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炔温柔地对她笑了笑,吃了。
看到她的笑容,他觉得庆幸,那天如果弄玉没有赶到湖边,他不敢想……
吃得饱饱的华容,孩子气地挺起小月复,意思是很饱了,不用喂了。
燕炔果然停了手,可他的眼神溜去的地方,不是她看不出鼓起的小肚子,而是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的丰盈。
虽然她穿了小厮的服饰,可燕炔并没有费事替她缠胸,换男装只是为了方便走动而已。
他的女人,谁敢窥视!
在她没有章法的乱塞给他东西中,他也吃得差不多了,将她拉到腿上坐在怀中,手伸人那惹眼的饱满处,嘴也并不打算闲下来,“嗯,饱了,最后尝了甜点我们再走。”
“甜……唔……”这是她的嘴,不是食物啊。
“还生不生我的气?”终究还是忐忑于这件事,燕炔呢喃中,脸上升起可疑的红晕。
“为什么要生气?最喜欢乙哥哥了……怎么会气……”他的唇游移在她的耳边,痒痒的,让华容很难认真说话。
“那就好,我……”难以掩饰的高兴,差一点就月兑口而出的话被他及时吞咽了下去,现在,还是尽情地品尝她的甜美好了。
良久后,两人终于走出了酒楼。
走到街道上的华容,脸上那抹可疑又诱人的娇红,久久未能散去,虽着男子装束,可是小女儿般低头敛眉,紧紧贴跟着燕炔的姿态,让看到的人都不会错认此人是个男子。
身边小小声而模糊地响着她的嘀咕:“握手,我不怕……”
“绳子还在……我不怕。”
“乙哥哥在,不怕……”
燕炔觉得有些好笑,他不是一个爱笑的人,遇上华容后,忍不住笑的次数却越来越多。
如果现在有熟悉燕炔的人在,一定会大吃一惊,那个嘴角带着浅浅上扬弧度的男子,怎么可能是燕国的冷面王爷。
华容此时顾不上这些,因为对生人的恐惧,她的心脏正“怦怦怦”跳得极烈。
握得紧紧的手,像是知道她的紧张,突然变了节奏,一下一下地捏紧、放松,像是鼓励,却正好随了她小声嘀咕的节拍。
渐渐地,她张开了闭紧的眼,脚步不再踉跄,小脸也从他的臂袖处悄悄地采出来,滴溜溜地张望。
“乙哥哥!”华容突然兴奋地扬起交握的手,蹦到他面前,踮起脚尖努力想和他持平对望,“我不想吐了!”那些怪怪的面孔,像是慢慢能看清楚了,一样是像自己模样的人,而不是恐怖的怪物。
看了第一眼,就有敢继续望下去的勇气,“有乙哥哥在,我不怕!”
