去换农裳!”雷腾霄沉声叱喝,语气充满了不容反驳的威严。
除了不想她真的染上风寒之外,这会儿他也不希望她身子湿透的模样被更多人瞧见。
夜泉儿被吼得缩了缩颈子,虽然心里对于没能再次汲水感到有些可惜,但还是乖乖地跟着丫鬟离开。
真是的,亏她刚才心里还稍微有些感动,以为他担心她染上风寒,想不到才感动不了多久,他就又对她大吼大叫的了。
看来,他根本就不是在关心她嘛……
啊,对了,他八成是怕她万一不小心染上了风寒,要是传给他所在乎的范姑娘,那可就不好了吧!
哼,没错,肯定就是这样!
夜泉儿噘起了唇儿,心情不知怎地因为这个猜想而怏怏不乐,像是胸口突然被一块大石头给压住似的,真是郁闷极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