这一声叫唤,清脆可人,却不适时宜,本来熙熙攘攘的街头人声喧闹,却谁也盖不过这一下用力喊出来的声音,于是很多人止了步,好奇地向两人看来。
燕炔脸上一热,赶紧将这个仍不知觉的惹事精扯紧,大踏步往前走去。
食街尽头正巧有一家酒楼开张,门前鞭炮隆隆,人潮拥挤,店家不停地抛洒糖果和绸钱,吸引人潮停驻。燕炔拉着华容颇有慌不择路的意味,不小心就被人潮一冲一挤,被迫随着捡钱、捡糖果的百姓涌着前行。
饶是一身武艺超群,在这些喜气洋洋又手无寸铁的百姓中,亦是无用,燕炔只能不断提醒她:“我在身边,靠紧我。”
随着洒下来的铜钱越多,人们激动起来,争先恐后,不惜推倒前人也要往前挤。
随着冲力和压力的增加,他能感觉她和他之间有了些距离,如果不放开,没准会弄伤或扯断她的手。
放开手时,突然心头闪现不安,急忙去扯两人之间缚着的丝绳,一紧然后便是一松,燕炔急速伸直手臂,用力向旁边一抓然后紧掐,恰好这时看到几个身影迅速地从一处暗巷隐去。
这边被他捉住的人开始反抗,寒光闪过,竟是不顾边上的百姓,亮了兵器。
燕炔被那寒光一耀,狂性也顿起,又想此时的华容不知道得有多么惊慌,怒意衍生之下杀气太盛,引得那人拚尽全力地挥刃。
这人武力不弱,燕炔为免误伤身边百姓,费了些功夫才将人拿下。
掳走华容的人早已不知何去,身边有受惊百姓奔跑惊呼,场面十分混乱,此时守城北军已经得到消息,隐约听到马蹄和呼喝开路的声音,从西、南二面传来。
京城北军之威极盛,铁骑带动地面震动,原本还一片欢声笑语的街道迅速被清开。
燕炔手执权杖,俊脸生寒,对着已到面前正执鞭待问的铁骑之首,“我乃当朝义王爷燕炔,让你们执金吾速来见我。”
燕炔乃三军之首,虽然北军不归他管,但积威甚隆,当下齐整的甲胄声中,两队军卒齐下马单膝行拜礼,“参见义王爷!”
不多时已有人请了执金吾来参见,听说王爷爱姬被掳,立即封锁全城,城门紧闭。
燕炔明里让北军锁城,但并没有将希望放在城卫搜查上,他亦放出王府特定的焰号,召集手下精英暗卫,亲身寻查。
一想到华容对生人的恐惧和此时的生死不明,脑中就难以抑制地发热,不敢深想。
“王爷,前方有四人轻功掠过的踪迹。”
“王爷,这根竹微有裂痕,似借力之人身负有重物。”
“王爷,那边还有……”
再微小的线索也有痕迹可言,在燕炔自身的经验和精英暗卫的追踪下,很快发现了掳掠那几人经过的路线。
“这是……南昭质子府!王爷三思!”追踪的痕迹止于一处气派的高墙外,燕炔正欲跃过高墙,暗卫中一人突然跪下劝阻。
其实不用他提醒,这栋宅子燕炔也认得。
南昭好战,和燕国却是兄弟之邦,南昭王在六年前因介入支持燕国忠王爷谋反事败,才不得已地送来最疼爱的二皇子郎杰当质子。虽然名为质子,但这郎杰因为向来得南昭圣宠,又有太妃在背后撑腰,并不低调。
“哼!”燕决冷哼,果然不跃墙了,却见他脚步不停地绕到前门,冲着那朱红镶铜大门运用了内劲,就是几下飞踢。
在暴裂声中,他冷冷的声音传来:“给本王将这门拆了!”
不管是掳人的,还是跟着燕炔多年的暗卫,此时都被燕炔身上的怒焰和杀气定在当场。
他高调地从质子府被拆的正门而进,然后就如在自家里一般搜寻起来。
很快,就在书房发现了秘道。
在看到华容的前一刻,燕炔心里很复杂,但好歹看上去还是冷静的。
华容被掳走时他慌乱了,动用了北军封城后,他需要快速冷静下来,追踪判断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大胆。当时他不断地在心内对自己说,下手的人武功高强,挑选了恰好的时机,动作间干净利落,不可能是一般的地痞拐子。
既然不是单纯为掳人获利而掳,那必然就是冲他或华容的身分而来,是他大意了,可能从走出义王府没多久,就被人盯上了。
如果为华容而来,多半是和西显有关,可要是想报复华屿,没有必要特地跑过来燕国下手,肯定还会有其他的打算。最可能的是皇后一脉还有余党,仍然将主意打到华家藏起的兵符身上,这样的话,掳她的人必然要尽早出城,守城的北军军纪严明,这并不是易事。
如果是为他而来……
对方到底是想用一个女人来威胁自己,还是说单纯为了羞辱自己,他没有把握。
拳不自主地握紧到生疼的地步,不管如何调整呼吸的节奏,他的心仍似有战鼓在擂,惹他的人最好要想清楚,要是华容有事,如果她出了事……
他心中突然一片空洞,像是被人活活挖去了什么,完全不能再继续往下想。
追踪到质子府前,发现是朗杰下的手,他心中还有些许庆幸,他和郎杰有宿怨,但郎杰性好男色,掳走华容多半是为了落自己面子,他想那没种的兔嵬子不敢真的去动他的女人。
然而,他砸掉那扇门,心中的庆幸也被砸得消失无踪。
太安静了!
郎杰在质子府拥有一队南昭派来的守卫,而此时府里这样的安静,诡异到令人发慌。
燕炔想都不想便提着剑往后走,寻找熟悉的人影,眼前是何物何人都不重要了,只想快些找到他要找的人。
然而,真正找到了,他却突然不敢上前。
进到那暗室入口后,隐约听到喝骂声、笑声,燕炔的脚像灌了铅一般,全身有些发虚。
华容……没有她的声音,她那样害怕生人,却听不到她的声音……
身后的喑卫一路随他奔来,见他突兀地停住,立刻以眼神、手势相询。
燕炔几乎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做出让他们进去搜寻的手势,他在不安、在害怕,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地软弱着。
“王爷,人在这里!”
暗卫发出的惊喜和他往前掠动的身影只在前后瞬间,她没死,找到了!
因为燕炔等人来得太过突然,室内正在发生的一幕仍未来得及变换。
燕炔一眼就看到华容了,她蜷缩在地上不停地抽搐,脸上和身上都有血,连叫都叫不出来了,有人正拉着她的四肢,有人待伏上……
燕炔心头怒焰腾起,根本没法思考,手里的剑已经出鞘,迅雷般向华容身边那几人砍过去!
将那几个人砍成肉块后,他才敢走近,强睁着眼,张着嘴说不出话,看着脸上有着青肿的华容……这一看心下大痛,她脸上有被打过的痕迹,嘴角肿裂还有着浓烈发黑的血痕,这是只有受了内伤吐血的人才会……
燕炔嘴唇颤动,几近无声地在她耳边问:“你有……容儿,你哪里疼?”及时收住问她有没有事的打算,想她未必懂得回答,可她一定很疼,因为连他看到也几乎能感觉到疼痛。
她双眼无神,嘴合了又张,原来如雪般洁白的齿间尽是血迹。
燕炔轻柔地将她抱起、搂紧,她的抽搐也感染了他,让他不敢用力也不能用力的双臂跟着颤抖起来。她的外衣被扯开,中衣歪歪扭扭地被扯开了襟口,肩肘边有血渗出,从衣服破损的地方看来,是刀伤。
该死的!他们对她动了刀子!
有轻微的气音听不真切,他将耳贴近她的唇。
她气若游丝般,不断地反反复覆说着一句话:“乙哥哥……一定会来的……”这个时候,她失了神,仍然坚定的相信他一定会来救她。
燕炔眼神扫过地上一块碎肉,似乎是属于人身上的肉,突然让他有些明白她嘴中的血从何而来。
虽然此时的她未必能听见,他仍然轻轻地在她耳边说:“我来了,乙哥哥来救容儿了,放心睡一觉,我带你回家。”
燕炔抱着被他点了穴道的华容,如地狱修罗般扫视在场的人,他身上有杀人溅上的血迹,她身上有看不出伤口的血,混在一起血腥气直冲得燕炔想吐,他从不怕血,此时却无法忍受。
郎杰本来得意洋洋地在一边搂着几个妖娆的男童取乐,此时吓得尿了裤子。
燕炔用带血的剑指着其中一个栾童,“你们想将她怎么样?”
“二皇子……救奴家啊……”栾童爬着抱着郎杰的腿,颤不成声。
剑光一闪,他一脸难以置信地按着不断渗血的喉头,似乎难以相信就这样被断了喉等死。